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二人扶到一起,围成一个三角形,此乃‘天地人’三才之阵,法力从白寻掌心过羽联的身体再经由敖烈回到白寻身体之中,三人如此疗伤,伤势恢复极快,但坏处是,若其中一环被打断,另外二人都会受伤。敖烈考虑周全,事先布置了一方小小迷阵,以防他人误入打扰行功。
就在三人疗伤到关键时刻,一道身影忽然在白寻身后一闪而逝,那是暗中窥伺的灯灵,趁着三人疗伤,便闯入迷阵,在白寻身后发起致命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道身影忽然触及白寻后背时,敖烈忽然眼神一变化,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修炼的状态,抬手朝白寻的位置放出一股水流,白寻当即回头放出一股寒气,两人联手瞬间将来人冰冻。羽联准备已久,见来人被控制,立刻打开宝扇,放出能使人元神破碎的罡风。
灯灵是以元神行走、穿梭于梦境之中,而羽联的宝扇中恰好藏蕴着三昧真火和九天罡风,都能损伤元神。
受此一击,灯灵顿时明白这是他们所设下的陷阱,以一敌三并无胜算,灯灵顿时没了斗志,一挣脱冰封,立刻撕开幻境,逃回真实世界之中。幻境被撕裂的瞬间,三人随即逃出,临走前白寻嘱托二人,说灯灵必然就在三人中一人附近,回到现实之后必然还有一场恶斗。
敖烈自然并不担心,唐僧身边无疑是三界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他这些年经历风波无数,早已练就了一颗坚定的心和钢铁一般的意志。但他同时也关心白寻,便向白寻投去目光,白寻这些年经历地也未必就比敖烈少,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谨慎和锐意。
羽联见他们二人十分默契,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便先一步走出了裂隙。白寻也跟着走了出去,她与羽联相距极近,若是羽联那边情况不对,她也可以随时照应,倒也不用担心更多。
临别时,白寻察觉到敖烈似乎在看自己,她淡淡点头,却终究没有回头看。
她想,也许这就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第105章 灯灵白寻两争锋
虽然还有很多事没说清楚,但白寻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她急着回到现实,将那个暗算她的家伙揪出来。
一睁开眼,白寻立刻打开房间内的结界,这个结界对内对外都有效果,灯灵如果还在房间之内,短时间之内,必定不能离开。
白寻翻身下床,暗暗打量房间内一应陈设,这些陈设都是羽联安排,且之前与现在并没有太大变化。她细心想来,最近发生的不同寻常之事只有普青送礼一事,便下意识地想到了那尊白玉天女像。直觉也告诉她,关键就是那尊天女像。
说来可笑,她与普青等人不过萍水相逢,她虽然戏弄过他们几次,也挫伤了几人锋芒,但何至于到了蓄意谋害的地步?看来有些人天生就是坏胚子,没有底线,不能以常人的行为估量。
白寻越想越冷,翻出盒子里的天女像拿在手里,见它还是一动不动装傻充愣,不由得有些好笑:“昆仑没有茅厕,但有一方太上老君炼丹炼坏的废液池,金仙摔进去也要烧坏骨头,不知道能不能损毁元神,我想把你放进去泡一泡,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众所周知,昆仑的废液池只能对凡人造成些微的损害,对于地仙境界以上的仙妖几无作用。不过,白寻知道灯灵是个外来妖怪,不清楚昆仑的底细,便胡诌一段出来吓唬吓唬他。而灯灵此人不过手段诡异了些,没有底线了一些,论修为、智慧,几乎没有可取之处。除了一点,便是自私自利、毫无道德、不懂羞耻的性情,令他丝毫没有负罪感,以损人肥己为荣。
茅厕之辱,灯灵牢记在心,见白寻说起这件事,他气愤不已,估计九凤不在昆仑,白寻又是孤身一人,他不见得没有必胜的把握,竟然又现身出来。
灯灵的元神是个偏瘦弱、阴鹜的青年,虽然五官华美,但目光却极深极寒,能令滴水成冰。虽然知道灯灵性子高傲,容易中激将法,但白寻仍没有想到他现身如此之快。她随即明白了他的依仗,灯灵此时竟然已经是神仙境界。
比起他来,白寻的修为还要低上几分。不过这里毕竟是昆仑,即便白寻不是他的对手,也只需要勉强支撑一下,然后大声呼救,到时灯灵不知有没有全身而退的实力。
白寻先不与他争斗,而是大马金刀地在榻上坐下,仿佛他们不是要置彼此于死地的仇敌,而是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城隍爷不管你?对了,城隍不过是个地仙,怎么管得着一位神仙境界的大妖。不过你既然跑了,此事便应该上报,你应该被天兵天将追着跑才是,日子不该这么悠闲,再想想你的修为进展如此之快,该不是吃人了吧?”
灯灵先是错愕,而后却勾唇一笑,那样的笑容终于意味着他由一个普通的有些坏心思的妖怪,彻底转变成杀人如麻的恶魔:“吃人就能变成神仙?那得吃一个城,我不吃人,我要吃有法力的神仙和妖怪。”
“这可是打天庭的脸,我要是你,我先找个角落窝上一千年。怎么还敢跑到昆仑来,该不是被人当枪使了吧?”
