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也在这附近再仔细搜寻一番,说不定还能找出几株来!”李姓弟子请缨道。
“嗯。”迎真欣慰叹了口气,恍恍间想着,真到危急时刻,那位不靠谱掌门统领下的唯我派,并非只是一盘散沙。
梨渺安了份心,有解药支撑,又有迎真的阵法庇护,如此可最大限度地拖延时间,给她和靳无常创造机会。
以她那夜在唯我派后山与靳无常交手的状况来看,靳无常定然还藏着本事,若他最终都无法从地宫中脱身,便是她看错他了。
她信靳无常绝非等闲之辈,只要他出场,她的秘密便依旧是秘密。
将钟家人的死尽数推给旁人,她便依旧只是一名平凡的唯我派弟子,不必担心会引来非善者的目光。
靳无常此人,可真是上好的挡箭牌。
暗思间,梨渺完成了丹药炼制,熄火收炉,将清心解毒丸装至瓶中,自己留下了两枚。
她将药瓶交给迎真。
“瓶中共有解药十枚,服下半枚即可解毒,但只够在雾中暴露四个时辰。若一次服下一枚,却够在雾中暴露十二时辰。该如何分配,便由大师姐决定。”
迎真接过拳头大的药瓶,只觉它分外沉重。
她看着梨渺手中的两枚药丸,而后取出一枚金色叶片,递给梨渺。
“收下这个。”
梨渺茫然接过。
迎真:“我猜,你应当还要返回玉清河谷一趟,之前听你说穆师弟状况很不好,而我恐怕得先去别处,来
不及照应。”
“这是金叶舟,我新得的飞行法器,注入灵力即可使用。你要寻找今前辈,亦可带上它。”
梨渺看向迎真沉静的眼眸,忽而有些恍惚。
“谢谢……”
虽然用不上,但她还是老老实实收下,对金叶注入灵力,眨眼间那两寸长的叶片便膨胀到了三尺长。
梨渺踏上金叶舟,转身看向三人。
“大师姐,两位师兄,阿渺告辞。”
迎真点头:“路上当心。”
“谢谢你的药小师妹!”
“辛苦师妹了!”
梨渺离去后,迎真看向两名男修,稍加思索道:“你们,不如与我一同行事,路上还能护你们周全。”
男修们看向对方,憨然笑了笑。
“不了……这一个月里,我二人受大师姐帮扶甚多,现在同门有难,我也想多尽一份力。”
“没错,我们留在这儿寻找佛心莲,荆棘崖这么大,定然还有先前忽视的地方!”
“一旦有所收获,我们就尽快赶往北方地宫!”
迎真略有动容,她沉下一口气,清冷道:“你二人有此心意,实属难得。”
她取出两枚清心解毒丸,递出手。
二人诧然,“一、一人一枚?这丹药实在难得……”
迎真:“不必推辞,尔等是为宗门而战,寻得解毒药草,便可救下更多人,再算上赶往北方地宫的时间,一人一枚,绝非奢侈之举。”
“多谢大师姐……”
“我等定不辱使命。”
两名弟子接下药丸,虚弱无力的身躯,竟平白燃起了沸腾的热血。
迎真掐诀运灵,操控起阵眼。
“我会将阵法再强化一层,若你们支撑不住,可回到此处修整。但需记住,它只能维持三个时辰。”
说罢,她又在两师兄弟二人额上画了个诀,可令他们自行穿梭阵法内外。
叮嘱好一切,迎真释放小型防护阵裹住自身,闯进雾中消失了身影。
二人服下药丸,调息等待半炷香,盘旋在体内已久的不适感果然消失一空。
“那小师妹当真有本事,分明还是炼气期,炼药时却像个老手,还如此有成效!”
“你常在曲州或许不知,听说她可是白星血脉!天生医者,不可小觑!”
“白星血脉啊……咱掌门居然能骗来这样的人才!身在唯我派,我都替她可惜了!”
“悖咱门派也没有那般不堪入目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知不觉便走了颇远。
“我记得荆棘崖最高的那处山崖上有一些水洞,先前未探个穷尽,或许里面还能找到……”
话未说完,忽然一股腐朽之气透过紫雾渗进二人鼻腔。
“你可有闻到什么气味儿?”
“狼啸……我好似听到了狼啸!”
话音刚落,二人陡然浑身僵硬,竟是被一股浑噩之气震得难以动弹。
浓雾中仿有某物耸动,紧接着一道黑紫怪气奔袭而来,在二人面前张开贪婪又可怖的赤红大眼。
“啊――!!”
碎裂声转瞬即逝。
浓雾染上一丝血气,怪物兴奋颤栗,毛发如刺收缩增长,最终奔腾而去。
第49章 你是清宵剑尊传人!……
秘境之眼。
钟u紧闭双目,面色狰狞地掐诀运灵,操控散在远处的邪兽分身。
今歌白双手拢袖,脚底轻蹬,直起了倚靠在巨树树干上的身子,悠哉走向防护之外。
李凝玉定睛看向他,“尊使要去何处?”
