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胡四娘叫的越发亲切。
胡四娘当场行了认亲礼,宁阳侯夫人又拿了见面礼给胡四娘。
如此转变,胡老爷和胡太太又高兴起来。本以为这亲彻底断了,胡四娘给宁阳侯夫人当女儿,这不是又续上了。
“既给我当了女儿,就先别家去,陪我住些日子。”宁阳侯夫人说着,不禁揉揉眉心,“我那个儿子,实在让我操碎了心。”
胡四娘素来有主意,做事周全,有她在身边,也能多个帮手。
“我陪在母亲身边,为母亲分忧。”胡四娘说着。
胡太太欣喜万分,“如此再好不过,我一会就差人把四娘的东西送过来。”
“不值什么,我差人重新置办。”宁阳侯夫人说着。
胡四娘笑着道:“母亲如此疼爱我,那五千两银子的嫁妆,也先放家里,等我出阁时,母亲给我添妆。”
胡家太穷了,这五千两银子,哪怕宁阳侯夫人点名是给她的,最后也落不到她手里。
以前胡家上下高看她,是因为她将来能成宁阳侯夫人。现在成不了了,她的婚事还不知道会被如何操弄。
来之前她就想的清楚,既然与宁阳侯有缘,那这棵大树,她是如论如何也要攀上的。
宁阳侯夫人更高兴了,银子没出家门,还多了个女儿,拉着胡四娘的手说,“好,都依你。”
胡老爷和胡太太顿时急了,“这,这不好吧,这银子……”
放在侯府里,说是胡四娘的嫁妆,以后万一再有变故。
就是没有变故,银子在侯府,他们也摸不着。
“胡老爷这是觉得我安排的不妥?”宁阳侯夫当即摆起脸色。
胡四娘马上笑着道:“怎么会,父亲是高兴,您如何照看我,他高兴还不及呢。”
说着胡四娘连连向胡老爷使眼色。
胡老爷心里在滴血,却只能咬着牙,勉强陪笑脸,“我是太高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宁阳侯夫人脸上笑着,对胡家的事多少是知道的。吩咐官媒婆,“当初锦哥儿和四娘的婚事是你操办的,一事不凡二主,退亲之事,还要劳烦你。”
“是,是,请您放心。”官媒婆说着,因为是退亲之事,脸上也不敢表现出喜色。
因胡家的媒婆没来,官媒婆只得自行去寻。
又说了几句,胡四娘看出宁阳侯夫人乏了,便给胡太太使眼色。
胡老爷和胡太太这才起身告辞。
“我去送。”胡四娘说着。
宁阳侯夫人点点头。
胡四娘送胡太太和胡老爷到二门上,一家三口一起过来,走的时候只有二老。
胡太太欣喜女儿成了宁阳侯夫人的干女儿,虽然这个干女儿陆家宗族不承认,但总是攀上关系了。
将来有宁阳侯夫人保媒送嫁,肯定嫁的不差。
胡老爷却是脸上带着怒气,“那五千两银子,你就怎么就敢说留在陆家。”
“我着人去苏家打听过,苏家看不上陆大爷,与云棠的婚事成不了。”胡四娘小声说着,“我在府里住着,好好侍奉侯爷和太太,陆大爷娶不到云棠,自然就能看到我。”
“我说把五千两银子留下来,也是想讨太太欢喜,陆大爷的婚事终究是要她做主的。”
“父亲还是要把眼光放长远些,眼前这五千两,跟这座宁阳侯府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如此一通说,胡老爷转怒为喜,“家里这些兄弟姐妹独你最聪明,也最有主意。我就说,你怎么好好的说要退亲,原来是有这个主意。”
“只是临场应变,没来及跟父母说,还请二老勿见怪。”胡四娘小声说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我回家了再与二老细说。”
说话间,车夫拉着车驾过来,胡老爷和胡太太一前一后上了车,胡四娘看着车驾驶出了二门,脸上的笑容才收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胡老爷是好糊弄,这婚事退都退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地。
宁阳侯夫人再喜欢她都没有用,陆锦是他的亲子,还是独子,当母亲的少有能拗过儿子的。
更重要的是云棠的身世,那可是英国公府,若是这门亲事真成了,能送陆锦原地飞升。
而且陆锦是男人,儿子都有了,操起深情人设,抱着孩子天天去恶心云棠,闹上几年,折腾得云棠嫁不了别人,这门亲事是能成的。
一个耗字决,陆锦耗的起,她就不陪着疯了。
没有家世,也没有绝世外貌,若是再把年龄拖大了,那真要随便嫁人赌命了。
***
“这个配饰,搭这个颜色还挺好看。”
叶氏正房里堆满了箱笼,全是这两天逛街的战利品。
自从苏辰走丢后,叶氏对于女儿家的东西都十分忌讳。连带着自己,这些年都无心打扮。
现在终于把女儿找回来了,自然得好好打扮收拾一番。
“这件也可以。”苏钰在旁边出着主意。
这几天相处,能明显感觉云棠精神好多了。
虽然与叶氏,苏天华一起带着明显的紧张,但己经从陌生变成有点熟悉,这是很好的开始。
云棠吃了太多苦,她的很多应激反应就能感觉到,她这辈子基本没有被好好对待过。
叶氏拿配饰问云棠,“你觉得哪件好看?”
