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缈臭美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间。
今天结婚的季书阳是季时谦三哥家的大儿子,要去他们家的房子,必须得路过季时谦家才行。
有去吃席的亲友认出了季疏缈:“这不是振华家的小丫头吗?”
季疏缈一边反锁上门,一边礼貌打招呼:“婆婆好。”
“错喽,你得叫我姨奶,我是你奶奶娘家堂姐的表妹,我家老头子是你姨父的三嫂的大舅,你也能叫我舅婆。”
季疏缈一个头两个大:“……姨奶奶好。”
“走,跟姨奶吃席去。”姨奶上手拉她,“哎呦这白嫩的小手,真招人稀罕。你姨妈、姨父呢?”
“他们一早就去帮忙了。”
“也是,亲侄儿结婚,哪能睡得着啊。你爸妈没回来?”
“没呢。”
“忙什么呢?”
“忙着养家糊口呗。”
姨奶小声问:“你跟姨奶好,和姨奶说说,你们家在A市,赚了不少钱吧?都做的什么买卖啊?听说买房了是吧,在哪儿?多大的房啊?”
“……”
那我当三岁小孩?从三岁小孩嘴里套话还知道给颗糖呢,嘴一张就想让我把家底透露给你。
季疏缈挂上礼貌假笑,把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嘿嘿嘿三声笑完,垮下小脸:“我不告诉你。”
说完她就大步朝前走,把那个狗头嘴脸的姨奶抛在身后。
“没家教!”
季疏缈转过身,莞尔道:“我没家教,都是因为你啊。”
那姨奶迅速反驳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疏缈:“对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王八钻盐罐子,给你闲完了。
季疏缈说完不再理会她,大步朝前走去。
农村婚礼不过是在院子里弄个舞台,装饰些假花、气球,请个司仪、摆上十来桌就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到了三伯家,那姨奶又阴阳怪气、添油加醋地把两人的对话说给七大姑八大姨听。
季疏缈懒得和这种人计较,自己找乐子去了,她原本今天想合群,坐小孩子那一桌,但那些女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玩,她一过去,她们就躲开去别的地方。
男孩子嘛……
季疏缈看了一眼那几个脸上挂着鼻涕泡、手里握着一沓起毛卡牌、手跟土地一个颜色的男孩,选择去跟秦蕴撒娇。
秦蕴正陪着客人们说话,见她过来,亲热地搂进怀里给她介绍:“这是我妹妹和振华的闺女,叫缈缈。这是永望舅舅、这是容爷爷,这是你薇薇姐……”
季疏缈一一叫过去,心里却道:这都是抹茶厂未来的敌人。
“姨父还没回来吗?”季疏缈问。
秦蕴看了看时间:“应该快了。”
一群人聊着天,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他们在A市的工作、收入,季疏缈仗着自己年纪小,都插科打诨地混弄了过去。
原本计划十一点接回新娘,可都十二点了也没看到迎亲队伍回来,这连吉时都过了。
秦蕴担心不已,打季时谦的电话也打不通,找到三嫂询问怎么回事。
季家三嫂眼神躲闪:“没得事,就他们找婚鞋没找到,年轻人正闹呢。”
“再闹也不能把吉时都误了啊!”
秦蕴干着急,可看着主人家都不急,也没了脾气。
直到十二点半,迎亲队伍才回来,一对新人匆匆忙忙上台走仪式。
秦蕴伸长了脖子,才看到队伍最后、脸色阴沉得滴水的季时谦,连忙起身上前。季疏缈也跟了上去,姨父脸色不对,怕是出了什么事。
秦蕴问:“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出了什么事了?”
季时谦眼神委屈,从外套的兜里掏出分裂成几块的手机:“我说要给你打电话,他们拦着我,‘不小心’把手机砸了。”
季疏缈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砸你的手机?
季时谦在一大一小的注视下,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恨得咬牙切齿:“昨天我们去楚陀县考察,被人认出来了。新娘子家非要我这个当小叔的加十万块钱彩礼,不然就不上车。”
季疏缈:“……”
难怪朗哥会那么说,这些人可比她以为的恶毒多了,看三伯娘那样子,估计今天这一出是两边合伙做出来的。
秦蕴:“你给了?”