“若不亲眼观看,岂不辜负了好戏。”今歌白轻描淡写说道,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这位考官并不满足于留在原地监看,明知秘境毒重,却还要去现场验收成果。
……他们也不可懈怠。
李凝玉瞬息思索了一番,取出一块泛着蓝色荧光的透亮晶石,呈给今歌白。
“在下知尊使实力不俗,但长久待在雾中,多少有所损伤,携带此石,可避开雾气,毒不侵体。”
虽说是尊使自己的选择,可渡火宫的使者若在钟家地盘出了什么闪失,难保魔尊不会迁怒于他等。
要攀上渡火宫这根高枝,每一步都需做得妥帖。
“夫人想得周到。”
今歌白接过晶石,眼眸寂静如无波古井,叫人观测不透。
-
悉星河坐在洞壁旁,麻木地用银针刺破无名指。
血珠一滚而出,手指却已不再因疼痛而跳动。
她精神恍惚地看着左手指腹密布的血孔,眼皮沉沉欲坠,胸腹之内也翻涌作呕。
连这种程度的刺痛,也无法让她保持清醒了……
悉星河木然想着,又泄愤般将手指放进齿间狠狠碾咬,结痂的伤口接连撕裂,腥甜溢满口腔。
终于又清明了一分……
悉星河深而缓地吸气呼气,侧首看向蜷在地上的少年。
他脖颈青筋满布,面色青紫,呼吸沉重,好似在梦魇中与恶□□战,不时发出痛苦的吭声。
她无法想象他正承受着何等痛苦,也不知梨渺究竟离去多久,只觉此刻的时间漫长难熬,狂躁与疲惫占满灵神,唯有躯体的痛感能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阿渺啊阿渺……你何时才会归来……可千万别出事啊……
“渺渺……呃!”
少年发出呓语,又蓦然被袭来的痛意斩断了话语。
悉星河神思微顿,起身挪了过去。
“……穆师弟?”
少年紧拧着五官,辗转不停,呼吸短促,好似喘不过气来。
不好,他的状况愈发糟糕了!
悉星河手足无措,先前阿渺留下的丹药,她已给他二人消耗了干净,眼下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穆师弟撑过这一劫?
焦急中,少年蓦地睁开了眼,仿佛骤然从深水中挣脱,双瞳震颤、心神不定。
“渺渺……”
悉星河没料他会突然醒来,顿时庆幸不已。
“阿渺师妹去找解药了,再坚持坚持……她很快便会回来!”
她安抚着眼前人,也为自己鼓气,然而少年却好似未听见她的话语,浑浑噩噩地起身,口中念着“渺渺”,朝洞口踉跄走去。
悉星河顿时一惊。
“外面毒重,不能去!”
少年充耳不闻,她这才意识到,穆忘朝只是躯壳苏醒了过来,意识却还沉眠在混沌之下,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亦无法控制自身!
悉星河咬破了舌尖,趁着短暂的清醒迈步上前扯住少年手臂,用力将他往后拽去。
“阿渺叮嘱过、不能离开!你走了……她只会更加担心!”
她拽得气喘吁吁,也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受了毒气侵袭手脚无力,她竟觉穆师弟的躯体有千钧重,简直像个石人一般!
正当她竭力与面前的失魂者对抗时,他却蓦地砸倒在地,突然的卸力令悉星河陡然失稳撞在洞壁,脑袋一阵晕眩。
她扶着后脑爬起身,见少年再度陷入昏迷,口中呓语不停,不禁松了口气。
方才是她高兴得太早,比起失去控制自寻死路,还不如一昏到底呢。
“你和阿渺关系可真好啊,都失去意识了还想着寻她……”
少女喃喃感慨,拍着自己的脸颊,想尽办法让自己摆脱昏沉。
“嗷呜――”
悉星河冷不丁听到一声狼嚎。
她顿住了动作,那声音朦胧虚渺,她竟分不清它来自她的脑海,还是远方。
渐渐的,周围的空气被威压笼罩,悉星河忽觉毛骨悚然,心寸寸沉坠,好似被巨大的黑影笼罩。
那不是错觉,她此刻清楚感知到,危险正在迫近。
极度紧张下,昏沉感竟被惊退了大半。
悉星河咽了口口水,拔剑紧握在手,踩着虚步挪向洞口。
她
小心观看着四周,忽见一道红光蜿蜒掠来,竟是一双硕大的兽眼!
悉星河双瞳骤缩,手比心快,提剑便挡,正撞在那异兽锋利的犬齿。
当的一声,悉星河被震飞开去,撞在树上手臂发麻。
她丝毫不敢松懈,努力凝聚视线,竟在雾中看到了匪夷所思之景。
那侵袭而来的黑紫色怪物生着狼头,身躯却如沸腾的烟墨一般翻滚在脖颈后,邪气四溢,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妖兽!
