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阁老瞪了一眼溧阳,禀报道:“今日除夕守岁乃万象更新之时,溧阳公主无事祖宗礼法竟头戴白花,其心可诛。”
溧阳冷冷地看着康阁老,淡淡说道:“若是陛下不喜,那便让我禁足府中,绝不会污了您老人家的眼。”
“你...你这黄口小儿....”
砰的一声。
皇帝猛然拍桌使得殿中朝臣浑身一抖,瞬间跪地叩首道:“陛下息怒。”
“日后,宫中不得再提肃王,违者一律杀无赦。”皇帝愤怒道,随后他看着溧阳又回旋了态度,瞬间变脸,淡淡道:“溧阳姑姑,下不为例。”
溧阳看着皇帝这般喜怒不定的样子,甚是恶心。
小皇帝已然被气得胸脯快速起伏,梁妃白嫩如玉手指轻轻抚摸着皇帝的胸膛,柔声说道:“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来服些酒可好?”
皇帝攥着梁妃的手指,酒气眼中满是遗憾道:“梁家竟然有你这样的额可人儿,他们死也无憾了。”
梁妃回眸笑着说道:“能陪在陛下身边,已经是臣妾的福分了。”
皇帝心中仿若涌上了一股暖流,拍了拍梁妃的手,正想说话,突然被却一位朝臣高昂铿锵的声音打断。
“臣有事禀报。”
皇帝眼中满是厌恶道:“说。”
“陛下,微臣是江南总督李意之,腊月回京述职一直未能见到圣上。江南灾荒实属罕见,流寇横行使得民不聊生,从入冬开始,江南已经死了千人不止,微臣恳请陛下赈灾救命,派兵镇压匪寇。”
李意之说罢,整个殿内都回荡着他叩首的声音。
皇帝愈发心烦,挥了挥手:“你的事情,择日再说。”
李意之知晓皇帝是在敷衍他,若是此番不成,他再难见到皇帝,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身为主政一方的官员,他怎能忍心看到横尸遍野的场景,就连他的家中都无米无粮。
他颤抖着重重磕头道:“陛下,微臣求您看看江南两省吧,百姓们的日子
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皇帝心烦意乱,气得手指微微颤抖,他本以为陆珩死后,朝政便会轻松许多,现在万事都是一团麻。
他当即挥手就要杀了李意之时。
梁妃一双温柔的柔荑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如玉般的手指捏着一枚丹药放在他的嘴边,笑着说道:“陛下,莫要生气,这是张福子给您送的丹药,大不了让他辞官回家,莫要气着您的身体。”
皇帝颔首,狠狠训斥道:“摘下你的乌纱帽,立刻辞官滚回家,莫要在朕的面前出现。”
李意之紧咬着牙根,身子微微颤抖,沙哑说道:“草民告退。”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后,张福子挥了挥手,在角落等候了许久的宴乐响起,舞姬身着单薄衣物也在殿内翩翩起舞。
殿外,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划破天空,重骑手持长枪冲破宫门,守门太监连滚带爬地躲避着刀剑。
殿内,一副歌舞升平祥和的景象。
突然,一道尖锐的喊叫声打破了殿内祥和,众人蹙眉循声而望,只见一名太监滚进未央殿。
他脸上满是鲜血,颤抖着指着门外说道:“有人带兵杀...闯进宫门...”
咻――
一道闪着冷光的箭矢瞬间穿透守门太监的心脏。
第66章 正文完 沈氏婉鸢宜正位中宫……
未央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尖叫哭喊声此起彼伏,桌子碰撞声音、瓷盘砸地声的不绝于耳。慌于逃命的贵妇散落了一地珠钗,朝臣扳指玉佩也跌落在地, 乐姬琵琶古琴琴弦散作一团。
此时, 秩序瞬间被打破,所谓尊卑也没有保命重要。
殿内禁军极其快速持刀围在皇帝身旁, 一旦有朝臣向禁军位置躲避, 便会被一脚踢开。
皇帝搂着梁妃,看着面前朝臣没有朝臣的样子, 宫女太监也围坐一团, 他的胸膛中满是愤怒, 他怒而拍桌道:“放肆, 到底是谁敢逼宫?!”
他说罢,脑海中忽然窜出一个名字, 他撑着龙椅上的龙头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说道:“陆珩,是不是你?陆珩,你是不是没死?”
皇帝坚定了心中猜测,他看着黑漆漆的门口,拿起手边的酒盏投掷着喊道:“陆珩,有本事出来!”
倏然,咔嚓咔嚓的厚重靴子声快速急促传来,众人心脏被紧紧捏住,他们抬头朝着大殿门口望去。
玄黑色的盔甲精兵瞬间蜂拥而至,他们手持长刀,身戴弓箭,有组织地快速站在了殿内的每个角落。
朝臣们看着身材健硕的精兵站在他们身旁, 浑身抖似筛糠。
围着皇帝的禁军们愈发向后,保护皇帝的圈已然在缩小,皇帝愤然指着门外怒骂道:“王安这个禁卫军统领,权当是是饭桶吗?连皇城都守不住吗?......”
