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合衣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很杂乱,有东方刈得意的笑脸,也有刘荣时面无表情的问他,为什么不看好他。
萧景赫睡的很不踏实,一直蹙着眉。
阮晴在翻刘荣时的手机,微信上除了跟他母亲的互动,其他的都是工作信息。刘荣时和东方刈的联系主要靠电话,一天有好几通。
另外的旧手机上都是通话记录,微信、短信、邮件只要是能留下证据的都没有记录,电话号码甚至都没有存姓名。有个6460的号码联系很频繁,阮晴拿到技术部那边查,这个号码在津口的一个下属县市——塘河县。
刘荣时为什么跟这个号码联系这么频繁?阮晴盯着县名,忽然脑袋里闪过一道亮光。
“定位下这个信号。”信号很快定位出来在塘河县的一个小区内。
阮晴立刻回去,朝萧景赫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他还在睡,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萧景赫突然坐了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阮晴通过玻璃窗看他,萧景赫觉察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眼睛里的痛苦和挣扎瞬间褪去。
阮晴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我查了刘荣时的通话记录,他频繁跟一个尾号是6460的手机号联系。毛宇定位了这个手机号,在塘河县的一个小区内,刘荣时就是塘河县人。我怀疑朱千被他藏在这里,这个手机号的持有者很可能就是监视朱千的人,我想去一趟。”
“你一个人不能去。”
“我叫上贺仲明。”
萧景赫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还是我跟你去吧,小贺和老简留下监视邓浒,古小龙的死对他的冲击很大,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也好,我回家收拾东西。”阮晴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再说是去查案子,和贺仲明去她自己多操点心,和萧景赫一起去,她少操点心,相对来说还是跟萧景赫好点。
萧景赫道:“一个小时后局里集合。”他交代了贺仲明和简世国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又说明了他和阮晴的去向。
贺仲明的八卦之魂立刻燃烧起来,孤男寡女的去出差。
萧景赫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乱想什么呢,眼神那么脏。”
贺仲明捂着脑袋,满脸问号,有吗,他啥也没想啊。
简世国和叶永辉偷笑,叶永辉道:“萧队,你们小心些,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
“放心吧。”萧景赫开车回去收拾东西,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梦,他梦到一个孩子被绑架,模样就是萧景扬小时候,他穿着小西装,被捆绑着,躺在一处黑暗的地方。
他不知道是真的见到过,还是在东方刈的刻意提醒下,脑海里幻化出的影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特别在意这件事,根本不像自己。
回到家,江玉不在,他给江玉打电话,告诉她要出差几天,江玉嘱咐他小心些,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萧景赫忽然看到了桌子上放的合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自己看起来有四五岁,萧景扬大上一些,他的脸紧绷着,很不情愿。
除了这张还有一张萧景扬两岁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留着蘑菇头,坐在玩具汽车上,笑的很开心。
萧景赫记得父母房间的抽屉里有一本相册,相册上有几张萧景扬一两岁的照片,却没有他的。
以前他觉得可能是他调皮,或者是父母没有放进去,现在却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家里留下的照片,最小的就是那种合影,再大一些的有很多,再小的却一张都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成,回想这么多年来父母对他的爱,并不比萧景扬少一点点,甚至更偏爱,他觉得他有那样的念头,是一种罪过。
可他又无法忽视刚刚发现的线索,他是警察,下意识偏向于证据。
萧景赫甩甩头,急忙到卧室里收拾东西,私人的事,不急。
……
一个小时后,萧景赫开车,和阮晴一起赶往塘河县,路上要开三个小时左右,阮晴怕他累,跟他说换着开。萧景赫说不用,他以前追罪犯的时候,能连续开一天一夜的车,三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阮晴也不跟他争,乐意躲清闲,靠在副驾的椅背上,听着车载音乐,像极了出去旅行。
窗外的景物急速后退,萧景赫不断超车,直到将所有车的都抛了很远。
三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他们先去了当地派出所,唐河县是个小县城,小区以小高层居多。
按照定位到的小区,查了业主情况,果然查到了刘荣时的名字。派出所派了四个民警协助他们,天黑后悄悄摸了上去。
阮晴站在最后,萧景赫护在她身前。
其中一个民警穿着快递员的衣服,手上抱着箱子,敲了敲门,门上有猫眼,他朝猫眼看了眼,露出自以为温和的表情。
门没有打开,只是传出来声音,“什么事?”
