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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喜欢枫叶了。
季书朗揉揉她的脑袋：“学校组织的，能有多好玩？改天咱们一家人去玩儿。”
“也是。”
倾倾直到秋游的前一天才在名单上看到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季疏缈。
季疏缈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给我的秘书预支一点点工资。”
她这几天一直在尝试各种不同的运动，还真让她尝到网球的乐趣来，季疏缈在附近兴趣班上了一节体验课，就报了名，刚打两天正是人菜瘾大的时候，她这两天浑身都酸痛。
倾倾知道劝不住她，无奈道：“你给我报名了也没用，我爸妈不会让我去的。”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可以用钱解决。
当几张人民币被拍在收银台上，倾倾母亲堆满了笑容：“这位小同学想吃点什么？”
“明天秋游，我要你女儿一起去，给我拎包。”季疏缈扬起下巴，一副蛮横无理的模样。
“好的好的，当然可以。”
“秋游完以后放假，她去我家玩几天。”
女人面露犹疑，但捏了捏手中这七八张纸币，还是同意了。
季疏缈指了指她手里的钱：“不准告诉她！免得她以为自己值钱！”
“好的好的！”女人满脸堆笑地送走季疏缈，转头就变了脸：“谁家养出来的贱蹄子不拿钱当钱，我呸！指不定是哪儿来的脏钱！”
“我的东西太多了，背不动，你帮我背点。”
出发前，季疏缈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把各种零食瓜果点心往倾倾书包里塞，把那两个冷硬的隔夜馒头压在最底下。
倾倾鼻子一酸，又红了眼圈。
“高兴点，girl~”季疏缈吹了个流里流气地口哨，“秋游呢，不得开开心心的。”
倾倾吸了吸鼻子：“嗯，这是我第一次去动物园呢。”
“哇哦~”季疏缈掏出数码相机，“那得好好拍照留念，以后你想到动物园，都会想起——啊~~我第一次去动物园，是和我亲爱的最爱的同桌一起去的。”
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倾倾，捂着嘴直笑。
上大巴车的时候，五年级那边的韩淇、杜紫汐一个劲儿地朝她招手，他们和季疏缈约好了，中午自由活动时间，他们要一起吃饭。
季疏缈上车以后直奔最后一排，闭眼养神。
秋游这种令小毛孩子彻夜难眠的激昂活动，在心理年龄奔三的季疏缈心中激不起半点波澜。要不是倾倾，她都不愿意来。
这会儿西直门动物园熊猫馆的头牌还是保安队长，后来赫赫有名的三太子还有好些年才出生，三太子他妈萌太后也才刚一岁，还在蓉城的熊猫基地。
河马、东北虎、丹顶鹤、金丝猴……
倾倾看见什么都激动万分，脸颊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
季疏缈一路给大家拍照，只可惜她拍照水平实在差劲，十张照片里勉强有那么一两张能用的。
到了午餐时间，韩淇和杜紫汐早早地铺好了桌布等她们。
“这是倾倾，这是韩淇、杜紫汐。”季疏缈简简单单地和两边介绍了对方。
相比起倾倾的局促不安，韩淇和杜紫汐友好热情地和倾倾打招呼，招呼两人坐下。
季疏缈提前和两人说过倾倾的事情，两人对她没有排斥，处处友好照顾。
午饭吃完又略逛了逛，老师们就赶着一群毛孩子上车回学校了。
“回去也才三点。”季疏缈看了一眼时间，对三人说道：“去我家玩会儿？”
韩淇和杜紫汐自然是高兴的，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倾倾扯了扯她的袖子：“我要回家了，不然我妈妈会生气的。”
季疏缈安慰道：“不会的，她都让你来秋游了，放假这几天你家小饭馆也没生意，她还乐得省下你的伙食呢。”
倾倾仍然犹豫不决，季疏缈问：“你不想和我玩吗？”
“想的，但是……”
“没有但是！”季疏缈打断她，半挟持着把她拐回家。
季疏缈头一次带同学回家玩，秦蕴和谢翠岚早早准备了孩子们喜欢吃的水果零食，晚饭也是按照小孩子喜欢的口味做的。
倾倾一进门看什么都好奇，更是在季疏缈和杜紫汐的教授下学会了玩飞行棋，没过多久就放下了大半的防备和不安。
姥姥敲了敲门：“孩子们，吃饭了！”
季疏缈：“来了来了~”
秦蓉和季书朗也回来了，几个孩子礼貌地叫人，坐下吃饭。
季书朗瞥了一眼韩小胖，眼神透着寒气。小胖子无知无觉，还在夸秦蕴的手艺真好，做的可乐鸡翅真好吃。
季疏缈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秦蓉给几个孩子剥虾，问他们今天秋游发生了哪些开心的事。
杜紫汐礼貌活泼，绘声绘色地给大人们讲动物园的所见所闻，谢翠岚听得尤其入迷。
秦蓉把剥好的虾放进几个孩子碗里，招呼倾倾道：“倾倾把筷子伸长一点，别光夹面前的菜吃。”
倾倾的筷子握得极短，手指离筷子尖只有三四厘米的距离。
倾倾小声道：“阿姨，我奶奶说筷子拿得越长，以后就嫁得越远。”
季疏缈忍不住翻白眼，要不是桌上有长辈在，她真的想骂脏。
秦蓉面色一凛：“倾倾，这都是没有依据的事情。”
“你家好吃的东西，是不是都放在你哥面前？”季疏缈问，直指问题所在。
倾倾弯下脊梁，低头不语。
秦蓉很认真地说：“筷子拿长，想吃的想要的，要学会自己拿到手里。”
在众人的眼神鼓励下，倾倾握筷子的手移到筷子尾端，伸手夹了一块桌子中间的红烧猪蹄。