皇帝还未骂完,距离门口最近的武将们突然站起身来,黑压压一片甚是骇人。
“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吗?!”
“臣等见过王爷。”
方才还是一群残兵败将般的将士们看着即将走进来的人,眼眶中满是泪水,他们行军礼激动大喊。精兵和武将们如同山呼海啸般的问安声响彻整个大殿上空:“臣等见过王爷,臣等见过王爷....”
皇帝看着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玄色盔甲走进大殿,那人手指微微摆动,殿内的请安声瞬间停止。
“陆珩,朕的小皇叔,你果真没死。”皇帝咬牙切齿道。
“托陛下的福,臣还活着。”陆珩笑着说道。
说罢,陆珩拔出手中的长剑,挑开身旁侍卫手中的木盒,一股尘封已久的尸臭味瞬间散开,侍卫手指一抖,一颗生蛆的头瞬间跌落在地。
胆小的朝臣已然晕了过去。
皇帝道:“你这是做甚?”
“陛下不认识了吗?草原十八部的踏罗部的世子,勾结朝中重臣,用着西北军传回京城的情报设下埋伏,差点让臣死在林州。”
“这么精准的情报,除了陛下还有谁能知道呢?陛下,你说到底是谁在通敌。”陆珩幽幽的话语在殿内响起。
朝臣眼中满是震惊地看着陆珩,他们又转头看着皇帝。
皇帝紧咬着牙关说道:“朕不知道”,随后强装镇定,故作大度道:“既然你回来了,那你欺君之罪,朕便不再追究。”
陆珩闪着寒光的长剑划地,尖锐的声音瞬间在殿内响起,他轻嗤一声道:“陛下难道不知道,臣现在在干什么吗?”
“从陛下登基至今,臣便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不管是被你派人追杀,被先帝下毒每月还要向你施舍解药,甚至连臣的世子出生回京险些丧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之间该有个决断了。”
陆珩手持长剑缓缓向皇帝走去,禁军上前阻拦时,精兵瞬间把他们按压在地。
皇帝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刃愈发靠近他,颤抖着把身旁的梁妃推在他的身前,冲着躲在一处的朝臣们喊道:“谁能救驾,朕封一字并肩王。”
朝臣无动于衷。
他转头抖似筛糠看着陆珩道:“你是要朕死吗?朕可以给你传位,不要杀了朕......”
陆珩长剑指着皇帝的衣襟,冷冷道:“臣起兵造反的时候,已经根本不在乎皇位是否合乎仪制。”
“不过,臣不会让陛下死。”
皇帝猛然抬头,陆珩瞬间收剑入鞘,看着他没有了杀他的意思,他把身前的梁妃推倒,声音颤抖道:“朕就知道皇叔还是爱护朕的。”
陆珩冷漠道:“毕竟你是先帝的好长孙,日后圈禁.......”
“啊!”
陆珩话还未说完,皇帝突然发出一道凄厉的声音,众人循声而望。
只见皇帝捂着脖子对着身后的梁妃,咒骂道:“你个毒妇!”
梁妃眼中满是见血的茫然,随后看着皇帝未死,眼眸中满是狠意和决绝,她紧攥着皇帝手臂,沾满鲜血的手指毫不犹豫地从头上继续扯下一根金簪,狠狠扎向了小皇帝的脖子。
“你杀我九族,凭什么不死。”
皇帝根本来不及跑,陆珩也并未让人去救小皇帝,只是看着梁妃朝着皇帝扎下最后一根金簪。
他颤抖着身子躺在大殿中,不过片刻已然没有了气息,睁得巨大的眼睛满是不甘。
梁妃看着皇帝已死,她撑着身体的最后一股力量陡然消失,她瞬间如同柳丝瘫坐在地上,委屈的哭声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她浑身颤抖着朝着东南方重重磕头,哭得沙哑说道:“爹娘兄长弟妹,施礼给你们报仇了,你们一路走好。”
“你们等等我....”
梁施礼瞬间站起身,跑着就要朝着柱子撞去,陆珩挥了挥手,距离她最近的精兵把她拦了下来。
陆珩淡淡说道:“梁氏谋害陛下,先行关在宫中,择日处死。”
梁施礼红着眼看着皇帝的尸身,侍卫试图拉她起身,她摇了摇头,哑声说道:“我自己会走。”
陆珩看着梁施礼离开后,淡淡说:“陛下丧仪,礼部按规矩办。”
礼部尚书从人堆中颤抖着走出说道:“臣遵命。”
陆珩看着精兵把皇帝的尸体抬走后,他向前走路几步,站在龙椅处转身,一双凤眸睨着阶下大臣。
倏然,如山呼海啸般地跪地俯首声,高喊道:“臣等见过新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咚――
新年钟声从钟楼传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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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沈婉鸢倚靠在床上的软枕,一双眼睛熬的通红,眼底满是乌青,心还是被紧紧揪着。
她转头看着熟睡的孩子们,轻轻给他们掖好被角,心中的愁绪已然乱如麻。
突然,大门被人猛然推开。
澜儿和穗穗瞬间惊醒,穗穗嚎啕大哭起来,澜儿满是紧张问道:“娘,怎么了?怎么了?”
