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你要见她吗?她快死了。”
贾乐虎摇头,“我不认识她,她不是阿臻。”他站起身,眼睛红了一圈,“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贾乐虎一步步朝门口走,走过长长的走廊,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萧景赫回到审讯室,樊蕙臻朝他身后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萧景赫道:“他不肯见你。”
樊蕙臻神经质地笑起来,“我猜到了……”
屠小龙提取了樊蕙臻的DNA,又采样了她的假发,完善了证据链。
樊蕙臻被羁押,案件宣判后的第三天便去世了,而被她杀害的人,却无缘无故成了冤魂。
第66章 所谓联姻
樊蕙臻的案子让人唏嘘,此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队没有接到命案。
时间无声无息地进入四月,天气慢慢暖和起来,河上的冰化了,柳条也有了抽芽的迹象。
阮晴早八晚五,日子过得相当规律。徐彩华调侃,要是一直是这样,做警察也不错。阮培良笑,恐怕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警察日子清闲,代表着社会安定。
阮晴道:“借您吉言。”她今天休息,穿着简单的毛衣长裤,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报纸是阮培良定的,他说不习惯看手机,还是纸质的看得眼睛舒服。
翻到经济版,看到了公司做的游戏广告,阮晴挺惊讶,“游戏已经上市了?”
“是啊,先试试水,发了公测版。”阮曜正好下楼,他的作息时间跟阮晴相反。
阮晴习惯早起,他习惯晚睡,“我跟爸说不用在报纸上做广告,游戏都是针对年轻人的,在网上做个推广就行了,他偏不听,还说报纸是传统媒体,在上面做广告才表示游戏正式上市了,真是老思想。”
唐姨把阮曜的早餐端出来,他一边吃一边看游戏的后台数据,在线人数不断攀升,不禁勾了下唇角。这是他做的第一个项目,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阮晴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是JK的游戏吗?”
“嗯,公司找人做了评估,他们的游戏各方面的数据都不错。”阮曜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花娇只是业务上的往来,不掺杂个人感情。你以为经过了花颜的事情,我还不会长教训吗。”
阮曜翻了个白眼,对于女人他现在是敬而远之,一心扑在工作上。
阮晴笑,“我就知道哥你不需要人操心。”
阮曜抬手给了她个爆栗,“不要搞错长幼,我才是老大!”
“是,大哥。”阮晴弯起眼睛,搞定了阮曜的事情,还有更大的危机在后面。
阮曜的手机突然响了下,他拿起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我得去公司了,有个数据有问题。”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急匆匆出了门。
阮晴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渐渐舒展,进入工作状态的阮曜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看来花颜和东方岳的事给他的刺激不小。
阮晴伸了个懒腰,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晴好的天气,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枝上。
唐姨在收拾餐桌,道:“喜鹊上门,看来是有喜事了。”
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阮晴去开门,见是封媛,愣了下,看来喜鹊上门也不准啊。
封媛穿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脸色不太好,“我能进去吗?”说话也不嗲了。
阮晴本能感觉到出事了,侧过身,道:“进来吧,喝点什么?”
“咖啡,多加点糖。”封媛坐下后,发了会儿呆,阮晴也不催她,闻着厨房里传来的咖啡香,突然有了喝咖啡的欲望,“唐姨,我也要一杯,少糖。”
唐姨答应一声,先端着一杯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封媛双手捂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往日香甜的咖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苦味,“我实在不知道找谁了,只能想到你。”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液顺着喉咙进入食管,又进入胃里,总算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儿暖意。
“发生什么事了?”
唐姨将咖啡放到阮晴跟前,阮晴微微颔首,端起来,用汤匙慢慢搅着。
封媛只觉得一团乱麻,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阮晴只好引导,“是和东方岩的事?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婚前事情多,正常的。”
“他一直不同意。”封媛苦笑,“我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秋露露,还硬要跟他在一起。我是喜欢他没错,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公司的状况不太好,我爸想背靠东方家这颗大树,挽救公司。”
阮晴点头,这是商人的思维,在商场上,利益相关,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
封媛:“所以我百般讨好东方岩,希望他能都看我一眼,可他……唉!我无法再继续了。”
“你提了退婚?”