云棠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或者说,叶氏和苏钰选的都很好,她不知道要认同谁的。
“太太,大姑娘,二姑娘。”婆子进门传话,“外头有一位年轻公子,说要找大姑娘。”
“找我?”苏钰疑惑,“我不认识什么年轻公子。”
叶氏笑了起来,“你素来人缘好,去看看吧。”
薛迟要尚主了,谢无衣据说也要娶亲了,新的篇章要开始了。
“我真不认识谁。”苏钰忍不住解释着。
带着心中的疑惑,苏钰去了前头小客厅。
“若叶公子?”苏钰惊呆。
青楼里遇到的公子,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在下姓程,若叶是起的雅号,我本名一个喻字,口俞喻。”程喻说着。
“原来是程公子。”苏钰说着。
也挺巧,喻与钰同音。
程喻说着,“那日与姑娘在丽春……”
“打住!”苏钰厉声说着。
要是让苏天华知道她逛青楼,能把她耳朵念到生茧。
程喻微微一笑,仿若昙花盛开,有种过份绚丽的美,“原来苏姑娘也有怕的事。”
“说不上怕,只是麻烦。”苏钰说着,“一面之缘,公子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并不想与青楼常客有交集。
“姑娘对我有误会。”程喻说着,“我时常写词,丽春院的姑娘拿去弹唱,我并不介意,所以才会对我格外客气。”
才子们写的诗词,虽然希望被传唱,但被青楼女子弹唱就会被鄙视。
当然,专门为了某个青楼女子写的,那是风流韵事,另一番计较。
“这是程公子的私事。”苏钰说着。
程喻拿出拜贴,“这个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春日宴,知晓苏姑娘,苏公子在直隶,送上拜贴一份,望姑娘赏脸。”
苏钰接过贴子,拜贴做的十分精致,尤其是右下角一朵幽昙花,工笔整齐,脱俗不凡。
看在这朵幽昙花的份上,苏钰道:“只要十五当天,我还在直隶,定会赴约。”
钱夫人寿宴在初九,云棠己经找到,还有陆锦时不时骚扰。
要是苏天华打算钱夫人寿宴结束就回京城,人不在直隶,自然无法参加。
“那就恭迎姑娘大驾了。”程喻笑着说。
端茶送客,苏钰吩咐婆子送程喻离开。
程喻将要出门时,突然笑着道:“苏姑娘要是喜欢在下的画工,我可以送几副给姑娘。”
苏钰微微一怔,不禁看向程喻。
倒不是因为拜贴上的幽昙是程喻画的,而是程喻的洞察力。
拿到拜贴后,她不过是扫了一眼,在幽昙花上就没多停留,程喻就察觉到她的喜好了。
“我对丹青所知甚是一般,送我怕是要送糟蹋了程公子的心血。”苏钰客气说着。
第89章
“这位程公子在直隶是名人。”苏邑说着。
春日宴的请贴,苏钰拿给苏邑看了。
往年京城的春日宴,他若在京城,苏钰一定会拉着他参加。
现在直隶的春日宴,玩法又与京城不同,苏邑也想凑凑热闹。
“青楼里混的才子,自然是名人。”苏钰说着。
正经才子们都不进青楼,生怕累及名声。
青楼赛道十分狭窄,想出名就很容易。
就像贺英,中探花之前,就能名扬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混青楼。
“不,这位程公子对青楼女子十分尊重,从未有过龌龊之事,是真君子也。”苏邑说着,“他常出入青楼是有原因的。”
程喻是外乡人,祖籍江阴,来直隶为的是寻人。
寻的还不是一般人,是教坊司的官奴。
据说程喻出身言情书网,祖父还是状元。随着祖父的过世,家族逐渐末落,勉强维持。
十九年前,程喻的舅家郑氏一族出事,诛九族大罪,男丁杀光,女人入教坊司为官奴。
四年前,其母临终遗命,让他勿必来直隶寻找舅家的亲友。
虽然己经十来年过去,但因郑家的事太过于轰动,再加上官奴都要在当地官府记录在册,又不能赎身,找起来并不难。
