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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有钱人，就是喜欢在寻常事上下精细功夫来展现自己品位不凡、生活精致。
季疏缈如今的生活，不是在开会，就是在看会议相关材料准备开会——事情千头万绪，总也理不清、做不完。
事实证明，真霸总根本没时间精力谈恋爱，去玩他爱她、他不爱她、她又爱着他的狗血戏码。
季疏缈觉得自己的心理多少有些变态了——她现在就喜欢看正常人染上班味的样子。
质疑周扒皮，理解周扒皮，成为季扒皮，超越周扒皮。
正开着会呢，眭西西悄声推门进来，俯身在季疏缈耳边小声道：“凝露公司的副总带着几个高层来了，说是来A市出差，‘顺便’来升朗参观的。”
季疏缈用鼻腔发出一声轻微的气音：“来投诚还要拿腔拿调。就当他们是来参观的，找个闲人带他们参观。”
眭西西得令出去了。
季疏缈继续开会：“奶业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让桐花里的人进来。”
——当代版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升朗集团上下哪有闲人，都在老板的带领下卷生卷死——于是上楼跑腿送文件的高曼冬被临时抓了壮丁。
“我？”高曼冬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确定？”
眭西西：“对，就你了。”
“我今天犯狂犬病了，会咬人。”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眭西西也明白她的脾气，无所谓地挥挥手：“咬咬咬，反正是几个阿猫阿狗，你想发疯就发吧。”
于是高曼冬就领着一群人上了顶楼开始走马观花式、梦游式的敷衍参观：“这是天台，上吊喘气、跳楼预定的好去处。”
“这是金融投资公司、这是CFO林总的办公室、这是会议室、这也是会议室，这是牛棚、这也是牛棚，这个不一样，这个是马厩。”
“这是医药公司，牛棚马厩都是空的，牛马都出去做医药代表了，偶尔也会物种变异成飞鸡。”
“这是传媒公司，这是摄影牛棚、这是化妆牛圈、这是直播牛圈。”高曼冬竖起一根大拇指，“这个牛，这是销冠的专属牛圈。”
她说的销冠，是季疏缈花了心思培养出来的、全网直播卖货的头部主播，日常直播成交额几千万上亿。
凝露的副总走上前：“真有幸认识这……”
“诶！”高曼冬阻止他要拧门把手的手，“江湖规矩，只能看，不能摸。”
这一路认识都没上手，走到这里憋不住露出马脚了。
“我就是认识一下，我太太是她的粉丝，我帮忙要个签名。”
高曼冬翻了一圈白眼：“你来参观还是来追星？”
“顺便的事。”
“呵，看吧。”高曼冬拧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风马牛不相及，牛与马不相同。人家牛人跟我们牛马能一样吗？人家下午才来上班儿~”
……
……
下午两点，被折磨半天的凝露副总哭着来到季疏缈面前坦然来意——升朗的意图他们都接受，只要帮忙摆脱花容集团、再创辉煌，他们愿意给小季总当牛做马。
季疏缈憋笑憋得十分辛苦，面上还要镇定自若地、矜持地表示期待接下来的友好合作。
真是应了那句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疯的。
送走凝露的人，季疏缈把高曼冬叫到办公室问道：“想当网红牛人不想？想实现财务自由不想？”
她发现了有比法务部实习生更适合高曼冬的岗位——给她当嘴替。
她如今也有诸多顾虑，有些话她在这个位置上不能说，高曼冬却百无禁忌。
“呵。”高曼冬没有表情地发出一声笑，“牛不愿意犁地不还得犁。”
季疏缈笑得开心：“我喜欢你识时务。”
“呵呵。十年寒窗怎么没冻死我。”
“回去吧，以后除了法务部的工作，还要配合传媒公司打造账号、经营人设。”季疏缈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做网红的经纪合同你自己草拟。”
高曼冬后知后觉——她得到了“两份”工作。
“我脑子和假牙落大西洋海岛了，我去取一下。”高曼冬转身就走。
季疏缈念咒似的吐出两个字：“房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套房子让高曼冬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季疏缈越笑越甜，越笑越像南照——都想让她生不如死。
第298章 冬去春回
季疏缈让传媒公司给高曼冬的人设就是没有人设，反正什么人设也拴不住这匹脱缰野马，不如让她做自己，就连她超前的精神状态也同样展示出来，只是偶尔夹带私活，借用高曼冬的嘴输出自己的思想和观点。
一开始，网络上对于高曼冬的谩骂声颇多，但逐渐回过味来的网友品出这又疯又沙雕的美味来，网络上逐渐聚集起一支以高曼冬为中心的“风沙”大军。
期间季疏缈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前来勒索要钱的高曼冬母亲，一番威胁恐吓下让她彻底歇了心思。
