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世的经历在,澜意已经会了不少舞,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欣然接受,“容臣女先去更衣。”
太子妃面带犹豫,“舞衣单薄,这天寒地冻的,难免会染上风寒,还是别舞了吧。”
齐王妃附和道:“是啊,若是冻出病来,那可了得。”
“澜意,还是算了吧,身体要紧。”陈月婉跟着劝。
澜意这段时间跟着窈姨学医,身体调理得非常棒,就算穿上舞衣跳舞,也冻不坏自己。
秦王妃故意道:“李四姑娘,若你不善舞,就
跟我说一声,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澜意懒得搭理她。
郑皇后盯着秦王妃看了一瞬,刚准备出言斥责秦王妃,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请安声,心知慕琛此刻过来了,便面带着微笑不言语。
慕琛走进殿内,放下手中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向郑皇后行礼,道:“方才我似乎听见舞这个字眼,我想问母后一句,是谁要献舞啊?”
郑皇后心知慕琛这是明知故问,视线看向澜意那边,目光柔和了许多,道:“方才三郎媳妇给澜意抓阄,抽到了献舞的字条,澜意眼下要准备献舞了。”
慕琛掀开白布,里面是一个装满蝴蝶的玻璃坛子。
众人正纳闷,冰天雪地的,慕琛如何寻到这么多蝴蝶?
慕琛不在乎她们的想法,“既如此,我为澜意捉的蝴蝶就略当点缀吧。”
说完,他与澜意对视一眼。
有蝴蝶在旁,澜意愿意展示自己的舞姿给慕琛看。
结果一个宫婢匆匆走进殿内,打断了众人的思路,她的嘴上一直在说“不好了”,直接向郑皇后下跪,一脸惊恐地说:“小皇孙方才吃糕点噎住了。”
第39章 为了你。
小皇孙是太子妃的儿子,今年不过才四岁。
隆化帝爱屋及乌,十分宠溺这个孙子,于隆化二十四年封他为皇太孙,没两年太子被废,他被幽禁南苑,终生不得出。
太子好色又自大,太子妃与他情感不睦已久,只盼着太子登基后儿子成为新的太子,这样她的后半生才有了指望。
太子妃脸色煞白,腾地一声站起来,头上的珠翠不停摇晃,她感觉眼前天昏地暗,若是小皇孙出事,她也不活了。
“含珠,小皇孙可有事?”太子妃身边的宫婢绛珠连忙搀扶着她,她这才有机会喘口气问进殿禀告的含珠。
含珠吓得都要哭了。
若是小皇孙无事,她何至于匆匆来禀告啊!
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说:“太医瞧过了,说小皇孙所食糕点堵塞了喉咙,正想尽办法调配催吐的药。”
太子妃一时情急,没顾得上跟郑皇后说一声,让含珠起身带她去东宫,“快带我去看小皇孙!”
郑皇后作为国母,太子的儿子也是她的孙子,她岂有不去之理?
她叫了一声太子妃,“莫要着急,太医们都在那里,宪儿会无事的。”再看着神色各异的王妃们,道:“你们都散了吧。”
小皇孙大名为慕宪。
太子妃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想郑皇后赔罪。
澜意站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女略通医理,可否与您一道同去?”
前段时日窈姨说的苦寒草,在今日终于有了用途。
小皇孙如何,慕琛是一点也不在意,一听到澜意主动前去,他心中一紧,“澜意!”
澜意瞟他一眼,淡淡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她向前一步走到郑皇后身边,行礼道:“臣女的师父是民间神医,臣女跟着她学到了不少医理,或许能帮助小皇孙顺利催吐。”
按照前世的发展,太子不出意外会被废,她救小皇孙,无非是为了帮助慕琛。
郑皇后听闻过民间有一位神医,“可是姚神医?”
澜意点头。
她纳罕道:“姚神医只擅长妇人科啊……”只一瞬,她又恍然大悟,“你且随我们去。”
慕琛无奈跟上澜意,在她耳畔低声问:“为何要帮助小皇孙?”