季时谦越说越气:“七八个人押着我,去新娘家旁边的银行办的转账,那阵仗银行的人都以为是抢劫,他们就跟人解释是叔叔给亲侄子添彩礼,别人一看是家务事,也不好多管。”
季疏缈吐槽:“姨父你就是太要脸面了。”
换成是她,她一定一口咬死就是这群人抢劫,把警察闹来才好。
季时谦那个后悔啊,后悔得快吐出血来了,恨恨地捶自己的胸口。
他们都知道,十万块钱是小,开了口子是大,今天这么下作的招数得了十万块,以后只会有更下作的招数。
秦蕴也生气,可看丈夫那样子,哪里忍心怪罪,握住他的拳头劝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那钱给他们就给他们了,别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当。”
他们说话的功夫,那边司仪已经让开席了。
“咱们把这席面吃完,好歹大喜的日子别闹得太难看,全了你三哥的脸面。”秦蕴劝他道。
季时谦生气地挥开她的手:“不吃了!缈缈说得对,我就是太要脸了,才让他们这么蹬鼻子上脸地欺负。”
他说完又去握住秦蕴的手,朝季疏缈招手:“缈缈,走。姨父带你下馆子去。”
“好嘞~”
对对对,都给我上道。
见三人要走,季时谦的三哥三嫂连忙上前阻拦。
季三伯说:“小弟啊,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你亲侄子结婚,你这么走了,心里还有我这个亲哥哥吗?”
季时谦冷漠地说:“他们押着我去银行的时候,你把我当亲弟弟了吗?”
三伯娘:“你是当亲叔叔的,亲侄儿结婚怎么能不放点血,我们怎么就不押着别人?”
季时谦给气笑了:“我还得谢谢你看得起我,是吧?”
季三伯打起感情牌:“小弟,你忘了我们这些年长大的情分了吗?以前分花生,我都把大颗的给你,小颗的留给我,你看上我一条新裤子,我都是二话不说拿了给你的!”
“没忘,那十万给你买花生、买裤子,以后就不用提了。”季时谦一阵牙酸,“这点事你记了多少年,你拿了我多少东西你自己就没数了?”
现在这些人说什么对季时谦来说都是火上浇油,眼见着季时谦的怒气越来越盛,怕把他彻底得罪了,只能放他们离开。
第59章 落荒而逃
三人没有去下馆子,而是回家拿了给泽川和秀英姥姥的东西,去了泽川家里。
泽川和秀英姥姥吃饭的时间晚,他们到的时候泽川还在做饭,听到季疏缈的声音喜出望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连忙出来看。
“泽川——”季疏缈将人抱了个满怀,“你有没有想姐姐我啊?”
泽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嗯,想你们。”
这个“们”里包含的人就可多了。
“行吧。”季疏缈也不计较,放开了他。
秀英姥姥从堂屋里摸索着出来:“是缈缈吗?我怎么听到缈缈的声音了?”
“秀英姥姥,是我呀。”季疏缈扶着她,在屋檐下的长条凳坐下。
秀英姥姥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才去A市吗?你姥姥姥爷也回来了?”
“没呢,我和姨妈姨父一起回来的。”
他们正说着话,走在后面的季时谦和秦蕴也到了:“婶婶,我们来看你了。”
秀英姥姥高兴不已:“好好好,快来坐,都吃饭了吗?”
季时谦不自在地说:“没呢。”
季疏缈抱着秀英姥姥的胳膊撒娇:“我们留着肚子,来吃姥姥家的饭。”
秀英姥姥高兴得想把所有鸡都给炖了:“泽川,把那橱柜里的肉给做了,再杀只鸡。”
“别那么麻烦,时间都不早了,随便做点吃的就行。”秦蕴站起身挽袖子,“我来帮忙,很快就好了。”
季时谦也坐不住了:“那可轮不到你,今天怎么也要让婶婶和泽川尝尝我的手艺。”
几人说笑着进了厨房,泽川正准备做个清炒大白菜吃。季时谦看到厨房里有新挖的鲜笋,想起他们带来的东西里有一大块金华火腿,就切了一块,做了火腿鲜笋汤和火腿煨白菜,橱柜里那块肉用蒜苗炒了,两个孩子去菜地里摘了一颗花菜和一小筐油麦菜,做了两个清炒时蔬。
秀英姥姥眼睛看不见,还摸索着帮忙摘菜,几人一块做饭,很快四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季时谦一手端饭碗,一手拿筷子,忍不住感慨:“这才像家的样子。”
哪像那边,三句话离不开钱,全都是算计。
几人开心愉悦地吃了一顿午饭,又一起洗了碗。
季时谦放下挽起的袖子,开始对自己上午的傻缺行为进行反思,并且制定了今后的总方针——要钱不要脸。
季时谦反思自己还不够,还给秦蕴的手给她洗脑:“老婆,我知道你为难,怕我难做。但你既然嫁给我,咱们夫妇就是一体的,别给外人钻空子。我不欠我二哥三哥的,我是我大哥大姐拉拔长大的,你看他们两家会做出这种事情吗?咱们得分好赖亲疏,除了我大哥大姐两家,其他亲戚咱们只在救命的时候搭把手,其他一律不管!”
季疏缈忍不住鼓掌:“亡羊补牢尤未晚矣,真男人敢于直面惨淡的战绩!”
