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格格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不让禾嘉给她们赎当,禾嘉又连问了两边确定她们不是以退为进就不再勉强,松口不去替她们赎当这才让她们起身坐下。又叫丫鬟端了几个冰碗来,让她们边吃边等孟恩,自己再顺便蹭一碗冰。
盛京的王府前有正殿和后殿寝宫,正殿用作祭祀祭祖后殿和寝宫作为郡王和大妃起居。之后前后四进东西两院,用作王府其他人起居所用,再往后还有花园马厩库房等地。
乍一看地方不小,但其实能给几个侍妾活动地方十分有限。前面正殿后殿不是她们能去的地方,东院留给禾嘉和王爷其他子女的院子她们也不能去。
后头有个花园但也就那么回事,那么点地方再好看天天看也早腻了。外人瞧着郡王的女人高床软枕好吃好喝,其实连王府的门都出不去,说到底也只是被禁锢在笼中的金丝雀罢了。
禾嘉没打算难为她们,看着孟恩把少了的份例和补给她们的银子分别交到她们手里,这才说起就刚刚想到的打算。
“按道理说,您几位都是我的庶母,今天的事本不该等到你们来找我,是我办事不牢靠忽略了。”
禾嘉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在王府的时间肯定不长,乌尔锦噶喇普是个地道的蒙古汉子,王府对他而言就是个落脚的地方,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草原大帐中待得多。
自己在这一回能给她们做主,可等自己也回草原了呢?王府这么些管事禾嘉不能保证他们能一直老实。
最好的法子还是得从她们中间扶一个起来,甭管是晋位份弄个庶福晋,还是另立一本账从王帐里派两个管事嬷嬷来,都好过让她们几个继续在王府这些根深蒂固的家生子奴才手底下讨生活要强。
禾嘉怎么想的就怎么跟吉雅几个说了,“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行不行要等阿玛来了问过才行。你们且安心回去,要是这事不成我到时候再想法子安排。”
“谢过大格格恩典,我们三个都是卑贱之人不敢妄想。”
“行了,今日拼着得罪这府里所有管事都要到我跟前来告状,一个庶福晋罢了不算多大的事情,我也是替你们尽尽力,要是王爷不肯到时候你们不怨我就好。”
毕竟是在红旗下活了三十年的人,禾嘉惜命不敢做那些在这个时代看起来离经叛道会毁了自己前途的事,但力所能及可以搭把手的事,总不能就这么装聋作哑不管。
跟乌尔锦噶喇普求个庶福晋罢了,随便找个借口应该能行。到时候她们仨把西院院门一关,每月靠着份例银子过活,虽不得自由但好歹安稳无忧。
只是这事禾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有外院的婆子急匆匆过来,生是跑出满脑袋的汗:“大格格,王爷到了,一起来的还有科尔沁的那日松格格。”
第8章 那日松那日松,这个名字禾嘉听……
那日松,这个名字禾嘉听说过几次,跟原身的额娘敖登算是表姐妹,家中阿玛也是科尔沁部旁支的首领。
领地虽偏僻了些不比敖登家富庶,但是家中父兄祖辈是科尔沁部里出了名的能打好战,地盘和人口一直比其他旁支更大更多。
早些年那日松也曾跟察哈尔部的台吉订过亲,只可惜人刚嫁过去几天那台吉就得了急病死了。
台吉一死婆家为了留下来的一等台吉爵位争了个头破血流,那日松的阿玛额娘舍不得把女儿留在那一家里受苦,就干脆带着人去把女儿接了回来,之后也没再嫁人,一直帮着她额娘管家。
禾嘉听到嬷嬷的话只愣了一瞬,很快就收拾好表情,起身时还不忘嘱咐吉雅几人把到手的银子收好从侧门回西院去,这才摆出一副高兴欣喜的样子,往前院去迎乌尔锦噶喇普。
“我听梅先生说阿玛起码要明天才能到,怎么还早了一天,怕不是阿玛想我了吧。”
“本王不想你,你不在王帐我们不知道要清净多少,你再在盛京多住几个月我也不想。”
乌尔锦噶喇普嘴上说着不想,但看向禾嘉的眼神里还是盛满了掩藏不住的喜爱。
这一个月梅先生一直在往草原上送信,禾嘉一个人把王府打理的有条不紊不说,在准备接驾的事情上还能事事抢在前面准备好,甚至还捎带手赚了些银子当零花。
梅先生是乌尔锦噶喇普的人,送回去的信措辞简洁丝毫不带个人情绪,但乌尔锦噶喇普还是把信折好放在案桌上的小匣子里,有空就拿出来看看,有空再拿出来看看。
他不缺钱身边也不缺人,但他还是喜欢能干的人,恰好禾嘉足够能干还是自己的女儿,自然就对她更加满意了。
“阿玛何必说这种话来故意气我,你不想我我也是要想阿玛的。”
禾嘉在听到那日松的名字时,心里就隐约有了答案。再亲眼看见站在乌尔锦噶喇普身后,一身妇人打扮清秀大方的女人之后,就更加笃定了几分。
禾嘉刚开始替敖登管家的时候,两边部落里还有人开玩笑说,大格格是要学着那日松做当家的姑奶奶,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人生啊真是有意思极了。
果然,乌尔锦噶喇普见禾嘉毫不遮掩地往那日松那边打量,没让禾嘉再多问,就主动跟她解释清楚。
“那日松也是从科尔沁部来的,这次换草场碰上大雨大雷,你不在多亏了你姨妈,要不然就光凭赛音那小子,恐怕也守不住你额娘留下来的那些牛羊马匹。”
姨妈?那就是还没正式过门。禾嘉在心底小小松了口气,好歹乌尔锦噶喇普还不是个真浑人,敖登死了才几个月他要是敢这个时候就娶新福晋,禾嘉就是拼着白得来的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他好好闹上一场。
