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年妖族与魔族进攻中州之时,王室为何无一人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阻止战争呢,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整个王室都被控制住了,你觉得一个寻常的蟒会有这本事吗?”
燕山青在屋内来回走动,心下不上不下跳着,骤然一个滔天的真相砸过来,他根本没办法冷静,从中州那些长老口中听说的并不属实,幕后真相被掩埋了六百年。
他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厉声问:“那只蟒不仅是为了篡位,他和魔族做了交易,魔族帮他控制住王室,他想办法弄到作战诏书,无论成功与否,腾蛇王室都必死。”
“昂,对啊。”伏召侧躺撑起脑袋,笑嘻嘻道:“墨烛应当是最后一只腾蛇了,你猜他没死的事情,现在的妖王知道吗?”
“你再猜猜,那只蟒前不久终于压倒舆论当了妖王,手上握了实权之后,和那个逃窜中州的魔尊会不会再次联系上,毕竟墨烛不死,上一任王室便不算完全陨灭。”
“妖族格外看重血脉哦,过去六百年妖族有一半人不同意那只蟒当王,很多妖族暗暗寻找腾蛇王室下落,寻常妖蟒低贱的血脉得不到认可,但是妖族百年无主早已动乱,他就是最适合的人,因此最近才当了妖王。”
而如果让妖族知道还有个血脉纯正的皇子流落在外,甚至是上一任妖王的亲孙,血脉绝对纯正,天赋又格外强大,十七便能元婴满境,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那么现任妖王便很有可能被群妖推下妖主座。
燕山青想明白,脚步匆匆就往外走。
伏召忙大喊:“欸欸欸,我啥都说了,这么重要的消息都给你了,你不得给我点犒赏啊啊啊!”
燕山青早已消失在执教殿外。
伏召气的翻身起来,气冲冲往外窜,一把拉开殿门。
“燕山青你——”
话说了一半。
他愣愣看着正准备端着托盘的宁蘅芜,后者也满脸困惑。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我来送饭,他怎么走了?”
伏召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忙接过她手上的托盘:“累不累啊,这盘子多沉,你让他自己去吃嘛。”
宁蘅芜没空理他,转身要去找燕山青。
伏召跟在身后:“美人,你那边缺打杂的吗,药材需要人晒吧,草药仙花需要人浇水吧,我可会干活了,我去帮你干活怎么样?”
“洗衣做饭都可以的,你缺个小厮吧,我给你端茶倒水怎么样?太虚赤犀给你当小厮,你不想走路我还能驮着你给你当坐骑,传出去可气派了。”
“欸欸欸,走慢点嘛,风吹着头疼不啊,今天风大,要不要我给你去拿件外衫啊?”
宁蘅芜转过身,面无表情。
红衣少年忙站好,身子挺得笔直,满脸期待看着她。
宁蘅芜一把夺过托盘,冷声道:“滚。”
伏召的心哇哇碎了一地。
“美人,美人啊!再考虑考虑嘛,我真的可以为你当牛做马的!你长得真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会永远等你的!”
***
虞知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迷糊醒来,她靠在墨烛的怀里,少年的体温滚烫,喉结抵着她的额头,周身隐隐有亮光浮现。
他在修炼心法,小徒弟只要有空隙便开始卷。
虞知聆抬起头,看了眼闭目的墨烛,近距离看的时候,他可真是好看,文字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浓颜系给人的第一感觉极具冲击力,她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好看,相处久了也没看腻。
虞知聆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身上盖着的外衫落下,她拿起来看了眼,是墨烛的外衫。
小徒弟还是蛮贴心的,师尊忍不住偷笑。
“还要休息吗?”