“真棒~”季疏缈夸道。
倾倾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头咬了一口猪蹄，软烂不油腻，咸甜入味。
倾倾小声和季疏缈说：“猪脚尖居然这么好吃。”
“你没吃过？”季疏缈也压低声音问。
倾倾摇摇头：“他们说，女孩吃猪脚尖会把女婿叉走，以后没有男人要。”
“他们在放屁。”季疏缈说。
倾倾觉得她说得对，抿嘴笑了起来。
第53章 运气不好
吃过晚饭后，韩淇和杜紫汐的家人接走了他们，倾倾被留下来过夜。
“毛巾、浴巾、牙刷牙膏，漱口杯，这是沐浴露，用这个佛手柑味的，好闻。洗发水用这个香香的，那个是我爸去屑用的，然后洗面奶这几个都是，你想用哪个都行。这一排儿童护肤品是我的，你随便用。”
浴室里，季疏缈事无巨细地安排好倾倾的洗漱。
“睡衣穿这个，我姥姥做的，全新的没穿过。”
“不不不！”倾倾连连摇头，“我不能穿你的新衣服。”
季疏缈不高兴地问：“不能穿我的衣服，还是不能穿新衣服？”
“都不能。”倾倾低着头，捏着衣角，小声却坚定地说。
“我要生气了！”季疏缈摔了手里的毛巾大声说。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季疏缈气得转圈圈：“气发财了气发财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带你来家里吗？”
倾倾摇摇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紧张忐忑：“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但看着一点都不像。
季疏缈深呼吸几下，最快收拾好暴躁的情绪，问：“你会觉得我带你来家里，是在向你炫耀我家庭幸福美满吗？”
倾倾摇摇头：“不会。”
“你羡慕吗？嫉妒吗？”
“不会，你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这就是问题！”季疏缈捧起她的脸颊，凝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被驯化得太久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正确。你觉得自己不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觉得错都是自己的，这些都和拿筷子、猪脚尖一样，都是那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编造的谎言。老师们对你好，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可怜你，是因为你自己本身就很好，你值得最好的，你配得上一切最好的，你唯一不好的就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一群糟烂不堪又不珍惜你的血亲，不好的是他们，不是你！”
倾倾眼神动容，她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激流从地下源源不断的进入她的脚掌心，上升到腹部，蔓延到胸腔，冲上混沌的大脑，在全身的血管里涌动，汇集在喉头处化作甜美的椰子汁。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就像在季疏缈出现以前，从来没有人立场明确地偏袒维护过她。
“不要害怕那些不值得的人对你产生的负面情绪，不要被他们的话捆绑。当有人说女孩应该怎么样、你必须怎么样的时候，你应该反思这是天生的生理结构造成的，还是用来驯化你的谎言。任何只用来规训女孩、规训你的话，都是屁话。”
季疏缈放开她，继续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现在盲目地去反抗不公，但至少在你成年、有能力脱离泥潭之前，先把内心武装起来，不要让他们再轻而易举地伤害你。”
这个热水澡，刘倾倾洗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催促她，没有人嫌弃她浪费水，没有难听刺耳的谩骂声。
走进季疏缈的房间，刘倾倾还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睡裙的裙摆：“原来我也可以这么香。”
别说洗发水沐浴露了，从她记事起就连热水澡都没洗过，夏天用冷水，冬天用毛巾擦一擦。平日里用水多那么一些，就会招来打骂。
季疏缈躺在床上，看着她笑了起来：“何止香啊，你还挺白的呢。”
刘倾倾身上新伤旧伤不少，胳膊上还有几处指甲掐出来的痕迹，才刚刚结痂。
季疏缈已经在父母卧室的卫生间里洗过澡了，穿着和她同款不同花色的睡裙。
“过来睡。”季疏缈拍了拍身旁的床垫。
躺在干净柔软的床铺上，刘倾倾舒服地喟叹出声：“遇见你真好。”
季疏缈得意地哼哼两声：“说错了，要说遇见我是你的福气。”
刘倾倾噗呲笑出声：“这话是让我说，还是你自己想说。”
“都可以啊。”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聊天。
刘倾倾问：“你刚刚为什么说气发财了？”
“避谶。”季疏缈打了个哈欠，“人的语言是有能量的，不能说‘气死了’这种话，不吉利。”
“噗呲——你居然信这个？”