此刻那邪兽面朝洞内,鼻头耸动,喉中发出低鸣,浓黑的唾液在牙间连连坠落。
悉星河瞪大了眼眸,它对洞内之人的兴趣好似盖过了对她的敌意,而它却没有立刻袭向那昏迷的少年,反而在目露凶光地打量着他,仿佛在判断他是否该成为自己的食粮。
难道穆师弟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干扰了这怪物的兽性?
没有时间留给悉星河深想,那狼头邪兽仅迟疑了片息,便俯首掠向了洞内。
决不能让它伤害穆师弟!
悉星河目眦欲裂,高喝一声冲上前,剑光如流星,直击邪兽后脑。
这竟是她练习剑势外发以来,最为精准的一击!
趁着邪兽动作微滞,她踏步前越,举剑扎向它的头颅,然这一次她的攻击好似打进了云层里,整个人连同剑身都自兽首中穿过,跌向地面。
“呃啊――!”
散开的浓烟陡然聚集,再度化为兽首,利齿咬穿她的肩背。
剧烈的痛意使她头晕目眩,她看着前方昏迷不醒的模糊人影,血色顷刻浸染了视线。
在毒雾中撑了这么久……竟交代在了这妖兽口中。
少女颤栗着身躯,状似停滞的瞬息,无数话语在心中掠过。
她还没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修仙者。
还没来得及向爹娘证明,她选择的道并非空谈。
她没能保护好穆师弟。
对不起,阿渺……
意识将沉之际,混沌中骤然爆发出一声剑鸣。
邪兽嚎叫着松开口,悉星河身体一轻,蓦然坠倒在地,口吐鲜血。
谁……救了她?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回过身。
血色与雾气交叠的前方,依稀可见一人一剑立于半空。
身影,看不清……
唯见那剑明亮修长,耀如月辉……
来不及辨认来者何人,悉星河便没了意识,彻底昏迷过去。
梨渺凝视着前方形态诡异的狼头妖兽。
它身上并无生气,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刺鼻的腐朽邪气,灵力波动忽涨忽消,无法辨明其修为与境界。
这非死非活的东西,难道才是钟家真正的底牌?
受了一击,邪兽骤然被激怒,刹那涨成四倍大小向梨渺撕咬而来。
梨渺剑身凝霜,正面迎上,挑翻邪兽上颚,霜华沁入兽首内部,僵迟了它的动作,梨渺乘势追击,又使出烈阳剑法,剑光如炽日盛放,顷刻吞没邪兽。
它狰狞发出嚎叫,身体如溃穴之蚁般分散又聚合,想要以此摆脱烈焰灼烧。
梨渺趁机观测其力量具现,筑基,金丹,元婴,金丹……
这怪异的家伙,力量竟如此捉摸不定!
邪兽脱困无果,突然狂性大发,身覆烈焰直向梨渺撞去,竟有玉石俱焚之势!
“没完没了。”
梨渺双眸骤凛,瞳孔赤色乍现,左手成爪向前,猩红灵力自掌心喷薄而出,瞬息缠裹住每一寸黑紫浓烟。
五指用力紧握,邪兽顿时爆体,大地震颤一瞬,连弥漫的毒雾都被气流震散,逼退至方圆十丈之外。
梨渺垂眸看着灰烬散落,手中的宵月剑发出激动的嗡鸣,她抚过半截剑身,便将它收回纳戒中。
太久没用过她的本命剑,她一时竟感到恍惚。
但她果然不善于用剑,对付这种捉摸不定的野兽,还是用血气来得干脆。
-
“呃!”专心控制邪兽动向的钟u蓦地发出吭声。
李凝玉凝眸上前,“怎么了夫君?”
钟u额上虚汗涔涔,他费力掀开眼皮,喘气道:“一只邪兽分身……被剿灭了。”
李凝玉愕然张了张眼眶,“唯我派众人应当已被毒气侵体,虚弱无力才对,又怎会有力量灭杀那……”
正因有毒雾的存在,他们才放心将邪兽一分为三分而攻之,如此便能吞噬得更快。
没想到,分身竟被灭去一只,如此一来,分身合体便足足少了三成力量,他们费心为它寻来活粮,效果岂不大打折扣?!
再冷漠的外表,都掩不住李凝玉此刻的急愤交加,她沉声问道:“地点在何处?”
钟u:“玉清河谷……附近……”
李凝玉诧然,玉清河谷,在那处采集的队伍,不是三个炼气期的小毛头么?!
难道说……是渡火宫尊使所为?可他有何理由灭杀自己亲手赐下的邪兽?!
“夫君莫要乱了阵脚,由我前去一探!”
-
解决了危胁,梨渺迅速掠回山洞中,看到半身都浸在血泊中的绿衣少女,心中莫名有些不好受。
这种难以名状的沉郁感,她在许久以前,好似也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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