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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第八年——林炎意【完结】

时间:2025-01-15 17:19:43  作者:林炎意【完结】
  马陆是老刑警了,办案经验丰富。关泰山十分倚重他,一听这话喜上眉梢,连忙道:“马哥,你说。”
  “没别的,就鲫鱼,可能得受点委屈。”
  纪鱼藻抬头看她师傅,毫不犹豫的说:“我没问题。”
  “行,那我说说。”
  —
  海源私立医院心胸外科现有医务人员13名,主任医师1名,副主任医师2名,主治医师4名,住院医师2名,实习医生3名。
  主任医师蒋麟曾担任安大附属医院心胸外科博士生导师、学科带头人,后辞职追随林海元的脚步来到这里。
  副主任医师祝岩尤其擅长先心病与瓣膜病的微创手术,堪称心外“一把刀”。副主任医师丁红军,待人和善,风度翩翩,是心外的“明星医生”。主治医生文凤才和林烨是从安大毕业的师兄弟,其他两位是从市县医院上来委培学习的医生。
  而住院医师马力扬,就这么巧,正是前天帮着他处理车祸现场的那位医生。方成悦见了他有点意外,两人挺有默契的点头致意。
  蒋麟为了方成悦来,特意开了个会。
  “小方,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团队。我跟院长反应好几次了,好不容易才把你给要过来。”
  方成悦硕士阶段是他的研究生,毕恭毕敬道:“谢谢教授,我一定好好跟各位前辈老师学习。”
  林烨一直沉着脸,对他没有一丝热切的情绪。
  倒是同时在场的主治医生文凤才活跃了气氛,半开玩笑的调侃道:“哟,学弟大名如雷贯耳,这回可算见着真人了。依我看,比他们传的还要帅。是不是,林烨?”
  林烨没搭腔,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医生们忙得紧,方成悦来了以后也没什么适应的时间,因为有台瓣膜手术要做,大家分头去做准备了。
  *
  白天在门诊,方成悦收治了一个复杂性先天心脏病患儿。
  孩子是个七个月大的女婴,母亲王莹带着她从下级医院来到这里寻求治疗,方成悦诊断后让她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晚上,他研究了一下女婴的病例,看到疑问处,便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隔着两个房间是林烨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进去见他也在研究病例。
  林烨抬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张脸上惊讶又温和得打了个问号。
  “来请教你个事。”方成悦把拍的心脏彩超从电脑里调出来,问:“一个7个月大的复杂性先心病人,大动脉转位、单心室,你觉得手术治愈的希望有多大?”
  林烨仔细看着相关材料,慎重的说:“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手术非常复杂,预后也相当差。如果你坚持要为她做手术,我想大概需要三期,越往后手术难度越大,风险也越大。手术的难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病患这么小,身体条件是否合适?病人家属能否负担那么重的医疗费用,这些你都综合考虑过没有?”
  方成悦表情严肃的听完,林烨的回答与他的担心不谋而合。他知道他说的都对,但正确的言论是建立在保守不作为的基础上的。
  如果劝说他们实施保守治疗,孩子肯定会死,但至少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活着。如果做手术,病人可能会活下去很久,但也可能更快的死去。
  方成悦自认是个完美主义者,但当他选择走上医生这条路的时候,在一些疾病的面前,永远没有完美答案。
  林烨看着他,酝酿了很久才客套地说:“今天你第一天过来,按说该请你吃顿饭。但我想以我们的关系,你应该也不希望跟我单独相处吧。”
  方成悦倜傥的笑了笑,出人意料的说:“倒也不是。”
  林烨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起身脱了白袍道:“那走吧。”
  临走前,方成悦从林烨电脑上看到他正在研究的病例,是个叫“郝淮”的中年男性,冠心病心绞痛患者,右侧冠状动脉多处可见散在钙化斑块,管腔严重狭窄约80%,还伴有严重的高血压、高血脂。
  “这病人情况不太妙。”
  “是。但他不太配合,到现在也不肯住院。”
  两位医生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却撞上了来找林烨的周嘉心,方成悦见她兴冲冲一张脸,说起话来脸上红霞漫天的样子,心想她的心思可一点都不难猜。
  还是像往常一样,她听完他们的行程,连忙乖巧又热情的说:“我也要去。”
  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周嘉心心里存着些别的小心思,转头征求方成悦的意见:“叫纪鱼藻一起出来玩啊。”
  林烨皱了下眉头,很明显是不愿意的。
  方成悦也给挡了一下:“她工作忙,应该没有时间。”
  周嘉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说:“没事,你只管把手机号给我,我自有办法劝她。”
  *
  纪鱼藻还是来了。
  周嘉心定的地方她听都没听说过,那边便给发了个定位过来。路上叫了辆车,她跟着导航从城中村最边缘的地方进入安城市最核心的纸醉金迷的场所。
  到了目的地,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地方,进去后倒是曲径通幽。前厅里灯光布的很幽暗,山石流水全是造景,胡桃木条桌上,摆了张古琴,墙上挂了幅观音像。
  纪鱼藻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进包厢,推开门见周嘉心正托着腮下神,跟前摆了瓶红酒她在自斟自饮。
  除了方成悦,林烨和周嘉容也在。
  周嘉容不知道在开什么玩笑,见纪鱼藻来了,突然闭了嘴。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嘴巴里叼了根烟踉踉跄跄的走过来,立正站好,弓着手在太阳穴那里敬了个礼,说:“首长好,方成悦说不让你喝酒,所以我们先开始了,你不会怪罪吧。”
  纪鱼藻摇了摇头,正好赵春阳打电话给她,她拉开阳台上的木质门,躲到了外面去听。
  赵春阳问:“师姐,你怎么出去了?”
