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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则为妾——茶瓶花【完结】

时间:2025-01-18 17:19:12  作者:茶瓶花【完结】
  凌昱珩望着她脸上还未消失的红印,又说:“你不同意,她就打了你,那么,你不同意的理由,是因为卖身契?银钱没谈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文昔雀抬头,漠然地说:“将军应该清楚,同不同意,早就不由我了。”
  她想同意,她能吗?她不早就是他的掌中雀,笼中鸟了吗?
  凌昱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你是什么人,本侯早该清楚了,若没有那一纸契书,你大概会拿着银子带着你父亲远走高飞了,既要安稳,又要富贵,什么好处都想占着,贱女人你……可恶至极。”
  那句“可恶至极”说得格外的重。
  他又在骂她,受欺负的是她,被骂的还是她,文昔雀更觉靖安侯府里全是些不讲道理的人。
  不多时,马车到了平息书肆,凌昱珩也跟着她下了车。
  文徵元一听外头有动静,立马就出来了,买个米而已,喜鹊儿花的时辰也太多了,他担心她遇上了什么事情。
  他焦急担忧的脸色在门口遇到凌昱珩后,转变成了忌惮和防备。
  文徵元让女儿进门,自己拦在了凌昱珩的跟前,阻止他进入书肆。
  “武平侯贵安,寒舍粗陋,配不上侯爷尊贵的身份,请侯爷移步,于前面酒楼招待侯爷,如何?”
  他不想凌昱珩踏进他家半步,尤其在文昔雀明显受了委屈的情况下。
  凌昱珩望着文昔雀丝毫没有迟疑地进了后院,连一句辞别的话都没有,冷声道:“不必了。”
  慈悲不忍之心用在那个女人身上就是浪费,她连半点感觉都没有,保不齐,她的眼泪都是骗人的。
  该死的文昔雀,他就不该上她的当。
  凌昱珩不再和文徵元多做交谈,愤愤甩袖而去。
  **
  文昔雀脸上的红印不到半天就消了,肿也退了,大抵是那不知名的药膏药效很不错。
  脸上的伤没事了,凌昱珩留给她的阴影还在。
  当时她后颈处可不违抗的力道,是真的吓到了她,那种事情,今后必然是会再发生的,她还能像今日这般幸运地能逃掉
  吗。
  给凌昱珩当妾,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文昔雀这下是理解得很透彻了。
  下月初八,成了一个令人心生恐惧的日子。
  好在自那日以后,侯府再没有人来打扰她和平息书肆。
  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绣着喜服,新娘喜服已经绣完,新郎的她绣得就潦草了起来,反正绣好了也没人穿,也不被任何人期待。
  这几日,文徵元已备好了红绸,平息书肆前店后院都装扮起来,钟玉铉来书肆见到的就是这已初具喜庆的模样。
  来书肆的客人都是学文识礼之人,见到书肆挂上了红绸,莫约也猜到了些什么,顾及礼节,不会直接询问书肆的未嫁的女眷是不是要办喜事了,就算要问,也知会委婉地询问文徵元。
  然柜台之后,一脸忧愁地绣着喜服的文昔雀,牵动着钟玉铉的心。
  家有喜事,她并不高兴。
  钟玉铉一时情急,问了出来:“文姑娘,这书肆里头的红绸,是文伯父要娶续弦吗?”
  她绣的喜服是男子的,文家父女感情不错,莫非是新娘子那边有什么问题?钟玉铉暗自猜测着。
  有客至,文昔雀停下了手里的绣活,她不好怎么回答他的话,只摇了摇头。
  不是她父亲娶妻,是她嫁人,且还不是当正头娘子,是与人为妾,这种话她实在没办法在一个仰慕她曾祖父的公子面前说起。
  在钟大人眼里,她应该就是在做着给祖上抹黑的事情。
  钟玉铉一见她摇头就急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不是文伯父吗,那是谁?是她要嫁人?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表示。
  “文姑娘双眉紧皱,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下不才,愿竭力相助。”
  若是她成亲,她为什么不高兴?是被人欺负了,还是被人逼迫了?
  钟玉铉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文昔雀对突然而来的关心,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因钟玉铉诚挚的言行,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是他的话,听了那些过往,说不定是会帮她的,跟曾祖父有同样志向的人应该是热心肠的好官。
  她嫁给凌昱珩当妾是瞒不住,钟大人迟早要知道,他若能帮一帮她,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是,我有一事很困扰,不知道钟大人是否愿意……”
  她蓦然止住了话头,神色讶然地望向了书肆门口,心有余悸地庆幸着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因为凌昱珩不知何时来了书肆,他倚在门口,微眯着眼,无视着一旁的钟玉铉,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什么事啊?不妨也说给本侯听听。”
第27章 他的心声
  钟玉铉疑惑于武平侯的突然出现,武将亲自出现在一间小小的书肆,似乎不在情理之中,他和武平侯同朝为官,并不相熟,也不太了解这位风头正盛的侯爷的脾气。
  钟玉铉按常理,上前拱手行礼道:“下官钟玉铉拜见武平侯。”
  凌昱珩大步踏进书肆,上下打量着钟玉铉,直言问道:“你是书肆的客人,还是文家的客人?”
