而且完全看不出对方有要走的自觉。
终于忍无可忍,七海啪得打开客厅灯光:“你到底还要'稍微'待多久?”
“诶——”五条悟拖长嗓音,往沙发靠背懒懒一靠,用久违的JK语气说道,“娜娜明好过分,收留一下无处可去的已婚男人嘛。”
“恕我直言,已婚男人的无处可去是世界上最荒谬的谎言。你可以回家。”
“就是被老婆赶出来了嘛。超可怜的。”
“个人认为雪奈学姐不会做出这种事。”
“是吗?娜娜明觉得雪奈酱是一个怎样的人。”
来了,今晚真正的考验。
七海试图拒绝:“以我的身份和立场,我的回答恐怕对你没有帮助。”
“没关系,说说看嘛。”五条悟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看来是逃不过了。七海有点头疼,思索着缓缓道:“刚认识的时候会觉得学姐与你们格格不入,也和灰原担心过学姐会不会被欺负来着。但现在看来,其实雪奈学姐应该跟你和夏油前辈是一类人吧。”
“哦?具体什么样的人呢?”
“……非要说的话,是自我吧。”
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对自身以及自身与周围世界的关系有着清晰的认知、明确的理解和自觉的态度,想要的东西一定会主动争取。
七海想了想这几年的变化,谨慎道:“但她比你更忍耐,比夏油前辈更现实,大概是与出身环境和成长经历有关。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
五条悟笑了笑:“哟,这不是很有帮助嘛。”
七海:?
“所以,娜娜明觉得离婚怎么样?”五条悟平静地丢下一颗炸弹。
七海:“……”
“没记错的话,我刚才的回答仅为陈述客观事实,不涉及对你们婚姻关系的任何建议。”七海全身上下写满了别惹。
五条悟理直气壮:“娜娜明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被骗婚了?离婚也很正常吧。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七海瞳孔地震。骗婚是这么用的?
“请不要无理取闹。这个词特指性取向方面的欺骗行为。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太狭隘了吧,本质上都是骗诶。”
“你指的什么?”
“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老婆啊。”
“这种发言太糟糕了吧!”
“虽然说在某些方面是蛮听话的——不如说是听话过头了,但这样反而更让人火大了。”
“……某些方面是什么,还请务必不要展开。还有,”七海一针见血地说,“如果雪奈学姐真的只是一个听话的人偶,你根本不会和她结婚吧。”
五条悟陷入沉默,片刻后道:“说的也是。”
七海松了口气。应该说通了吧?想清楚了就赶紧离开。
“那就更应该离婚了,毕竟她现在不需要再听谁的话了。”五条悟再次开口。
七海的额角冒出一个大大的十字:“容我提醒,在女方怀孕哺乳期间,男方不能提出离婚。”
“诶?日本有这条法律?嘛无所谓,反正也管不到我。”
“……”
“毕竟我和雪奈酱根本没有登记过婚姻届嘛。”
七海的眉头紧紧皱起,端详着对方的神情,不确定地问:“你不是认真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自言自语道:“唔,不过有小孩确实很麻烦,好不容易把惠养大到可以踢去寄宿学校了。当初果然不应该心软的。”
七海额角的十字剧烈抽动:完全不想知道这种事情。
“够了,请不要提供更多细节,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停顿了会,没等到五条悟的回应,七海遂下达逐客令:“既然你不想说,那么我视为今晚的免费陪聊到此结束。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聊雪奈学姐,不如去夏油前辈那里,想必他很乐意。”
一阵诡异的安静,气氛骤然变了。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容十分灿烂:“不行喔,今天不适合见杰。万一不小心把盘星教轰成废墟,五条家主搞不好会被盘星教主和总监大人联手做掉呢。”
指尖上溢出的一点咒力击穿了对面的墙壁。
…………
七海沉默。七海懂了。七海全都明白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今晚的导火索就是这个。
五条悟摆摆手:“啊抱歉,明天让伊地知来修好了。”
七海叹气:“不必了,作为你的辅助监督,他已经够辛苦了,”顿了顿,“你……”
“娜娜明,你去休息吧,稍后我自己会走。”五条悟恢复正常声调,低沉地说道。
七海没多犹豫:“好,那么你自便吧。”
五条悟懒懒地挥了挥手,顺便弹掉客厅的灯。
走到卧室门前时,七海回头看了一眼。五条悟的身影沉默地伫立在黑暗中,光源暗灭的同时,仿佛也一并熄灭了他身上属于最强的光环。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此刻萦绕在这个最强的男人身上的,是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