沈婉鸢哄着两个孩子,看着急匆匆进来的平玉问道:“可是有人闯进来了?”
平玉捂着大哭穗穗的嘴,声音颤抖道:“大门外有人来了,您先带着小主子们待在此处,切莫出声。”
沈婉鸢的心砰砰乱撞,她还未说话,平玉已然快速跑了出去。
等待是一件极为漫长地事情,平日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此刻仿若过了一天一样长。
两个孩子似是察觉到紧张的气氛
,缩在她的怀中不敢出声。
沈婉鸢听着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四肢僵硬不敢动。
倏然,门外传来了震天撼地的请安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还未等她抬眸,内室的帷帐已然被陆珩掀开。
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寻常的样子仿若一夜未归家的丈夫。
沈婉鸢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在此刻瞬间放松,她知道陆珩赢了,看着他一切如常,一滴泪珠瞬间落下。
陆珩冰冷手指轻轻拭去泪珠,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走吧,今天初一该去祭拜孩子们外祖母了。”
沈婉鸢看着陆珩眼底的柔情,仿若被烫到一般。
想到陆珩的身份,她向后退了退,摇了摇头道:“你身份尊贵不应去那处,派人送我们便好。”
陆珩怔了一下,认真道:“婉婉,我还是我,没有任何变化。”
沈婉鸢还未说话,怀中的穗穗转头伸手对着陆珩,委屈哭道:“要爹爹抱。”
陆珩伸手抱起穗穗,方才的委屈瞬间爆发,嚎啕大哭道:“怕,穗穗怕,方才有人吓穗穗,爹爹保护穗穗。”
陆珩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哄道:“没事,爹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爹爹只是一夜未归,而沈婉鸢却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对待陆珩,看着他一副慈父的样子,她只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乐水镇,那时一家四口,邻里和睦甚好。
如今,陆珩已经成为天下之主,他会有很多的妃嫔,会有很多的孩子,而她渴望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忽然,一只小手轻轻扯动着她的手指,她低头看着澜儿稚嫩面庞,他笑眯眯说道:“娘走啦,我们去看外祖母了。”
沈婉鸢抬头,陆珩已然抱着穗穗走出了房门,她轻叹一声,没有办法阻拦,只得跟着上前。
一路上,沈婉鸢不想与陆珩说话,只得合眸装睡,之后简单祭拜后,他们便踏上了返程的马车。
陆珩问道:“我们回肃王府可好?”
沈婉鸢愣了一下,她本欲颔首,忽然想到陆珩现在的身份,她眼眸微闪:“你能把沈府给我吗?我想回家。”
陆珩沉默了片刻,颔首道:“好。”
六年了,沈府自从被抄之后,便一直封锁至今,陆珩派人快速整修,不到一天已经能简单入住。
宫中事务还未处理完,陆珩简单安抚了他们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沈婉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她左手牵着穗穗,右手牵着澜儿走在沈府的抄手游廊,心中怅然却是难以言语,时过境迁,这座宅子还屹立在这个地方。
“娘,这是你的家吗?”
沈婉鸢转头看着澜儿,轻轻抚着他的头说道:“是,娘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看那里还有一株海棠树,还是娘出生的时候,你曾外祖父种下的,我记得那里还埋了一台女儿红,等到正月十五,我们一起挖出来。”
“花花。”
穗穗指着廊柱上同她一样高的地方,有一个雕刻的小花。
沈婉鸢抱着穗穗把她放在花朵处,比对着说道:“这是娘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你曾外祖父想记录娘的身高,就雕了一朵梅花。”
“穗穗比娘高。”澜儿看着穗穗身高比梅花还要高几分,笑着说道。
沈婉鸢看着两个孩子在她幼时长大的地方,追赶玩乐,笑着牵着他们说道:“走,我们进门,娘给你们找小玩意。”
自从正月初一后,沈婉鸢一直都没有见到陆珩,直到她带着孩子们前往护国寺还愿时,恰好听到了宫中传来了十八声钟鸣声。
旧皇已逝,新帝登基。
历史又翻开了新的篇章,而沈婉鸢却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回府后,她倚靠在软榻上,看着澜儿和穗穗在写大字,她翻动着手中的舆图。
看着西北,她摇了摇头,陆珩西北军所在之处。
转头又看着安水镇,这里也很难回去了。
又向下看着江南,最近匪寇甚乱,灾民也很多,不是女子适合前往的地方。
......
沈婉鸢看了半日都没有选到一处合适的地方,随手把舆图放在了软榻上。
入夜之后,一个黑影骑着快马,匆匆赶来。
沈婉鸢的小院早已熄灯,唯有一个里应外合的小奸细还强撑着精神并未合眼。
听着熟悉的门响声,澜儿缓缓坐起身,伸手冲着那人要被抱走。
陆珩轻轻把儿子抱起来,在经过软榻时,澜儿轻扯他的衣袖,让他拿上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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