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盛西庭漫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她想要逃离的手掌,小臂微微用力,就将人拽到了身前。
他低下头,再次挑起季月舒细白下巴,慢条斯理的问她,“帮季家?我凭什么要帮季家呢?季小姐,嗯?”
季月舒泛红的眼角再次沁出泪水,羞的。
从他轻佻的语气里,她完全明白了这个人的心思。
他是要她自己,将那句话清楚的说出口。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
从小严苛到残酷的芭蕾舞训练和母亲时时刻刻的耳提面命,季月舒循规蹈矩的长大,不仅没有这个年龄女孩子该有的活泼生动,性格甚至称得上古板教条,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生命中都只有芭蕾和书本,除此之外,乏善可陈。
要让她说出那些对她来说稍显粗俗的话,实在艰难。
他明明知道。
她也知道他知道。
但她也知道,今时不比当初,他现在就是摆明了要践踏她的尊严。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湿漉漉沉甸甸的棉絮,季月舒抖着唇,仰头祈求的看着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满水光,波光潋滟,泫然欲泣。
等确定他不会再心软了,她才绝望的闭上眼,冰凉的泪珠顺着苍白脸颊慢慢滑落,她的声音无可避免的带出哭腔
“二少爷…以后,您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盛西庭的目光落在翕张的红唇上,久久没挪开视线。
以前她还是学生,除了需要登台表演时化妆,几乎都是素面朝天的。
季家养她养的很娇。
每天不重样的定制营养餐,从不让她碰重油重盐的东西,零食更是见都没见过,不见阳光的肌肤细嫩白皙,加上常年练芭蕾练出来的纤细挺拔,哪怕脂粉未施,就已经美的惊人了。
那个时候的盛西庭,因为家境的缘故,一双手从背面看依旧骨骼分明、修长有力,但掌心已经布满老茧,和她娇养出来的柔嫩皮肤一比,粗糙的不像话。
他总担心划伤她,连稍微碰她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但现在…
垂眸看向那张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带妆的脸,盛西庭喉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
季家夫妻捧在掌心里娇宠长大的明珠又如何?
还不是盛妆打扮的送到人前,成为生意场上的筹码?
既然是筹码,那价值几何,自然是由付钱的人说了算。
盛西庭好整以暇的收回手,在她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他时,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价格不菲的钻石袖扣,带着笑意的深黑眼瞳意有所指的落在她不自觉咬出齿痕的双唇上
“季小姐,你知道的,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们商人只讲利益,不谈人情,据我所知,令尊欠的钱可不少,仅仅只靠季小姐…恐怕还不值得我花那么多钱…”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季月舒心里满是绝望。
她的声线颤抖,生疏的试图讨价还价,“…可是二少爷,季家对您而言,不过是一只小蚂蚁,甚至都不需要您出手,只需要…只需要…”
接下来的话太过难以启齿,季月舒浑身都在哆嗦,她用力咬着牙,忍过声带痉挛后,才艰难的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只需要今晚您能继续和我…和我待在一起…”
话音未落,纤细柔软的腰肢就被用力掐住。
男人的掌心灼热,透过薄薄的礼服裙,几乎烫的那一小片肌泛疼。
但偏偏他的声线依旧平稳的不起一丝波澜,语气也凉薄的听不出情绪,“可是季小姐,我很忙,劝你抓紧一点时间,车停之后,我可就要走了。”
“盛西庭!你混蛋!”