这一瞬间,七海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们真的会离婚,就像他们突然结婚一样。
***
五条悟踩着栏杆落进家里的阳台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你盘坐在地毯上拼图。屋子里暖气充足,你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小腹顶出一个圆鼓鼓的弧度,很是可爱。头发长长了一些,柔顺地垂到腰部,如瀑布散开。脸颊两侧却撑开温软蓬松的弧度,托着你长了一点肉的莹润小脸。
你仰头,和悟看过来的目光相撞。
久久无人开口。
经历了下午直抵灵魂的交战和一顿不欢而散的晚餐,大概谁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你的睡眠时间,真的没问题?”最后是五条悟打破僵局。
你摇摇头,指间捏着一块拼图:“没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就不再问了,说:“嗯。那我去睡会。”
你低头想了想,把拼图放下,站了起来,跟着五条悟回到卧室。
五条悟从卫生间取走洗漱用品,又从床上拿起睡衣,拎在手上往外走。
你抱着肚子站在门口,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有事?”五条悟平静地问你。
“悟去哪?”
“之前说过了吧,我去另一个房间睡。”
之前悟确实这么说过,但第二天等你醒来,就再也没提过了。你自然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总之是完全没有执行。
“那个房间,睡不了了吧?”
这么几个月过去,里面堆满了你们冲动购物的结果——无数的婴幼儿用品。
五条悟淡淡地说:“是买得太多了,到此为止吧。”
你咬了咬下唇:“早就过了三个月了,有这个必要吗?”
“嗯,没有,”五条悟微微一顿,“但是我不想碰到你。”
你的脸刷地白了,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悟……”
五条悟打断你:“可以让开了么?”
你的全身因羞耻而颤抖,深深地垂下头,侧身让出空间。
五条悟从你面前经过。
你忽地抱了上去,从后面环住悟的腰,圆圆的肚子抵在健硕的肌肉上。
悟身上还残留着室外空气的温度,如结冰一般冷,但你完全不在乎。
五条悟停住脚步。
你稍微安心了一点,用力地收紧手臂,脸颊贴在宽阔的背部蹭了蹭,软软地唤道:“悟,一起睡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五条悟的身体始终笔直地站立着,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变暖。
然后你听见悟说:“啊,真是受够了。”
你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类似于气流般无形的推拒,骤然出现在你和悟之间,不带感情地隔开了你。
你发现*你碰不到悟了。
他的轮廓,他的皮肤,哪怕他身上并不温暖的温度,都触而不及。
悟竟然对你用了无无下限。
五条悟转过身,神色冷淡:“都说了不想碰到你,听不懂么。”
你脑子里轰得一下,眼中涌出难以置信的受伤。
“你要说什么事?”五条悟视若无睹,“或者是,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怔怔道:“只是想问悟最近什么时候回本家一趟。新年宴会上要穿的和服需要重新做,之前的穿不下了。”
五条悟的目光移到你的腹部。
你想去拉悟的手又不敢,期待地问:“它长大了,悟要摸摸吗?”
“不用了,我有眼睛,”五条悟断然拒绝,“和服也不用再做,没记错的话你有不少。”
你想了一下才明白,委屈道:“那些都是去总监部要穿的,可是宴会上我想作为悟的妻子。”
“是吗?为什么?”
你捏紧了衣角。
五条悟嘲讽地勾起唇梢:“是五条夫人这个身份,对你还有什么用吗?”
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悟连碰都不想碰我了,还有什么用。”
你转身回屋,房门重重甩上,靠着门,胸口和小腹剧烈地起伏。
你安抚地摸了摸肚子,在心里说,对不起呀。
过了很久,你才听见门外悟离开的脚步声。
抹掉眼泪,你走到落地窗前的榻榻米边坐下,安静地望着窗外浓夜,就这么一直坐到天光微明。
床头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你拿起读完信息,回了几个字,又放下。
4:17am
禅院直哉:今晚加茂家动静不小,看来那病秧子确实快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你就不用管了。
禅院直哉:哈?这几年你让我帮你监视加茂家,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我想亲眼看看加茂宪伦(注)到底得了什么病。
禅院直哉:你想怎么做?