危机的苗头就该掐灭在摇篮中。
十月，季书朗所住的街区发生一起无差别枪击案，季疏缈第一时间致电询问安慰。
不久前靠着她暗中安排的保镖才死里逃生的季书朗，牢牢抓住须尽欢的手，语气昂扬：“我很好，非常好！”
因祸得福，他终于得偿所愿。
高曼冬傍晚摸鱼才看到新闻，也不管费城那边是几点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须尽欢被她的电话吵醒也没生气，打着哈欠解释：“嗯，怕你担心就没说，我们都没事。”
高曼冬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和季书朗在一起了。”
……
挂断电话，高曼冬第一时间冲上楼，推开季疏缈办公室的大门：“季缈缈！你哥和我姐妹在一起了！四舍五入我们是一家人了！”
你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压榨我了！
“一家人。”季疏缈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不用遵守劳动法了。”
高曼冬后退一大步，仿佛一个被歹徒逼到无路可退的无助少女：“你不要过来啊！”
秋去冬来春又回，季书朗结束一年的交换生回到国内，而须尽欢选择留在美国读完本科。
伙伴们齐聚为季书朗接风洗尘，酒过三巡，杯盘狼藉，众人散去后只剩下季疏缈、季书朗和周回留在包厢里。
季疏缈终于回答了他们一直以来的问题：“一开始，我只是想破天伦绞杀局。”
天伦绞杀局由来于晚清时期的一个历史故事：
台省的原居民中有一个部落文明叫赛德克族人，这里不使用货币，依靠原始的狩猎和耕种为生。男人每天拿着工农去山上打猎，打回的猎物拿回部落大家一起烤着吃；女人在家养殖、种植、洗做饭，所以大家的生活非常清闲，十分自在。
后来小日子来了，带来了飞机、大炮、机关枪，建起了医院、饭店、商店、银行，同时抢占了赛德克族人的土地、掠夺资源、奴役居民。
赛德克族人受到现代化文明的巨大冲击，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世界竟然有那么多的美味，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象过从山崖上摔下来了，腿摔骨折了，还能治好，还能恢复如初。
这个时候，小日子说，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这些东西，但是你们需要支付给我钱。而赛特克族人根本没有钱。小日子就让他们去伐木，然后把木头卖给他们，他们再支付钱。
“你们有了钱以后，就可以存钱到银行，钱可以生钱，也可以拿着钱去医院，去商店，去饭店。”
因此赛特克族人就不打猎了，开始去伐木了。
他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却越来越不快乐了。
他们知道了什么是钱，也越来越缺钱。
现在不伐树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吗？好像可以，好像又不可以。
好像可以的原因是没有人阻止他回到以前的生活，他们是可以回去的；好像不可以的原因是他即使回去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快乐，因为他知道了医院的存在，如果回去打猎，就会想到万一我在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又没有钱看病，那怎么办？
带着担忧思想去打猎，又怎么能快乐起来？
还会想到在饭店里面体验过的美味，想到就想再去，再去就得花钱，不伐木就没有钱，还有商店里面许多喜欢的东西。
因此就有了欲罢不能、求而不得的痛。
不停地伐木成了解决这些烦恼的唯一途径，而伐木解决烦恼速度又一直赶不上烦恼增长的速度，所以伐木根本停不下来，这就是天伦绞杀局。
这是文明在布局，每个人都身在局中。
季疏缈托着腮继续说下去：“一开始我把问题想得很简单，我做不到破所有人的局，但至少可以破一小部分人的。自己做一个企业，让自己的员工丰衣足食，得到他们所付出的劳动相匹配的钱。”
她好像做到了，又好像没有。
集团追求效益，员工依然要加班、依然要内卷；可她的员工又是国内福利待遇最好的，节假日不调休，工资是行业天花板，每年的带薪年假长达近一个月……
升朗集团不会辜负任何一位员工的努力，所有汗水都有相应的回报，因此每个岗位的招聘都有无数人挤破头了想进来。
最近网络上流传了一个段子：
一群食人族抓到一个打工人，准备烤来吃，族长就说：“不可以！打工人都是苦的！吃了会坏肚子！”
正在生火的族人回道：“这个打工人是升朗的，超甜的！”
周回：“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已经很好了。”
季疏缈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真是一点阳光就能灿烂。
