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真的晚了。”宁阳侯气的都无语了,懒得看陆锦发疯,起身往外走,“我让人收拾你的东西,你出门走走,哪里都好,别留在直隶。”
散心也好,避祸也罢,苏家人没离开直隶前,陆锦就别回来了。
宁阳侯夫人也是心力憔悴,虽然舍不得儿子,也觉得陆锦不合适呆在直隶,“出门走走好,万一又遇上喜欢的呢。”
“我不要,我就要云棠。”陆锦怒声吼着,比宁阳侯还快一步往外冲。
“给我拦住他。”宁阳侯生怕他跑出去生事,连忙唤来管事带着护院,硬是把陆锦拦住了。
“关到屋里,你们日夜守着,不准他出门。”宁阳侯发了狠。
“大爷,抱歉了。”
护院们说着,硬是把陆锦架着,回到自己院子里。
宁阳侯十几个护院,把前后门都守着,连屋顶都蹲了人,可谓是插翅难飞。
“岂有此理,放我出去……”
陆锦发起脾气,在屋里哐哐砸了起来,满院侍侯的人都不敢进身。
直到东西砸的差不多,陆锦力气也耗尽了,颓然坐在院中,整个人都是颓废的。
“爷,爷……”陆锦的贴身小厮来旺走到陆锦身边。
陆锦整个人都是呆的,径自骂着,“滚远点。”
来旺犹豫一下没滚,却是道:“爷,小的忆起一件事,也许能帮你追回云棠小姐。”
“什么事?”陆锦神色都变了。
来旺缓缓道来,当年江南他是跟着陆锦去的,陆锦在教坊里赎了云棠,天天风流快活。
当奴才的也没太闲着,就跟着教坊里一个半老徐娘当起了露水夫妻。
有天晚上,两人吃了酒,半醉之时,对方说,那个云棠是教坊前花魁的女儿,爹是谁都不知道。
花魁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留下襁褓中的云棠。老鸨子与花魁有几分姐妹情,给花魁办了丧事后,就就收养了云棠。
老鸨子很喜欢云棠,云棠性格好,教坊里的姐妹对她也都挺好。
为了给她抬身价,老鸨子四处对外说,云棠是落难的京城贵女。
云棠确实生的好,气质也好,老鸨子说的多了,也就有人信了,连云棠自己都信了。
这也是教坊里常使的手段,落难的贵女,对于男人有格外的吸引力,高贵又可以随意侵犯,那感觉可是太爽。
爹不详,妓女的女儿,就是生的再漂亮,沾了个贱字,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这么说,她不是国公府千金。”陆锦说着,神情急切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当时也喝醉了,醒了就忘了这事。也是这些日子,提起云棠小姐的身世,我想起来的。”来旺陪笑说着。
当年他是觉得没必要说,教坊里出来的女子,己经很可怜了。
陆锦待云棠本来就不好,己知她是落难贵女的时候,还张口闭口勾栏里的贱人骂。
要是再说了这个,在陆锦眼里,云棠就更不是人了。
现在情况不同了,陆锦娶了云棠,身价地位就可以飞升,身为奴才也能跟着沾光。
再者这种需要尽忠的时候,他不说就对不起陆锦对他的栽培。
“那滴血认亲……”陆锦不禁说着。
在苏家二房进行的,那么多祖老都在,云棠做不了手脚,应该不会出错。
“大爷何必想这些,只要找到证人,带到云棠小姐面前,吓唬几句,她害怕了,自然就会答应亲事。”来旺说着。
云棠胆子很小,又懦弱,她是真千金还是假千金根本就不重要。并不会拆穿她,只是以此拿捏她,让她吐口答应亲事。
这样陆锦才能成为英国公府的女婿,不然大家撕破脸,国公府不认她了,又成了教坊里的妓女,对陆锦也没益处。
“你说的对,没了国公府的庇护,她就再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陆锦高兴极了。
只要他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证明云棠的身世,云棠就不再是国公府的小姐了。
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就又成了他的小女奴,只是想到这点,陆锦就兴奋起来。
第93章
