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现任大理寺少卿借此机会,直接将永昌伯抓了个人赃并获。
只是徐京何入京的时间太短,连带着如今算起来,也不过才两年时间。
朝中重要部门,尤其是大理寺这样的地方,并不都是他的人。
永昌伯进大理寺后,即便多加看管,仍是死在了狱中。
他人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账本留下。
徐京何手里的这个东西,是伪造的。
他受施元夕的启发,直接做了份假的。
也不怕魏昌宏查,他等的就是他们来查。
重要人证已经死亡,此事其实已经无法触及到了魏家的根本。
但只要有这个账册在,无论真假,魏家都难以洗脱这个罪名。
今日,他魏昌宏就做不成这个太师!
第30章 打碎头颅
殿内气氛压抑。
魏青行轰地起身,指着徐京何暴怒道:“什么账册!?什么卖官鬻爵!?”
他脸色难看,目光阴鸷:“这些事情别说是做了,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一个国子监的司业,手倒是伸得很长,我倒是想要问问,那永昌伯贪墨受贿的证据,如何会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样的话?”
“刑部呢?大理寺呢?全都死了吗?”
满殿死寂。
魏青行平日里行事就异常猖獗,从不将任何人放在了眼中。
如今竟是直接跳了出来,与徐京何对峙。
上首的魏昌宏脸色亦是难看非常,但他到底不像是魏青行那般年轻冲动。
而是沉声道:“昨日大理寺已经来人上报,永昌伯在狱中畏罪自杀,尸首都已经处理了。你眼下却说手中有他贪墨的证据。”
魏昌宏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深沉:“这到底是你从永昌伯手里得到的证据,还是……你杜撰编造出来的?”
“不错,大理寺都没有查出来的东西,反倒是到了你的手里,徐司业,这不太对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如今是大理寺的官员呢。”魏家那派的官员起身,矛头直指大理寺卿。
“何大人,你说呢?”
被点到名的大理寺卿站起身来,抬眸扫了徐京何一眼,随后缓声道:“还请皇上明察,此物并非是从大理寺中流出的,徐大人从何处得来……微臣亦是不知。”
他身后的少卿轻垂眸,眼神冷冽。
罪行是真,只是账册是假。
至于为什么是徐京何呈交……
若是他这样的普通官员递交,这东西还能够出现在了堂前吗?以魏家的手段,只怕是连递交证物的他,都活不过明天。
魏青行冷笑:“拿着一个不明来源的账本,张口就说是重要案件的证物,徐京何,这是谁人给你的胆子!?”
魏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今日魏昌宏直接受到加封。
结果徐京何却跑出来横插一脚,这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了?
自然是群起攻之,恨不得开口就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徐京何编造的了。
满殿嘈杂中。
徐京何轻抬眸,他直接越过了那猖獗的魏青行,还有一众魏家派系的官员,与魏昌宏对视。
“子不教,父之过。”徐京何面无表情,面对无数的质疑,甚至没有半句的解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魏大人还不忘自己的太师之位,实在令徐某钦佩。”
“嘶!”施元夕坐在了底下,能够非常明显地听到周遭的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都没能想到,徐京何在面对了这么多质疑的情况下,不为自己争辩也就算了,竟是还敢直接挑衅那魏昌宏。
这般行径,不说是官员了,连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忍不住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对方可是魏昌宏,掌控着大半个大梁的魏昌宏啊!
“这小徐大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这可是魏家啊!”
把控朝堂,甚至到了随意颁发圣旨,无法无天的魏家!
“嘘,小点声……徐家也不是好招惹的,你以为徐家就只是坐拥江南半壁江山吗?江南,可有着整个大梁最为优质的水军。”
“放眼朝中,除了他徐京何外,大概也就谢大人能够有这样的底气了。”
江南徐氏,从前只是有钱有权,如今可不同。
人人皆知,徐京何在江南海域有一支极强劲的水军,军队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
这支军队明面上是编入了朝廷军中的,可实际上,在整个大梁朝廷中,他们只听从徐氏的号令,除了徐氏以外,再无任何人可以轻易调动他们。
否则的话,徐京何如何能够在入京这么短的时间以内,这般迅速掌权?
