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他知道他额娘其实是没办法,圆明园这些受宠的母妃们各个都有一百个心眼,额娘怕再着了别人的道,到时候会给他惹麻烦。
这一趟出巡,皇帝走哪里都带着五阿哥,虽然不肯让他上朝堂历练,但一些祭祀,还有礼仪活动,皇帝都指明五阿哥代劳,五阿哥俨然成为所有皇子的代表。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五阿哥相信用不了多久,该是他的,一定是他的,而他的额娘从此也可以不用再受委屈了。
时辰不早了,母子俩稍稍说了些话,愉妃就要离开,五阿哥送她出门,起身时,不知为何,腿脚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愉妃立刻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快去请御医吧。”
五阿哥笑道:“儿子是久坐,腿脚麻了,一时之间没注意到。您瞧,现在没事了。”
他当着愉妃的面来回走了几步,腿脚正常,一点都看不出异样。
愉妃放了心,“你没事就好,额娘担心太过了。”
五阿哥轻松道:“您要多多保养自己,少替儿子操些心,儿子心里才舒坦呢。您要不要去看看绵亿?”
绵亿是五阿哥的侧福晋去年生的小皇孙,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愉妃摇摇头,“算了,刚才听说绵亿已经睡了,不好吵着他,我明日再去看他吧。”
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来之前见过容嫔的太监去求见皇后,但不知道是什么事。”
五阿哥道:“儿子只是提醒您远着些容嫔就罢了,其他的不用多管。”
第250章 母子俩互相叮嘱了几句……
母子俩互相叮嘱了几句话,愉妃便离开了。
五阿哥目送额娘,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慢慢地走回屋子。
他的嫡福晋西林觉罗氏斟了一杯温茶给他,担忧道:“这一两个月来,您的腿疾已经犯了几次了,不若再请御医来好好瞧瞧吧?”
五阿哥摇摇头,“御医即使过来看了也都是那一套说辞。你放心,我的身子状况我自己清楚,之前南巡奔波,没法静养调理,现在回京城了,我自己注意着,再过些时日也就好了。”
御医早前确实也来看过,五阿哥的病情并不打紧,再加上五阿哥年轻,只要多多调养着,不是什么大问题。
五福晋便也不再小题大做,“都听您的。”
五阿哥重点叮嘱她,“你要记住,我的事情一概不许往外传,不止不能让额娘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当年他封亲王的事情就是在外传得沸沸扬扬,所以皇阿玛反而就不肯先封亲王了。
如今表面上,五阿哥似乎没有竞争对手,但谁知道他的那些母妃,或者其他的兄弟们是不是看他不顺眼,想要故意踩他一脚。
腿疾可大可小,五阿哥自觉身子无事,但先帝朝怡亲王就是因腿疾早逝。若是有心人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五阿哥就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五福晋被他的话羞得满脸通红,她知道五阿哥特意对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咬唇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
自陆薇当了皇后,请安的规矩就改为三日一次。
回圆明园的次日,嫔妃们都过来请安,历时四个月的长途旅行还是很累人的,除了一个请病假的容嫔,其他人精神头都不大足。
大家聚了一回,陆薇很快就叫散了,让各自回家歇着。
她自己也有事情做,要忙开育婴堂的事情。
她不缺钱,也不缺人,这育婴堂开起来容易,但能健康的运转下去却难。
陆薇活着的时候,她可以源源不断提供金钱,还可以监督运转,但她想得更多,当她不在了,育婴堂依然能够维持,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看到的。
古代也有类似孤儿院的育婴堂,有官办的,还有民办的,她需要借鉴一下人家的管理方式。
陆薇命人叫来福隆安商议,福隆安提议:“娘娘可先置办田产,再由这些田产的出息供养育婴堂,如此方是持久之道。”、
毛太监道:“隆大人,这样会不会让人以为娘娘借此谋取私利?”
陆薇摆摆手,“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不可能顾得所有人的意思,一定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我本也没打算挂名,就以陆氏宗族的名义去做。最重要的是选择管理人,一定要查访那些品行好的人管理,不要吝惜钱,育婴堂的孩子们,不止要管他们的衣食,待他们长大后还要教给他们谋生的本事。”
古代与现代的环境还是大有不同的,陆薇久不接触民间,只能提出她的想法,至于具体的措施则由福隆安去做。
小年轻福隆安兴奋地接下了皇后交代的任务。
他虽然是傅恒之子,而且还尚了皇帝的四公主,现在的工作是掌管皇家内务,看起来前途无限,但放在富察家看,完全不够格。他的兄长福灵安、明瑞、明亮等人,都是在外巡守征战的,福隆安在这些人面前有时候挺自卑的。
办育婴堂这种善事,若是做得好,不止在皇后这里能讨好,而且还能被皇帝看到他的能力。
福隆安领命去办事。
他刚离开不久,辅国公图尔都的夫人过来请安。
陆薇见过她后,便命人带她去见容嫔。
……
南疆维族信奉回教,而皇帝素来对这些地区的治理方针就是四个字“因俗而治”。
因此,只要不是正式的场合,容嫔的日常饮食起居皆按她们回部的习惯来。她住的屋子也是回部风格的建筑,进入其中就仿佛进入了清真寺。
容嫔的嫂子图尔都夫人每日过来看望容嫔时,都会为这座建筑所惊叹,“真美啊,也只有大清的皇帝才能建造这么美丽的屋子。妹妹,真主赐予你福气,你是有福之人!”