  两个“客人”看似没什么差别,实则含有别的意思,钟玉铉文官出身,对文字本就敏感,霎那间就察觉到了武平侯对他的隐隐敌意。
  “下官和文伯父私交甚好,自然是文家的客人。”
  他不单是为了买书而来到这里的。
  钟玉铉当下就选了武平侯不乐意听到的回答,还特意加了一句。
  凌昱珩走到柜台前,站到钟玉铉的对面,沉声道:“文家的客人就是本侯的客人,本侯辛苦点,代替文家人招待你这位‘客人’。”
  钟玉铉听着武平侯的话,还一边观察着文昔雀的脸色,自武平侯出现,她就坐立不安且面有难色,他结合武平侯的说辞,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
  他不卑不亢地说:“下官忝为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据下官所知,凌家并无文姓亲友,侯爷自称代替文家人,未免不妥,且文家人在场,侯爷越过主家擅自代她接待,更是失礼,侯爷虽为武将,文家确是读书人家,所谓客随主便,侯爷与下官皆是客,都该遵循主人家的习惯才是。”
  钟玉铉语气很轻缓,言辞却犀利,既指出凌昱珩失礼,又明言两人皆是客,他没有资格以主人家的身份自居。
  凌昱珩轻蔑一笑,一手撑着柜台,一手指着文昔雀手中的喜服,挑眉道:“本侯与你不同,看到她手里的喜服了吗?那是本侯的。”
  钟玉铉闻言略有惊讶,他转头看向文昔雀,她垂目不言,嘴角紧抿,不仅没有半分喜色,反而脸上尽是些难堪之意,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严肃了神情,厉声对武平侯说:“侯爷战绩斐然,手握兵权,高居重位,在兴京城中无人能出其右,您该有的都有了,侯爷为何要逼迫无辜女子,下官斗胆,请侯爷顾及自己和靖安侯府百年名声,莫行不义之举,不然,御史台绝不会袖手旁观。”
  武平侯这等兴京风云人物,他若娶妻,满街皆知,如今毫无消息,钟玉铉已然猜到了文昔雀和武平侯将会怎样的关系。
  凌昱珩淡然地听着钟玉铉的义正言辞,等他说完了,才慢悠悠地说:“证据呢?这个女人有说是被本侯逼迫的?”
  趁着钟玉铉犹豫着要不要跟文昔雀问清楚的时候,凌昱珩先他一步,对文昔雀说道:“告诉他,你是自愿的。”
  文昔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是自愿的,可需要帮忙也是真的,当着凌昱珩的面,有太多的顾忌,至少她不能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强行请求钟大人替她出头,那样会害了钟大人的。
  凌昱珩没打算就这么收手,催促道:“犹豫什么,本侯没在威胁你,只是要你实话实说,这位钟监察史管了不该管的闲事,却连真相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可怜了?”
  文昔雀被他步步紧逼,又见钟大人很是心急,无奈之下,闭着眼说:“是,我是自愿的。”
  多余的话她不敢说,怕牵累钟玉铉,因为她的自愿是真的,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凌昱珩逼迫了她,只是,她的自愿,是在走投无路下的自愿,是为了救父亲的安危下的自愿。
  “文姑娘,这话当真?”
  “当真。”
  钟玉铉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凌昱珩,然后跟文昔雀告辞。
  人走了,书肆里仅剩下文昔雀和凌昱珩两人。
  原本游刃有余的凌昱珩在没了其他人干扰的情况下,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你跟刚才的监察史很熟,所以向他求助,想要摆脱我,是与不是?”
  这桩理不清的纷扰之事,钟玉铉什么都不知道,文昔雀不愿就这么把他牵连进来,她否认道:“不是,我是想请钟大人帮忙收集去年国子监岁试的考题,是将军自己误会了。”
  “骗子!”
  文徵元跟国子监里的先生有交情,去年岁试的考题在国子监去年的考试结束后,多半都主动送给文徵元了。
  她忘了,他曾经在平息书肆住过好长一段时间,他很了解平息书肆的一切。
  不,或许她没忘,她是不曾记得。
  凌昱珩额角青筋显露,他红着眼,愤然伸手捏碎了柜台之上的竹雕笔筒,“文昔雀,为什么,又是举人,又是监察史,他们可以,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可以?
