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是她多想了,太子妃并无恶意。
绛珠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拿了一个新的暖手炉来,道:“请李四姑娘抬手。”
澜意照做,将手放在暖手炉上。
里面的温度刚刚好,冷热适中,既不烫手也不凉手。
“多谢太子妃。”澜意谢道。
太子妃温和一笑。
这时偏殿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太子妃即刻就慌了阵脚,对澜意致歉道:“你先在正殿等等我,我稍后就来。”
没等澜意回答,太子妃就带着一众宫婢匆匆离开了正殿。
霎时间,偌大的正殿内,就只剩她一人。
澜意望了望对面的屏风,上面的人影一直没有动。
她屏气凝神看着,一只手悄悄握拳。
没多久,屏风那边传来男子的狂笑声。
一身着棕色圆领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将腰间上的金玉革带弄得松散了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走进澜意。
澜意从他衣服上的图案,看出了他的身份,连忙从贵妃榻上起身,走了下来,对眼前男子俯身大拜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澜意恭恭敬敬道。
太子颇为得意,勾起嘴角笑了笑,道:“看来你还不是个蠢笨呆傻的女人,居然知晓我的身份。”
澜意心说除了太子,谁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东宫里面啊。
即便低着头,太子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面上不显。
“太子英姿,非常人所不能及,臣女如若再认不出,那便是有眼无珠了。”澜意说着违心的话,仍然神情淡淡。
太子被澜意的这一番话说得高兴,忍不住问了句:“是我俊俏,还是老六俊俏?”
澜意内心诧异。
这太子怕不是脑子不好吧?所以他才被隆化帝废的?
她很快制止了这个想法,将脑海里那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与慕琛做了对比,还是说了违
心的话,“太子殿下丰神俊朗,楚王殿下不及太子殿下分毫。”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为了李家,她不能当面得罪太子。
澜意看见太子的那双乌皮靴离自己近了些,他蹲下身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脸。
“太子妃那个老女人果然没骗我,你的确是个秀色可餐的女人。”太子一双眼睛微微眯了眯,“不如这样吧,你跟了我,做我的太子嫔,日后我登基为帝,便封你为贵妃。”
澜意只觉得胃里翻汤倒海般恶心。
太子的这句话,她听了倍感不适。
太子妃眼瞅着不过二十五六岁,怎就是个老女人了?还有,她是美味佳肴吗?还看上去秀色可餐。更有一点,她与慕琛的婚事板上钉钉,他这是何意,想强抢吗?
澜意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用力将太子的手甩开,站起身后退几步。
“贵妃?”澜意面带嘲讽。
太子还未登基,就已经幻想着日后登基的情形了,难怪前世会被废,要是大荣江山交到他这样的蠢材手里,不出半年就会动乱起来。
太子以为澜意这是同意了,和颜悦色道:“是啊,贵妃。既然你们李家不是已经出了一个李贵妃,那我就让你做第二个李贵妃,独得我的圣宠。”
青天白日的,太子就做起这种美梦来了。
“圣上已赐了旨,臣女是楚王的妻子,还请太子殿下自重。”澜意眉头紧锁,语气十分不悦。
太子不以为意,朝澜意走近几步,道:“可是父皇他老了,大荣的江山迟早是我的。就算你当了楚王妃又如何?只要我想要你,你就无处可逃。”
澜意一步步后退,退至贵妃榻上,面色惊慌失措。
眼下在东宫,是太子的地盘,她就算叫出了声,也无人会管她。
“太子殿下,这于礼不合。”澜意强忍着心底的恶心,劝道。
澜意越是推拒,太子越是被勾得失了魂。
他将革带解开,随意扔在地上。
“我劝你放弃抵抗,我在太子妃的茶水里动了手脚,你很快就会晕过去的。”他将澜意逼至贵妃榻上坐下,正打算压着她的身子时,却被她奋力推开了。
澜意怒目圆睁,恨不得拿一把匕首刺杀太子。
可她不敢冲动,也不敢赌。
她的背后是整个李家,她做不到为了自己,牺牲李家诸人。
那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啊!