“我爸不同意,他正在跟东方叔叔谈,希望东方叔叔能做个担保,到银行里贷款。公司里,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阮晴微微诧异,没有想到封家的企业到了这个地步,银行竟然连贷款都不放了,“东方刈答应了吗?”
“没有。”封媛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味在舌蕾间蔓延,“他竟然不同意!”
“为什么?你们两家无论怎么说都是联姻。”
“他说只有举办了婚礼,我们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东方岩的变数太多。”封媛紧紧攥住拳头,“可明明是他同意的这门婚事,现在又推到东方岩身上。”
“也就是说你们的公司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贷出款?”
“是,如果没有贷款,公司维持不到一个月就会倒闭,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东方家连这门婚姻都不会承认。”
以东方刈的为人,确实能干出这种事。
阮晴思索着,这种生意上的事找她也没用,她帮不上什么忙,封媛来找她,是单纯地找个人倾诉,还是有别的目的?
阮晴道:“东方刈是不是提过条件?”
封媛冷哼,“他想做封氏企业的控股人,我爸没有同意,他就以没有举办婚礼为借口,不肯伸出援手。其实只要他把手上的订单分一个给我们,封氏就能盘活,可他不愿意!”封媛锤了下茶几,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液形成一圈圈涟漪。
阮晴盯着那圈涟漪,将事情捋了下。封家想从东方刈手上拿到订单,让封氏起死回生,东方刈不肯,封家就转而求其次,想让东方刈担保,到银行贷款,东方刈提出要做控股人,封家没有同意,东方刈便拒绝了做担保一事。
东方刈的世创科技和封氏的企业在部分业务上重合,换言之,他们在某些领域是竞争对手。东方刈的目的很明确,拿下封氏企业,在这种前提下,他不肯放水,就是清理之中的事了。
说白了,封氏和东方家就是商业竞争的关系,什么两家联姻,将企业发展壮大,都是狗屁。联姻,不过是竞争的手段。
阮晴:“你们家打算怎么办?”
“已经在裁员了,但是拿不出赔偿金。雪上加霜的是,有几个骨干提交了辞职信,他们说不要公司赔偿了,只想尽快离开公司。可他们一走,公司就彻底垮了,我爸挨个上门求他们,他们都不肯留下。”
骨干集体跳槽?怕是有人在做小动作。
阮晴:“他们有没有说因为什么辞职?”
“还能怎么说,没有工资,贷款还不出,房子车子要被银行收回去,孩子的培训班交不上费用,家里的老婆三天两头闹,没有钱,生活一地鸡毛。”
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还要生活,没有几个人真正为公司卖命。
封媛:“我爸答应他们,只要公司能盘活,就给他们股份,可他们不要,一门心思离职,一刻都等不了。我爸悄悄问了其他员工,才知道他们被别的公司以高薪挖走。对方让他们三天内到岗,如果不到岗,offer就作废。”封媛嗤笑一声。“你知道他们去的是哪家公司吗?”
阮晴猜到了,她依然摇头。
封媛恨恨地道:“是东方刈,他竟然背后捅刀子!还在我们面前假惺惺地装好人,什么联姻,分明就是掩人耳目的龌龊手段!”
阮晴:“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他既然无情,别怪我们无义,我来的时候,我爸去找他了!我实在憋得心里难受,找不人倾诉,只好到你这里喘口气。还是你看的通透,早早退了婚,东方刈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阮晴垂下眼帘,拿起咖啡,默默喝了一口,她一直怀疑原主家的遭遇跟东方刈有关,一直没有证据。如今看来,跟他脱不了干系。
联姻,极有可能是麻痹对方的手段。
阮晴放下咖啡,“你呢?有没有想过以后?”
“如果我爸跟东方刈撕破脸,我和东方岩的订婚就泡汤了,我不想跟仇人家的孩子结婚。”
阮晴点点头,如果封家的企业救不活,封媛就要告别富家小姐的生活了。
封媛说出来后,心里舒服多了,再喝咖啡才发现甜的发腻。
阮晴看她的情绪稍微好些,问:“吃过早饭没?”