“你的快递。”
“送错了,我没有买过。”
民警看了下快递上的名字,“是寄到这里的,从津口市寄来的,寄件人叫刘荣时。”
里面的人似乎在商量,下一秒,门打开了,快递员猛地把快递朝他的脸上扔去,他哎呦一声,捂着脸往后退。萧景赫率先冲过去,按住他,其余的人也往里冲,响起好几声呵斥:“站住!别动!”
阮晴朝卧室内跑去,只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口往下跳,不禁大骇,喊道:“朱千!”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眼睁睁看他掉下去。
砰一声,响起□□跟地面撞击的声音。
阮晴趴着窗户往下看,一个人躺在地上,血正在从他的身上往外流。
这里是十三楼,又是脸着地,人估计不行了。
萧景赫往楼下跑,“小阮,叫救护车。”
不用他说,阮晴早已在打电话,打完也跟着跑下楼。
萧景赫蹲在朱千的身旁,朱千的手臂扭曲,无力的耷拉着。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动,双眼圆瞪,鲜血顺着他的脑袋像小溪一样流出来。
“朱千。”萧景赫叫他。
朱千的眼睛眨了下,右手食指动了动,之后就没了声息。
萧景赫摸了下脖子处的脉搏,朝阮晴摇摇头,“死了。”
阮晴蹙着眉,他们都来了?为什么还要自杀?
救护车姗姗来迟,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小地方没有配备专职法医,朱千的尸体只好暂时放在殡仪馆里。
萧景赫和阮晴连夜突审。
被抓的两个人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刘大有,小的叫刘二有,两个人都是刘荣时的远房亲戚。他们收钱办事,没有任何原则,见到警察脚都软了,萧景赫问什么答什么。
刘大有说,因为刘荣时出息了,他们去找刘荣时,想跟着他混口饭吃。
起先刘荣时不理他们,给他们两百块钱打发走了。突然有一天,刘荣时找到他们,说有活,干好了给一大笔钱,但是嘴巴要牢。
两兄弟挺高兴,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干。
萧景赫问道:“让你们干了什么?”
刘大有舔舔嘴唇,“让我们到一个大楼里当清洁工,他说那边有个实验室,让我们打扫实验室的时候把垃圾带回去。可就算我们愿意,人家也未必要我们啊。刘荣时说不用担心,他已经打点好了,我们只管去应聘就行。”
“去的哪个公司?”
“封氏集团,公司可大了,吃的也好。我和二有商量,如果刘荣时不给我们钱,我们就在那干下去,包吃包住的,多好。”
“什么时候去的?”
“有两年多了,半年前又突然让我们俩辞职,我们看他给的钱多,就辞职出来了。”
“那些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垃圾呢?”
“都给了刘荣时了。”
“除了这些还干了什么?”
“二有会画画,刘荣时让二有打扫卫生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画出来,每天画一点儿。进实验室的时候不让带手机,不然也不能这么麻烦,二有画了很长时间。”
萧景赫沉下脸,针对封氏,东方刈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朱千是怎么回事?”
“刘荣时让我们哥俩看着他,还说吃住全包。”
“朱千为什么自杀?”
“我不知道啊。”
“你们天天在一块,你不知道?!快说!”
萧景赫一瞪眼,刘大有吓得一哆嗦,“就前不久,刘荣时打电话过来,他让朱千接电话,还让他关上门,不准我们俩听。讲完后,朱千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出来后人就蔫吧了,我估摸着是那个时候刘荣时跟他说了什么。刘荣时从小就精明,还特别贼,顶我八百个心眼子。”
“在津口的时候,为什么突然转移了?”
“刘荣时让我每天汇报情况,出去买饭碰到什么人都要跟他讲。那天我跟他说有个送外卖的敲错门了,他就让我们晚上从窗户跑出去,还说会安排车接我们。到了夜里,我和二有押着朱千爬了窗户,窗户外面果然停了一辆车。”
“开车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天黑,车里又没有开灯,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根本看不清。他连夜送他们到了这里,给了钥匙,让我两天汇报一次情况,如果有敲错门的也要讲。”
萧景赫倒是没有想到刘荣时这么警觉,可他无论多么奸猾,最后还是自杀了。
“刘荣时死了你知道吗?”