季疏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信啊，特别信。”
她一个重生的人，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
季疏缈很快就抱着兔子玩偶睡着了，可刘倾倾却睡不着。
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睡在这样干净温暖、令人安心的环境里，但她睡不着。
有一团冲破牢笼桎梏的清醒使她不能入睡，她把季疏缈在浴室里和她说的话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熨帖在心里，迷迷糊糊地睡去，一会儿又惊醒，怕这清醒是片刻的，睡沉了就给埋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倾倾换上自己的衣服，和季疏缈道别。
“吃了早饭再走嘛。”季疏缈困倦地翻了个身，朝她撒娇。
刘倾倾仔细折好睡裙放在床脚，语气轻松地说：“不了，我现在回去能赶上做早饭。”
季疏缈没有再挽留，她知道刘倾倾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她回去后的处境就越难。
“把睡衣拿回去穿吧，姥姥做了很多呢。”
刘倾倾摇摇头：“还是放在你这里吧，等……等我以后来再穿。”
她还是第一次和季疏缈商量，说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而不是一味地拒绝。
“好的呀。”季疏缈打了个哈欠，“我就不送你了，假期结束后学校见。”
“好。”刘倾倾给她盖好被子，“学校见。”
向秦蓉和姥姥道谢告辞后，刘倾倾踏上回家的路。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倒退的街景，刘倾倾忍不住想，她生活的天地这样广阔，她为什么要困在不幸的家庭生活里，只能做一个不被接受的家庭成员？
“呦，大小姐旅游回来了？”
一见到她，刘母就阴阳怪气地说道。
刘倾倾未语先笑，接过母亲手里的青菜：“也不好玩，就是些猴啊鸟啊的，就是看个稀奇。爸爸妈妈都没看过，光这么想着我心里就难受，等我长大以后赚钱了，带你和爸爸到处去旅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母虽然奇怪她一个闷葫芦今天怎么冒出这么多话，但到底没深究，扔下一句“算你有良心”就走了。
刘倾倾长舒一口气，原来也不是这么难。
第54章 服装网店
买了车以后方便不少，季振华和季时谦天天想往家里跑，国庆节他们又和姥爷一起回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游香山、爬长城、逛故宫，国庆假期到处人山人海，可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在景区排队、在高速堵车也是有趣的。
故宫给姥姥带来不小的审美震撼，尤其是那些复原的服饰。
“电视上看这些衣服，只觉得花里胡哨，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阮香秀啧啧称奇，她做了大半辈子的衣裳了，也不敢相信这繁复华美的衣衫真是人的一双手能做出来的。
离开故宫的时候，阮香秀买了好几套故宫服饰相关的书籍，几百块花出去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季疏缈一秒钟戏精上身：“呦，这点葱要五毛钱？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呦~~这书才都不到一千块，好便宜好便宜，我全都要！”
阮香秀哭笑不得，拳头高高扬起轻轻落下：“鬼灵精的！都会打趣我了！”
季疏缈“哎呦呦”地叫：“果然人的钱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不被爱的我，才是那个小丑！嘤~”
后果自然是被姥姥搂进怀里，好一顿爱的蹂躏。
家里的那台缝纫机自从买回家后就一天都没休息过，姥姥给全家人都做了好几套睡衣，多得他们都穿不过来。
回去的路上，季疏缈看到某宝的广告牌，灵光一现：“网店！为什么不开个网店啊！”
晚餐又变成了季疏缈的演讲时间，季疏缈倾情安利开网店的好处：“不要店面，不用压货，我们就做定制睡衣。生意好不好不一定，但怎么也不会赔的，姥姥如果赚钱了，就给我们加菜~”
季书朗泼冷水：“网店需要客服，我们俩要上学，谁来弄？”
季疏缈在餐桌上巡视一圈，锁定在谢翠岚身上：“翠岚姐姐~~”
“我？”谢翠岚犹疑地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懂你说的那些，而且我不会用电脑。”
季疏缈：“你认识字吗？会拼音吗？”
谢翠岚连小学都没有上完，拼音算得上会，但字是真的认不全，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常用字。
“没关系，我送你一本字典，很简单的，而且我和哥哥都可以教你。你做客服的工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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