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把字条放进证物袋,走到窗户边,昨天晚上她只看到朱千跳楼的背影,不知道他怀着什么心情。窗台上有他的脚印,窗户框上有他留下的指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另一间卧室里,床上扔着一副扑克牌,被子没有叠,胡乱堆在一旁,枕头上有好些头发,看来刘大有兄弟二人有一个脱发很严重。
床头柜里扔着手机充电器,衣柜里挂着孤零零几件衣服,垃圾桶里扔着零食袋子,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阮晴便带着人撤了。
……
萧景赫刚赶到殡仪馆,屠小龙就到了。小地方没有配备法医,只好征调屠小龙过来,检验的地方安排在殡仪馆。
朱千的尸体没有外伤,死亡原因是高坠,至于有没有被下毒,要提取样品回去做毒物检测,这里没有设备。
萧景赫检查了朱千的贴身衣物,他的内裤上有个自己缝制的口袋,口袋里有张银行卡,卡的背面写着给弟弟妹妹,字用铅笔写的,有些磨损。
萧景赫查了银行卡余额,竟然有二十五万,二十万应该是东方刈给的封口费,五万块是朱千自己攒的。
萧景赫联系了抚东省警方,请他们查一下朱千弟弟妹妹的情况。
抚东警方很快传来消息,朱千的家境不好,弟弟在市里打工,妹妹学习不错,今年要高考,弟弟在给妹妹攒读大学的钱。他们的生活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萧景赫将朱千的情况告知抚东警方,朱千的家人要来领回尸体。
从抚东到津口坐火车需要20个小时,朱千的弟弟第三天才赶到,他哭着火化了朱千的尸体。萧景赫把银行卡给了他,二十五万,够他们兄妹生活好几年的。
朱千弟弟紧紧捏着银行卡,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说这是他哥用命换来的钱啊。
朱千的弟弟提供了一个情况,他说他在打工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个人问他是不是朱千的弟弟,那个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朱千弟弟问他什么事,他没有说,只是拍了他的照片。
他问了妹妹,妹妹也说遇到过奇怪的人偷拍她的照片。妹妹观察了几天,后来没有再见到过,就没有告诉老师。
偷拍照片的应该是东方刈的人,他怕朱千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拿捏了他的七寸。
朱千自杀应该与此有关,他害怕弟弟妹妹出事,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屠小龙没有在朱千的尸体内化验出毒物,也印证了朱千是真的自杀。
三个安保去了两个,如今活着的,只有一个邓浒。
……
天热起来了,大排档的人也多了,老板的啤酒一扎一扎地往客人面前送。
方浩远和邓浒吃着烤串,面前各放着一杯啤酒。
邓浒的脑袋上还贴着纱布,他的心情很不好,狠狠灌了一口啤酒。
方浩远劝他,“哥,你少喝点,你还有伤。”
“命都快没了,这点伤算个dan!”
方浩远“无意间”透漏了刘荣时和朱千自杀的消息,邓浒感到了危机。他虽然还没用收到东方刈的威胁,可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刘荣时在警局里都能自杀,更何况是他。
方浩远假装惊讶,“怎么了哥?你得绝症了?”
邓浒啐了一口,“得绝症倒好了,最起码能治,我这个,治不了。”
方浩远无所谓地道:“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哥,喝!”
邓浒灌下去一大杯啤酒,方浩远只喝了一小口,拿起酒瓶,默默给他倒满。
邓浒恨恨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都那么有钱了,高高在上,怎么就不能放过我这种小虾米。即使我跟警察说了,他不承认不就好了,何必为难我呢。”
方浩远假装糊,“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听哥的,在世创什么都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啊?还有生命危险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邓浒又喝了一大杯,有点迷糊,他突然站起来,拽起方浩远,“走,报仇去!”
“报什么仇?”
邓浒指着自己的脑袋,“报这个,不能白挨打。”
“你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啊?”
