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咒灵被歼灭了一大半,剩下的陆续停止攻击行为,哀嚎着逐一消失。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伊地知向五条悟汇报道：“近年来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的人员，在我们提前选择的样本中,截止到刚才，已经全部苏醒。”
五条悟嗯了声,并不意外。
米格尔也从拉鲁处收到了同样的消息：“羂索死了。”
五条悟斜了一眼：“让总监部帮你们铲除异己和叛徒,可真会做交易。”
米格尔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以及在这场闹剧中盘星教损失的咒灵，又想吐血了。
伊地知继续汇报：“乙骨忧太在战斗中和咒灵里香解了咒，打赢了。夏油杰去了薨星宫与雪奈总监会和。”
五条悟沉思道：“用不上了吗。”
就在这时，寒冷的空气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声波在空气中的传播具现化了出来。
五条悟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刺向黑色的夜空之中。
似乎是通过某种无形的介质,一道温柔醇厚的男声骤然在上空响起。声音很好听,仿佛泉水涓涓淌过每个人的耳畔。
“晚上好，在下夏油杰。也许你们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如果听过盘星教，不幸荣幸——在下正是盘星教的教主。”
“想必大家一定度过了一个混乱又新奇的夜晚。熟悉的世界一夜崩塌，难以接受。但,只有如此吗？难道你们的内心深处没有燃起渴望？哪怕一瞬间。渴望力量，渴望改变,渴望与众不同……”
“我非常理解，因为二十多年前，当我发现自己能看到正常人眼中不存在的怪物时，也是同样的心情。”
“没错，这样的能力本该是与生俱来的。这样残酷的表里世界也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但是，没有任何一种权力结构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现在，是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拉鲁和米格尔的脸色骤变，互相看了一眼，惊疑不定。
五条悟冷冷地注视着夜空，卷起衣袖的手肘露出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青筋浮现。
和米格尔那个战斗狂不同，拉鲁比较务实，立刻说：“我们并不知情。”
五条悟没有理会他们，转身问伊地知：“我让你看着的人怎么样了。”
“在安置的地方，非常安全。”
“把她带去薨星宫。”
“是！”
而不过这片刻功夫，夏油杰的演说就到了最高潮。
“这绝无仅有、毕生一遇的机会，此刻，就摆在你们的面前。是抓住机会成为新世界的缔造者，还是一成不变沦为百年后荒原上的虫豸，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さ（sa），接受吧，改变吧，我们会成为新的家人，一起创造新的世界。”
柔和的泉水变为湍急的江河，变为怒涌的大海，淹没了每个人心间那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五条悟扯了扯衣领，吐槽了一句：“不愧是邪教头子。”身影转瞬消失在废墟之上。
米格尔和拉鲁对视良久，从彼此的眼神确认了对方确实不知情。
拉鲁判断道：“如果不是教主藏得太深，就是在东京高专发生了什么事。”
米格尔撑着地面站起：“总之，先去找真奈美吧。”
22:00，薨星宫。
你站在帷幕之前，将天元护在身后，紧盯着面前突然反水的同期：“杰，你疯了。”
夏油杰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脸上停留着一抹梦幻般的神色：“雪奈能明白那种感受吗？我曾经和九十九由基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了达到根绝咒灵的目的，杀光普通人，和让所有人都变成咒术师，到底哪一种方式更有可能实现。”
“过去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是第一种，想不到命运早就安排好了剧本。否则为什么会有咒灵操术？为什么因为憎恨和恐惧人类而诞生的咒灵，术式偏偏是改变灵魂。仔细想想，真是太妙了，不是吗？”
“在我明白这一切的瞬间，我就知道这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契机，或者说命运。人是不能拒绝自己的命运的。说不定，连咒灵操术本身，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诞生的。”
你像是在看疯子。
“杰你在说笑吗？”可你笑不出来，“术式只是术式，或许有高低，但绝对没有好坏之分。取决好坏的是使用者的目的。”
夏油杰叹息道：“真是高尚的言论。雪奈酱比过去心软了很多呢，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吗？”
“说到这个，杰上次欺负小风的帐，我还没和杰算。”
夏油杰思考了几秒钟：“你是说，我告诉他他的存在让雪奈很痛苦这件事？事实而已。”
你怒道：“这种事只有我才有资格说！”
夏油杰微笑着看了你一会：“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再说一遍，雪奈，让开。”
黑色的咒力光芒在你身上亮起。
夏油杰将双手从袈裟的宽袖里取了出来：“棒极了，这就是我们命运的剧本。正是因为十年前雪奈没有拦下我，才有今天啊。”
22:30。
大意了。
你脸色发白，无法行动。倒不是受了伤，而是夏油杰对你使用了一只咒灵的术式，将你禁锢在无法使用咒力的状态。
咒灵操术下限极高，如今开发出了终极奥义，连上限也提高到了新的水平。
而你毫无准备，以至于被钻了空子。
于是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掀开帷幕，先扣下了天元，然后依凭结界向全日本发出了那一通洗脑宣言。
你听得叹为观止：“杰不愧当了这么多年教主，说了那么多好处，对于代价却半个字也不提。”
夏油杰淡漠道：“要付出代价的那些人，不需要知道代价是什么。”
“能被成功转变为咒术师的人注定是少数，他们看见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变成咒灵会是什么心情？杰你想过吗!”
