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一点底气,去面对冲动产生的任何后果。
“哈哈,老子袖子都挽起来了,她走了。”
“哈哈哈哈,笑死。”
“居然走了……”
身后是刺耳尖锐的嘲笑声,高曼冬恨得双眼通红,她好恨啊……
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季疏缈,为什么不能用手里的东西砸平那个贱人的脸,让她闭上那张嘴……
她恨啊,恨自己为什么活得这么累这么窝囊。
她恨啊,恨无人爱我。
……
恨意滔天,却无处宣泄。
高曼冬平静地开口:“伤口有些深,去护士站处理一下吧。”
须尽欢:“我不傻,你是有私心,可你也有真心,我能感觉到。”
第180章 一锅粥
须尽欢走出病房就见到靠在走廊上的季书朗,柳眉横竖:“你来干什么?你不该来!”
冬冬好强,不会愿意被其他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尤其是季书朗。
“我知道,但是我……”季书朗看着她,“造成今天的局面,有我的一份错。”
想弥补,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手怎么了?”季书朗视线下移,看到她的手,想也没想就伸手拉她。
须尽欢后退一步躲开了:“小伤。”
季书朗悻悻收回手。
须尽欢妥协:“那你守在门口吧,我去护士站。”
“嗯。”
出了学生在校自杀这么大的事情,学校怕担责,怎么可能不联系家长。昨天班主任离开医院,和校领导电话商量了一番,转头就去了派出所,几经辗转找到了高曼冬的母亲。
须尽欢从护士站出来,就看见班主任陪着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女人快步走来,那女人长得和高曼冬有五分像。
须尽欢快步走到病房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们:“你不能进去!”
“死丫头,滚开!”女人掀开须尽欢,抬脚就踹开病房门。
“别管我,你去拦住她!”须尽欢推开季书朗。
那女人揪起病床上的高曼冬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贱人,生了你来做人?你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敢寻死,你的命是我给的……”
季书朗冲上去抱起女人拉开,被女人又掐又咬一顿乱骂;
须尽欢护住瑟瑟发抖的高曼冬,要带她先离开,却被听到声音赶来的医生护士拦住去路,只得站在离疯女人最远的墙角;
班主任愣在原地,自责懊悔:“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子……”
其他校领导也傻了眼,后知后觉跑去控制住高曼冬的母亲。
疯女人眼见着阻止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全身一瘫软跌坐在地,开始痛苦抱怨,从自己不幸的婚姻到不孝的女儿,含沙射影地说着她和季书朗不正当关系,才十六七岁就作践自己……
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
“你他妈的胡说!”须尽欢忍无可忍,“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冬冬身上的伤,都是你打的!”
“放你妈的屁!老娘教育自己的女儿,棍棒底下出孝子,你懂个屁!”
“你……”须尽欢张了张嘴,想反驳脑子里确实乱糟糟的,阻止不出一句有力的回击。
刚刚那句粗口,已经是她生平头一遭了。
她身后的高曼冬噗呲笑出声:“这辈子居然能听见你骂脏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须尽欢都急哭了。
高曼冬从她身后走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这个世上有刀,你可以砍死我;有绳子,你可以勒死我;有高楼,你也可以推我下去,但你……不能再打我。”
女人抬手给了她一耳光:“你是我生的,老娘想打就……”
高曼冬把那一耳光迅速还了回去,力度大到她裹着厚实纱布的手腕再次渗出了鲜血。
高曼冬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时,死死掐住了女人的脖颈,眼神凶恶猩红如厉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生了我又怎样?你以为我有的选?你以为你就能一辈子高高在上?老子是人!他妈的!老是你生的又怎么样,老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想打就打的牲畜!”
众人想纷纷上前分开两人,可高曼冬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死掐住她不撒手,硬是三个男人才拉开了她。
“冬冬!”须尽欢抱着她直哭,握着她鲜血淋漓的手不知所措。
高曼冬看着那女人笑了起来:“还会有下一次的,直到你死。”
那女人捂着脖颈喘息:“疯了疯了!我要把你关进精神病院!你别想好过!”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结束这一场闹剧时,几位警察到来以“虐待罪”带走了高曼冬的母亲。
高曼冬的手腕需要重新缝合包扎,无关的人都被赶出了病房。
季书朗一出门就看到靠在墙上的季疏缈:“你怎么来了?警察是你叫的?”
季疏缈点点头。
季书朗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讨厌她吗?”
“我不喜欢她,也没想她去死啊。”季疏缈语气惆怅。
“你什么时候来的?”