当然,徐氏到底是远在千里之外,对于魏家来说,他们把控着顺天府和京城最主要的京畿营,所能左右的东西,会更多。
施元夕端起茶盏,神色微顿。
朝上的局势暂且不论,军中形式也尤其复杂,她人在国子监内,能接触到的消息还是有限。
关于军中的事,她当真是半点都不知晓。
“徐京何!”在一众官员惊愕的眼神里,魏青行突然暴起。
他怒极之下,直接举起了面前用来装水果的金盏,将里边的东西全部倾倒,拿起了那金盏,就要往徐京何那边砸去。
“小魏大人!”魏青行此举,着实将身侧的官员吓得够呛。
那官员顾不得再与徐京何对峙,只慌忙拦住了魏青行,甚至不惜以身体阻挡,硬生生地挨了魏青行一下。
啪!
那金盏猛地砸在了官员身上,直接将他的头顶,砸得是鲜血直流。
“许大人!”当下,整个太极殿都乱成了一团。
好好的除夕夜,竟是直接就见了血。
无数朝臣皆是变了神色。
魏昌宏微顿,第一时间怒声道:“逆子!”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魏昌宏几步跨到了魏青行面前,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掌打得尤其用力,让魏青行的半边脸迅速地肿胀了起来。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的脸,低垂着头,看着徐京何的眼神里满是狠戾阴沉之色,却再不敢开口了。
因着魏青行这般举动,整个太极殿内的风向急速转变。
方才很多没有开口的大臣,直接向前一步,要求皇帝惩治魏青行。
这番变故让上首的太后亦是变了神色,她收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心下格外担忧,可却不能直接在面上表现出来。
魏青行行为太过放肆,等同于直接坐实了徐京何的话。
尤其是在这等场面下,绝大部分朝臣,都容忍不得他的行为。
当下,谢家一派的官员,并着徐京何的人,借由着这件事情,大肆抨击起了魏青行。
“今日乃是除夕之夜!魏大人就算是心中再如何不满,也不能在这等日子,在皇上的跟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大人与魏大人同是在朝为官,魏大人此举,可有将我大梁的律法放在了眼里?!可有将圣上放在了眼中!”
“还请皇上下令,严惩魏青行!”
太极殿中热闹不已,徐京何站在了人声鼎沸里,整个殿内光亮最足的地方,一双眼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那魏青行。
魏青行平常也尤其放肆,但在魏昌宏和魏太后的耳提面命下,他通常都是对一些无辜的百姓下手,用以发泄他内心的暴戾和蛮横。
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
这等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巧合。
早在今日宴席开始前,徐京何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切。
主导一切的人是魏家,他却偏拿魏青行来说,就是因为在魏青行的身上更好做文章。
魏青行本就性格暴戾,徐京何就特地让人在今日开宴前,也就是魏青行入宫以前,调换了他身上的香囊。
香囊的味道和魏青行原本所用的差不多,只添加了一味药。
多了这个药后,他会变得更加狂躁且不受控制。
其目的,就是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疯。
让他将平常那副癫狂的模样摆在了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疯。
刚才那个金盏,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徐京何的身上。
他们私底下暗斗成了什么样都行,一旦落在了明面上,尤其是伤害到了徐京何一丝半点,就是在跟整个江南徐氏宣战。
所以魏家那边的官员,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了魏青行。
魏青行可以发疯,魏家不行。
魏昌宏也不行。
徐京何垂眸,抬手翻动起了手中的账册,淡声道:“同永昌伯、魏青行等人来往的人员名单,需要我一一念给魏大人听吗?”
魏昌宏神色难看至极。
他清楚知道徐京何手里的账册绝不可能是真的,可在场的官员不清楚。
今日他若真的在殿上念了,那就成为了一份死亡名册。
所有被念到了名字的人,不论愿意与否,不论参与与否,都将要背上一层子虚乌有的罪名。
而且,会被念到了名字的人,只会是魏家的人。
魏昌宏抬头,看了徐京何几瞬后,终是道:“来人,将魏青行打入大理寺天牢,容后问审!”
“今日之事,还有这个账本,本官定会给徐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魏昌宏沉声道。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徐京何点到为止,缓步上前,将账册交到了他的手中。
等魏昌宏接过了账册后,他复又道:“只是今日之后,下官是当叫您魏阁老,还是……魏太师?”
魏昌宏面色冷沉,朗声道:“徐大人都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在查清楚这件事前,如何能随意领了皇上的旨意!”