春日宴属于每年的固定活动,与前朝的过份不和谐相比,大周的春日宴单纯又干净。
宴会总共三天,除了才子们,达官显贵,淑女贵妇都会参加。
活动内容基本就是才艺大比拼,谁行谁上,大家排个名次出来。
直隶的春日宴也是如此,不同的是,直隶有红莲湖,占地面积广,风景也好。
每年的春日宴就成了另类花船大比拼,谁家的花船好,谁家的大,谁家名贵,更像是斗富大会。
陆锦所谓的给云棠造花船,实则是给自己撑门面。
到了十五当天,苏邑骑马,苏钰和云棠坐车,带着一众丫头婆子,早早到了红莲湖。
因红莲湖站地面积太大,春日宴只占了东南一角的水域。
“这就是红莲湖啊,风景确实不错。”苏钰笑着说。
一望无垠的水域,岸边杨柳依依,春风吹过,带来丝丝水气。
京城也有湖,但都是人工湖,只是面积这一项就差多了。
各家的花船己经停靠在岸边,另有巨大展台临水而建,是主事人所在的位置。以及没有花船,或者不想下水的富贵人家的坐位。
至于普通百姓,湖面宽广,沿边可以落脚处许多。为了占到最佳观赏位,许多人早早过来抢位置。
“那艘应该是我们的船。”苏邑眼尖,看到程喻的小厮。
花船买卖是程喻一手操办的,他只管付钱。
岸上那么多花船,他不认识船,但认识人。
“走,过去看看。”苏钰笑着说。
两人兴冲冲的过去,连带着丫头婆子,都显得很兴奋。
京城来的,没见过那么大的湖,第一次玩水格外高兴。
相比之下,云棠就显得淡淡的。
陆锦带她参加过春日宴,说是带她游玩,现在想来更像是一种展示。
漂亮的外室,也是男人炫耀的资本。
“苏姑娘。”
看到苏钰一行人,程喻从花船二楼下来。
这艘花船算是他一手打造的,马上就要下水起航,他上来做最后的检查。
“程公子辛苦了。”苏钰笑着说。
程喻连连摆手,“姑娘快别这么说,为姑娘做事,我心甘情愿。”
只要苏钰能让郑家脱籍,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程喻招手唤来忙碌中的水手,给苏钰介绍着,“这几位是船行的水手,我特意请来给花船掌舵。”
考虑到苏钰和苏邑来自京城,多半是旱鸭子,对行船也完全不懂。
他特意在船行找了最好的水手,可以处理一切突发事件。
“辛苦几位了。”苏钰笑着说。
众水手说着,“苏姑娘客气,既是程公子的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了。”
众人说的认真,倒是搞得苏钰有些不好意思,给郑家脱籍的事要是办不成,她都没脸见人了。
又说几句,苏钰便对程喻说,“程公子是主事人,今天肯定事务繁忙,就不耽搁你了。”
程喻今天肯定很忙,却还能跑过来检查花船,安排水手,这份心意她领了。
程喻也觉得时间差不多得过去了,便道:“我失陪了。”
程喻带着小厮离开,水手们各就各位。
苏邑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游这么大的湖,显得十分兴奋。
苏钰看着花船内部装饰,奢华却不失高雅,细节处理的非常好,十分合她心意。
程喻做事,确实仔细。
“咚咚~”
鼓声阵阵,如雷贯耳,春日宴开始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顷刻聚于湖边,翘首以盼。
停靠岸边的花船启航,数艘花船缓缓驶出,场面甚是壮观。
船身皆以彩绸装饰,随风飘动,宛如天边云霞。船头摆放着各色鲜花,争奇斗艳,芬芳四溢。
“那艘看着好大。”苏邑指着左侧第一艘花船。
云棠看过去,“那是恒王府的花船,是恒王世为了春日宴特意打造,光是船身所用的木材,都是从江南运来的珍稀楠木。”
想到这回与恒王妃见面时的不愉快,苏钰微微皱眉。
难得的好日子,她可不想跟恒王妃再撕一场。
说话间,又有一艘花船驶出,船头雕刻着威猛的狮子,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这是知府的花船。”云棠说着。
苏钰看了一眼,这知府似乎比恒王府还有钱。
好像展览一般,各家花船江面行走,争奇斗艳。
这也是春日宴的传统项目,斗富。
再有钱也不好刻脑门上,用打造花船来展现财力,每年的花船排名,也就是财富排名。