“为了你。”澜意深深看他一眼,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
慕琛内心狂喜,脸上洋溢着笑容,“好。”
郑皇后一行人离开殿内后,秦王妃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真是无趣的一日,一个小屁孩吃东西噎到了,何至于闹得这么大动静来。”
赵王妃是一位母亲,万事以自己的孩子为重,见秦王妃这么冷心冷肺,面色也冷了下来,说:“为人母后,孩子便是自己的全部,这个中滋味,非自身无法体会。”
就连一向和善的齐王妃,听到此话也脸色一沉。
秦王妃一位赵王妃在讥讽自己没孩子,轻嗤一声,道:“有孩子顶什么用啊,父亲不得万岁爷欢心,孩子再多再优秀也无用。”
在隆化帝还是太子时,一次酒醉宠幸了一位宫婢魏氏,他本没有放在心上,结果那位婢女还有了身孕,隆化帝便不情不愿地立了她为魏选侍。
后来隆化帝与孝和皇后大婚,魏选侍生下他的长子,最后靠着皇长子才封了美人。
魏美人不得圣宠,连带着赵王也不被隆化帝重视,在一众皇子之中宛如透明人。
就连他这个亲王,还是跟着秦王一起封的。
赵王妃脸上一片红一片绿,眉毛气成一个倒八字,偏秦王妃说的是事实,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齐王妃见多了赵王妃与秦王妃斗嘴的场面,过不了多久二人又会好起来的,所以她也懒得劝,叫了目光有些呆滞的陈月婉,“陈三姑娘,我们齐王府跟陈侍郎府离得近,你不妨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陈月婉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婉拒了。
齐王妃也没劝,直接走了。
…
…
东宫,绿云轩。
太医、宫婢行色匆匆,殿内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听得太子妃双目含泪拧着手帕。
她心疼小皇孙,问年逾五十的太医院院判郭氏,“郭院判,何时能催吐啊?”
这样冷的天,郭院判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用袖口擦拭着汗珠,深吸一口气道:“回太子妃,小皇孙一直哭闹,臣实在不知如何让小皇孙服下此药啊!”
如果是别的小孩子,郭院判早就让几个太医摁住他的双手双脚,让他无法捣乱。
偏偏这人是小皇孙,以后还会被立为太孙,他们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敢对小皇孙动手动脚的。
太子妃咬着牙闯了进去,殿内宫婢纷纷朝她见礼,她亲自抱着痛苦不已的小皇孙,目光慈爱,温声说:“宪儿不怕,母亲在这。”
她轻抚小皇孙的背,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小皇孙看到母亲,一下就止住了哭。
众人见状一喜。
霎时间,小皇孙感觉到喉咙一阵刺痛,又嚎啕大哭起来。
郑皇后想到跟随她而来的澜意,叫了一声李四姑娘,结果左右望了望,不见澜意踪影。
“李四姑娘人呢?”她焦急地问慕琛。
慕琛答:“澜意即刻便来,母后莫要担心。”
话音刚落,两个守在殿门口的宫婢将门帘掀开,一阵冷风吹进殿内,澜意拿着刚捣好的药草进殿。
郑皇后不解,“李四姑娘,太医院已经调制出药方了,你这是何意?”
“此物名为苦寒草,长于河边十分易得,臣女方才在御花园的河边寻到了此物。”澜意解释道,语气平缓,接着说:“只要将它捣碎成汁,倒入小皇孙的口中,再慢慢轻拍他的背,堵塞之物就能够吐出来。”
郑皇后沉思着,太子妃闻言眼眸一亮,忙命绛珠拿过澜意手中的药汁。
她按照澜意所说的做,没多久小皇孙就止了哭,愣了片刻后,一口气将堵在喉咙的东西吐出。
是一块糕点和一颗豆大的珍珠。
太子妃只顾着怀里的小皇孙,不停地轻抚他的背,希望他能够好受一点。
郑皇后看到那颗珍珠,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她先让太医们都退下,服侍小皇孙的宫婢内侍们纷纷下跪,皆不知所措。
“这颗珍珠是如何到小皇孙口中去的?”郑皇后冷言冷语地问。
一国之后生气,有时不需要大声喧哗,就能让随侍的宫婢内侍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宫婢内侍皆不敢言语。
慕琛看出一个宫婢的手在瑟瑟发抖,遂用手轻轻戳了戳澜意,往那个宫婢所在的地方看去。
澜意会意,上前一步走至郑皇后身边,行礼道:“皇后娘娘,您不妨问一问那个宫婢。”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位手发抖的宫婢。
那位宫婢抬头,一脸的惊
慌失措,忙磕头求饶,“皇后娘娘,奴婢也是无心之失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郑皇后气得胸口疼,正不知该如何责罚宫婢时,小皇孙从太子妃的怀里冲下来,跑到宫婢身边,对郑皇后道:“皇祖母,那颗珍珠是宪儿误食的,与她无关,求皇祖母饶恕她。”
在宫里为奴为婢已经够苦了,时不时会有灭顶之灾,稍有不慎牵连全族。既然小皇孙都说是自己误食,才导致此事发生,澜意也不忍看着这样的可怜人受罚,劝道:“皇后娘娘,小皇孙已无事,那位宫婢也是无心之失,您不妨就罚她半个月月俸,让她今后更加仔细做差事吧。”
郑皇后本是打算将宫婢打十板子,再逐出宫去,没打算要她的命。
听到小皇孙的话,她的心又软了许多,觉得自己那样的责罚太过重了,正骑虎难下时,澜意给了她一个台阶。
“李四姑娘的提议不错,就罚半个月月俸,小惩大诫吧,今后莫要再犯了。”郑皇后道。
宫婢大喜,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澜意,随后对郑皇后俯身大拜,“奴婢谢皇后娘娘。”
…
…
夜深时分,太子妃亲自哄睡小皇孙后,一身酒气的太子也回了东宫。
看着太子这醉醺醺的模样,太子妃就知太子去做了何事。
自己的儿子差点没了命,而他这个当父亲的竟还有心情去喝花酒。
太子妃沉下脸来,眼色冷厉许多。
太子浑不在意,将身边跟随的曹内侍推开,一股脑儿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宪儿今日差点出了大事,你都不知道的吗?”太子妃强忍着心底的怒气。
太子翻了个身,十分惬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不是没出事吗?你慌什么。”
“若不是李四姑娘,我的宪儿就要离我而去了!”太子这些年的忽视,她都不觉得委屈,只要有小皇孙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而今日,小皇孙就差点就要出事,太子也无动于衷,她的心剧烈地绞痛着,眼泪瞬间充满了双眼。
太子听到“李四姑娘”这几个字,这才瞪大了眼睛,问:“李四姑娘貌美吗?”