太子一惊,“你竟然没有喝下茶水?”但他似乎更加兴奋了,笑得一脸狡黠,“正好,我喜欢烈性的女子,更喜欢强人所难。”
他再次伸出手,打算紧握住澜意的下巴,强怕她与自己一吻,但是被澜意避开了。
澜意撇过头去,试图唤醒太子的良知。
“臣女是楚王殿下的未婚妻,李贵妃的娘家侄女,太子殿下可有想过,此举会招惹来怎样的后果吗?”澜意眼中厉色一闪,冷冷说道。
她这样的话,并不能让太子冷静。
他一出生就是太子,人生无波无澜,除了皇帝以外的人,皆敬着他、生怕触怒他,从未让他受过半点委屈,所以导致他现在无所畏惧。
“后果?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太子道,目光鄙夷,“李四姑娘,女子贞洁最为重要,你以为你没了贞洁,慕琛还会要你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到时候,你还不是得乖乖给我跪地求饶。”
他将澜意的脸正对自己,“看着我,跟我比跟他,划算多了。”
“呵!”澜意冷笑一声,“目中无人、恬不知耻!”
“李澜意,你什么意思?”太子微怒。
他刚打算解开澜意的衣裳时,就听见一阵呵斥声,沉稳有力,“放肆!”
这个声音,让太子直接愣住,他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面色铁青的隆化帝。
他又感受到一道幽深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在隆化帝身旁的人,正是慕琛。
“逆子,还不给朕跪下!”隆化帝沉声道。
太子吓得直接放了手,跑到隆化帝身边狡辩,“不是父亲想的那样!”
“那太子以为,会是怎样?”慕琛目光阴冷,这样的神色,鲜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无视太子瞪他的一眼,径直走向贵妃榻上的澜意,将她护在怀里,温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隆化帝于慕琛同时出现时,澜意明显呆滞了许多。
她未曾告诉过慕琛,自己今日进宫了呀,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澜意眼中的疑惑之色,慕琛很快解释,“我日日关心着你的行踪。”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打断了澜意与慕琛的对话。
太子捂着半边脸,委屈地说:“父亲,您怎么可以打儿呢?”
隆化帝一手抚摸心房,努力让自己顺口气,别被太子这样的逆子气得驾崩了。
“朕懒得听你解释。”看着跪在地下的太子,隆化帝气不打一处来,道:“李四姑娘是六郎的未婚妻,你怎可做出这种事来?”
“儿没有!是她勾引儿!”太子理直气壮道。
隆化帝闭了眼睛。
澜意离开慕琛的怀抱,站起身向隆化帝见礼,道:“圣上,太子原打算将臣女迷晕,从而毁了臣女清白,圣上可命太医查验桌上茶水是否含有迷药。”
隆化帝闻言,看向了贵妃榻边的茶水,就知澜意说的都是真话。
他不会命太医前来查验,这是打自己的脸。
“康世昌,传令下去,太子触怒朕,禁足两月,罚俸半年。”隆化帝话是跟康内侍说的,视线不离澜意。
慕琛牵着澜意的手,一齐下跪谢恩。
第41章 澜意,别害羞啊!
雪早就停了,只不过在地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雪,远远望去一片银装素裹。宫人们忙碌的身影在扫雪,看到澜意与慕琛并肩走来,纷纷退避并行礼。
二人视线交错,一路走着,竟没有对望过一眼。
待走到人少的宫道事,慕琛停下脚步,深深看她一眼,愧疚道:“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澜意不明所以,“你为何这么说?”
“太子好色成性,我没能及时告诉你,让你提防他,才会酿成今日之事。”慕琛提到太子,就想到太子的那副丑恶嘴脸,一脸的厌恶。
澜意摇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太子本性难移,不知残害过多少无辜女子,不是我提防就能防范住的。”
慕琛深知这个道理,还是向澜意许诺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话慕琛跟澜意说过许多次,澜意明白他的心,否则他不会日日关切她的行踪,及时出现替她解围。
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想把自己手心里的温暖,一点一点传递给他。
“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澜意面色平静,眼中却感慨万千,说:“若非他是太子,伤了或杀了他,我会有灭九族之祸,不然,他现在早就躺在东宫里等着太医来疗伤了。”
至于什么宁死不从,澜意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做不到用一把匕首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把匕首若是在手,一定是刺向心怀不轨的男子的。
她好不容易可以重活一世,改变自己与亲人的命运,才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那可太亏了。
慕琛闻言,眼中满是赞许之意,笑道:“好,这样才是我认识的李四姑娘。澜意,待你回府后,我会送你一样轻巧的袖箭让你防身。若你身处险境,身边孤立无援,你切记不要心慈手软,要好好保护自己。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只怕你受到伤害。”
“袖箭?”澜意不免疑惑,“这样的东西,我府上也有,只是我嫌麻烦没有带在身上。阿琛,我出门都有护卫随行,不会有事的。”
慕琛被澜意的这一声“阿琛”给叫得内心酥软,像喝过浓浓的烈酒一般,浑身受到刺激,脸和耳朵微微泛红,一时忘了反应。
澜意以为他生气了,这才静静看着她不说话,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这个主意不好,今日这事圣上也知道了,太子长了记性,绝不会再犯。至于其他时候,陈奇、陈思两兄弟都会紧紧跟随我,有他们在,我不会出事的。”
慕琛听完这一番话,抿着唇角,似有不爽。
“你我马上就要大婚,你为何只字不提我?”慕琛道。
澜意茫茫然看他一眼,“啊”了一声。
前世她跟郁颢“蜜里调油”时,郁颢对她说过很多情话,让她试着依赖他、相信他,最后她真的依赖他、相信他,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她现如今,是对慕琛有些好感,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就能完完全全依赖他。
他不会与她形影不离,他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慕琛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顺着她前面的话去猜测,问:“你是不是认为,我事忙,无法陪在你身侧,不能贴身保护你?”