封媛苦笑着摇头,家里的佣人都辞退了,她和郑婉如都不会烧饭,封繁又早早出了门,去哪里吃早饭。
阮晴让唐姨做了两个三明治,又热了牛奶,“没吃早饭就不要喝咖啡了,对肠胃不好。”
封媛的眼眶湿润,“到了现在,也只有你还关心我。”
阮晴勾了下唇角,她也是尽地主之谊。
唐姨很快做好,夹了两个蛋,一片培根,另一份打好包,让她带回去给郑婉如。
封媛大口吃着,好像饿了很久。吃完三明治,又喝了牛奶,才感觉活过来。她的脸上有了红晕,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又坐了一会儿,封媛站起身告辞,阮晴送她,问她怎么来的。
封媛迟疑了下,“骑车。”
阮晴诧异,在原主的记忆里,封媛除了小时候骑过公主车,就再也没有骑过车。
封媛苦笑,“家里的车子除了一辆破丰田还留着,其他的都卖了,……给员工发工资。”郑婉如基本不出门,她出去的时候要么骑车,要么走路,她不会坐地铁,也不愿意坐公交车。
阮晴不知道他们家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了,阮培良从来不在家说生意场上的事,她的工作又忙,很少关注。
封媛:“如果我爸找东方刈的谈判不顺利,别墅也要卖掉了,作为员工的遣散费。”
阮晴唏嘘,一个企业运营起来不容易,垮台却是分分钟的事。
阮晴:“我送你吧。”她从门口的柜子里拿了件冲锋衣穿上,这是跑步的时候留的备用,偶尔会穿下。
封媛点点头,她也没有力气骑车了。
到了车库,阮晴呆了下,保时捷卡宴和她平常开的那辆都不见了,只有宾利、劳斯莱斯和一辆加长。阮晴抓抓脑袋,围着宾利转了一圈,原谅她这个土狗,还没有开过这么好的车。
打开宾利的车门坐了进去,纯手工缝制的皮革,座椅宽敞舒适。她抚摸着方向盘,长叹口气,资本家的生活就是豪奢啊。
宾利的动力更是无可挑剔,一脚油门,车子瞬间提速,轰鸣着开出地库。
封媛见到,愣了下,拉开车门上了车。她环顾车内,神情慢慢变得悲凉,以后她恐怕连坐也坐不上这么好的车了。
阮晴不想刺激她,她也没有办法,回头得问问平常开的那辆小车去哪儿了,她要是开这车去上班,铁定得引起围观。
车内响起手机铃声,封媛看了眼,十分诧异。
阮晴看她不接电话,问道:“怎么了?”
“派出所打来的。”封媛盯着“派出所”三个字,一阵心慌。
阮晴:“赶紧接。”派出所打电话,一定是出事了。
封媛深吸口气,接了起来,脸色瞬间大变,“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爸爸怎么会跳楼?!他不会自杀的!”封媛带着哭腔,声音越喊越大。
阮晴赶紧找了个地方停车,打开双闪,拿过她的手机,按了免提健,“同志您好,我叫阮晴,是市局刑警队的,跳楼的人确定是封繁吗?”
“您好,是封繁,他的身份已经确认。他从世创大楼跳下,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请让他的家属尽快到现场。现场目前已经封锁,我们也已经通知了市局的刑警队,他们正往那边赶。”无论说出的话多么残酷,警务人员的声音永远沉着冷静。
阮晴的手机此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萧景赫。
阮晴神情凝重,“好的,我已接到通知,我们立刻赶到现场。”她挂了电话,深深看了封媛一眼,封媛紧紧抓着安全带,浑身发抖。
阮晴握住她的手,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萧景赫平静的声音,“马上去世创大楼,接到通知,有人跳楼。”
“好,我马上过去。”阮晴挂断电话,“我们现在过去,大概十五分钟,你做好心理准备。”
封媛死死咬住下唇,有红色的血珠流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不相信爸爸会自杀。
阮晴踩下油门,朝世创大楼的方向开。
世创大楼位于津口市的市中心,是东方家的产业,东方刈的办公室就在大楼的30层,占据整个顶层。他喜欢向下俯瞰的感觉,车子犹如甲壳虫,好像随手一捏就能捏碎,每个人都那么渺小,像蝼蚁一样。
每次往下望,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轻轻一挥手,能掀翻一切。
世创大楼下,围起了警戒带,附近的派出所都来支援。围观的人很多,有人拿起手机拍照,还有人直播,无论民警怎么劝阻,都不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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