太子的这句话,让太子妃深觉好笑。
她目光阴冷如铁,“李四姑娘年轻貌美,深得六郎喜爱。”
像太子这样的人,他耳朵里只会进自己想听到的话。
他情不自禁吞了吞唾沫,浮想联翩。
“果真貌美?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吗?”他自动忽视后面的那句话。
换句话说,只要是年轻貌美的女人,甭管是谁的,他都想要。
“是。”太子妃敷衍地回答他。
太子瞬间来了精气神,大笑一声,道:“既然是美人,还是得亲自见一见才好,改日请她来东宫一趟吧。”
第40章 我日日关心着你的行踪。……
大雪一连下了十几日终于停了。
十一月下旬,澜意收到东宫的拜帖,上了轿辇进了宫。
太子妃面色和善,从未对她有过冷言冷语,她因此对太子妃有些好感,收到这个拜帖的第二日就进了宫拜访太子妃。
澜意一路跟着引路的宫婢来到了东宫。
太子妃亲自在殿门外迎接她,见她来了,笑得眉眼弯弯,上前搀扶住准备请安见礼的澜意,道:“前些日子五郎和陈三姑娘大婚,我因为身上不舒服,未能出宫观礼,真是遗憾。”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澜意进殿。
澜意顺着太子妃的话说下去,“既如此,那臣女就说给太子妃听。”
二人在贵妃榻上坐下,宫婢分别给她们上了一壶热茶。
太子妃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听得再多,哪有自己亲眼所见清楚?”
“等到二月十四你和六郎大婚那日,我定出宫观礼,以弥补我心中的遗憾。”太子妃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感受到满腹的温暖,放下茶盏看着澜意,道:“李四妹妹怎么不喝茶,是不喜欢吗?”
澜意的确不太喜欢喝茶。
这样的话,太子妃能问,她却不能真的宣之于口。
“家妹怕臣女在路上饿,上马车前特意给臣女塞了一些甜糕,让臣女在路上吃。臣女用过太多了,眼下――”澜意摇摇头,尴尬一笑,道:“恐喝不下太子妃精心准备的茶了。”
太子妃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失落,最后还是含笑说:“好。”
她看出澜意有一些疏远她,道:“圣旨已下,你和六郎不日就要成婚,来日有什么事,尽管来东宫找我,我会替你做主。”
“那臣女就先谢过太子妃啦。”太子妃是客套话,澜意也没有当真。
她发觉对面的屏风上,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看身形像一个成年男子。
再看着太子妃有些难为情的神色,澜意不由得警惕许多。
太子妃或许是个善性人,但太子绝对不是。
前世隆化二十六年废太子,是因为太子在柳太后崩逝之时不孝,触怒隆化帝,从而被废。
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隆化帝和太子知晓。
二人说到底只见过一两面,根本就不熟悉,太子妃想和她熟络也熟络不起来。
她只能提到那日小皇孙噎着的事。
“那日宪儿误食珍珠,多亏了妹妹找到苦寒草,救了宪儿一命,我感激不尽。”太子妃伸出双手,握住澜意的手,惊道:“怎的这样得凉,是路上受了寒风吗?”
澜意感觉到手背上的温暖,“没关系的,臣女不畏寒,过一会儿身上就暖和起来了。”
这点寒冷,与她当日在风雪下的感觉无法相较。
太子妃吩咐绛珠,“快去给李四姑娘准备一个暖手炉来,让李四姑娘暖暖手。”
绛珠蹲身行礼应声是,掖着手退下。
“太子妃,臣女手上的暖手炉就很暖和,不必换的。”澜意道。
太子妃执意如此,“不过一个暖手炉而已,你救了宪儿的命,何必同我客气?”
澜意作罢,摸着手上的暖手炉,轻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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