你:既然拒绝出席宴会,那我上门好了。
禅院直哉:你在开玩笑吗?加茂家守得跟铁桶一样。别小看御三家!
你:看来你忘了我也是。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你倒是提醒我了,确实有一个办法。今年的新年宴会在京都,不如你和五条悟以探病为由递上拜帖。虽然加茂家能拒绝了我们,但看在五条家的面子上,说不定会同意。
5:23am
禅院直哉:喂!到底怎么说?
你:不必了。
禅院直哉:五条夫人这么方便的身份,你竟然不利用?
你:倒也没那么好用。
说到底,也要看别人的脸色。
眼眶又是一阵发酸,但你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今晚在硝子怀里哭得那么伤心,像是一场提前的祭奠。
因为你知道自己已经走得太远了。你已经回不去了。
第56章
小松健人觉得自己的新婚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和妻子理子在一次徒步登山中认识,彼此一见钟情,从热恋到结婚只用了一个月。但小松健人从不认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以时间来衡量的。
理子善良、可爱、活泼,给他的生命带来了从未体会过的美好与温暖。
他们志趣相投,既没有举办婚礼,也不打算在高档酒店里度过昂贵的蜜月,而是来到长野县东部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准备来一次徒步登山,重温初遇时的悸动。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有时他们会互相比赛,在地图上标好位置,各自选择路线前进,看谁先抵达目的地。
那一次是理子先到了。小松健人站在半山腰,远远地看见理子站在山顶背对着他,麻花辫垂落肩头。
“理子!”小松健人喘着粗气呼唤妻子的名字,“你真厉害。”
理子回过头,一手抚弄着辫尾,在午后炫目的阳光中朝他绽开一个纯真的笑容。
就是在这天之后,小松健人觉得自己的妻子变了。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还是会用女孩子的撒娇语气叫他的名字,两人也会进行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但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有时候是意外发现理子竟然不记得他们之间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有时候是偶然一瞥发现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令人齿寒的幽冷。
就连皮肤的触感也感觉不对。虽然脸颊摸起来依旧光滑细腻,但指尖下总有凸起的异物感。就像是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疤痕。
无论如何,今晚,今晚一定要和理子谈谈。搭建帐篷的时候,小松健人如此想到。
但一走进帐篷,他便被一记手刀劈晕在地,人事不省。
而他娇小可爱的妻子却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独自走进更深的深山里,停在一处未经开发的温泉旁边。
她解开衣服,赤身裸体跳了进去,溅起的水花浇灭了水面上一个形似富士山的微型火山。
“啊,好久没用女人的身体了,伺候男人真是辛苦啊。”理子,或者应该说羂索,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漏瑚的头顶气冲冲地喷出几道火星:“我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自从你差点死在那女人手上,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做什么!一直缩在深山老林里,是怕了不成!”
羂索轻笑:“那也情有可原吧,毕竟这次比十几年前和他姐姐那一战还要接近死亡,我可是元气大伤,现在伤还没好全呢。我也是会这样贪生怕死的人类啊,漏瑚。”
“你后面到底什么计划?总是这样藏着掖着,实在可恨!”
“那就要问花御了。适应得如何了?”
随着羂索的提问,漆黑的密林中传出咚、咚的脚步声,花御的身影随之出现在月光之下。
它的右臂抱着还是咒胎的伙伴,手指捏着一枚形似曲玉的咒具,发出其独有的声音:“差不多了。”
“好好适应,确保不会有一丝排斥反应。”
羂索说着,双手扒到脑后,指尖伸入浓密的头发里。而后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场景那般,一张人脸从后往前被一点点揭开,空气里响起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撕裂音。
人皮之下,是额头一圈触目惊心的缝合线和满脸狰狞的疤痕。羂索眼中淬满了阴狠和刻毒:“要知道为了从那手镯上取这一点咒力,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必定要如数奉还给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小鬼。”
花御问道:“适应完之后我要怎么做?”
“我会把你的咒种藏进那个女人的手链里。按照咒种的吸食速度,在她生产时就是最虚弱的时候。届时手链里的咒力应该也差不多耗尽了,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活着生出新的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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