当初郑家二十几个女眷入教坊司,十来年过去,总共活下来四个。
年龄最大的是程喻的小姨郑文,原是花魁,现在是老鸨子。
另外三个年龄都不大,还不到二十岁,襁褓时就入了教坊司。
年龄渐长后,郑文也在教坊司有了话语权,很是照顾她们,这才活了下来。
“因为舅舅一家的遭遇,程喻就对青楼女子甚是怜悯,他做的词随她们谈唱。有难之时,也会出手相救。”苏邑说着,“程喻的名声,在直隶是真的不错,这回的春日宴就是他主持。”
因为对春日宴有兴趣,他特意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先听到了程喻的八卦。
“竟然是这样的。”苏钰十分意外,“那倒是我失礼了,对他很不客气。”
苏邑道:“据说他为了脱籍之事,一直四处奔波,他会特意送来拜贴,应该是有,呃,讨好之意。”
官奴籍脱籍是非常难的,必须得朝中有人,还得有大人物才行。
前先程喻一直在讨好恒王世子,原本都快成了,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事情又搁置。
“我没觉得他在讨好我。”苏钰说着。
与程喻两次相处都说不上愉快,她心有成见是一部分,程喻对她的态度也不好。
说有仇不至于,但不好友是肯定的。
“据说这位程公子脾气不太好的,肯跟人好声好气的说话,就是讨好了。”苏邑说着。
苏钰更意外了,“要是这么说,那确实是讨好了。”
“我跟父亲母亲说了春日宴的事,父亲不去,母亲不太想去,但她想二姐去。”苏邑说着。
现在的云棠有点像木偶人,问她什么都可以,怎么样都行。
据丫头所说,云棠晚上还会做恶梦,梦到陆锦打她时的情景。
她在努力摆脱陆锦带来的阴影,很努力了,但依然不够,她需要找回自我。
还有诚哥儿,云棠的亲身骨肉。
苏天华和叶氏对于诚哥儿,血缘上的亲外孙完全不感冒。
奸生子,要是没这个孩子,云棠可以过的更好。
但云棠自己怎么想的很重要,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也是苏天华会留在直隶的原因,身世可以改。
重要的是云棠的心态,陆锦也好,诚哥儿也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直隶解决完,总比回到京城后,再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强。
“那就一起去。”苏钰笑着说,“国公府的千金,就该多出门走走。”
心魔需要自己打败,不然就是苏天华把陆锦碎尸万断,云棠的心魔不除,下半生只怕会更不安。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吵闹声,以及孩子的哭泣声。
“你们是谁啊,抱着孩子闯什么。”苏家婆子拦着。
“这是诚哥儿,贵府二小姐的亲生儿子,我是诚哥儿的奶妈,奉太太之命,把诚哥儿送过来。”奶妈高声喊着。
苏钰不禁皱眉,这是见陆锦自己贴不上了,就拿孩子开路。
只要云棠认了孩子,陆锦就能慢慢磨着,以孩子父亲的身份登堂入室。
就是一年半载成不了事,只要拖着云棠嫁不了人。时间久了,孩子慢慢长大,问云棠要父亲时,云棠也许就会心软,国公府同意亲事。
“岂有此理。”苏邑怒火燃起,就要掀帘子出去。
苏钰拉住他,“有小孩子在,莫要太冲动。”
云棠的亲骨肉,要不要得她自己做主。
两人从厢房出来,云棠和叶氏也从正房出来,叶氏站在正房台阶下,脸上带着怒气。
云棠脸色苍白,却是往前走了几步,直愣愣的看着奶妈怀里的孩子。
孩子落草后就被宁阳侯夫人抱走,她就没见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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