清冽的声音还带了笑意。
虞知聆回过神来,发觉墨烛结束了冥想,正专注看她。
她将他的外衫递过去:“不了,早些去找云祉吧。”
虞知聆站起身,远处的邬照檐正坐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树下的弟子们乌泱泱躺了一大片,有些睡着了,有些只是仰头看天。
墨烛在身后道:“师尊只睡了一个时辰,这些弟子们维持阵法消耗不少灵力,如今累了些。”
虞知聆也知道他们累,她私心其实不想打扰他们的休息,但云祉失踪,他们如今还没有他的下落,时间实在耽误不起。
她走上前,压住心里的歉意,清了清嗓子道:“休息好了吗,我们出发吧,灵幽道诡秘,我们不能多待,早些寻到人出去。”
邬照檐睁开眼,垂眼看向树下的虞知聆。
弟子们也三两站了起身。
“仙尊,我们没事的,可以出发。”
“早些寻到家主,我们也安心。”
“此次带队的是您和照檐仙尊,我们听您二位的安排。”
他们并未喊累,虞知聆心下稍安。
她仰头看邬照檐,方才还温柔的语气瞬间变了:“走不走,去寻云祉。”
邬照檐瞥了眼她身后的墨烛,那少年正在扣外衫的腰封,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抬眸看了过来,目无情绪,眉眼冷冽。
他不是没看到虞知聆对他有意无意的依赖,也不是没看出来这少年在纵容师尊的靠近,又或许是在引诱她靠近。
邬照檐翻身跳下高树,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虞知聆,喉结滚了滚,心里酸涩。
虞知聆蹙眉,迟疑问道:“你怎么了,累了?”
怎么感觉他有些难过?
邬照檐别过头长舒一口气,“没事,风沙吹得有些难受,走吧。”
他没看身后的虞知聆,率先离开。
弟子们也不敢说话,低头跟上邬照檐。
虞知聆嘟囔道:“他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这又是怎么了?”
墨烛有时候挺庆幸,自己这师尊不管是当虞小五,还是当濯玉,又或者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虞知聆,对男女一事都格外迟钝,其实更像是不在乎。
有更远大的追求,便不会拘泥于这点小爱。
不然邬照檐眼神那么明显,他俩青梅竹马却硬是能玩成冤家,也着实出奇。
墨烛握住虞知聆的手腕,将迟钝的师尊牵走。
“师尊,走吧,灵幽道里不太安全。”
虞知聆跟着他走,却回头看了眼幽深的不忘河。
那些魔魑依旧盘旋在河水中不愿离开。
她对上一双双血红的眼,一眼不眨,看了许久。
好像很久很久
之前,她在哪里见过。
她见过比这还多的魔魑,成千上万。
第55章 好像在救自己,也在救他……
灵幽道满是黄沙。
极昼之处常年暴晒,走了没几步便觉得晒,虞知聆侧脸上全是汗水,再过喜欢晒太阳,也经不住这般暴晒。
墨烛抬头看了眼天,从乾坤袋中找出伞递过去:“师尊,打个伞吧。”
虞知聆摇头:“没事,收起来吧,打伞遮挡视线,这里不安全。”
她拒绝,墨烛便只能将伞收起来,只是往她身边靠近了些,他的身子也可以为她挡一些光。
邬照檐领着弟子们走在最前面,虞知聆则在后方断尾,将云家和邬家的弟子们留在队伍中间,灵幽道诡谲多变,两位大能一前一后少些危险。
虞知聆扭头看了眼,他们已经走了很久,来路全是七零八落的脚印。
队伍最前的邬照檐停下,拿过云家弟子的篆盘:“确定云祉在这个方位?”
云家弟子回道:“是,家主身上有云家的灵印,云家命盘可以搜寻他的位置,他确实在灵幽道。”
篆盘指向东南方,一路过来都没变过方位,说明云祉一直在这个方向,可云祉一直未曾移动,这也让人心下不安,他不该这么安静的。
邬照檐将篆盘还回去,看了眼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漠,眉头紧蹙,心下隐隐不安。
他不动,弟子们也不敢走,便只能安静等候他发布施令。
“你觉得前面有危险?”
身旁传来一人的声音。
邬照檐头也未扭,单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他闷声应下:“嗯,云祉一直在这个方位,云家篆盘提示我们离他越来越近,从我们进入灵幽道开始,便没有发现云祉的位置移动过,他一直都在这个范围内,你觉得不奇怪吗?”
虞知聆道:“奇怪,他不该不动的。”
“说明他要么是昏迷不醒,要么是被什么危险绊住了手脚。”
前者倒还好,云祉命灯稳固,性命没有威胁。
后者便有些危险了,能绊住一个大乘境修士的东西,必然不是轻易能应付的。
虞知聆提议:“不若我去探,你带着弟子们在此等候?”
邬照檐蹙眉:“不行,带这些弟子进来便是为了帮忙的,哪有我们甩手当掌柜,你冲在前面的道理?”