紧绷了一晚上的理智在他明晃晃的羞辱之下,彻底断了弦,季月舒整个人抖的像风中落叶,眼泪不受控制的崩泻而出,嚎啕着骂他。
她并不会骂人。
仅有的几句粗话还是以前他教的。
在这种情绪崩溃的时刻,她也想不起来他都教过些什么了,只会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骂他“混蛋”,甚至连抬手给他一耳光都忘了。
看着她突然失控的情绪,盛西庭难得沉默了。
他坐在原地,像一尊静心雕刻的石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明暗交替中,只能偶尔窥见他高挺的鼻梁,将光与影切割,在脸上投下一片晦暗不清的阴影。
等季月舒抽噎着平静下来,冷眼看了她许久的人终于开口,莫名低哑的嗓音慢悠悠提醒她,“季小姐,谈生意,情绪化可是大忌。”
季月舒也觉得自己丢脸,她想找纸巾擦脸,但低下头才想起自己的包落在了宴会厅,但又不想抬头被他看笑话,于是就这么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盯着前后排座椅之间的空隙,不说话。
这一刻,她甚至想,不如去找别人好了,反正季家这么小的生意,那些大人物抬抬手就能救…
但这种念头让她觉得痛苦,只是稍微想一想,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在白色连衣裙上,晕出一片深色的水迹。
盛西庭的视线在她白生生的细长脖颈上卷了卷,停在了她的泪痕上,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过后,他重新将人摁到自己身前
“季小姐,再教你一个常识,生意场上压价,不过是想拿到更多。”
“谈了这么久,我得先取点利息。”
他低下头,强势的衔住觊觎了一整晚的娇艳红唇,不讲道理的挤开那排整洁白齿,在再无防御的口腔里攻城掠地。
季月舒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之后,已经被他搅弄风雨的唇舌逼到退无可退,整个人抵在车窗和他之间,颤抖着无处着力。
她仍然没学会换气,很快缺氧的感觉就让她神志模糊,连本能的挡在两人之间、不断挣扎的双手,都逐渐昏沉的忘记抵抗。
盛西庭也发现了她的笨拙,正在侵略开垦的唇舌间逸出一声轻笑,渡了一口气给她后,忙里偷闲的提醒她,“换气。”
等他终于觉得收回的利息满意了,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季月舒早已在他越发娴熟精进的吻技之下丢盔弃甲,即便他兴风作浪的长舌离开,她也依旧双唇发麻,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一副回不过神来的呆愣模样。
看着她唇上原本描绘精细的口红被吻到模糊出界,盛西庭满意的勾了勾唇。
打破她身上那些规矩教条,好像让他从心底里觉得愉悦,连低沉如丝弦的嗓音里都带上了明显笑意
“家里老爷子正在给我相看联姻对象,但你知道的,我还没玩够,自然不愿意。”
“所以,我需要一个能拿的出手的情人对付家里。”
“而你,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怎么样,季小姐,这门生意你觉得如何?”
第4章 “季小姐,看来你已经准备……
被吻到红肿的双唇上依旧残留着他的体温,但下一秒他的话就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季月舒因为似曾相识的吻而混淆了往昔今朝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拿的出手的情人…
原来他心里,是这么定位她的。
原本不该的,但心尖上的酸涩像海潮,极快的奔涌而过后,满地狼藉中只剩下绵绵密密的疼。
她张着唇,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酡红,还在微微喘着气,愣愣的看着眼前从容自若的人,好像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怎么,季小姐不能接受吗?”
对上她因方才激烈的吻泛上水痕的双眼,盛西庭目光顿了顿,随即嗤笑出声,“那季小姐开个价?”
他坐回原位,好整以暇的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后,伸手轻轻拍了拍黑色裤腿上被她抓出的褶皱,好像拂掉什么微尘般漫不经心的问她
“除了钱,季小姐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尽管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季月舒依旧觉得难以承受。
她闭上眼避开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慢慢收住喉中的哽咽,低声回答他的问题,“…只要钱,就够了。”
“那季小姐对这桩交易有异议吗?”
“没…没有了。”
“那好,成交。”
-
淋浴间的水声不断,扰的人心烦意乱。
照理来说,总统套房的隔音不该这么差,但从盛西庭进去后,季月舒的脑海里却不可控制的开始出现画面,连耳边也好像出现了声音。
急促的水声哗啦,像她纷乱的心绪,身处其中尚且还能自持,一旦停止,却更加让人烦乱。
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被牵动的神经忍不住去猜,浴室的人在做什么呢?
是要出来了吗?
出来之后呢?
他会…怎么报复她呢?
