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宜芳十七岁那年认识了谭冠杰,她没有读过书,早早辍学出来打工,由于年纪小,很多公司不敢雇佣她,她只好谎报年龄,在饭店做服务员。
谭冠杰是个小混混,不务正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有了钱就挥霍,没有钱就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
有一次谭冠杰偷了个金项链,典当了些钱,请朋友到饭店吃饭,见到了丁宜芳。丁宜芳长得漂亮,喜欢笑,谭冠杰一眼便相中了,开始追求丁宜芳。
谭冠杰出手大方,舍得给丁宜芳买东西,还谎称自己的父亲是大老板。丁宜芳早就不想过伺候人的日子了,想要靠着谭冠杰一飞冲天,没多久,就和他在一起了。
丁宜芳逼着谭冠杰跟她结婚,谭冠杰本想玩过了就分手,可是丁宜芳拿死威胁他,谭冠杰胆小,带她回了家。丁宜芳这才发现被骗,她骂谭冠杰,谭冠杰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你非要结婚的。
丁宜芳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才十八岁,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害怕了,只好跟谭冠杰结婚。
可是两人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只举办了婚礼,没有登记。
婚后,丁宜芳过得并不幸福,家里穷,想吃点肉都没有钱,她想出去打工赚钱,可是大着肚子,没有人要,丁宜芳只好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
头胎是个儿子,谭冠杰的父母很高兴,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丁宜芳过了一段舒心日子,也就歇了走的心思。
过了一年多,她又怀孕了,这次生了个女儿。
谭冠杰的父母重男轻女,只顾着小孙子,不管她们母女。谭冠杰整天在外面鬼混,根本不回家。
丁宜芳的心彻底死了,等女儿过了六个月,能自己吃东西了,她就偷着跑了。
谭冠杰的父母不得不充当父母的角色,抚养谭雷和谭雪。
谭冠杰的父母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孙子,孙女就随她去,吃的是剩饭,穿的是谭雷剩下的。头发乱糟糟的,衣不蔽体,像个小乞丐。好在谭雷很疼爱妹妹,把好东西藏起来留给她吃。
谭雷是谭雪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谭雪三岁那年,谭冠杰又领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待了几天,嫌家里穷就跑了。
谭冠杰受了刺激,要多赚钱,扬眉吐气。在别人的介绍下,跟了个大哥,大哥是津口市地头蛇。谭冠杰刚开始跟他的时候,赚了些钱,在村里人面前显摆了一通。
为了赚更多的钱,谭冠杰对大哥忠心耿耿,做什么都冲在前头。有一次大哥跟别家火拼,谭冠杰想表现表现,结果被人砍死。大哥还算仗义,给了安家费。
谭冠杰的父母靠这点钱把两个孩子养大,谭雷被惯坏了,什么都不干,要吃要喝,谭冠杰的父母会送上来。
谭雪过得猪狗不如,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要干活,照顾谭冠杰的父母。
2016年下了很大的雪,天气很冷。家里没有柴,谭冠杰的母亲让谭雪出去砍柴。谭雪不愿意,跟她吵了几句,谭冠杰的母亲气结于心,晕了过去。
谭冠杰的父亲不想着救妻子,却打了谭雪一顿,谭雪委屈,就跑了。
天气太冷了,到处是雪。谭雪在村里晃荡,遇到心善的邻居,给了一口吃的。
到了晚上,实在难熬,谭雪就想回家,大不了挨顿打。
等她回家,看到爷爷奶奶都躺在地上,谭雷在踢老头子,让他起来烧饭。谭雷是老头儿老太太的心头宝,不可能饿到他。
谭雪跑过去,摸了摸,人已经凉了。
谭雷被惯坏了,什么都不会,老头儿老太太的后事是村里人帮着办的,谭雪像个大人一样前前后后张罗。
葬礼过后,又下了场大雪。两个孩子在村里人的接济下度过了冬天。讽刺的是,这个冬天是谭雪这么些年来,唯一吃饱的冬天。
春天到了,谭雪不想再待在村子里,就和谭雷一起到了津口市。
市里的繁华让两人花了眼,原来在村子之外的生活竟然是这样。
谭雪找了份工作,谭雷却吃不了苦,上了两天班就不去了,像个乞丐一样躺在公园的长椅上,饿了就翻垃圾桶。谭雪不忍唯一的哥哥吃苦,发的第一个月工资分了一半给他。
谭雷很快霍霍完,过了有钱的日子,谭雷说什么都不去翻垃圾桶了。晚上,他躺在长椅上,看着万家灯火,心里冒出个主意,凭什么他就不能睡在暖和的屋子里。