在她看来,容嫔是真的在享福,得大清皇帝的万千宠爱。
容嫔却嗤声道:“嫂子你怕是忘了叶尔羌了吧?”
图尔都夫人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叶尔羌虽好,但却比不过京城的万分之一。好了,我们别提这些了,妹妹跟我说说南巡的事情吧。我可好奇江南是个怎么样的地方,连皇上都喜欢的不得了,隔几年就去一次。”
容嫔淡淡道:“也就那样,经常下雨,比京城湿气还重,到处都湿哒哒的,我不喜欢,还是叶尔羌好,干爽宜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小姑子每句话里都带着刺,图尔都夫人听得心里不舒服,收了闲聊的心,道:“妹妹说病了,我看你精神倒还好,想来应该快好了。既然无事,那我也不便多留。”
“慢着,”容嫔叫住她,“乌什城的事情,嫂子知道吗?”
“知道啊,”图尔都夫人轻描淡写道,“皇上已经派了阿桂将军前去平叛,相信很快就会无事了。”
在西北,继兆{将军之后,阿桂、明瑞等人都是当地百姓们心里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他们在,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容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嫂子,“你在说什么话啊,乌什百姓抗清,咱们应当支持他们,哥哥们可以暗中联系旧部给予支持,若是成功了,咱们或可回到自己的故乡!”
图尔都夫人惊得左右四顾,幸好这屋里没什么人,更幸好她们是在用回语交流,旁人应该听不懂。
她严厉呵斥容嫔,“你真是疯了,你自己发疯别把你哥哥们拖下水,谁敢不要命去惹大清的皇帝?你想想霍集占的下场吧。你总是口口声声说要回叶尔羌,我就是告诉你吧,你这辈子都回不去叶尔羌了!”
容嫔目光坚毅,“我会回去的。”
“你回不去,”图尔都夫人断然道,“你的哥哥们都不中用的,连霍集占都不如,当初他们不肯依附霍集占共同抗清,今日他们就不敢联合乌什造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安安分分的侍奉皇帝,未来说不定还能当个贵妃。”
她一刻都不想再同容嫔待在一处了,唯恐被容嫔连累。
“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走了。”
图尔都夫人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只留下一个面若死灰的容嫔。
……
容嫔的身子恢复得很快,两日后就说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大清幅员辽阔,整个国家每一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乌什之变夹在这大小事件中也不算起眼,更没人会想到容嫔会牵挂这件事。
容嫔进宫有五六年,她的叔伯兄弟们全部进京,从此就在京城安家了,老实本分,从来没生过事端。
皇帝更加没对容嫔起疑过,不,可能他有,但在他眼里,容嫔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女子都是随波逐流的,容嫔就算心里再愤恨,她也做不了什么。
当初他让容嫔去欣赏霍集占的头骨时,容嫔也没有怎么样。
是以,皇帝照旧召容嫔陪驾。
容嫔精心打扮,巧言讨皇帝欢心,用膳时,她提出想吃吃手抓羊肉,皇帝欣然应许。
御膳房上了抓肉,容嫔笑道:“这抓肉啊,还得自己亲自用小匕首削下来吃才香呢。”
她削了几块肉下来,自己吃了一块,又送到皇帝嘴边一块。
后宫女子含蓄居多,容嫔热情爽快,载歌载舞,令皇帝别有一番享受。
皇帝有几分微醺,对容嫔道:“跳支舞吧。”
容嫔端起一杯酒,笑道:“那请您再喝一杯。”
她凑到皇帝跟前,右手举杯,左手悄悄握着小匕首藏在袖内,趁着皇帝低头喝酒之时,举起左手狠狠向皇帝的心脏扎去!
第251章 容嫔向皇帝扎出去的这……
容嫔向皇帝扎出去的这一刀已经不知道在脑海里演练过多少遍,她出手果决而迅速,没有半分害怕与犹豫。
刀锋在碰触皇帝衣服的那一刻,他猛地察觉过来,身体迅速后倾,但已经来不及了,匕首轻易地划破衣服,刺入肌肤中,鲜血立刻氤氲了一片。
只能说皇帝躲得还算及时,避开了心脏这个要害处,他捂住伤口,大声喊道:“来人,护驾!”