“你太小看你哥了,我有的是办法。我知道不但知道他住哪儿,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家。”
“别了吧,打人犯法。”
“你TM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当初威胁我要钱的胆子哪儿去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就是狗屁,有钱人随便霍霍人命,把人逼死了也没事。没钱的就活该吃苦坐牢,我就不信了,我就是干他娘的!”
“哥,你越说越离谱,谁逼死人了?警察就不管?”
“管啊,可他没有证据啊。“邓浒平拍拍自己的胸脯,“证人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告诉你……”邓浒拽着方浩远,把他的耳朵拉到嘴边,“那个叫封繁的就不是自己跳的楼,他说东方刈偷了他公司的专利,他要告东方刈。”
方浩远眨眨眼,手塞到了口袋里。
邓浒道:“他当时在楼顶,想要直播揭露这件事,刘荣时一边安抚他,一边给东方刈打电话。东方刈很快赶过来,他对封繁说,你都破产了,搞直播,有几个人会相信。
那些媒体要的是流量,你觉得一个破产的公司老总胡乱攀咬,还是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被攀咬后再证明是清白的,哪个更有流量。
你也是玩资本的,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我收购你的公司后,会给她们股份,她们以后会生活的很好,你活着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如果你执意要活着,她们今后是什么样子,可没人敢保证。
东方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封繁身边,我根本就没看清他干了什么,封繁就掉了下去。事后东方刈就走了,刘荣时拿扫把和拖把处理了东方刈留下的脚印,让我们三个踩乱。
不但给我们下了封口令,还跟我们演练了一遍,如何应付警察。事后又给了我们每个人二十万封口费。警方没有查到证据,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朱千、古小龙和刘荣时都死了,知道这事的就剩我一个了。”
邓浒抓着方浩远的肩膀,“兄弟,今晚报了仇,我就去自首,你别劝我,这口气必须出!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方浩远没有动,等他走远,悄悄在后面跟着。
邓浒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他真的朝马立山家走去。快到小区的时候,在给树砌成的小花坛边上硬扒拉下一块砖。
方浩远本想夺走,想了想,没有去,继续跟着。
看他进了单元楼,怕引起怀疑,方浩远跟他隔着一层楼梯,他看不到自己。
方浩远听到了敲门声,接着门开了,听到一声惨叫。
方浩远急忙跑上去,马立山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呻/吟,鲜血流了他一整张脸。
葛真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看着邓浒。
邓浒拍了一板砖,气出了不少,“你他妈的敢偷袭老子,我告诉你,我就是搞了你老婆,是你无能,怪不得别人!”鲜血刺激了他,他扬起手,要拍第二砖。
方浩远准备拦住他,葛真真先抱住了他,“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我跟你走!”
邓浒一下子推开她,“滚开,臭婊/子!老子才不要你,老子结婚了!”
葛真真震惊,他跟自己说,他没有结婚,他爱她,为了她,甘愿当第三者,原来都是骗她的!这段时间,她背着丈夫偷着跟他联系,甚至告诉他丈夫的行踪,他竟然不要她了!
葛真真恼羞成怒,跑到客厅,拿起水果刀,朝邓浒冲去,“我杀了你!”
方浩远一看,再不出手,就要出人命了。他抓住葛真真的手腕,卸了她的刀,“你冷静点!”
邓浒懵了,没想到葛真真会杀他,他们在一起的山盟海誓都不算数了吗?她说她爱他,她就是这样爱他的?
邓浒根本没有反思自己,是他先说出的狠话。
邓浒大喊:“浩子,你放开她,让她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葛真真疯了似得挣扎,“你听到没有,他让我杀了他!把刀子给我!”
正躺在地上呻/吟的马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刀子,猛地坐起来,一刀子捅进邓浒的腹部,“你想死我成全你!”他的脸上血赤糊拉的,眼睛里全是狠厉,像是地狱来的厉鬼。
邓浒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力气,一板砖拍在马立山的脑袋上,砖都拍断了,马立山软塌塌倒了下去。
葛真真尖叫,“立山!”