夏油杰毫不在意道：“会吗？或许吧。不过雪奈要和我打个赌吗？就算愤怒痛苦，也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就会适应。因为等他们真的成为了咒术师就会明白，术师和非术师之间，根本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说完，他再也等不及了，将手按在了结界的中心，准备发动无为转变。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杰。”
一瞬间，地下宫室微弱的气流，四周昏暗摇曳的烛火，以及遥远的甜美嗓音，再度注入你的感官。凝固的时间又重新开始流动。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明明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实现梦寐以求的大义。
但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像一阵柔和的微风，翻开记忆深处以为早已忘怀的书页，停留在从此不同的那个章节。
夏油杰和你一齐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甬道里几步的位置，站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
哒，哒，哒。
她一步走上前，身形完全出现在光线之下。
“雪奈、杰，”她眼睛弯弯，声音元气满满，“好久不见！”
你的瞳孔猛然收缩，眼眸震惊翻涌。
“……理子。”漫长的死寂后，夏油杰艰涩地道出了女孩的名字。
22:45，爆炸的社交网络。
【能经历今天这个晚上，这辈子值了。】
【他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从天而降，无处不在，每个人都能听见，简直就像是……】
【神，对吧？】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对我们普通人来说，说是神的领域，也不为过吧。】
【我先说，我动心了。】
【加我一个。如果这个能力真的是看天赋觉醒，没有天赋我也就认了。但这个人说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觉醒那种能力，怎么可能错过！】
【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有这个机会，肯定会有人偷偷去盘星教讨要。盘星教收费那么贵，到时候全是高官富豪觉醒超能力，那还有我们普通人的活路吗？不如拼一把！】
【赞成。】
【有的人是疯了吗？你们也知道盘星教敛财厉害，说明他们可不是做慈善的，会这么好心
无偿做这种大好事？必然是是有更大的图谋。】
【同样以为要慎重。这个人说了这么多，把未来描绘得天花乱坠，为什么完全不提要付出什么代价？难道每个人都能成功变成超能力者？我不敢想象那样的世界。】
【现在看来，盘星教其实就是一群有超能力的人建立的组织，以前仗着超能力没有公开于世，靠帮人解决那种看不见的怪物来敛财。他们是这种权力结构的受益者！如果让所有人都变成超能力者，他们以后还怎么赚钱，怎么维系众人的崇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蹊跷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意，反正我的人生是一坨狗屎，没什么可失去的，大不了就是死。】
【有的人实在太自私了。活该你的人生是一坨狗屎。我过得很好，有父母有家人有朋友，不想任何东西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别吵了，都这么久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散了散了。】
***
夏油杰的宣言在网络上掀起了旷日持久的辩论。而无论正方还是反方，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晚他们差一点见证了多么恐怖的结果。
以至于第二天普通人面对还要正常上班上学的情况时，都有种做了一场荒诞大梦的感觉。
而世界其实已经悄然深刻地改变。
不过，今天上班的人里不包括你。
你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给自己和小风套上亲子装，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到和理子约定的餐厅。
“雪奈的宝宝好可爱！”理子抱着小风一通狂蹭，向你痛斥某人的霸道行径，“你不知道五条有多过分，我说要来偷偷看你他都不让。呜哇！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第一次见到小风！”
