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有游玩的场所,大多是孩子和老年人,有打乒乓球的,下象棋的,也有玩健身器材的。
几个大妈围坐在一起聊天,阮晴朝她们走了过去。
天气特别好,几个大妈晒的懒洋洋的。
阮晴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她们旁边一站,几个大妈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有个大妈眼露惊喜,“姑娘,你刚搬进来的?结婚了没有?有没有男朋友?”
萧景赫冷飕飕瞥了她一眼,这么大个人站在阮晴身后,没有看到吗。
阮晴失笑,“大妈,跟你们打听点事,住在7幢301的那对母子你们知道吗?”
大妈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找她什么事啊?”
“我听说她男人死了……”阮晴没有回答,反问道。
另一个大妈说:“是啊,死了十几年了。”
“那她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带大孩子。”
大妈撇嘴,“什么呀,她哪里不容易,死了男人,还有别的男人上门。”
坐她旁边的大妈拽了下她的衣服,意思是不要乱说。
那大妈才不管那么多,“你们都看到了啊,平常还说她不检点,人家问又不敢说。”她不屑地撇撇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几个大妈尴尬的讪笑,这人说话一点儿把边的都没有,以后不跟她唠嗑了。
阮晴:“我其实看到过那个男人,以为看错了,跟你们核实下。”
“你们看,人家知道的。”
“她没有结婚,有男人追求她很正常。”
“我看不见得,那男人都来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他们结婚。我估摸着,那男的不是真的要跟她结婚。”
阮晴拿出照片,“是这个人吗?”
几个大妈看了看,点点头,“是他,老多了。”
阮晴收好照片,“他一个星期得来个两三回吧?”
“原来的时候一两个星期来一次,现在嘛,得有个三四回,毕竟儿子不在身边了吗。对了,你为什么打听她啊?”
“没什么,就是我哥看上她了,我来问问情况。”
萧景赫暗笑,阮曜要是知道,非得跟她急。
“我看还是让你哥算了吧,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啊,找个丧夫带孩子还有姘头的,以后不得安稳。”
“我回头劝劝我哥。对了,那个男人最近来过吗?”
几个大妈互看一眼,“奇怪,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他。”
……
阮晴和萧景赫走后不久,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了超市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短款连帽风衣,下车前戴上了帽子。
他走进超市,径直走到韩晓萍跟前,“老板,拿包烟。”
韩晓萍正在刷手机视频,被视频内容逗笑了,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立刻起身,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来了?”
超市有摄像头,怕留下把柄,徐承财几乎不来。
徐承财朝她微微摇头,重复一遍,“老板,拿包烟。”
韩晓萍立刻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问道:“要哪种烟?”
“软包x群。”
韩晓萍弯下身子,从柜台里拿烟,凑近他的瞬间,徐承财道:“我有点事,要去趟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韩晓萍顿了下,拿烟的手收紧,“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到了那边,安顿好了,我会联系你。我不能来看你了,照顾好自己。”
韩晓萍的眼眶湿润,她眨了下眼,将眼泪憋进去,把烟放在玻璃柜台上,“35。”她看着他扫码,压低声音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她看到他点了下头,拿起烟,转身离开超市。她看着他的背影,手伸到兜里,里面有一张名片,是那两个警察走的时候留下的,让她有情况联系他们。
韩晓萍的内心很挣扎,这么多年,要不是他,他们母子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轻松。一开始,她也怀疑过他的用意,怀疑李正元的死跟他有关,尤其是在胡永升的父亲找上门来的时候。
好几次,她都想问,跟你有没有关系。可她始终没有问出口,李正元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他也没有办法活过来,她和儿子以后还要生活。
如今,李正元的死被人重提,韩晓萍仔细回忆起来,徐承财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他说是同事们推荐他来帮忙的,大家都来,太杂乱,也一定都能帮上忙。
当时韩晓萍觉得厂子里的人还挺有人情味的,很是感激。
自此后,徐承财就经常来,扛煤气罐,扛米、扛面,修下水道,孩子半夜发烧,也是他帮忙送到医院。只要家里有困难,打个电话立刻到。
每次他来,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徐承财从来没有怨言。她怀疑过他的目的,也试探过,问起李正元的死,可是徐承财的表现好无异常。
韩晓萍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打了个电话出去,待对方接通,她问:“永升死的时候,车间主任是谁呀?”听到对方的回答,韩晓萍的脸沉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徐承财曾经是车间主任。
……
从胡永升父母那里带回来的箱子一直放在萧景赫的车上,这会儿空了,两人在车里看。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胡永升的死亡诊断书,看来胡永升的父母料到他们要这个东西。诊断书的抬头是市医院,上面写着经诊断胡永升死于心脏病发作,签字的医生叫黄奇。
将诊断书放到一旁,箱子里有初中同学留言册,一本相册,相册里面有胡永升和他朋友的照片,包括丁旭和戴诚。一本发黄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扉页上写着:愿我成为保尔柯察金一样的人。
当年,胡永升像很多人一样,怀有理想。
除此之外,有一把弹弓,一些玩具,有的玩具很老了,都被盘包浆了。
一箱子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就是那份诊断书。
萧景赫驱车前往市医院,找到了负责急诊的主任。主任说黄奇已经退休了,他给了黄奇家的地址。
两人又赶过去,黄奇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他儿子说,只要没人看着,黄奇就会跑到街上,他老是去原来中星街那一块,说什么救人。
阮晴仔细看了眼黄奇,他脸上的肉皮已经松的耷拉下来,嘴角有亮晶晶的口水。黄奇的儿子拿起纸,帮他擦掉。
萧景赫问:“他有没有说救什么人?”