徐京何抬眸与他对视:“魏阁老不愧是朝中表率,下官佩服。”
施元夕坐在了底下,听到了他这句话后,忍不住挑眉。
这位徐大人阴阳怪气的水平,才是朝中之最。
“可惜了。”王瑞平坐在了较远的位置,低头自语了句。
他声音很低,便是坐在了他身侧的施致远都没有听到。
王瑞平低头夹了口菜。
徐京何准备的这些东西,原本威力应该更大才是。
可因为魏昌宏野心不断膨胀,如今谋划了数月的东西,也只能将他继续按在了内阁中。
魏家出了这么一遭事,太极殿内还见了血,这个除夕夜到了最后结束时,许多人都有些不是滋味。
施元夕却没受到半点影响。
她在宫中吃了个半饱,回到了施府后,又和张妈妈、乐书及阿拓等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还让人买了烟花在院子里放,她手里的银钱不多,却也给每个人都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大家聚在了一起,过了一个不错的年。
除夕之后,朝上如何热闹暂且不知,京中倒是热闹了起来。
大年初七开始,京中庙会不断。
施元夕在家里待了几日后,也挑了一日出门,打算去逛逛庙会。
逛庙会是假,她是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去往青山寺中,见一下周瑛。
是以清晨一早,施元夕就带着乐书和阿拓两个人出了门。
只是今年庙会实在是太过热闹了些,马车才行至庙会门口,就已经走不动了。
天气正好,施元夕便不打算在马车内多等,带着乐书下了马车。
等阿拓将马车停在了临近的一家驿馆内后,再一起往庙会中走去。
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人更多。
施元夕被人潮推动着往前,进入了庙会不过两刻钟,即便是在她尤其小心的情况下,还是和乐书阿拓走散了。
人潮不受控制,她几乎是被推搡着往前挪动。
不知什么时候,前边突然传来了哭声和呐喊声。
声音一起,人群更加躁动。
施元夕神色微变。
刚才他们在门口时,人还没有这么多。
瞧着一切都比较正常,她才进来的。
没想到一进来就出现了变故。
她意识到之后,其实是想要退出去的,可前后左右皆是被堵死了,她连挪动一步都变得尤其困难。
此刻人群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如若不抓紧时间想办法退出去的话,只怕她今日会被活活困死在了这里。
施元夕头脑冷静,第一时间对身边的人说:“各位不要惊慌,庙会外有官兵驻守,这边出了事,他们会第一时间赶来维持秩序。”
在她身侧的人,此刻亦是心急如焚,听到了她的话以后,倒是极快地反应过来。
施元夕在混乱中,听到有人道:“这周围的路四通八达,有不少的巷子,咱们现在合力躲入了巷子中,便能避过此祸!”
当下,有数人应承了他的话。
施元夕处在了这群人里,没能做出反应,就被巨力裹挟在了一起,和身边的人一并,脱离人群,轰地一下摔入了旁边的巷子中。
她的右手猛地撞击在了墙壁上,手肘处剧痛,衣袖直接被鲜血浸湿。
而就在她倒入了这条深巷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惊骇的叫声:“啊、啊!杀人了!”
这声音一起,裹挟在人群里的人越发恐慌,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生了暴乱。
施元夕脸色发沉,看着前一刻还鲜活的面孔,当场被人踩踏窒息而亡,脸涨成了恐怖的青紫色。
还活着的人,则是拼了命地想要往她所在的深巷里挤。
可还没有等到这些人挤进来,方才带着施元夕一起,倒向了这深巷里的几个人,突然从身后抽出了大刀。
“啊!!!”与施元夕一起脱困,此前一直站在了她身后的女子,惊叫出了声。
她浑身发抖,那声尖叫在嗓子里才过了一道,就被那闪着银光的大刀,一刀砍断了脖颈。
啪!
漫天都漾起了血花。
施元夕站得离她较远,她右手受了伤,行动不便,看见那些人挥刀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女子就已经大睁着眼睛,暴毙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施元夕第一次目睹有人死在了面前。
在强烈的冲击下,她神色巨变,情绪的剧烈起伏,加上了身上失血较多,令得她在起身时,眼前都有些模糊。
然而那些暴徒,就在这短短的几息内,迅速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这些人身手极佳,下手狠戾,一刀就能致命。
这等情况下,外面躁动的人群,几乎都是些普通人,哪里还敢往这边挤。
为首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低啐道:“官兵来了,速战速决。”
他说罢,当下提着大刀暴起,往施元夕的身上重重地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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