灯灵:“谁叫你留给我的影响这么深,我宁愿冒着被九凤发现的危险潜入昆仑山,也要把你吞吃下肚。”
“都是修行的人,执念太深可不好。”白寻貌似在劝解他。
灯灵:“所以,你怕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是你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你发现了我,带着你的一家人跑路,城隍爷也不会想要毁了我,我也不会杀了他,又觉得自己犯下了弑神的结果,从而彻底堕落成魔。如果你最初没有发现我,让我吃掉你的一小块元神碎片,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如果现状能让我满足,我自然不会做出弑神的举动。因为你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使得这个世上多了一个魔头,多了许许多多受戮的无辜之人。”
白寻:“哈哈哈。你这个故事我曾经听过一个熟悉的版本,西方极乐世界之主如来佛祖,在成佛之前曾遇见一只老虎在捕食一只羊,他动了恻隐之心,拦下老虎将羊羔放走。老虎很愤怒,但他又打不过佛祖,便与佛祖说理:老虎生下来便是要吃羊的,你救了羊,却使得我因饥饿而死,也是犯下了杀生的罪过。佛祖也被老虎说动了,但他又不可能把羊羔捉回来给老虎吃掉,所以他便割下自己的一块肉给老虎果腹。这便是‘割肉饲虎’的故事。现在你告诉我,你听了这个故事有没有发现自己错在哪里?”
灯灵察觉了她语言中的小小陷阱,反问道:“我有错?”
白寻咧嘴一笑:“你错就错在没有遇到佛祖,你遇到了我。佛祖舍己为人,我却觉得人必先度己,然后度人,你不自度,却强求我度你,结种下坏因,得到的必然也是恶果。”
灯灵瞪圆了眼睛:“老虎生下来就要吃肉,我也想要活着,老虎和我有什么过错?”
白寻讥讽地笑道:“老虎是未开化的蒙昧野兽,你却已经修得了灵智,除开兽性之外,人性也是你应当具备的。何必以野兽作比?世间凡人一日要杀多少猪牛鸡鸭,又有谁会关心?你是难,可又有谁不难,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修行之人更难,上有三灾五难,下有遍地妖魔,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行一步,想七步,选一条更好的路去走,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惹的人不要惹。如果做了错事,就做更多的善事去弥补。以求得上天的更多眷顾。”
“照你这么说,修行之人这一生,岂非是受困无数,丝毫不得自由?我过这样的生活有何意义?不如做我想做之事,杀尽我想杀之人,做我快意恩仇的大魔头。”
白寻:“我只是说与你听,并未帮你做出选择,你仍旧可以选,是现在与我相杀,还是掉头就走?这两者,我都不会拦着你。”
灯灵彻底冷静下来,他抬手将天女像摄到掌心,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现在不想杀你。”
白寻冷笑:“欢迎你随时过来杀我。”
“有缘再相逢,白寻。”灯灵冷哼一声,化道青色旋风卷起天女像,冲破窗户,奔向了无尽广阔的天空。
确认了这一场战火终于消弭于无形,白寻也叹了一口气,这要是普普通通的小角色,相杀也就相杀,但毕竟是一个神仙境的高手,动辄就会有伤筋动骨的危险,身体和心灵都有受损的可能,且还有可能影响修行。
话说回来,灯灵既然在她这里露面,羽联和敖烈那里应该没事了。想到羽联,白寻便更加觉得苦恼,但无论如何,她也要消除羽联心中的芥蒂。
她心里着急,默默回想羽联宿处的位置,一个念头便瞬移到大门之外。她默默走进小院内,正要敲门,手伸出时却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不能打没把握的仗,她默默准备了数套说辞,觉得大约能过了这关,这才敲了敲门。这时天色已经悄然擦黑。
羽联早觉察到她来到,便催动结界,将白寻的位置瞬移到屋内。静室的陈设极简单,只有一张塌,两个蒲团,他正在疗伤,见白寻进来,姿势仍是一动未动。
这是从未有过的时刻,白寻几乎是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他的悲伤,以及那份故作平静。
她走动了一步,开口道:“你知道这一切因何而起么?”
“不知。”
虽然只得到了简短的两个字的回复,但好歹是一个台阶,白寻便继续往下说:“数月之前,普清赠我一尊白玉天女,我不曾防备,谁知其中竟然藏着一个以元神为食的恶妖,险些令我等遭劫。所幸,刚才他已经走了。”
羽联变了脸色“已经走了是什么意思?你已经与他碰过面、交过手了,你有没有受伤?如此要紧之事,方才为何不元神传音于我?”