那是谭雷第一次盗窃,他摸进了一户人家,翻到了主人的旧手机,卖了五十块钱。他第一次觉得钱这么好赚,从此走上了偷窃的路。还给谭雪洗脑,让她辞了工作,他可以养她。
恰好谭雪在工厂里受了欺负,很坦然地接受了谭雷的照顾。
俩人租了一套旧房子,白天谭雪去外面踩点,晚上谭雷去偷,两人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转折点就是谭雷被打那天,谭雷被打折了一根肋骨,谭雪要送他去医院,他不去,就躺在家里养着,结果遇到了爆炸。
谭雷被炸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谭雪深受打击,谭雷一死,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了亲人。城里的墓地贵,谭雪买不起,就把谭雷的尸体火化了,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葬在老头儿老太太身边。
谭雪在破旧的老屋里呆了一夜,天亮后就离开了。
她学着谭雷的样子偷窃,一开始很顺利,后来被抓了,坐了两年牢。出来后,打算找份工作,哪怕挣钱少,心里踏实。
可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一个人,彻底堕入深渊。
……
阮晴和萧景赫从一家会所出来,这是第三家会所了,都说没有见过谭霜。萧景赫怕她气馁,给她打气,“咱们去下一家,说不定有人认识她。”
阮晴把名单上的会所名字划掉,下一家叫四通达会所。
四通达刚开始营业,侍应生们站成两排,经理在训话。经理瞧见他们进来,问他们什么事。
阮晴先拿出警官证,又拿出照片,“让你的人看看,认不认这个人。”
经理拿过照片看了几眼,把照片给下面的人。大家传着照片看,突然有一个声音道:“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阮晴无异于听到天籁,终于有眉目了,“你认识她?”
那个侍应生的年纪不大,一双大眼睛很机灵,“我记得当时她和梅梅姐在一起。”
经理解释,“梅梅是我们这里陪酒的,她们上班晚,还得再过一个钟。”
“打电话给她。”
经理赶紧去打,不一会儿跑过来,“她马上到。”
十多分钟过去,一个哈欠连天的人进来。她先扫了眼经理,径直走向萧景赫,笑意盈盈,“你找我啊。”她穿着恨天高,声音甜的发腻。
“你认识她吗?”萧景赫把谭霜的照片给她看。
梅梅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这不是小雪吗,怎么了?”
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最近见过她吗?”
“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我想想啊……哟,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把你知道的她的情况告诉我们。”
“这……”梅梅笑,眼神朝萧景赫身上瞟。
萧景赫穿着黑色的夹克衫,里面套简单的白T恤,腿长肩宽,脸好看,正常的女人见到他都要多看两眼,别说梅梅这种陪酒女了。
阮晴朝萧景赫使眼色,萧景赫勾了下唇角,很不经意的一笑,让梅梅瞪直了眼,他说:“我请你喝酒。经理,开个包厢。”
经理忙开了最近的包厢,叫人上了几瓶好酒,萧景赫亲自给梅梅倒上。
梅梅翘着二郎腿,大冷的天气,穿着丝袜,她拿起酒杯,慢慢转着,眼睛不离萧景赫,“现在干警察的,颜值都这么高吗。”
萧景赫靠在沙发上,也翘起二郎腿,“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说,可以去警局,顺便查查除了陪酒,你还有没有做过别的。前几天,我们刚端了个窝点,抓了许多失足女。”
梅梅的脸一僵,喝了口酒,“我跟你开玩笑呢。小雪嘛,她是我妹。”
“怎么认识她的?”
“她来这里应聘,说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经理最喜欢这样的,再加上小雪长得好,当天就留下了。她很能喝,一晚上喝好几瓶,脚都不带打绊的,赚的小费也最多。
有的客人手不干净,在她身上摸,她也不恼。后来,有客户出钱多,她就跟人家出去了。有一就有二,为了钱,小雪经常跟客人出去。不知道是她长得漂亮,还是活好,好多人冲着她来,经理都让她三分。
小雪开始挑选客人,被挑中的很得意,没有被挑中的,隔天就来找她讨说法,有一次还打起来了,把小雪的脸打坏了。
小雪当下就把那人的耳朵给咬下来了,经理一看出事了,赶紧让小雪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再见过她,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听说是个孤儿,还被人强bao过,才走上这条路。”
“强bao她的人是谁?”