虞知聆满不在乎:“没事啊,我是濯玉仙尊,保护弟子性命是我的义务。”
她将自己代入濯玉的身份,因为她现在顶着的身子就是濯玉,好像这样做便是对的。
可邬照檐神情复杂,须臾后沉声道:“虞小五,你是濯玉仙尊不假,但过去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歇歇吧。”
他收回目光,抬手示意弟子们跟上,云家和邬家的弟子乌泱泱跟在邬照檐身后。
虞知聆:“嘿,他这是关心我还是嘲讽我?”
歇歇?
歇歇是什么意思,嫌她事多吗?
墨烛走上前牵住她的手腕:“是关心,让师尊多休息休息,没必要那么拼,照顾好自己。”
即使他和邬照檐是敌对关系,但也没法否认,邬照檐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邬照檐早已走远,虞知聆嘟囔:“他这张嘴也会说人话啊?”
墨烛心下想笑,拉着她继续走,倒有些好奇,邬照檐和虞知聆认识这么多年,两人到底怎么闹成这幅样子的,要换成他和虞知聆从小一起长大,早使出浑身解数把人追到手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笑盈盈说道:“其实师尊身边有很多关心您的人,照檐仙尊也是您的挚友。”
虞知聆瘪瘪嘴,刚想开口说话:“可是他——”
刚一张嘴,一阵大风刮来,卷起满地黄沙,她吃了一嘴的沙。
“啊呸,咳咳,墨烛快给我水。”
“师尊,等一下,先闭上眼。”
黄沙颗粒大,遮盖了视线,墨烛也有些看不清她的脸,松开握着她腕子的手解开乾坤袋,取出茶水递过去。
“师尊,冲一下。”
可对面的人没接过去。
墨烛眨了眨眼,伸手去摸,只摸到一手沙子。
“师……师尊?”
狂风在此刻停下,墨烛松开掌心,黄沙沿着指腹掉落。
墨烛僵立不动,浑身的血仿佛失踪了。
“虞小五呢?”
邬照檐急匆匆赶来。
墨烛呼吸急促,眼底洇红,瞳仁隐隐扩散成竖瞳,侧颈上爬起了细密的鳞片。
邬照檐瞧得一清二楚:“你是……腾蛇……”
这种鳞片,是腾蛇的身份象征,尊贵张扬。
眨眼间,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墨烛消失了。
“仙尊!”
云家弟子在这时捧着篆盘跑来,手上的篆盘指针急速旋转。
“家主位置消失了!”
是忽然消失的,就如同虞知聆一样,一场莫名出现的风暴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而墨烛松手取水的刹那间,虞知聆便被带走了。
同时,远处的云祉也消失不见了。
***
虞知聆面无表情坐在地上。
老天爷啊,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压不住激动的心,朝地上躺着的白衣青年蛄蛹靠近了些,拨开他掩面的白发。
“啧,还真是你啊,你知道为了找你,我走了多远的路,吃了多少沙子吗?”
云祉说不了话,事实上,他伤得很重。
虞知聆蹲在他身边,将他的鹤髦展开铺在地上,小心把云祉挪到鹤髦上,他身上到处有伤,腰腹间两个血窟窿着实可怖。
她封了他所有止血的穴位,翻出乾坤袋里的回春丹,总共只带了五颗,她和墨烛各吃了一颗,也就剩三颗了,虞知聆掰开他的嘴一口气都给喂了进去。
回春丹的药效发挥很快,云祉身上不再出血,血算是止住了。
虞知聆松了口气,也不讲究,在他身侧席地坐下,忙完一切后,这才有功夫思索现在的情况。
她是忽然被带来的,能在墨烛和邬照檐面前接近她,带走一个渡劫境修士,应当不是人为。
是阵法。
虞知聆侧首看向昏厥的云祉,眸色略沉。
她和云祉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不会是巧合,或许……
带走她的人是云祉。
虞知聆仰起头,周围树木繁茂,他们正在一株巨树之下,苍穹碧蓝如洗,烈阳被繁茂的枝叶遮挡住,透过枯枝在她的脸上映下斑驳的光。
离她不远处,潺潺溪流清澈流动,彩蝶翩飞,身旁满是花草。
灵幽道,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春意盎然,生机勃勃,没有让人眼花的黄沙,也没有突如其来的风暴,更没有几乎要把人晒昏的烈日。
不过也不知道墨烛怎么样了,见不到她,小崽子怕是要担心疯了。
虞知聆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她联系不上墨烛,像是这附近有人截断了她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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