  “跟朋友有个约会,”纪鱼藻看着远方,一会又笑了起来:“我总得出门,给他们创造一些机会吧。”
  正说着话,方成悦却拉开门进来了。
  纪鱼藻连忙挂断了电话。
第36章
  ◎“我会是城中村被害的第四个人吗?”◎
  方成悦看见了她放在背后的手机,伸手绕过她的腰,捞了两下都被她躲过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电话,我还不能听?”
  纪鱼藻抬头,略有些嗔怒的说:“是工作上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最好是这样。”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温热的触感传过来,纪鱼藻心里一颤,不放心的往包厢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么多人呢,干嘛呀?”
  “眼睛怎么肿了?你哭了。”方成悦拿拇指在她眼底那里轻轻蹭了一下。
  “废话。白天去看我爸爸,当然要哭啊。难不成还要笑?”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纪鱼藻白他一眼,“无聊。”
  “抱一下就不无聊了。”他靠过来,将她纳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纪鱼藻心里漾着春水一样的柔波,踮起脚,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阳台上的木门突然被拉开,两个人蓦然分开。
  林烨看着纪鱼藻。开门的一刹那,尚未来得及分开的两个人拥抱着的画面撞进脑海,他曾经就幻想过,如果她恋爱,不可避免地会跟另一个男人拥抱接吻,甚至产生更亲密的举动,但那些都是幻想。
  一百个幻想也不如眼前一个真实的拥抱来的更让人震颤。
  林烨心底里搅起翻天云海,他红着眼睛,伸手拉住了纪鱼藻的胳膊,“跟我走。”
  事变突然,周家的一对兄妹包括纪鱼藻都愣住了。
  方成悦却一直都在防备,因此他隔在两人之间,硬生生掰开了林烨的手,面色阴沉道:“你想干什么?”
  “……不能这样,不是这样……”林烨喃喃自语着,直勾勾的盯着纪鱼藻,语无伦次道:“不该这样的,鱼藻,你为什么要这样?”
  高二那年,林烨的父母主动向医院请缨去外地支援,泥石流过后,山区生灵涂炭,他们为了医治受灾群众不眠不休,灾后疟疾泛滥,父母双双死在外地。
  爷爷奶奶送走了儿子媳妇,将他接回了自己家。
  林烨浑浑噩噩的上学放学,吃饭睡觉,生命如同一场盛大开放又瞬间幻灭的笑话。他吞药,救回来看天花板,整个世界都在朝他坠落。
  或许,等别人都看不见的下一次,自己就能如愿追随着他们的脚步离开。
  父母的过世是核爆一般的重量,很多人苦口婆心的劝他,同情、关切、可怜、劝慰……情感的砝码一个又一个加上去,内心的天平却纹丝不动。
  只有纪鱼藻,一句安慰或者开解的废话都没有说过,她只会默默地跟在他身边。那时她早上等他一起上学,晚上跟他一块放学,在把他平安交给爷爷奶奶后会再说一句,“明天见啊,林烨。”
  就这样,日复一日走过的辰光和星夜,慢慢地抵消了心中的伤痛。
  那些并肩同行的脚步,那些悄悄缔结下的默契,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约定,方成悦怎么会明白又凭什么要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一滴泪从林烨眼睛里滚过,快的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不一会儿,更多的流星如暴雨一般坠落,林烨哭了。
  “鱼藻……”他呼吸短促,表情痛苦的握上她的手,仿佛将他整个生命的重量都放到了她手中。“我已经没了父母,难道连你都要离开我?”
  两人曾经无比重合交错过的生命扑面而来,纪鱼藻眼含热泪的稳住了他不断下坠的身体。原来不管是像林烨一样深切的爱着,还是像自己一样深切的恨着,父母双亡的苦痛从来都没有让彼此真正释怀过。
  一旁看着的周嘉心走过来,强势掰开了他紧攥着纪鱼藻胳膊的手,她表情坚定,态度强硬的说:“林烨,你放手!你这样,让纪鱼藻怎么跟方成悦交待?你这是在为难她啊。”
  —
  周嘉心带走了林烨。
  周嘉容叫了个代驾,送纪鱼藻回家。路上,他聊了些闲篇,见她也没什么兴致听,便从副驾驶座上回头看她。
  “纪鱼藻,咱俩聊聊天呗。”
  被负面情绪困扰的她恹恹看过来,“你说。”
  “我跟方成悦小学就认识了,这你知道哈?你也知道,我妈跟他妈关系很好哈?”