澜意应了一声是,放开慕琛的手,目视前方走着,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世间亲近又疏远的关系,莫过于同床共枕的夫妻。
说到底,中间还是隔了人心。
人心,是这世间最难测的东西,会因世事的变迁而变质。
慕琛连忙跟上她,紧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透过那层厚厚的披风,抚摸自己的心房,说:“我待你的心,始终如一,我们会是这个世间最亲密无间的夫妻。”
他目光太过于真诚,反而让澜意看出几分笨拙来,她轻声笑了笑。
慕琛因为她的笑,一颗心直突突地跳,好似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似的。
“澜意――”他叫着她的名字,心里太过于慌乱,竟不知该说什么。
澜意隔着厚重的衣物,是没有感受到他心跳加快的,但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心里能够猜到几分。
她收回手,莞尔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慕琛眼睛明亮似清泉,带着几分期待。
澜意点点头,接着往前走,说:“从今以后,我会慢慢习惯你在我的身边。”
前世她也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所以导致她从来不期待白昼,只盼着时间快些流逝,她能快些见到他,与他诉说心底话。
可他最后还是失约了,没能来陪伴她。
澜意尽量不让慕琛看到自己眼中的落寞神情,踩着未被宫人清扫的积雪,他在旁紧紧挽着她的手,生怕她失足摔倒。
“方才我听到你叫我阿琛。”慕琛脑中还时不时传来澜意叫他“阿琛”的声音,这让他满心欢喜,笑得如烈日朝阳,仿佛能融化面前的雪似的,他接着道:“我挺喜欢你这么叫我的,以后都这样叫我吧。”
慕琛先前告知她真实身份时,曾提过一嘴,让她以后都叫他“阿琛”,她觉得于礼不合,就没有叫出口。
眼下两人关系明显越来越亲近了,她竟然情不自禁叫出了口。
慕琛不提起这个,澜意都未能发觉自己叫他“阿琛”。
这下子,她脸颊微微泛红,撇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以后都这么叫你。”
澜意会躲避慕琛的目光,不代表慕琛不会凑近她脸上,与他四目相对。
他快步走至她眼前,一双含情眼中,倒映着她含羞带怯的脸,他弯唇笑了笑,道:“澜意,别害羞啊!”
澜意被他说中心事,别扭地推开他,轻哼一声往前跑了。
慕琛朗声笑着追上她。
…
…
秦王府。
府内正院点着檀香,香气缭绕,给这严寒的冬日增添了不是趣味。
秦王与一位貌美女子横卧在罗汉床上,一只手不安分地往女子身上摸索。
郁颢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并未觉得此情此景有何不堪入目,想到了太子被禁足的事,幸灾乐祸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嚣张跋扈的太子殿下,也会有被禁足的时候,此刻怕不是在东宫着急上火吧?”
秦王不以为意,张嘴接住美人为他切好的苹果,在嘴里细细咀嚼。
“殿下,甜吗?”美人娇声问。
秦王用手轻轻捏着美人的脸蛋,离她更近了些,说:“茵茵给我切的瓜果自然甜,只是没有茵茵本人甜。”
这个名叫茵茵的美人,是秦王的侍妾。
茵茵含笑道:“殿下就会取笑妾。”
“今晚我去你房里,你可要好好准备着,给我怀一个大胖小子才好。”秦王抚摸茵茵的脸。
茵茵应声是,垂眸道:“茵茵会好生准备的。”
“好了,你先回院里去吧。”秦王松手,环视周围随侍的婢女,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茵茵起身下了罗汉床,对秦王行礼,由贴身婢女搀扶着离去了。
屋内的婢女起身应是,一齐退下去,将房门关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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