你喂了小风一口甜点，抹掉他嘴角的奶油：“难怪后来连我都找不到你了，原来是悟把你保护起来了。这些年过得好吗？”
理子腮帮子鼓鼓地说道：“很棒喔！去了很多地方！呜呜可是还没有谈过恋爱呢……”她一下子蔫了下去。
你看着理子稍微黑了一点却很愈发明媚秀丽的脸庞，发自内心地替她感到高兴：“以后不用担心了，喜欢谁就主动出击吧。”
“……诶？”理子惊讶地看向你。
“这些年，虽然理子获得了自由，但心里始终觉得自己还是星浆体吧，”你心中了然，“这个包袱你从来没有放下过，时刻准备着一旦有需要就回来履行星浆体的职责，所以不能，也不敢和任何人建立联系。”
理子的沉默代表了她的回答。
昨晚，理子毫无预兆的出现扰乱了夏油杰的心神。紧接着五条悟现身，形势彻底扭转。
在一通混乱的争辩和争吵之中，谁都没想到，经过天元时，夏油杰闪电般发动了无为转变。
但不是用在结界上，而是天元的身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
形似非人的躯壳在术式的改造下一点点恢复为人体的姿态，如同树皮般的身体被年轻的血肉所覆盖。
天元又一次回到了全盛时期的状态。
只能用一次的术式，就这么用掉了。
夏油杰面目平静，仿佛不久前发出灭世宣言的是另一个人。他只说了一句话：“理子酱，欢迎回来。”
十年前在盘星教目睹的恶意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
天内理子放声大哭。
直到这一天，星浆体任务，似乎才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了。
与理子告别后，你带小风回家，和他一起看了电视，喂了兔子，抱着他哄他睡觉。在他睡着之后，亲了亲他的脸蛋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把他送进了“世界”里。
你挪到榻榻米上，抚弄着花瓶里枯萎的梅枝。
时至深夜，五条悟推窗而入。
“原来悟之前说的女生是理子。”
“雪奈酱今天过得怎么样？”
你们不约而同地开口。
安静片刻，你先回答道：“体验了一把家庭主妇的生活，还不错。”
五条悟则说：“那个时候怕她太蠢被人发现，对雪奈酱不利，找了好久才把人找到。”
你点点头，真心实意道：“悟比我会处理，现在这样的局面，咒术界交给悟一定会更好的。”
夏油杰的宣言到底影响太坏，而筹划了这一切的你，不可能没有任何处理。碍于你的身份和威望，高层议会最终只做出暂停你的总监职务这一决定，而能代职的，除开五条悟没有别人。
你倒是无所谓，就当放假了。
五条悟看起来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冷不丁听见你说：“悟，来做吧。”
五条悟：……？
你解开睡衣，往榻榻米上一倒，见悟没有动作，歪了歪脑袋：“不做吗？”
第86章
五条悟问：“小风送进去了？”
你点点头。
“哎呀,准备做得很充分嘛。”五条悟愉快地勾了勾唇。
你眯了眯眼：“悟到底做不做。”
五条悟低头看了你片刻，轻轻一笑：“好啦，马上满足雪奈酱喔。”
那一晚被小风打断之后,欲望只是压制但并没有消失,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晚,再也无法按捺。
窗外的夜色变得更浓,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尽头出现了一道曙光。
你侧躺在榻榻米上，望着被朝霞染成橘红色的城市。
五条悟从后面抱住你,整只手臂横在你的腰腹，一只手握住胸口的一团。手掌下形状可爱,柔软饱满,他换了好几种手法揉弄,不断亲吻着你的耳后。
你握住悟的手，湿淋淋的睫毛轻轻颤抖：“别揉了悟，再怎么揉也不会有的。”
五条悟含糊地说：“被雪奈酱看出来了啊。那时候小风什么都不吃，哭得差点把五条家给拆了。为了给他喂奶,我把市面上的奶粉都喝了一遍,还收购了农场,亲自挤奶不说,牛还踢我。”委屈的声调都快溢出来了。
你想了想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手背：“悟辛苦了。唔，小风也是。”不管怎么样，对小风是有亏欠的。
五条悟把你搂得更紧了些,心有余悸：“他辛苦什么，那种事再也不要来一次了。”
但话一说完,他陡然愣住，脸色巨变，手忙脚乱地跳了起来，发出惨叫：“雪奈酱！！！”
你很懵：“怎么了？”
五条悟的表情像是如遭雷劈：“昨晚我们没做措施啊！雪奈酱！”
你：“……”
还真是，你也完全忘记了。默默拿起悟丢在一旁的衣服蒙住下半张脸。
五条悟双手插在头发里，急得团团转，一把拉开房门：“我现在就去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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