容嫔知道自己有且只有一次机会,一击没中,不可能再有重来的机会,但她那一刀的力气不小,至少能让这魔鬼皇帝吃点苦头。
她冲着皇帝恨声说:“今日我杀不了你,但我日日祈祷真主安拉降下诅咒给你,祝你断子绝孙,国祚沦亡。”
说完这句话后,容嫔举刀反手对准自己,正待了结自性命,却晚了一秒,被进来护驾的侍卫制服住。
皇帝冷笑一声,“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暂且把她押到厢房看管,留待朕处置!”
他不相信容嫔一个后妃胆敢谋刺皇帝,这背后必定有阴谋。
同样的,乌什之役也不止是简单民众叛变,或许有霍集占的遗部起事;容嫔所属的回部极有可能也在勾结叛清;再就是境外的浩罕汗国也可能暗中参与这次事变……
皇帝心里一时想到了很多可能,他势必要抓住容嫔背后的人。
从始至终,他没有想过去质问容嫔一句为什么要杀他,在皇帝眼里,容嫔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想的更多的是各种政治阴谋。
他挥挥手,容嫔很快被带去厢房关押。
御前孙太监小心翼翼道:“皇上,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奴才现在去请御医吧。”
“朕没什么大碍。”皇帝浑然不觉,先吩咐领侍卫大臣封锁容嫔住的方外观,把这里服侍的宫人们全部抓起来审讯,同时勿让今日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待这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才对孙太监说:“去叫御医。”
孙太监低声应命,正待离开时,皇帝忽然又道:“请皇后过来。”
……
今年润了一个二月,因此进了五月后,天气已经很热了。圆明园虽然有山有水,但该热还得热。
陆薇不喜欢待在屋子里,到了傍晚的时候,干脆带着钓竿同颖贵妃去映水兰香钓鱼。
河边蚊虫多,宫人们提前熏上艾草驱蚊,凉亭里还闻得到淡淡的艾香。
钓鱼对于两人来说只是打发时间的手段,并不是目的,因此陆薇与颖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颖贵妃扳着手指数,“笠云亭、千尺雪、烟雨楼……咱们现在住得这圆明园处处都是江南名景的影子。”
陆薇道:“远远不止,畅春园、清逸园,还有避暑山庄,你仔细看也都有仿建的痕迹,只不过没有原样照搬而已。”
其实每个地方的建筑都与当地的人文、气候环境有关,北方建筑也自有其大气之美啊,但皇帝有钱有闲,他愿意费那工夫照搬,即使仿制品的质地远远不如原品。
两人正在闲聊时,皇帝跟前的孙太监与毛太监两人飞奔过来。
“皇后娘娘,皇上召见!”
陆薇对颖贵妃笑道:“今日不巧了,咱们散了吧?”
颖贵妃道:“皇后姐姐去吧,我再钓一会儿。”
“行!”
陆薇起身,上了轿子,吩咐人道:“先回清辉阁,我要更衣。”
孙太监一脸急色,小声道:“娘娘,皇上现在方外观。”
方外观是容嫔在圆明园的住所,陆薇马上明白事情不同寻常,她点点头,“直接去吧。”
来到方外观时,看着外面戒严的侍卫们,陆薇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等看到正在被御医治伤止血的皇帝时,她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香妃刺乾隆一直都是影视剧中最经典的桥段,想不到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容嫔没有情郎,非要算的话,霍集占这个前夫勉强算是。
当初霍集占的头颅被制作成喇嘛教法器嘎巴拉碗,容嫔还去参观过,但这是个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容嫔总不至于突然兴起为一个死了好几年的前夫报仇吧。
陆薇猜可能与乌什叛变有关。
当然她此刻想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最要紧是皇帝的伤情。
皇帝脸色发白,任由御医在替他包扎伤口。
他见陆薇进来,面对她惊异且担忧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简单地说了几句事情的经过,然后道:“这事不好对外宣告,太后那边也是,你得帮朕瞒着她。”
陆薇镇定道:“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皇帝摇摇头,没再说话。
他伤在肋下,伤口并不浅,流了很多血,连衬衣都染红了,看来容嫔是下死手了。
陆薇协助御医提皇帝包扎,又令人取来干净衣服。等皇帝换了衣服后,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表面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待一切都处理好了,弘历便道:“起驾回九州清晏。”
陆薇这个时候自是跟他一起回九州清晏。
一路上皇帝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什么,马车稍稍颠簸了下,可能是扯动了他的伤口,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陆薇忙问:“您没事吧?”
弘历道:“小伤而已,朕没事。朕想起来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容嫔那边要烦你来处理,对外的话就说是容嫔突然犯病,神思不清。另外,要查查容嫔近来多与什么人交往过,有什么反常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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