  周嘉容的开场白啰嗦又冗长,“方成悦吧,挺高冷的,从小就这样。小学时我进鼓号队吹小号,苦练了一个月才转正,老师表扬我有天分,那感觉老牛逼了。可这感觉也就维持了一个周吧,等他也来吹小号了,老师就再也没表扬过我。”
  “还有,小学时我喜欢我们班一个女同学。这女同学太傲了,一开始就没拿正眼瞧过我,后来看方成悦跟我关系好才跟我玩。这感觉你能明白吧?我可烦他了,这个‘逼王’。”
  司机开了窗,风一吹,酒意涌上来,周嘉容的话更是说得五迷三道的了。
  “他上大学的时候我出国了,我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这你也知道哈?我还喜欢安意,可她结婚了,孩子都快生了,人家从没正眼瞧过我。我伤心,借酒浇愁,不过方成悦也不好过,因为你把他给甩了!太好了,我谢谢你。咱俩握个手吧?”
  他伸出来的手纪鱼藻当然不会握,周嘉容拼命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哎呀,不好意思,我失态了。那么,接下来,当当当当,重点来了——”
  “你们分手之后,方成悦打电话让我回国,这你肯定就不知道了吧。操他妈的,那么远,飞机票说让买就得买,非让我回来,我也真就回来了。他自制力一向很强的,也不允许自己放纵,但那晚却喝多了。他问我,该怎么把一个狠心的人从心底里挖出来扔掉?我说那好办,等她结婚你就死心了,就跟我似的。他说我跟你不一样,她结婚了我也得让她离婚,他妈的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不过我不嫌弃他。”周嘉容的眼皮都变成了三层,眼神不太聚焦的看着她,做酒后吐真言的最后总结。“方成悦,我最好的哥们儿,逼王一个。他不会搞卖惨那一套,喜欢你那就是实打实的喜欢。你不能因为别的男人掉了眼泪而他没掉,你就怀疑他对你不够好。那,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行吧,纪警官?记住了。”
  车窗外的灯光一闪,照亮了纪鱼藻闪着银光似的脸庞,她转头,抹掉了脸上的泪。
  周嘉容将她放在家门口就走了。
  小区里仍是那样,黑黢黢的,因为离城中村很近,里面住的人成分也比较复杂。
  夏日天热,在左右臂上纹着龙雕着虎的男人袒胸露乳,拿着把扇子摇的呼呼生风。纪鱼藻蓦地停下脚步,蒲扇送来的风扬起了她半长的头发,男人被吓一跳,奇怪的打量着她。
  突然,纪鱼藻转身,拔腿又往小区外面跑去。
  她要去找方成悦,有些话既然他不肯说,那就由自己说好了,反正她厚脸皮已经成了习惯。
  或许是因为想要见到方成悦的心情实在是太急迫了,她忘记了师傅早就做好的计划,连赵春阳都没知会一声,一门心思只顾着往外面跑。
  转弯的时候,早就隐在黑暗里的黑影突然窜出来,拿着块布捂住了她的口鼻,紧接着脖子后面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纪鱼藻身子一软,完全失去了意识。
  —
  空气稀薄,纪鱼藻是被憋醒的。
  一个黑色袋子罩住了她的头,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双手往后被绑在椅子上,双脚也被捆得动弹不得。纪鱼藻试图挣扎,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她醒了。
  头上的黑袋子被粗鲁的摘下来,世界重归光明。强烈的明暗对比让她的眼睛一时难以完全适应。
  纪鱼藻紧闭着眼睛,半天才又半睁着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一间空旷的废旧厂房,未铺砖的土路被人脚打磨得油亮结实。
  屋顶吊了几个简陋的钨丝灯,有一些用弃的大滚轴电气设备材料堆在灰尘遍布的角落里,机油和生锈调和出油画颜料般浓密凝固的气味,从鼻端荡回脑海,经久不散。
  经过反复的辨别和确认,纪鱼藻终于对目前这个环境有了基本的认知。
  荒郊野岭,稀无人烟。
  有人正慢慢靠近,灯光将他的影子扯大了无数倍,气氛看起来有点阴森。
  纪鱼藻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黑裤、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人坐在了离她两米远的另一张椅子上。
  他仍是戴着黑色口罩,一张脸遮得密不透风。
  是李大海吗?还是另外一个人?
  那人刻意哑着嗓子说话,“又见面了,纪警官。”
  纪鱼藻还能笑得出来:“这可不是件开心的事。”
  男人也笑,“你害怕吗?”
  “有点。”纪鱼藻问:“我会是城中村被害的第四个人吗?”
  “我想在你身上玩点新花样,”黑衣人的音调十分轻佻,“先奸后杀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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