“听说也是干会所的,叫什么我不知道。”梅梅轻呷口酒,仿佛看到小雪站在面前,“小雪刚来我们这的时候,男朋友劈腿,她那时候干什么都带着股狠劲,估计心里憋着气。”
梅梅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看,眼睛里的惊讶越来越浓,“这都是小雪?”
“是,她现在叫霜姐。”
“霜姐?!”梅梅更惊讶,“霜姐竟然是她,看不出。”她拿出一张照片,“我见她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这竟然是整容后的。”她突然明白,小雪的脸为什么会被打坏。
“你知道霜姐?”
梅梅自嘲地笑笑,“混会所的,谁不知道霜姐啊。我还在想为什么霜姐不找我,我也想多赚点钱。”
“你跟谭雪的关系怎么样?”
“我那时候挺照顾她的,还留她过过夜。这死丫头,忘恩负义,发财也不拉我一把。”梅梅一说到钱,就有些咬牙切齿。
“她住哪里?”
梅梅摇头,“她很少好说自己的事。”盯着萧景赫看了一会儿,道:“我有一次听到小雪打电话,听到她喊泰哥。”
泰哥?阿泰?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看来还得再去一趟漫语会所。
……
漫语会所,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萧景赫亮明身份,值班经理告诉他,阿泰今天没有来。值班经理给阿泰打电话,电话一直响,没有人接。
萧景赫问他,阿泰住哪里。值班经理说不知道,他说只有老板知道。
值班经理又联系老板,老板一听找阿泰,直接把地址发了过来。
萧景赫和阮晴赶过去,天已经黑透了,街道两旁的招牌亮了起来,花花绿绿的。
阿泰住在一处集装箱搭起来的楼房里,一共两层。从外面的楼梯上到二楼,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萧景赫照例拿出铁丝,摆弄了一会儿,门开了。屋里很暗,插座上零星一点儿灯亮着。
萧景赫从后腰上摸了下,想起来没有带木仓,他朝阮晴做个口型——小心,摸到墙上,按亮了开关。
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光亮,阮晴眯起了眼。阿泰坐在沙发上,头朝后养着,左手臂平着放在沙发的靠背上,左腿曲着,右腿翘在茶几上。
阮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从口袋里摸出鞋套穿上,一边往里走,一边戴手套。
茶几上有大片喷溅血迹,沙发被血浸湿,阿泰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她动了下阿泰的手臂,尸僵正是最硬的时候,死了至少12个小时。
萧景赫打电话给痕检和法医,联系附近民警,封锁现场。
阿泰住的地方很大,一层有健身房和半片篮球场,二层是卧室、客厅和游戏房,勘验的工作量很大。
阮晴先检查了尸体,尸体的中刀位置和前两起汽车杀人案一样,但是更深,一刀毙命。在死者身上找到了手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没有储存人名。
阮晴把号码记了下来,发给毛宇。
痕检和法医很快赶到,屠小龙叹气,“怎么你们队每次遇到杀人案,都是一串。”
萧景赫:“二队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不也是一串。”
屠小龙:……
“你可别当着童海的面说,他最近为了这个案子,一点儿火星就炸。”
萧景赫笑,等他们的案子破了,二队的案子还没有破,那才是真的炸。
屠小龙检查过尸体,得出的结论跟阮晴推断的无二。
阮晴一寸寸检查房间,在卧室的烟灰缸里发现了燃烧不充分的纸片。把烟灰缸端起来,仔细分辨后,脸上一喜,她像发现了宝贝,举着烟灰缸到萧景赫面前,“队长,烟灰缸内有名片,谭霜的鼻子歪了,你说她会不会去名片上的地方。”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直在排查市内的整容医院,一直没有发现谭霜的踪迹。
萧景赫:“立刻拿回技术科,让他们还原!”
……
某家私人医院。
一个戴着帽子,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声音很冷,带着异样的清脆,“我找广新民医生。”
护士:“有预约吗?”
“你跟他说是泰哥介绍来的。”
护士打了个电话,说:“你去吧,直走拐弯,右手边第一个诊室就是。”
女人走过去,没有敲门,直接打开。
广新民正在摸着一个女人的脸,告诉她整了哪里会更好看。他看到来人,不高兴地抬高声音,“还没有轮到你,出去!”
女人走近他,广新民越发生气,“我说话,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出去!”
女人已经走到他身边,用东西顶在了他身侧。
广新民的身子一僵,声音有些发颤,“你要干什么?”
“让她出去!”
广新民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的声音太特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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