方浩远赶紧放开她,扶住邓浒,捂着他的伤口。邓浒的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
“你别瞎说,我叫救护车。”
方浩远赶紧打120,又打110。
派出所的民警先赶到,给吓了一跳,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屋子的血。
他们询问情况,方浩远一边冷静的描述,一边焦急的等救护车。
救护车总算来了,医生检查了两人,赶紧抬到担架上,往医院拉。
方浩远一直捂着邓浒的伤口,邓浒的酒醒了一大半,想到自己的行为,阵阵后怕。他抓住方浩远的手,“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你嫂子,让她改嫁,别守寡,我对不起他。”
“哥,你别瞎想,你会没事的。”
“不,先让我说完。我后悔介绍你进世创了,我死后,你就辞职吧。世创不干净,进去了,就得沾一身骚。你还年轻,找份别的工作。”
“哥……”
邓浒继续念叨,“我后悔当时没有留下证据,我一死,所有的人证都没有了。”
“你会没事的。”
邓浒还在念,“我要是不死,就去做证。”
方浩远深深看着他,“你说真的啊?”
医生突然冷冰冰地道:“别说了,到医院了,放心,死不了。”
邓浒眨眨眼,他死不了?
邓浒和马立山分别进了急诊室,两个民警守着。
方浩远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情况,“对不起萧队,我本来想着邓浒和马立山干架,就有理由拘他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萧景赫:“你别多想,换成我,也得这么干。我马上过来,正好有理由介入。”萧景赫打电话给阮晴,接上她,一起赶往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邓浒的手术刚好做完。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马立山伤的很重,颅脑骨折,进了ICU,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葛真真失魂落魄,这事归根结底是她的原因,她要是不出轨,马立山也不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一个家让她毁了。
第99章 遇袭
葛真真恨极了邓浒,爱一旦转化成恨,恨意就会如滔天巨浪一般,不死不休。
葛真真好几次走到邓浒的病房门口,要不是有民警守在外面,她就冲进去杀他。她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葛真真笑自己傻,被虚幻的幸福迷了眼。她懊恼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阮晴和贺仲明过来给她做笔录了。本来这件事派出所就可以处理了,因为涉及到邓浒,萧景赫把案子要过来了。
葛真真的思绪很混乱,在阮晴的引导下,才还原当时的情景。她的口供跟方浩远的相差不大,他们三个都涉嫌杀人,都要刑拘,只是邓浒和马立山都在病房里,暂时无法关押,安排了民警看守。
邓浒是重点看管对象,萧景赫怕东方刈收到消息,对邓浒动手。
邓浒醒来后,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后背直冒冷汗,要是让东方刈知道,他一定玩完。
萧景赫坐在椅子上,简世国站在他后面做笔录,萧景赫道:“醒了?”
邓浒转了下眼珠,怔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涉嫌杀人,被拘了。”
邓浒:……
光想着东方刈,把这事给忘了,要是进了监狱,是不是就安全了?东方刈的手应该伸不进去,转念一想,刘荣时不就是在警察局自杀的吗,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萧景赫:“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我没想杀他,就是单纯的报复。是马立山先捅了我一刀,我才下狠手的,我当时也是被刺激了。”
“是朱千、刘荣时和古小龙的死刺激了你?”
一提他们三个,邓浒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朱千真的是自杀?”
“是,当着我们的面跳下楼的。不过他弟弟说,有人监视他们,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的家人……”邓浒不敢讲话了,如果东方刈能找到朱千的弟弟妹妹,那就能找到他的老婆孩子,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收到威胁。
萧景赫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两个解释,一是这些事是刘荣时背着东方刈干的,二是刘荣时死后,东方刈一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这些事只能暂时搁着。
如果是第二种,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萧景赫:“你没有收到消息就说明他们是安全的,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他们不会有事。朱千他们出事,都是因为封繁,一个人牵扯出这么多条人命,你再不开口,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95/132 首页 上一页 93 94 95 96 97 9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