云棠对于花船并不在意,却时刻留意着湖面。
这种场合,陆锦从来不会错过。
来之前,苏邑向她保证,若是陆锦敢来纠缠,他就把陆锦扔下到湖里喂王八。
她相信苏邑能做到,但她依然害怕。
陆锦是她恐怖的源泉,是恶梦的本源,她真的不想看到陆锦,哪怕只是影子。
“哐~”
岸边锣声响起,程喻登台高声宣布,“此次诗会的第一首诗,以红莲湖上的美景为题,限时一炷香,诸位才子佳人请一展才华。”
侍从点香,插于正中香案上,计时开始。
苏钰略作沉思,心中己有腹案。
花船正中摆着书桌,笔墨纸砚早己备齐,苏钰走过去正欲提笔时,笑着道:“换张大点的纸。”
绿川早有准备,铺开长条宣纸,毛笔也换成超大号狼嚎。
除了诗才,苏钰的书法也堪称一绝。
落笔犹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一首绝句落于纸上。
“阿钰,厉害!”苏邑旁边看着,拍手叫好。
苏钰笑着道:“劳烦你挂在船头。”
按照直隶春日宴的规矩,诗作完后,因为是在湖上,传递麻烦,就会着书僮大声朗读出来。
虽没有扩音设备,但水声本就能传音。
岸上自有人记录下来,最后点评,议出三甲。
绿川把墨迹吹干,苏邑接过,走到船头轻功跃起挂到船头。
虽然湖面宽广,但花船离的都不远,这么一大副字挂在船头,别说同在花船上的,岸边的围观群众都看的一清二楚。
诗好,字好,还如此高调的这么挂出来,顿时议论声一片。
其他人还罢了,唯独柔嘉郡主,因为苏家的关系,恒王妃被禁足,来参加春日宴本就想着压苏家人一头,好给母亲报仇。
没想到苏钰如此张扬,如此会出风头。
柔嘉郡主示意水手,让花船靠近苏家花船,人站到船头,阴阳怪气说着,“作诗就作诗,还显摆起书法来了,果然是京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这行事就是张扬。”
苏钰端着茶碗从船舱中出来,慢悠悠品着茶,笑着说,“郡主要是想比,也可以写一副挂出来,让我瞧瞧郡主的才情。”
“你!”
柔嘉郡主气极,没想到苏钰竟然如此嚣张,刚想再说别的,身边丫头悄悄拉拉她。
柔嘉郡主反应过来,她这回也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压苏钰一头,“写诗无趣,要比就比琴艺。”
“这么多仕子都在写诗,郡主却说写诗无趣。”苏钰说着,把茶杯递给绿川,“也罢,郡主想比琴,那就比比看。”
说着,苏钰偏头看一眼苏邑。
她的琴艺一般,但苏邑的琴艺,绝对可以技压群雄。
“这可是你答应的,输了可别不认帐。”
柔嘉郡主说着,转身进了船舱。
苏钰道:“不把琴搬出来,当众弹奏吗。”
柔嘉郡主冷笑,“弹琴是雅事,谁似你这般粗俗。”
苏钰明白了,这是船舱里有代打。
也好,她也找代打。
原本春日宴第一项都是作诗,但柔嘉郡主何许人也,她要比琴,也没敢说不比。
更重要的是,苏钰的诗己经挂出来了。
不管诗才,还是书法,都可以压着众人打了。继续作诗只会显得很傻。
琴声从恒王府花船中传出,宛如夜莺在幽深的林间啼鸣,清脆而婉转。
苏钰虽然弹的不好,但因苏邑的关系,她对琴艺研究颇深。
“弹的不错。”苏钰点评着,看向苏邑,“靠你了。”
苏邑有些犹豫,“我弹……”
“只说比琴艺,又没说本人上场。”苏邑笑着说,“都是代打的,谁也别说谁。”
一曲弹完,柔嘉郡主从船舱出来,神情得意,“该你了。”
这是恒王府高价从外地请来的琴师,为了能压苏钰一头,硬是不让他在公众场合弹琴,只为了今天。
苏钰点点头,给苏邑使了眼色,两人进到船舱。
绿川早把琴摆好,因为来直隶匆忙,苏邑并没有带琴来。
现在这架琴还是在直隶买的,苏邑一次没弹过。
手指轻拔琴弦,只是一声却断了。
柔嘉郡主刚想出言嘲讽,琴声骤起,如雷霆万钧,在众人耳畔轰然炸裂。
金戈铁马之声震耳欲聋,急促的节奏,仿若战鼓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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