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发文书公告,脱奴籍恢复平民身份。
虽然地方官做的事多,但脱籍能不能成,关键还是看京城的批复。
她虽然在信上拜托薛迟,但客套之意十分明显,薛迟在京城操作一番即可。
只要京城给了批复,地方官全身都是胆都不敢卡着不办。
现在特意派陈平来,倒是显得薛迟特别重视。
“脱籍是小事,但姑娘吩咐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陈平笑着说,“大人尚主之事,肯定成不了,姑娘只要耐心等待……”
“够了。”苏钰打断陈平。
画大饼谁都会,她不想吃,更不想听。
陈平马上闭嘴低头,夸张的动作甚至有几分喜剧效果。
“薛迟倒是很会挑人,自己是个闷葫芦,嘴都长你身上了。”苏钰说着。
陈平低着头,唇角勾起笑意,“姑娘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没夸你。”苏钰说着。
陈平更高兴了,“那就在夸大人,下官回去告诉大人,肯定能得赏赐。”
“你除了贫嘴之外,就没正经事要说吗?”苏钰说着。
陈平看出苏钰的不耐烦,也不敢再说,只是把书信拿出来,“这是大公子写给姑娘的信。”
看到信,苏钰脸色缓合不少。她心里还是希望能收到薛迟书信的。
绿川接过来,转身奉给苏钰。
“还有什么事?”苏钰问陈平。
陈平道:“另外还有一些小玩意,大公子让我带上来给姑娘,姑娘若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赏人。”
说着,陈平拍拍手,几个小厮抬着三个箱笼进来。
薛迟送礼,从来都是大手笔,不知道哪件能合苏钰心意,那就以量取胜。
“我一直在想,送礼物这种主意,不会也是你出的吧。”苏钰说着。
与薛迟初相识时,薛迟完全没有送礼物的概念,后来就开始流水线一般送送送。
“姑娘误会了。”陈平连连摆手,“这都是大公子对姑娘的心意。”
这真不是他的主意,薛迟的性格,根本就不允许有人掺和他的感情。
“我不缺东西使,这些你都带回去。”苏钰说着。
以前两人交往,她收他东西自有回礼,一来一往的显得十分亲密。
现在薛迟都要尚主了,她再收他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陈平一脸为难,神色苦闷说着,“这三个箱子,是我千里迢迢从京城带来,就是带回去了,大人也肯定不会要。不如就赏了府里的丫头婆子,我也好省些事。”
苏钰冷笑,“我府里的丫头婆子不缺这些,若是嫌麻烦,直接扔到河里,岂不是更省事。”
陈平连连求饶,“姑娘,你就把东西收了吧,不然我真没办法交差。”
“我管你怎么交差。”苏钰说着,心头憋着的火被挑起来,“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我在直隶的事,薛迟怎么知道的。”
“此事下官真的不知。”陈平大喊冤枉,“我只是文书官,帮着大人处理一些卷宗文案,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苏钰气笑了,“你觉得我会信?”
太安也好,陈平也罢,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就算不是专门负责某项事务,主子的事都是要过手的。
“姑娘真的冤枉我了,此事我真的不知道。”陈平辩解着。
他是真的不知道,薛迟的心腹不止他一个。
他只是处理文书公务的,其他方面的事务不归他管不说,连经手人是谁,他都不知道。
“带着你的东西,在我眼前消失。”苏钰懒得跟他废话。
陈平见苏钰动怒,也不敢再多言,反正他还要在直隶留一段时间,总有办法的。
“下官告退。”
陈平转身走了,绿川端茶上来,“姑娘喝口茶吧。”
消消气,也压压火。
苏钰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却看向旁边的书信。
生气归生气,薛迟的信她还是很期待的。
放下茶碗,苏钰拿起信件拆开,只是一眼,就愣住了。
“把陈平叫回来。”苏钰神情凝重。
第103章
绿川不知何事,但看苏钰神色凝重,连忙出门去喊人。
幸好陈平刚走到大门口,正欲上马走人,被绿川喊住。
陈平把马交给小厮,跟着绿川又进了前书房。
“姑娘有何吩咐?”陈平笑着问。
“这信是薛迟写的?”苏钰扬着手中的信问陈平。
“自然是大人写的。”陈平说着。
苏钰问,“你亲眼看着他写的?”
