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迦宁接过钥匙,又问沈逸驰:“家里的?”
“不是,”沈逸驰端详了片刻说,“我家里没有这种钥匙。”
“我们先出去,”贺祈风冷不丁催促了句,“有人上来了。”
“嗯。”
路迦宁应完声后,紧闭的宿舍门突然被打开,宿管阿姨略有些不善地说:“你们三个人拿个东西怎么这么久?”
路迦宁胡乱诌了个理由:“这不是有点不认床嘛。”
“三号下铺。”宿管带着怒气说。
“谢谢阿姨,这不我们在你进来之前才确定是这床嘛,”路迦宁讨巧地说,“我们现在就走。”
宿管的怒气消了不少,她语重心长地说:“要注意影响。”
路迦宁急忙附和:“是是是。”
路迦宁随着宿管出去,末了还不忘提醒贺祈风他们赶紧收拾收拾走人。
“阿姨,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挺不服管的?”路迦宁问道。
路迦宁高中的时候并不住校,所以宿管对她没有什么印象,更别提听说她以前做得那些不着边幅的事儿了。
她觑了路迦宁一眼:“还行吧,现在的小孩儿对老师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我去查房的时候,倒没有多给我惹事。”
“那你知道沈穗吗?她怎么突然厌学不来学校了啊,是在宿舍里面经历了什么吗?”路迦宁问。
“不清楚,”宿管细想了细想了一会儿,说,“沈穗那孩子早出晚归的训练,每次回来都接近熄灯了,怎么会在宿舍经历事情呢。”
“那平时你们接触的时候,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路迦宁说。
“没有,”宿管说,“沈穗那孩子训练客户,每次回来都大汗淋漓的,哪有什么奇怪的啊。”
“我记得她以前是纯文化课的学生,怎么突然想训练体育了啊。”路迦宁又问。
“这你都不知道?”宿管惊讶了一番。
“不知道,”路迦宁诚实地回答,“这半年我都在外地,最近才回来。”
“难怪了,”宿管说,“我就说你们这些做学生家长的不能对学校政策不上心嘛。”
路迦宁尴尬地笑着。
以前都是她被老师请家长,没想到现在被认成学生家长了?
宿管说:“我们市的龙头企业路氏一年前加大了对学校的赞助力度,说要培养国家顶级人才,并承诺,但凡从事体育事项的学生都能每个月拿到一万块钱的经济补贴。”
“一万块钱?!”路迦宁惊讶了一秒。
“对啊,不仅如此,路氏还给学校聘请了体育界各个项目的奥运冠军来任教,”宿管说,“看这风风火火的架势,我们帝都今年的体育生升学率绝对是全国第一。”
“路氏?”路迦宁不确定地再次问了遍,“你是说帝都比较有钱的那个路氏?”
宿管说:“我们帝都就只有一个路氏啊。”
“路迦也他到底在搞什么啊?”路迦宁喃喃了句。
“促升学啊,”宿管疑惑着补充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路迦宁快速说完,一撇眼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时耸立起一座二层高楼。
“那是新建的教学楼吗?”路迦宁问。
“不是,那是专供体育生训练的体育馆。”
路迦宁疑惑:“我记得以前好像没有吧。”
宿管毫无防备地说:“对,这是路氏集团出资建的,这个学期前刚建成。”
路迦也会这么好心?
不对,如果沈穗是想牵住她的一步棋,那么为什么从一年前就开始布置了?
而且还选择在了学校……
“贺祈风,把江逾白叫过来,把学校周围排污口的检测报告发我一下。”一边说着,路迦宁一遍不要命的向前奔跑着。
和贺祈风并排走着的沈逸驰大声喊道:“路迦宁你去哪儿啊!”