黄奇的儿子摇头,他说最近这两年黄奇越来越喜欢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阮晴拿出胡永升和李正元的照片给黄奇看,黄奇先是盯着照片,突然夺了过去,扔在地上,使劲踩起来,“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
黄奇的儿子大惊,要去制止。
萧景赫拦住他,只见黄奇踩了一会儿,踩累了,又把照片拿起来,擦去上面的土,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呜呜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收了钱,他说只要出一个诊断书就行,我想着你们都死了,出一个诊断书也没什么。对不起,你们别来找我了,我以后不敢了,我的良心坏了,呜呜……”
“黄医生,他们根本就不是死于心脏病是不是?”
黄奇突然清醒,“他们虽然看起来像得了心脏病,可是我在他……”他拿出李正元的照片,“的脖子上发现了针眼。”“为什么当时不说?”
“我收了钱啊……”黄奇拍自己的手,“我就是管不住我的手,我对不起他们……”他对着照片,“等我来找你们道歉,我快来了,等等我……”
黄奇的身体突然一僵,朝地上倒。
萧景赫眼疾手快,在黄奇快要倒地的时候,扶住了他。
黄奇的儿子大骇,赶紧跑过去,“爸!爸!你怎么了!”
黄奇紧闭双眼,浑身僵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萧景赫掐人中,也没有反应。
黄奇的儿子探了下他的鼻息,摇摇头,“我爸走了。”
萧景赫有点尴尬,好像是因为他们来了黄奇才走的,“抱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怪你们,这应该是我爸的心病,你们来了,他的心病了了,没有了牵挂,就放心的走了。也好,到了下面,好好跟人家道歉。”
萧景赫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拿起看了眼,是简世国打来的,刚一接听,就传来简世国焦急的声音,“萧队,徐承财要跑!”
“立刻实施抓捕!”
阮晴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徐承财要跑!”说完急匆匆往外走,阮晴立刻跟上。
黄奇的儿子突然叫住他们,“你们等一下。”
……
一路上,简世国的电话不断,他们已经抓捕了徐承财,但是这家伙一直嚷嚷着冤枉,还说警察没有证据就抓人。
萧景赫一直板着脸,到市局的时候,简世国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徐承财快要闹翻了!他要赶下午的飞机,飞机马上要飞。
萧景赫一把推开审讯室的门,他黑着脸,看起来很吓人。
徐承财吵闹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萧队长你来的正好,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你们凭什么抓我?!耽误了我的飞机,你们赔得起吗!”
“抓你来肯定是有证据!”萧景赫坐在主审的位置,简世国让记录的民警出去,他负责记录。
徐承财冷笑,“证据呢?”
“会给你看的。”
“可别蒙我。”徐承财不信,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萧景赫:“认识黄奇吗?”
徐承财怔了下,“他是谁呀?不认识。”
“就是给胡永升和李正元出具诊断书的医生。”
徐承财撇过头,不看他,“不认识。”
“他说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出诊断书。”
徐承财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钱是你给他的。”
徐承财盯着萧景赫,萧景赫的神情很笃定,不像说谎。他咬住后槽牙,忍住骂人的冲动。黄奇这个孙子,竟然出卖他!
萧景赫:“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买通黄奇,让他下了错误的诊断书。这些年,黄奇一直在内疚,他后悔当初帮了你。”
徐承财不语,眼球急速转动,在打什么主意,突然他一笑,“你少诳我,就算是我给了黄奇钱,也不代表我犯了罪。”
“你给他们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做成猝死的假象,就像郑威德一样。”
“谁又证明是我注射的?厂子里的肌肉松弛剂那么多,说不定他们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黑手。”徐承财笃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没人能查到真相。
“是吗?这么些年,你照顾李正元母子是为了弥补对李正元的亏欠吧?”
“我只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
“若不是你杀了李正元,他们怎么会变成可怜的孤儿寡母!你每次进到李正元家里,心情是怎么样的?看到他的遗像你就不害怕?”
“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害怕?”徐承财嗤笑一声。
“可是约李正元出去的电话是你打的。”
徐承财不讲话。
“你不承认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李正元接完电话后,曾经告诉过韩晓萍。”
徐承财暗忖,韩晓萍从来没有问过他,不,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韩晓萍,自己曾经是车间主任。
萧景赫继续道:“如果韩晓萍知道你就是杀死自己丈夫的凶手,你说她会怎么想。”
徐承财咬牙,他一直瞒着她,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他不想让她将来无法面对。
萧景赫:“为了杀李正元,你假借谢维松的名义,约他在外面见面,快到约定的地方时,你在大街上公然给他注射。你选的地方和时间都很巧妙,离得市医院近,正好又是黄奇值班的时候,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干脆都让黄奇做了。”
徐承财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如今看来,好像人选错了。
“黄奇记下了当年你要求他做的事,钱还好好保管着。”
他们要走的时候,黄奇的儿子叫住了他们。从黄奇的卧室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牛皮袋,他说黄奇清醒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警方,还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看。
在回来的路上,阮晴打开了牛皮袋,里面装着悔过书和钱。
萧景赫继续道:“时间虽然久了,还是能化验出你的指纹的。”
徐承财没想到黄奇留下了这些东西,恨恨地道:“我给他钱是让他尽心尽力的医治,不是要他下什么破诊断书!”
萧景赫扯了下嘴角,“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反正我没有让他下那样的诊断书,就算把他叫来当面对质我也要这样说。”
可是黄奇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当面对质。
徐承财见萧景赫没有接话,突然笑道:“看来他没有办法跟我对质了。”
萧景赫蹙起眉,缺一个直接钉死他的证据。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阮晴打开一条缝,朝萧景赫招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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