  四年前,他放弃靖安侯府的一切,成为平民后,她嫌弃他没地位没财富,并以此抛弃了他。
  四年后,他功成名就,等着她后悔,等着她主动来找他,一开始,他如愿了,她倒在了他的马前,故意吸引了他的主意。
  她在设计他,也在引诱他,于是他忍不住,来找了她,却被她告知那仅仅是个意外。
  他不信,留下了私宅的位置,留下了管家日夜等着,她没有来,连一雪居的大门都没有主动经过。
  那时,他想着,她一定是怕他报复,所以躲着他,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是这般杯弓蛇影的,尽管他没做过多过分的事情,仅是骂了她几句。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一切都被颠覆了,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女人对他是没有心的。
  她去相亲了,她和一个举人同游庙会,有说有笑,她要当举人娘子,寻一个有前途又对她倾心不已,任她拿捏的男人做丈夫。
  她抛弃了他,无论他是平民百姓,还是高官贵族,她都不
  要他了。
  这种认知侵蚀着他的理智,蚕食着他的镇定,他很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
  他要是死了,希望就不会灭绝。
  一如眼下,就算签了卖身契,就算她即将成为他的妾,她的眼里都看不到他。
  凌昱珩的心沉向谷底,他面色狰狞,如白面修罗般恐吓着她。
  “文昔雀,你是我的,你记住了,你若再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会杀了那个男人,再毁了你。”
  他得不到,他就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第28章 你为了谁
  文昔雀被惊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她这番动作被凌昱珩看在眼里,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莫名其妙,真的莫名其妙,她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跟钟玉铉说,他也猖狂得意地将人赶走了,为什么他还要来威胁她?
  说什么要毁了她,他已经在糟蹋她了。
  竹雕的笔筒被他捏碎,里头的笔也顺带全部折断了,她有一种错觉,感觉他想捏碎的不是笔筒和笔,而是无辜的钟玉铉。
  至于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大概是认为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一千两是赎你出大牢,我不是背叛你,是不想你再受苦。”
  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听不听得下去,她都必须说出来。
  他应该是误会了她和钟玉铉的关系,就眼下他这不太对劲的模样,他很有可能会迁怒他人。
  钟大人是个好官,她不希望他因为她的一句未说完的话,得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凌昱珩。
  凌昱珩摊开手掌,破碎的笔筒和笔散落到柜台之上,他紧盯着她说:“你们这些书读得好,嘴皮子厉害的人是不是都以为别人都是蠢货,不用证据,仅凭你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和跟她相关的男人们,都不拿出证据,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他看起来脾气很好?
  他好像听进去了她的话,文昔雀趁机说:“当年被你打断腿的那个人收了五百两银子撤回诉讼,你是大将军,这种事情查起来不是很简单吗?”
  说起来,他的牢狱之灾是因她而起,那日她从一小巷经过,被人调戏,凌昱珩出来寻她,撞见了此景,他勃然大怒将人狠狠揍了一顿,把人打个半死,还打断了那人一条腿。
  然而,小巷偏僻,并无他人见证,那宵小之辈一口咬定凌昱珩无故打人,加之背后有人要整凌昱珩,兴京县令以故意打伤人之罪将他关进大牢,还放言说要治他三个月的牢狱之刑。
  靖安侯府作壁上观,京中又有不少人有意为难他,关三个月还不知道凌昱珩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文昔雀哪里能容忍那种情况。
  她不忍心他被杂碎们欺辱,她不忍心他仕途无望,她不忍心他傲骨被毁。
  所以她妥协了,她和靖安侯府谈条件,她违背了文家的道义,用贿赂来救出本不应该有罪的凌昱珩。
  四年前,她保全了他,四年后,她却保不住她自己。
  凌昱珩面无表情地听完她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三年前,那个人就死了,你是想要本侯去黄泉问他吗?”
  死了?
  怎么可能死了,她带着银子要人撤诉时,那人精神好得很,完全不是快死的样子,难不成是……被灭口了?
  文昔雀头有点疼,她赶忙又说:“还有当时的许县令,撤回诉讼的请求传达给许县令,交了六百两的息诉钱后,他才答应放人,将军也可以去查。”
  凌昱珩已然是嘲讽之态,“呵,许县令两年前被调任南方当刺史,前些天本侯派出去的人回报,他已死于瘴病,你再想想,还有哪个死人是你的证人。”
  许县令也死了?文昔雀心下骇然,原来靖安侯府压根就不在乎她发什么誓,她入局中,他们后续便将痕迹消抹掉,人证已亡,她百口难辩。
  好不容易有了能跟他说清此事的机会,文昔雀不想就这么放弃,继续说:“几年光景,知情人全部身亡,将军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我说句不敬死者的话,那两人殒命,不就是在证明有人不想让将军知道真相,而真相恰恰是将军你如今不相信的。”
  她一口一个将军,凌昱珩越听越恼火,冷声道:“说到底就是你没有证据,但你要本侯相信你,本侯说的没错吧。”
  她是有这个意思,也不仅仅只是这个意思,她解释说:“将军不会完全信我,可我希望将军对当年之事存有怀疑,事情可以再调查,请不要坚定认为我背叛了将军而以此来报复我和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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