一是因为羽联在幻境中受了伤,此时应当是他疗伤的关键时刻;二是,她有错在先,她并不好意思求他出手相助。
白寻闭口不答,更坐实了羽联心中白寻将自己当作外人的猜测。他心中的怒意一下子上升到了极点,几乎到了爆发的时刻。
却又听得白寻说:“我一边与那恶妖虚与委蛇,一边想大约能等到你过来救我,没想到那恶妖听了我三两句话,便灰溜溜地离去了。我想,此事或可算作一个了解,便不打算再追究,而是到了你这里。”
羽联心中的怒意霎时便成了自责:“寻妹,此事是我不对,我以为那个恶妖是盯着敖烈去的,我若是知道他是为你而来,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见羽联对自己关心依旧,白寻稍稍放下了心,就又听得他说:“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无论你怎么对我,我也不该忽视你的安危。”
白寻一瞬间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道:“我和敖烈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羽联神色古怪:“若是真的没有什么,为何你不能与我说明。那时我口口声声说敖烈横刀夺爱,却不曾想过,我自己才是......白寻,我对你从来不曾设防,你却事事瞒着我,仔细想来,我真如个丑角一般,被你与敖烈玩弄于鼓掌之间。”
第106章 西天八部真龙神
白寻一窒,只得坦诚:“过去的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我以为你是不介意的。”
羽联又道:“你若是与我直说,我或者不会介意,但你却非得瞒着我,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吗?”
白寻:“是,我知道你兴许会介意,因为我是真心想与你在一起,你若是知道了实情,绝无可能不在意。正因为我是真心想与你在一起,所以前尘往事我必须要瞒住,否则你必然要心存芥蒂。”
“话都叫你说了。”羽联着实无奈。白寻只能冷静摊牌:“之前我已然说过,过去不能更改,但我的心意绝无半分作假,我希望你能放宽心,坦然接受这件事。毕竟我和他,并无逾矩之举。”做梦的那一回不算。
羽联面上一红,逾矩之举,哪种程度叫做逾矩?不过白寻这番坦荡的态度,确实令他安心许多。只是白寻这样的态度,偶尔会令羽联有一种自己在被哄着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也不坏。
“这么说,你是真的放下敖烈了?完完全全地放下,心里一点留念也没有了?”
如果这时候说是的话,应该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吧。可是她从羽联眼中看到的自己,却是那么的不甘,她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一路走来,难道是为了放弃自由,放弃所爱,于昆仑做一只家养的奴仆,即使是为了羽联,即使是为所谓的共掌昆仑,也委实太惨烈了一些。
她最终,仰起头,面带笑容地说:“我想要忘记他,但现在确实还没有完全忘记他。我确实应该早一点对你说明。羽联,所幸结侣大典还未举行,你若是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羽联眼中的希冀慢慢转变成绝望,哀伤和不甘在他脸上不断轮回、变幻,取与舍两个抉择在他的心海泛起滔天巨浪。他是可以选,可以选择得到眼前这个人不多的用心,也可以选择放下,从而失去她,失去这一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羽联忽然轻笑了一声,将手轻轻抚上了白寻的脸颊,眼中有笑也有泪:“多谢你说了真话,白寻。其实这件事错也并不是完全在你,如果不是我擅自对你那么好,你不会想到要结成道侣来报答我。我只想要打动你,其实我真的打动了你,只是你的心里装了别人,所以没办法再放下我,即使你想要付出别的东西作为补偿,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他继续补充道:“真心只能拿真心来换取,我不需要怜悯,白寻。”
“确实是我的决定太草率了。”白寻悠悠闭上眼睛。她想说的远不止这些,但到了这时这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十分之一二不是完整的一,十分之七八也不是。
“假如你不爱我,我们便应当解除婚约,你也不必太过怜悯我,白寻,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后来白寻与羽联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没人清楚了。
又过了几天,羽联当众宣布与白寻解除婚约,白寻也在当天离开了出云宫。
那天她走时,特意在上青云梯之前的山巅山望了一望,眼藏落寞无数,那是她曾经当过家的地方,有一个曾经她想嫁的男人。
但也只是如此了,她毕竟只是个过客。
数九寒冬一晃眼便过,之后便是细雨靡靡的春天。
唐僧师徒辞别寇员外,继续西行,越是接近净土佛国,周围越是一派祥和安宁。四人遇到了金顶大仙,洗去一身尘埃,又指出走向灵山的道路。过了凌云渡,脱去肉体凡胎,四人终于履登灵山,面见如来。
如来令阿难迦叶二者传下真经,二僧索要人事不成,竟传下无字之经,后被弥勒佛派遣白雄使者将之掀翻,唐僧才知这是假经,便返回灵山,再取真经。八金刚驾香风,将唐僧送回长安传经,四日后,又将人带回。
唐僧复入殿内,向如来佛祖缴旨覆命。如来便将他唤至近前,说出他本是自己二弟子金蝉子转世的这一番因果,又因唐僧取经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旃檀功德佛;孙悟空因降魔炼妖有功,亦加升大职正果,为斗战胜佛;猪八戒因尚有凡心,加升中职正果,为净坛使者;沙僧亦是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玉龙三太子因驮负唐僧有功,也加升中职正果,为八部天龙马。
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一一领受,敖烈脸上无悲无喜,双手合十,弯腰一拜:“弟子领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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