“跟你在后边来的,不过我先去医生那里看了她的病历。”
季书朗烦躁地揪揪头发:“你聪明,你帮忙想想办法,怎么解决那个疯女人。”
“人都是怕疯子的,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怎么躲啊,那毕竟是她母亲,高曼冬还没有成年,她……”季书朗哑然,“她还有父亲!”
季疏缈抬眼:“对,还有和她母亲睡不到一个被窝的父亲。”
“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她父亲能靠得住最好,就算靠不住,他们还能扯着他的名义当旗帜。
下午,高曼冬从外科病房,转去了精神科。
晚上,高曼冬完整的成长轨迹资料被送到了季疏缈兄妹俩面前,同时带来的还有她父亲的消息。
第181章 设身处地
可以确定高曼冬的母亲是全球心理医生都会绕路走的自恋型人格障碍,习惯性地指责抱怨、挑剔打压、控制欲强,否定压抑孩子情绪、经常性情感绑架、无法共情他人、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不接受意见、无法沟通……
自命不凡偏偏命比纸薄,和高曼冬的生父结婚又嫌弃他没本事,明明是自己出轨离婚却又都怪罪在前夫一家身上。当初高曼冬的抚养权是在她父亲那,那女人又偷偷回去带走了还不记事的高曼冬。
当地传回来的信息,她生父一家的品行还算不错,她生父已经再婚,还生育了一对儿女,但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地在找高曼冬。
季书朗打完电话,安排好让高曼冬的生父和奶奶来A市的事,回来看见季疏缈还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发呆,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我如果成了高曼冬,在她的境遇里会是什么样子?”
季书朗在她面前坐下,有些无奈:“你?就你这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谁让你不好过,你只会找机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季疏缈的性子,就算是拼一个玉石俱焚,也绝不会让自己白受了欺辱。
季疏缈有些无语:“我不是天生就这样的,哥你记得吗?我小时候胆子很小,怕虫子怕狗怕鸡鸭,就连晚上听到野猫叫都能吓得睡不着觉。”
“我天不怕地不怕,因为我有底气有退路,还有你们做靠山。”季疏缈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天气冷了,姥姥给全家都做了一双轻薄的棉布拖鞋,给季疏缈做的尤其特别,鞋头上的小兔子栩栩如生,两对毛绒绒的兔耳朵还会随着行走的动作轻轻摇晃。
“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我是高曼冬、倾倾、于天禄、罗凯,或者是周回,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我只是比他们幸运而已,但是不幸才是大多数。我自以为清醒高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讨厌高曼冬,忽略她所处的环境和成长背景,因为她片面的言语和行为,粗暴地给她贴上标签……”
这又何尝不是在“厌女”。
她也是造成高曼冬自杀的一片雪花。
蔑视鄙夷困境中人的不堪,理直气壮地以正义的名义进行加害,衬托自己优越感。
这真的是正义吗?
季疏缈呢喃:“我如果是她,未必有她坚韧;她如果是我,未必没有我良善。”
这社会对人的道德要求太高了,要求人在任何逆境、绝境,都要保持一切高洁傲然的品性。
普通人做不到的。
季书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我们的大哲学家,又悟道了。”
高父和高奶奶来了以后,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看守所里的高曼冬生母,被逼着签下抚养权转让协议,但季疏缈也没让她立即出来。
高曼冬和高父、高奶奶相处得还不错,从陌生到熟悉花了一些时间,心理医生建议她换一个环境生活会更好,她出院后会跟随高父、高奶奶离开A市回家乡。
有亲人和朋友在身旁,高曼冬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离开A市那天,高曼冬抱紧须尽欢:“等我,大学见。”
“谢谢。”高曼冬对季书朗说道,“也替我谢谢你妹妹。”
须尽欢告诉她,他们兄妹俩帮了不少忙。
季书朗笑了起来:“她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高曼冬摇摇头:“算了,等我回来当面听她说,我也想听她说‘对不起’。”
挥手送别了高曼冬,须尽欢站在登机口怅然若失。
“我送你回去吧,我的司机就在外面。”
“不用。”须尽欢决绝且疏离地拒绝了他,独自打车离开。
时间回到10月20日早上,季疏缈径直走到熊启面前。
熊启吓了一跳:“干……干什么?”
季疏缈放了一只保鲜袋在他面前,里面装着四五个热气腾腾的白软包子。
季疏缈正经道:“求和,以后我俩恩怨一笔勾销。”
熊启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课桌上的包子上:“我……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我告诉你我……”
季疏缈无奈:“没放毒。”
不远处,倾倾、大柱、韩淇、杜紫汐和黎想都在吃着季疏缈带来地包子,隐隐有互相争抢要打起来的架势。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肯定是……”
季疏缈撇撇嘴:“随你信不信,反正咱们俩恩怨真算起来也算不清。这样吧,以后你坑我,前两次我不反击,第三次我再还给你,行吗?”