“这倒没有。”陈平说着,“我是大人唯一的文书,时常帮大人代笔。这封既不是我所写,肯定是大人亲笔。”
而且这种情书性质的书信,薛迟也不可能找他人代笔。
苏钰心中疑窦从生,她与“薛迟”笔友通信两年,她是认得“薛迟”字迹的。
这封信的字迹不对!
为什么会不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陈平留意苏钰脸色。
苏钰神情变幻莫测,一时间没有头绪,任由陈平站着。
直到绿川悄悄提醒了,苏钰才对陈平挥挥手,“没事了,你走吧。”
“是。”陈平应着,只觉得莫名其妙。
绿川觉得不妥,不等苏钰吩咐,便主动送陈平出门。
绿川送陈平到门口,陈平十分客气,笑着说,“我最近不会离开直隶,暂住在恒王府别院,姑娘若是有事,可派人到那里找我。”
绿川笑着点点头,用不用上的再说,嘴上该客气还是得客气。笑着说,“辛苦陈大人跑一趟,姑娘最近心绪不佳,薛公子的心意,心领即可。”
苏钰说了不想收薛迟的礼,就别硬送了,免得更生气。
陈平会意,拱手道:“下官晓得,多谢绿川姑娘提醒。”
“陈大人太客气了。”绿川笑着说,转身离开。
绿川转身回了前书房,苏钰依然主座坐着,看着手里的书信。
短短两页纸,标准的公文体,内容言简意赅。字体遒劲有力,一字一句都好像刀削斧凿一般。连表达爱意,都充斥着钢铁直男的气息。
与她记忆里的笔友完全不同,甚至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姑娘……”
绿川心中莫名,虽不知是何事,却是小声提醒她,“要不要先回房去?”
前书房是会客的地方,过一会苏天华就会过来。
到时候看到苏钰,询问原由,只怕不好回答。
“嗯。”苏钰心不在焉应着。
回到东厢房,绿川欲上前侍侯着苏钰更衣。
苏钰手里依然捏着薛迟的信,完全不配合,绿川只得作罢。
想到是薛迟的信,绿川考虑各种可能性,鼓起勇气劝慰苏钰,“薛公子尚主之事,是圣旨,谁都无可奈何。”
能让苏钰如此反常的,不外乎此事。
苏钰摇摇头,苦笑说着,“要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呢。”
她与薛迟的缘份,来自两年的鱼雁传书。
这是天赐的缘份,她一直都是坚信的。
直到这封信。
薛迟真的是她通信两年的笔友吗?
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却茫然了。
仔细想来,那天与薛迟在东山相见之后,她就脑子发热,一头扎了进去。
在一起这么久,薛迟从来没有说过,两年来的书信往来,她也从来没向薛迟求证过。
甚至她常给薛迟写信,从来没有收到回信,她都没怀疑过。
薛迟的性格,哪里像是会看话本的,别说自己动手改良点心,只怕厨房门朝哪都不知道。
屋子里一应摆设全无,性格板正,不能说毫无生活情趣。与信上那个热爱生活,风趣幽默的笔友完全就不一样。
还有慕容宁对薛迟的评价,与笔友完全就是两个人。
种种迹象早己表明,她搞错了人。
她却鬼上身一样,认定薛迟是笔友,交往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丝怀疑。
她的聪明,她的理智,在遇上薛迟时好像都消失了。
“什么错了?”绿川不解。
苏钰没有回答,只是自言自语说着,“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
她对薛迟的感情,缘于第一面,类似一见钟情。
在她犹豫之时,薛迟出现在她与笔友约定相见的现场。
那瞬间的狂喜,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认定薛迟与她心意相通,认定与薛迟的缘份早己注定。
她所有的感情都有了着落,她的爱意,她的热情全部涌向了薛迟。
然后现在告诉她,她弄错了人。
薛迟不是她的笔友,她的笔友是谁,不知道。
那天为什么会失约,也不知道。
心情茫然之余,又多了一份感伤。
原来薛迟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深。
***
“三太太,老太太请您晚饭后过去一趟。”婆子进门传话。