“但是吧……”季疏缈画风一转，“现在时间不够了。或许是十年后，或许是其他时候，和平的环境会被打破。”
季书朗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我得到了默许，团结起民族产业，保障生产生活。”
周回：“所以过去一年，你才不停地救助民族品牌。”
季疏缈有些难过地撇了撇嘴：“听起来很难，做起来也很难。”
简直是天方夜谭。
季书朗：“我有点晕，可能喝醉了。”
季疏缈鄙夷：“你今晚上喝的是茶。”
须尽欢一句“不喜欢酒鬼”，季书朗就戒了酒。
季书朗理直气壮：“我醉茶。”
季疏缈习惯性地想摸扇子，又想起今天没戴，就开始揪桌布的流苏：“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只告诉了你们两个人。”
季书朗：“谢谢你啊，把我拉上贼船这么久，才告诉了我航行方向和目的地。”
季疏缈扬扬下巴：“跳船吗？”
“跳什么跳，我跳？你跳我就跳。”
季疏缈嫌弃：“咦~还You jump、I jump上了。”
周回心情很好的样子：“不下船，听你差遣。”
季疏缈双手合十，十分开心：“以后别说是我压榨你们哦~”
第299章 一路顺风
季书朗回来以后，季疏缈的日常工作量减轻不少，每天的会议都少开一半。
季书朗经过一年的成长和毒打，变得成熟稳重许多，不再冒冒失失常犯糊涂，蠢事也不再干了。
他从季时谦那里接过头衔，正式出任集团副总裁，二十岁的总裁就是放在小说里也够稀罕的，因此当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还引起了网络上相当大的轰动，说什么的都有。
不知情的外行人唱衰说他“年轻气盛不稳重”、“嘴上没毛办事不劳”；知晓内情的人也只不过说一句“年少有为”……
不过，季书朗在网上拥有了极多的娇妻梦女，走到哪儿都有烂桃花，把季书朗快吓出PTSD，每天都跟须尽欢视频汇报：“今天我依然是清白的”。
季疏缈也终于能偶尔抽出时间上上学了，现在上学对她而言成了难得的、放松身心的消遣。
季疏缈一开始想得很好，走保送或者自主招生上大学，可她忙得连参加竞赛的时间都没有，高中三年上完连保送的门槛都摸不到，到头来还是只能走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高考完第二天，季疏缈五点半起了床，开始崭新的一天。
季疏缈这一世的身高面相和上一世都不一样，她今年十七岁，长到了一米六九，女孩子的生长期算是到了头。
镜子里的脸糅合了多重气质，又十分自然和谐，既有柔和温婉，兼具着坚毅果断，又带着上位者的优雅自如，整个人看起来高不可攀、贵不可言，气场强大有力量，偏偏笑起来又有着年轻女孩的漂亮明媚，亲和力十足。
季疏缈简单动作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去后院网球场——昨晚她就和小屿说好了今早打球。
隐狼、隐枭对他们进行一周三次的体能训练，其他时候由他们自己运动。
季疏缈不喜欢穿短裙款式的网球服，一身裤装十分干练利索。
一年前那部科幻电影在全球上映，秦书屿一跃成为国际顶流巨星，通告邀约漫天飞，也是因为要高考才暂时从工作中抽离出来。
中场休息的间隙，季疏缈和他说起学工商管理课的事。
“你大学要学表演相关专业，但也不能一直吃这碗青春饭吧，早晚要回来接过传媒、影视这一块的业务，不如早作打算。”
秦书屿长得比上一世还要漂亮得过分，每天光是看着这脸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闻言乖巧地点头，笑道：“都听姐姐的。”
打网球打到七点，季疏缈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年轻漂亮无需过多粉饰，只在唇上抹了些唇釉就已经足够惊艳。
季疏缈到餐厅的时候，家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商量要去哪里旅行。
“呦，我们的准大学生来了。”秦蓉扭着身子看她，满眼骄傲，看她是一身出门的装扮，就问：“今天就要去公司吗？还是在家休息两天吧。”
“不是要去旅行吗？到时候再休息吧。”
工作是做不完，但是不做就会越积越多。
况且这两年大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汹涌，季疏缈不敢懈怠。
时间并不能改变所有东西，比如高曼冬的精神状态，一如既往地超前。
季疏缈、季书朗和隐狼隐枭在高层专用电梯里偶遇了她，已经对她宽松T恤、运动短裤、手里捏着一杯冰拿铁的上班装扮见怪不怪。
被抓包用高层电梯的高曼冬毫无愧疚神色，顶着打哈欠沁出的眼泪和她打招呼：“两位老板早啊，酷哥飒姐姐早啊~”
“早。”季疏缈笑道，“你今天来得很早啊。”
高曼冬在她身边跟了大半年，眼见着南照再无消息，而季疏缈越来越可怕，就搬回了当初那套房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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