刘大有一怔,“这孙子,说好了事成了给我们哥俩一人十万块钱,他死了,我跟谁要去啊!”刘大有恨恨的,只想到了钱。
“刘荣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一个老娘,刘荣时他爸死的早,是他老娘带大的,他很孝顺。在外面挣了钱给他老娘盖了一栋房子,还请了保姆,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混的好呢。”
果然财不能外露,会被有心人惦记。
“你认识东方刈吗?”
“不认识,我们就认刘荣时,可惜了,他一死,我们两兄弟的生活又没有着落了。”刘大有叹了口气。
结束问询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从津口开车赶过来,又急着抓人,突审,这会儿阮晴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萧景赫的眼睛里虽然有红血丝,却很精神,他说:“到酒店休息吧。”
来的路上阮晴订了酒店,已把定位发到萧景赫的手机上。
萧景赫开车过去,有一个前台在值班,给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
阮晴拎着行李进了802,萧景赫进了803。
阮晴早已累了,洗过澡就睡了。
萧景赫也累,却睡不着,一会儿想案子,一会儿拼命往脑袋深处扣记忆,一会儿又想到了阮晴,这是他跟阮晴第一次单独出任务。
离开了津口,也远离了柯孝礼,只有他们两个。
萧景赫的嘴角默默勾起来,想到她,竟然不再执着于没有想起来的记忆,慢慢睡了过去。
……
阮晴睡到了十一点多,窗外的鸟在叫,车子的轰鸣声透过窗户传了上来,很微弱。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手机里叮一声,收到一条微信。
阮晴伸手拿过去,是萧景赫发来的。
【醒了吗?过来吃饭。】
阮晴笑起来,回道:【好,马上来。】
她洗漱好,换了衣服到隔壁,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
萧景赫坐在桌子旁,面前放着两份小笼包和南瓜小米粥,他笑着朝她招手,恰好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脸照的一半亮一半暗,像是光影的定格。
阮晴怔住,男人的美貌何尝不是一种心灵的撞击呢,她承认这一刻她被他的美貌击中了。
第98章 报复
阮晴的心咚一声,重重跳了下,像心脏突然失去供血功能。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朝萧景赫走去。
萧景赫递给她筷子,“楼下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吃。”阮晴夹起小笼包放进口中,皮薄馅大,鲜嫩多汁,味道竟然出奇的好,“好吃。”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像一只贪嘴的小猫咪。
萧景赫笑起来,“我一早就给小龙打了电话,朱千的尸体需要解剖,他应该快到了。”
阮晴吃掉一只小笼包,道:“朱千是个胆小的人,他自杀一定受到了威胁,这个威胁很有可能来自刘荣时,可是他们俩现在都死了,死无对证。我想再去一趟朱千的住处,勘察现场。”
萧景赫颔首,同意她的行动。他端起小米粥,米很香,他一口喝了大半,嘴角沾了上了一粒米。
阮晴拿纸给他,指指他的嘴角。
萧景赫接过纸,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凉,皮肤细腻,跟男人粗糙的手感完全不同。
萧景赫顿了下,手上又出现酥/麻的感觉,眼底翻起波浪,他垂下眼帘,借着擦嘴掩饰。
阮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喝完粥,联系派出所的民警,和他们一起去朱千的住处。
房间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主卧放着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应该是要监视朱千,怕他跑了。
衣柜里放着衣物,分不出是谁的。
阮晴挨个摸了衣物的贴身口袋,没有发现东西。又打开床头柜,里面放着两包烟,一包没有开封,一包打开了。
阮晴蹙眉,回忆刘大有两兄弟情况,他们的指尖很干净,没有被烟草熏过的痕迹,他们不抽烟。
烟是朱千的?阮晴又仔细回忆,朱千这个人说话结巴,牙齿上没有烟渍,手指不黄,同样不抽烟。
那这烟是谁的?
她拿起开封过的烟,调转烟盒,将烟倒出来。一根根检查,没有异样,再拿起烟盒,愣住了,挨着烟盒壁的地方塞着一张纸。
阮晴将纸抠出来,打开看,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东方刈逼死人,刘荣时害我。
阮晴盯着这几个字,眉心紧蹙,你倒是写点关键的证据啊,只给个结论,这结论她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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