“为什么?”熊启满脑袋问号。
“就觉得,咱们俩针锋相对挺没意思的,好歹同学一场吧,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又没血海深仇,弄得大家都挺心累的,是吧?”
看着熊启仍然满脸提防,季疏缈也没再多解释,反正日久见人心。
谁承想和解来得这么快,季疏缈下午和小伙伴们意外撞见熊启、简荣被高年级的人收保护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一遭后便是彻底化干戈为玉帛了。
别扭劲儿过去后,熊启站在季疏缈面前,为自己从前做的事情一桩桩道歉,自嘲地笑笑:“我这样的人,有人生没人教,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秦蓉来接季疏缈放学,去试穿满月宴上的礼服,看到季疏缈一脸脏,一边埋怨一边宠溺地给她擦脸,看到熊启、简荣两张新面孔,问道:“又交到新朋友了?”
两人乖乖和秦蓉打招呼问好,季疏缈骄傲自得地笑了起来:“把伙伴变得多多的。”
嗯,商场上也该这样才对。
第182章 贴身贴心
妙语茶的老王八从潮州高价买了一批次品凤凰单枞回来,急不可耐地推出了新品,各种洗脑营销,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尽管难喝,但仍然有大批消费者被铺天盖地的广告洗脑,对其趋之若鹜。
季疏缈暗地里添了一把火,也鼓动自家的水军们大肆宣扬,三人成虎,连妙语茶的新品能“抗癌”的言论都吹出来了。
捧杀嘛,就得捧得高高的。
另一方面,陈老板夫妻已经去了西北,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正在等待DNA结果。
听手底下的人说,陈老板夫妻已经认定了没有找错人,那个孩子和陈老板小时候很像,而且身上的痣也一模一样。
服装厂提前建成投产,季疏缈这周忙着阮香秀服装品牌成立以来的第一批产品铺设,她没有追赶市面上的趋势推出潮流服装,而是做的睡衣、内衣、秋衣等贴身衣物。
这个时候女性的文胸还处于钢圈时代,正在发育的少女以挂脖吊带为主流,少女文胸刚刚兴起,却也是刑具之一。稍微好一点的内衣,标价都在三位数以上。
季疏缈上辈子就是无痕内衣的忠实拥趸,这辈子自然不想委屈自己,还想提前造福一下广大女性。
“自由自在,即是优雅”的口号一经喊出,受到了相当大一部分时髦女性的追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过一件无痕内衣的女性,都会多次回购并疯狂安利给身边的人。
除了无痕内衣外,还有运动内衣、无肩带内衣、胸贴等,还解决了女性内裤底裆厚且短的痛点。
店里还有男性内裤、袜子以及贴身保暖的秋衣裤,样样精细舒适,质量绝佳,许多女性在自己选购的同时,也会顺便为家人选购一些。
阮香秀服装旗舰店,试营业即火爆,店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天天上新,天天缺码断货。
季疏缈在马路对面的茶三昧,倚着柜台叼着吸管,看着对面门店的生意火爆,心里得意满足得不得了:“贴身才能贴心。”
消费者认可了阮香秀这个品牌,产生了一定的心理依赖,打开了消费者的心,才能打开消费者的钱袋。
阮香秀只有这一家独立的旗舰店,其他店铺都入驻的陆氏旗下的商场,其他还在谈合作的商家,都在这周末桐桐满月宴的邀请名单上。
回头再看看门可罗雀的茶三昧,季疏缈努努嘴:“走着瞧。”
小季总百忙之中抽空回学校参加艺体节,在歌舞剧里做女主角,节目顺手拿了初中组的一等奖。
本想表演完就走的,但季疏缈路过运动场怎么也挪不动脚了。
啊,青春啊,阳光啊,男高啊,汗水啊,腹肌啊……
季疏缈扶着看台的栏杆,手里的折扇因为激动越摇越快。
“口水擦一擦。”
如鬼魅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季疏缈一跳,季疏缈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很快把视线转回跳高的赛场上,折扇指着入场的人问:“诶,那个小哥哥是谁啊?”
周回看了一眼:“不认识,高二的吧。”
广播此时念出了他的名字,高二(7)班,季玉。
“真是好名字。”季疏缈托着腮痴痴地望着。
温润如玉,陌上人如玉。这位季学长不是惊天动地一眼惊艳的帅,而是养眼的那种……少年人夫,对,就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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