路迦宁没有回答他便消失在了转角。
“贺队,路迦宁贸然行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沈逸驰告状般对着贺祈风说。
面无表情的贺祈风眸子稍抬,无形中带了些不容分说的压迫:“你好像很担心她。”
“我……”
沈逸驰知道如果是之前,他绝不会管路迦宁的事情,哪怕她对自己并无恶意,他也不想管。
并不是他天生冷漠,而是他崇尚精英论。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对社会无所用处的米虫,死在路上,也是她没有作恶求来的。
像路迦宁这种毫无用处,却占据着社会上高额财富的人,是他最反感的对象。
尤其是高中的时候,明明都穿着同样的蓝白色校服,明明都学习着同样的课业。
路迦宁能有豪车接送,而他只能挤公交,连学校宿舍都住不起。
路迦宁能有一群富家子弟朋友自由自在得阔谈人生,而他只能躲在自己的小破住宅楼里拼命学习。
路迦宁这个层级的人从生下来仿佛就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而他不能,他只能拼命学习,努力高考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本能得讨厌那个阳光热忱的路迦宁,他觉得她就应该和自己一样烂在泥里。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他从未表现出这种心境。
但是多年来的底层困苦的生活,让他无法共情别人,包括路迦宁。
唯独这一次,他不希望路迦宁去冒险,甚至他还觉得路迦宁安安稳稳地在他和贺祈风的庇护下聊天打闹也挺好。
他这是怎么了?
贺祈风的问题,沈逸驰无从解释,他说:“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女朋友去冒险?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起绑架案,她一个女生独自去调查,万一出事了谁担得起……”
“你要相信她,”贺祈风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是废物,也不是花瓶,她饿了会觅食,下雨天会躲雨,跌倒了会爬起来。她有自由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奔放热烈的生命,就应该让她如野草般肆意生长,只有这样,她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过多的约束,不是在保护她,而是让她彻底泯为普通人。”
“你也一样,”说着,贺祈风抬眸看着他,“面具带久了记得摘下来。”
“你在说什么啊……”沈逸驰面色立刻尴尬住。
“没什么,”贺祈风不在意地说,“路迦宁远比你相信中的更坚强更勇敢。对比与她,我觉得,废柴这个词更适合你。”
“你……”沈逸驰气得有些说不出话。
“走吧,她安排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别拖后腿。”
说完,贺祈风双手插在裤兜里离开了。
-
另一边,路迦宁刚进体育馆的时候,里面有不少学生正在训练。
体能、技巧之类的都有。
路迦宁环顾四周,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她刚想抬脚走进去,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教练。
他穿着标准的运动服,脖子上带着口哨。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名教练严肃地问。
“我是隔壁一中的学生家长,听说二中的体育资源这一块儿弄得很不错,所以想来参观一下。”路迦宁说完,还担心这名教练会不相信自己的话,她立刻又补充,“哦,对,我这还有你们校长的联系方式。”
说着,她就要把微信里校长的联系方式调出来。
“不用了,”那名教练眸子都没抬,“别打扰学生训练。”
“知道。”路迦宁保证说。
“张教练,玫玫吐了。”不远处一个学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她今早上吃什么了?”刚才还严肃可怖的张教练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慌张。
“没吃什么,”那个学生着急地说,“她就早上训练完后吃了点学校提供的蛋白粉。”
“赶紧带我去看看。”张教练慌乱着跟上去。
路迦宁眯了眯眼,也随着走过去。
体育馆角落,几名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一起。
其中被围在中间的那名女生明显已经虚弱到不行了,她无力地倚靠在一名同学的肩膀上。
面色惨白,双唇完全看不到任何血色。
一看到路迦宁他们过来,几名学生立刻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
他们吱吱呀呀地说着——
“教练,玫玫吐到不行了。”
“今天训练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在几分钟前,玫玫突然就吐了。”
“我知道,”教练努力安抚住她们的情绪,“医务室的电话打了吗?”
“打了,校医一会儿就到。”其中一名女生明显吓得不轻,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几近抽噎的情绪。
“再给校医打个电话,让他直接去校门口。”路迦宁冷不丁命令道。
“啊?”这次连张教练都疑惑地转头看着路迦宁。
“她这幅模样明显是肠胃被伤害到了,学校没有专业仪器,校医大概率也会让你们去医院,我刚才给医院方打了个电话,他们一会儿就到,”路迦宁说着,“你们用担架抬着她去校门口,让校医给她稳住病情,剩下的等救护车来。”
“哦,好好好……”张教练连忙应下,然后指挥着同学慌乱地把‘玫玫’从体育馆抬了出去。
“你们几个在学校里好好训练,等我回来。”张教练慌乱地安排道。
“训练什么啊,都一起去医院,”路迦宁说,“我帮你们联系了大巴,十五分钟内到,你们所有人都去医院做个检查,费用我出。”
“费用你出?”张教练惊讶了一秒,“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路迦宁微微一笑:“我这人比较喜欢做慈善。”
“谢谢你。”张教练来不及多想,道谢完后,就赶紧领着自己的学生们从体育馆跑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路迦宁淡淡地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早上十点,外面聘请的高薪教练都没来,反倒是一个负责日常训练的学校普通老师尽职尽责。”
路迦也,你是真心想让帮这群孩子们吗?