秦蕴眉心微蹙:“不好吧,毕竟是你的亲兄弟。”
“啧,你啊!你就是性子太软和、脸皮太薄,你要是实在抹不下脸面,就把锅往我身上扣。你平时也多跟蓉妹学学,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秦蕴犹豫后还是同意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听一家之主的。”
季时谦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浑身充满干劲儿地帮泽川砍柴去了。
季疏缈茫然地望向姨妈:“姨妈,你和妈妈的性格差好大哦。”
秦蕴噗呲笑出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傻丫头,各家男人有各家的治法儿,你姨父能扛住事,我何必逞强冲到前面去当先锋。”
季疏缈恍然大悟,她居然会以为姨妈是唯一纯白茉莉花,忘了她们老秦家就没有简单女人。
季疏缈鼓掌:“吾辈楷模!吾辈楷模!”
秦蕴哈哈大笑,把她搂进怀里一顿揉:“学着点,提前学着。”
“嗯嗯嗯。”季疏缈连连点头。
一旁听到她们说话的秀英姥姥也乐了:“和男人过日子啊,就跟驯马一样,不同的马有不同的驯法。越有能耐的男人,就跟好马一样难驯服,可驯好了,就有甜头了。”
季疏缈:记下来记下来,都记下来——男人都是牲口。
三人待到天黑,又吃过晚饭才走,要不是行李都在那边,季时谦真想就在姥姥姥爷的房子里住下了。
季时谦他们回到家,凳子还没坐热,亲戚们就接二连三地上门来了。
首先打头阵的是季二伯:“小弟啊,你真是不厚道,发了大财了,不想着拉拔哥哥们一把,还藏着捂着不告诉我们!我听说你要给楚陀县的学校捐钱,你亲侄儿还没学上呢,你给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捐钱?”
季时谦没好气道:“他没学上,不是因为他没考上吗?关我屁事!”
二伯娘紧接着:“小弟啊,书晖这不是没上学了吗?他刚会了开车,我和你二哥想凑钱给他买个车让他跑跑出租,这还差个十万块钱,你看……”
“不借!”季时谦冷漠拒绝。
二伯娘又问秦蕴,秦蕴一脸柔弱无奈:“二嫂,我哪儿做得了主啊,我们家都是时谦当家。”
“小弟,你真好意思不借?”季二伯问。
季时谦的火气蹭地点燃了:“你都好意思借钱,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拒绝?拒绝借钱需要理由吗?不需要!”
二伯娘急道:“今儿书阳结婚,你都给了十万,都是亲侄子你可不能偏心啊!”
说这个,季时谦更生气:“今天押着我去银行的人里头,也有二哥!你们存着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今后你们家的人结婚,我绝对不上门!”
季家人倾巢而出,季时谦家吵吵闹闹地像是菜市场。秦蕴眼见着形势不对,把季疏缈往季书朗的房间一塞,拿钥匙反锁上了房间门。
季时谦眼见着季疏缈进房间了,抄起家伙发火赶人,举起大门后的锄头就要往人身上砸。
季时谦年轻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众人怕他来真的,纷纷四散而逃。
季时谦扔了锄头,叉着腰出了好几口恶气:“明天咱们就走!”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生气了啊。”秦蕴温柔小意地给他顺气,抚着他的胸口。
季时谦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气哼哼地靠在秦蕴肩上不说话。
秦蕴揉着他的脑袋安慰了一会儿,又听敲门声响起。
季大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夫妻俩连忙开门让季大伯进来,季大伯之前不来,是知道自己拦不住,来了平白让那些个讨债鬼气得血压升高。
当天晚上,季大伯和夫妻俩说了许久的话,不知说了什么,但总之不是来借钱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季疏缈就被秦蕴叫醒,三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季家沟。
季疏缈困倦地打着哈欠,忍不住吐槽:“衣锦还乡是没有的,只有锦衣夜行,落荒而逃。”
他们原本计划留下住一段时间,哪晓得计划赶不上变化。
半路上,楚陀县联系他们,想弄一个捐款仪式,季疏缈扶着额头拒绝了:“太招摇了,都不要对外宣传是我们捐的。等我们回了A市,直接把捐款汇到学校账户。”
十一月初,砖厂终于落成,剪彩仪式成了季疏缈家的家庭活动。
第一批机红砖的所有参数均符合国家标准,意味着季家只出不进的日子终于结束。
季疏缈拿起一块砖,双手高高举起:“我要留作纪念!”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纷纷从第一批砖里留下一块做纪念。
季疏缈抱着那块红砖转圈圈,心里决定将来要把这块砖用在未来的季氏集团大楼上,就放在大门的门槛下,每次跨进去的时候,都会想起来时的路。
第60章 日进斗金
11月8日,立冬,第一家茶三昧开业,开业即爆火。
季疏缈在门店显眼处放了一块广告牌,打出宣传口号:冬天的第一杯奶茶,买它买它!
网络冲浪第一线的年轻人们,发现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用的表情包居然是一家奶茶店的吉祥物,走过路过怎么也要买一杯来尝尝,谁知道一喝一个不吱声——也太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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