“我先多谢姨妈了。”禾嘉朝那日松道了个万福,“姨妈想来不知道,我这人性子各色,身边挑挑拣拣那么些人也就留下赛音他们几个。
赛音是不大能干但好在人老实,这次幸而有姨妈帮我,要不然失了牛羊还好,就怕赛音那人一根筋转不过弯,再为此闹出什么事来。”
“都说大格格懂事知礼,以前表姐回去得不多也没见过格格,今天见了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日松像是没听明白禾嘉话里对赛音的回护,只笑着夸禾嘉好。她眼下的身份太特殊了些,人人看得出自己以后是要嫁给乌尔锦噶喇普当继福晋的,但现在又谁也不能说更加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能是已故福晋的表妹,以探亲的名义来姐夫部落小住。
但乌尔锦噶喇普又明摆着是想要自己早点把福晋的责任担起来,这其中的矛盾和为难即便是早当了多年管家姑奶奶的那日松,也还没看清前路,只能先小心应对着。
“姨妈心疼我才觉得我样样好,等时间长了您就知道了。”禾嘉没再说时间长了那日松会知道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推拒了她把懂事二字安在自己脑袋上。懂事?在禾嘉这里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词儿。
前面的寝宫禾嘉早就替乌尔锦噶喇普收拾出来了,现在临时多了个姨妈那日松,禾嘉只能又差人赶紧把自己后面那一进院子收拾出来,让她先住下。
从阿霸垓部到盛京城,即便有郡王仪仗这一路也并不轻松。三人坐在一起吃了个中午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了,只剩下禾嘉坐在窗棂下看着阳光透过院子里的丁香树,零星洒在地砖上的点点日光发愣。
禾嘉把自己身边的彩画彩书两个丫鬟送去了那日松院子里伺候,彩云和彩月也不在屋里,身边就只有乌云和宝音陪着。两人都知道今天的场面看着和和睦睦,但其实人人都在暗地里等着看禾嘉的笑话。
“格格,王爷怎么能这样。出来之前王爷可没跟您说过要娶新福晋的事,咱们出来可才一个月。”
宝音的脾气一向要大些,她见乌云只搬了个小凳子挨着禾嘉腿旁坐着,手掌覆在禾嘉膝盖上细细摩挲也不说话,忍了一阵到底忍不住,还是压低了声音抱怨起来。
“一个月怎么了,福晋的位置一天空悬着,几个侧妃就一天不能消停,阿玛现在早点把福晋定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禾嘉这话说出来,是安抚宝音也是在说服自己。
禾嘉还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病还没好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乌尔锦噶喇普的侍妾因为嫉妒在他面前显露了她的不满,还暗地里使计让另一个侍妾摔断了腿。
那人是他当时最喜欢的侍妾,但作为阿霸垓的郡王乌尔锦噶喇普容不下任何人不顺从,更加不能忍受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破坏他定下的规矩。
那个侍妾当天被罚了二十鞭子,之后禾嘉就再也没见过她。她还有个儿子,因为亲娘的牵连在部落里过得十分艰难,几乎没有人把他再当做郡王的儿子,乌尔锦噶喇普也从来对他不过问。
后来还是乌尔锦噶喇普请了教汉字的先生以后,禾嘉趁机把他也塞进读书的帐中,又时不时给一些跑腿的差事给他,他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那件事对禾嘉的冲击很大,她会因为原身记忆的影响,认下敖登是自己的额娘,但绝不会对乌尔锦噶喇普产生不该有的亲情。她时刻都在警醒自己,乌尔锦噶喇普是阿霸垓部的首领,他手里捏着自己的生死。
所以即便禾嘉对这件事再生气,也只能先默默忍下来,自己太小了所有的权利和富贵都还要依附乌尔锦噶喇普,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况且那日松也是科尔沁送过来的,我不信上次舅舅去大帐的时候不知道这件事,他们都同意了,我高兴不高兴又算个什么。”
穿越过来两年,禾嘉再小心也免不了因为手里日渐充盈的权势和财富飘飘然,即便她强忍着即便她不曾表现,但她也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偷偷欣喜,自己怎么这么厉害。
直到此刻,她才被一闷棍彻底打醒了。自己之前能一帆风顺不光是自己有能力,还因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无关紧要。但只要他们要做的事跟自己有冲突,自己就会被哄着远离权利中心。
人家势大自己势弱,还肯把敖登的嫁妆和财产留给自己,已经是乌尔锦噶喇普对自己这个嫡女最大的退让了,自己不能再让他们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了。
想通了这个关窍的禾嘉,一下子就不怎么气了。