关氏正翻着帐本,听婆子如此说,便道:“我准时过去,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谷夫人免了早晚请安,从来不要儿媳妇过去侍侯。回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召她过去。
“奴婢不知。”婆子说着,“老太太还传了三老爷。”
“我知道了。”关氏说着。
不知道是什么事,关氏也没太在意。
谷夫人这个婆婆,心如明镜,凡事都看的明白,也不折腾晚辈,非常好侍侯。
眼下重要的是,叶氏的家书,苏辰找到了,二房想搬回来国公府住。
“该有的丫头婆子,全部按照国公府的旧例按排好。房舍虽然不用翻修,但家具还是要换的,一应阵设,全部要最好的。”关氏吩咐管事媳妇。
二房寻回丢失的女儿,是大喜事。
叶氏与苏天华正式合好,搬回国公府,更是喜上加喜。
自己这个管家太太,若是这点事都料理不好,会惹人笑话不说,也不利于妯娌之间的感情。
当年新妇刚进门时,叶氏还没搬走,加上慕容宁,与关氏,三人做了许久的妯娌。
当年是慕容宁管家,叶氏脾气爽利,做为妯娌来说,十分好相处。
后来慕容宁改嫁,叶氏搬走,国公府也渐渐安静下来。
十年过去,夫妻和睦,女儿寻回,终于圆满了,关氏也为叶氏高兴。
“太太放心,我定然安排的妥妥当当。”管事媳妇说着。
“一定要快,估摸着二房也要回京了。”关氏说着,又叮嘱着,“还有,二房回来之后,所有开销,另外重新立个帐本,把二老爷的开销一起并入。”
“二姑娘刚寻回来,衣服首饰全部都要做新的,闺房比着大姑娘的住处,不能有丝毫马虎。”
交代完二房搬回来之事,又处理了几件家事,就到了晚饭时间。
关氏吃了晚饭,换了衣服坐车去乐道堂。
她前脚刚到,后脚苏天佑就来了。
“你们坐吧。”谷夫人直入正题,“二太太写了信来,你们也看看吧。”
刘顺家的拿着两封信,一封是原版,一封是丫头抄的。
原版的给了苏天佑,抄的那份给了关氏。
关氏好奇接过来,一目十行,捏着信的手,几乎要抖了起来。
杨云娘,又是杨云娘。
杨阁老过世的时候,她最担心就是,杨云娘进京奔丧。
只要她进京,肯定会跟苏天佑见面。
她和苏天佑虽然早己分居,婚姻毕竟还是在的。
但杨云娘守寡进京,苏天佑会不会像苏震岳和苏天翊当年那样,强行休妻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多年了,杨云娘为什么就阴魂不散。
“我要去直隶,接她们娘俩进京。”苏天佑说着,恨不得连夜去直隶。
他一直以为杨云娘生活的很好,丈夫疼爱,儿女双全。
最后一次见面时,杨云娘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过去种种皆成云烟,大家都要向前看,不为自己也儿女,各走各路,各自安好。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告诉他,这些年杨云娘过的并不好,丈夫早亡,只有她们孤儿寡妇,被欺负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这让他如何坐的住,青梅竹马的情义,是他对不起杨云娘。
亲口许了终身,却终负了她。
“你坐下。”谷夫人语气沉重。
要不是接到叶氏的信,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养女过的如此辛苦。
“母亲,云娘是你抚养长大的,她现在无家可归,你不管吗。”苏天佑说着。
“我己经打发人去了直隶,她们娘俩会跟你二哥二嫂一起进京,并不需要你跑这一趟。”谷夫人说着。
苏天佑愣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
谷夫人特意叫他过来看信,自然是己有安排,而不是单纯告诉她,杨云娘在受苦。
“邑哥儿喜欢云娘的女儿采蓝,二老爷和二太太也觉得采蓝好,想结这门亲。”谷夫人说着,目光落到关氏身上,“我也觉得挺好。”
关氏脸色苍白,几乎要到坐不住的地步,强撑说着,“老太太既己有决定,又何必叫我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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