想着,刚准备走的路迦宁撇眼看到旁边的水杯里盛满了牛奶状的淡黄色液体。
这应该就是沈穗宿舍里的蛋白粉冲泡开的模样。
路迦宁想都没想直接拿起来闻了闻,是一种极度正常的蛋白粉冲泡开的味道。
路迦宁摇摇头。
看来还是得等成分鉴定了。
路迦宁放下杯子,目光再次在整个体育馆扫视了一圈。
与刚才热闹的场面不同,学生们从体育馆出去以后,这里明显冷清了不少。
除了不少的体育设施为伴,路迦宁还真觉得这里空寂的要命,着实不像是能藏住什么的样子。
“还真是……”路迦宁无奈,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黑色盒子,她用力一拉拉出一条黑色的弹力带,她用力从脚尖穿过去带在脚踝的位置上。
随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耳机带上。
她一下又一下地在毫无生气的场馆里踱步。
甚至中途,她还不忘在四周的墙壁上敲几下。
最终,脚踝上的仪器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提示音。
她扶正耳机,只见里面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地下有人!
路迦宁敢百分之百确定。
可是什么体育训练会在地上啊。
路迦宁将仪器收了起来,随后,她慌忙地在四周寻找入口。
这里不是训练的区域,四周也并无任何训练设备,反而与隔壁的更衣室相连。
位于监控死角的位置。
那么,这里一定有暗门。
“迦宁!”门口沈逸驰匆忙跑进来。
正在找入口的路迦宁没空搭理他,她敷衍了句:“你来干什么?”
“这……这里什么情况?”沈逸驰明显是跑来的,此时有些体力不支,他大口喘着粗气说,“我刚才看到很多人从这里跑出去了。”
“没什么情况,就是一个女生肠胃炎犯了,我让他们去医院了。”路迦宁说。
“那门口怎么来了这么多大巴车?”沈逸驰调整了一下呼吸说。
“我送的福利。长时间训练,身体机能可能跟不上,再加上长期补充蛋白质,对身体可能造成伤害,所以我给他们每人约了个检查。”路迦宁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说。
“那就好,”沈逸驰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像是在感慨,又像是无心,沈逸驰说:“贺队也是小题大做,看到那么多人撤离,他就误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联合着一些警察正打算把这里围起来呢。”
路迦宁动作稍停,空出心思盯了他一眼。
沈逸驰被盯得发毛,他有些尴尬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像是在回怼,路迦宁说,“就是感觉,我对你抛弃滤镜后,发现你也并没有我幻想中的那么完美。”
沈逸驰的微笑瞬间僵住。
“出去吧,我在忙。”路迦宁没感情地说。
“我帮你,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沈逸驰殷勤着说。
“你真想帮我忙,现在就出去把贺祈风换进来,否则,对我来说,你就是在捣乱。”
路迦宁突然的转变让沈逸驰有些接受不了。
明明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是尽力讨好自己的样子,哪怕是久别重逢,她也会抛弃贺祈风,向着他说话。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冷淡?
沈逸驰身体僵硬着,双脚也像是被绑上了铅块,有些挪不动步子。
沈逸驰不明白,在他讨厌路迦宁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要靠近。
怎么他现在他对路迦宁的印象改观了,反而她对自己疏离了?
找入口找烦了的路迦宁彻底没了耐心,她敲了几下地面,确定是空的后,她拎着远处的哑铃走过来,对着地面就是一阵撞击。
这个哑铃少说也有个30千克,她就这么水灵灵地拿起来锤地面?
沈逸驰惊慌着后退了几步。
在砸了十几下后,路迦宁终于把地面打碎了,拨开后,路迦宁发现了里面细致的线路走线。
再仔细看,中间好像还有一个精密的仪器。
这是被她碰巧砸出中央控制器了?
路迦宁掀开仪器的塑料盖,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插|进去。
沈逸驰刚想询问她这是在干什么,突然冷不丁地,他们对面换衣室的柜子开始挪动了起来,直至露出里面可供一个人进出的小道儿。
路迦宁快速拔出自己的u盘:“出去和贺祈风说这里有密室。”
“我保护你。”沈逸驰脱口而出。
路迦宁侧头盯着他:“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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