甚至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主动让厨房送了一桌席面去乌尔锦噶喇普那里,又差人去把那日松请了来,三人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吃了晚饭。
席间禾嘉喝了点酒醉得最快,中途就被乌云和宝音扶回了自己院子。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乌尔锦噶喇普身边的大管事就带着孟恩和梅先生一起过来传话,说王爷让格格继续管着王府,主持圣驾在盛京期间的大小事宜。
圣驾已经离京有些时日,到盛京顶多也就三五天的功夫了。现在乌尔锦噶喇普亲口说出让禾嘉继续管着王府和接驾的事宜,无疑是在向所有人表态,自己这个先福晋留下的女儿在他跟前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王府里事情多,孟恩很快就先离开办事去了。留下梅先生继续给禾嘉上课,仿佛昨天那一场小变故全然不曾发生。
书房里禾嘉跟梅先生谁也没再提起昨天的事,直到上午的课上完,禾嘉照例把梅先生送到院门口时,梅先生才状似不经意地跟禾嘉说起。
“王爷汉学学问也不差,往后大格格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如也多去问问王爷。”
“不了,阿玛忙,有什么事我问梅先生就够了。”
第9章 初见圣驾出巡本就声势不小,这一……
圣驾出巡本就声势不小,这一次康熙又打定了主意要把能带的儿子都带上回老家祭祖,场面就更是旌旗招展绵延千里。整个东巡的队伍宛如一条游龙,站在盛京城高处远远望去都看不到头。
康熙进城这一日,天还没亮王府众人就都起来了。禾嘉和那日松是在去前殿的路上碰到的。禾嘉在前那日松在后,明显就是那日松紧赶慢赶才追上来的。
那日松和敖登同出一族,那日松的阿玛乌达木身上也有个一等台吉的爵位,原本部落里早就默认了那日松这个姑奶奶不会再嫁人,可谁知去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白灾却打破了部落里的平衡。
白灾既雪灾,一场连着一场不间断的大雪落下来,不光人活不成牲畜也要冻死大半。冻死了牛羊马匹,原本就是以好战善战出名的部落一下子就元气大伤,要不是乌达木手段强硬,能不能守得住部落领地都还不好说。
这样的大灾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缓得过气的,乌达木强撑了几个月还是只能向外求援。求援不能空手,就只能把那日松和牛羊送来给乌尔锦噶喇普联姻。
一来乌尔锦噶喇普这人还算厚道,二来敖登和那日松是表亲,她嫁过来当继福晋好过日后乌尔锦噶喇普再去跟别的部落联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这份姻亲关系还在,到底是谁当福晋没什么要紧。
那日松知道自己要再嫁人没有拒绝,人人都说她能干,但她自己清楚是自己离不开部落和父兄的庇护。现在既然部落要用上自己,自己当然不可退缩。
“大格格等等我,王府里的路我还不熟,见着大格格我就安心了。”
“姨妈放心,彩画和彩书都是王府里的老人,有什么事姨妈只管问她们,不怕你笑话我也只比姨妈来得早一个月而已。”
“还没来得及多谢你,彩画和彩书性情好又能干,帮了我不少忙。”
“姨妈别客气,往后你我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多,老这么客气就太累了。”
禾嘉知道自己那天中途离席释放的信号那日松看懂了,这会儿的态度才会客气中带着几分拘谨。
不过她没打算再多说什么,不管是想要做人继妻还是郡王福晋都没那么容易,这里面的关窍和门道得那日松自己慢慢学,别人教得再多都是假的,自己吃一次亏就什么都懂了。
两人一大一小结伴往郡王府前殿走,谁也没再刻意找话题。倒是乌尔锦噶喇普见两人同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看得禾嘉一阵牙酸。
“今天不比平时,你额娘不在了娘娘们那边就只有你撑着,有什么事赶紧让巴雅尔来找我不要怕麻烦。万岁爷跟盛京城里的那些官们不一样,他跟前没有小事。巴一思巴依6久留3”
“那日松你今天就不要出门,安安心心在府里待着。有什么事可以派人去找梅先生和孟恩,他们两个我都留在府里支应。”
那日松如今还没身份,圣驾前是肯定去不了的,去了没人过问还好,有人问扯出什么麻烦来反而扯不分明。
但别的蒙古王爷都带着女眷,毕竟万岁爷这次还带了好些娘娘们出巡,后宫的影响力什么时候都不能小觑,所以禾嘉作为乌尔锦噶喇普唯一的嫡女,这个时候必须顶上去。
“王爷放心,您跟大格格在外面自己当心些就好。府里有梅先生和孟恩管事一定不会出乱子,真有什么事我就马上去找禾嘉,我们娘们之间能过话,耽误不了什么。”
那日松这话说出来,就是表明了态度,己没过门所有的事情以禾嘉这个大格格为主,她不会趁他们不在府里就昏了头自己立威。
无乌尔锦噶喇普对那日松的态度很满意,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就带着禾嘉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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