季月舒犹如惊弓之鸟,眼睁睁看着猎人瞄准,等待着的死亡却久久没有来临,即便是做好了准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也越发紧绷。
直到盛西庭的私人律师发来连夜拟好的协议,季月舒才掐着自己的掌心,勉强自己集中精力仔细,看起那一份求来的卖身契。
盛西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熟悉的画面。
纤细清冷的少女,静静的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垂着头认真看着手里的东西,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整个人苍白的就像一捧即将消逝破碎的月光,美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点点响动,惊扰了她。
眼前人和忆中人重合,但让回忆主人想起的,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瞬间。
而是痛苦,怨恨…还有死亡。
脑海中的画面轰然破碎,只存在片刻的恍然从盛西庭深黑的眼瞳中消失,重新恢复到凉薄无情。
怀着某种难以言明的、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劣情绪,盛西庭悄无声息的走到季月舒身后,伸手漫不经心的抽走她的手机。
随意的瞄过一眼之后,重新将目光投注到眼前的少女身上,对上她有些慌乱的眼神,盛西庭挑了挑眉,“季小姐有什么要补充的条款吗?”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让季月舒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条件反射般仰头去找他的眼睛,却在不期然掠过他湿漉漉的紧实肌肉时猛的顿住。
盛西庭居然…居然只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茂密黑发还没干,时不时落下的水滴在空中变冷,又砸在滚烫的身体上,在瞬间升腾起的水气让逆光站着的男人整个人都带上了朦胧的滤镜,柔和了他过于锋利的眉眼,但锻炼的很好、块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却在一片模糊中越发鲜明起来,力量感呼之欲出。
撞了满眼的鲜活男色,让季月舒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盛…盛西庭,你…我…我没…”
她明明在极力冷静,但脸颊却止不住的发烫,最后连小巧的耳尖,都沾染上了惹眼的绯色。
两人之间离的很近,只有半截真皮沙发靠背隔在中间,盛西庭身上极具侵略感的气息强势的将季月舒包裹,意识到这一点,季月舒变得很不自在,眼睛慌张的乱瞟,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盛西庭居高临下,将季月舒脸上所有的表情收进眼底,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躁动的野兽,终于得到片刻安抚。
盛西庭随意将她的手机往后一扬,俯下\\身凑近季月舒,犹带着湿意的修长手掌轻抚上她发红发烫的耳尖,慢悠悠的揉捏起来。
滚烫指尖不疾不徐的顺着耳廓往下划,触到女孩纤细白皙的脖颈后,依旧毫无停下的迹象,在细腻肌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最终落在遮的严严实实的真丝睡袍领口。
“季小姐,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低哑声线带着潮热的吐息,暧昧的在耳边响起,听到他的声音,季月舒一个激灵,大梦初醒般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身体第一反应是往后躲。
但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盛西庭圈在怀里,现在竟然已经避无可避。
盛西庭也不打算给她避开的机会。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试图逃跑的猎物打横抱起,大步往床边走去。
如同大卫雕塑般完美的身体近在眼前,刚才只敢偷看一眼的肌肉行走时几乎撞到鼻尖,一呼一吸间,带着水汽的潮热空气涌入,不停的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让人不自觉的就跟着浑身发热、心跳加速。
季月舒的脸却一寸寸变的苍白。
不对,不应该这样的。
被抛上床时,天旋地转中,季月舒悲哀的发现,时隔七年,她的心,居然还会因为盛西庭而悸动。
明明,当初离开时
她是那么的恨他。
那个时候的她,能不顾他不可置信的挽留,决绝的离开。
也能冷笑着对他说出“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我正好也想玩玩感情,根本连我的衣角都挨不着。”
但现在,这个人用实际行动说明,他不仅要挨她的衣角,还会顺着她的衣角长驱直入。
而她,不仅不能阻拦,甚至连反抗都不敢。
她的乖顺是一种明晃晃的讨好,倒是切实的取悦了他。
盛西庭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低下头,如同一个老练的猎人,在观察踏入陷阱的猎物,不疾不徐中带着笃定的愉悦。
身下的人褪去了宴会上那条长裙,换上酒店里备的真丝睡袍,丝滑面料因为刚才她顺着力道不自觉的翻滚而变的凌乱,遮不住她那双被观众夸为世界第一的长腿,莹白足踝从睡袍下摆支出,比白色丝锻更惹人眼球。
原本纤细的腰肢被紧紧缠绕的腰带勾勒的更加不盈一握,偏偏她还毫无所觉,徒劳的揪着领口。
已经洗干净的素白脸颊上透着红,更早之前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的黑色长发散落开来,显得那张脂粉未施的脸还不如他巴掌大。
黑色床单上,盈盈又楚楚的白与黑形成极致对比,像夜空中一道细长蜿蜒的闪电,惊心动魄到教人不敢直视。
暗昧灼人的视线让季月舒不自觉的颤抖,她别过头,将脸半埋在柔软床品中,重复的深呼吸,尝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
但这一切努力在盛西庭慢条斯理的抽掉她腰间丝带、滚烫指尖缓缓探入,循着腰侧细腻曲线悠然往上时,全都变成了徒劳。
挣扎着往后挪开,手肘撑起上半身后,季月舒睁开眼,仰头对上他深黯双瞳中玩味视线时,颈后起了一片惊恐战栗。
她其实,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能假装坚强。
更准确的说,她其实从来就不坚强。
看着他唇角勾起的熟悉的、恶劣的笑,季月舒的思绪没来由的发散开来,突然想起了六年前。
那一年,季月舒即将高二。
开学之前,学校突然宣布要和隔壁的北城一中合并共建。
原本这个小小的意外不该对季月舒造成什么影响的,毕竟她的人生早就被父母仔细规划,她只需按部就班,就能在固定的路线上走出一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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