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自从那年替温僖贵妃请大夫的事以后,关系就一直不错。
纳喇氏知道胤祐对自己是夫妻相敬大于男女之情,她也知道她自己学不来那拉氏那样,只要胤祐喜欢就天天把情啊爱的挂在嘴边,自己生来就不是那样的性子。
能维持如今这样她也知足,谁家的爷们还没个可心疼的妾室呢,只要他分得清主次,纳喇氏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但这次的事不一样,她不能叫那起子坏了心眼的人把自己跟胤祐的关系给挑拨了,做了皇家福晋就没有和离休妻这一说,下半辈子一个府里住着成了仇,难熬的只能是自己。
“你说,嫁给你这几年我什么时候拦过你去后院,又什么时候为难过后院里那些人。”
“没有,谁说你为难她们了,谁要这么没良心爷第一个不答应。”
胤祐也头疼,一个是明媒正娶心眼正家世好的福晋,一个是知冷知热人美嘴甜的妾室,委屈了谁胤祐都不愿意。
“那爷今天回来怎么就直接去了侧福晋的院子,明知道府里如今流言满天飞,您这一过去不就坐实了我要抱养二格格的事了。”
纳喇氏原本不是这种有话直筒筒往外倒的人,但跟禾嘉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再跟胤祐绕弯子,指望他自己把这事想明白,就得一五一十把问题摆到台面上来,问清楚说明白!
“怪我,这事怪我。”这话说出来胤祐也变了脸色,他今天本不想过去的,谁知从礼部衙门回来,刚一下马进府就被那拉氏身边的嬷嬷给拦下了,说是小格格这几天不怎么吃奶,想请他过去看看。
这话不能跟福晋直说,福晋管家规矩一向严明。她不苛责后院的女人也容不得她们作怪,再加上纳喇氏娘家实在得力,后院的女人们也都怕了她。
要是让她知道那拉氏今天是拿二格格当幌子把自己拉过去的,这事就更没完没了了。
“怪不怪的就这么着吧,谁让我自己没个孩子呢。”纳喇氏跟胤祐成亲五年了,她从没说过这样的丧气话,现在冷不丁这么一说胤祐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你看你,这话说出来伤你自己难道就不伤我。萧高格不是说了吗,咱们俩身体都没问题,你又还年轻,许是缘分还没到呢,咱们不着急这事行不行。”
孩子这事胤祐也是没法说,如今外边人人都觉着自己偏宠侧福晋,就连宫里娘娘都三番五次拿这事敲打自己,生怕自己做拿等子宠妾灭妻的混蛋。
可要胤祐说,真真是天地良心自己一个月里歇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正院,两人这几年为了要个孩子下了死力气了,可孩子就是不来那有什么办法。
有些话没说出口,但纳喇氏看着胤祐的脸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正好外边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没多会儿就有奴才进来回话说,十福晋要生了,十阿哥让两人赶紧过去一趟。
“孩子的事爷放心我不着急,那拉氏的孩子我也不要,这话放这儿绝不反悔。我要抱养二格格的流言到底谁传出来的你最好查清楚,你不查就我来查,把作乱挑拨的根子找出来,我扒了他的皮。”
纳喇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淡淡的,看得胤祐一颗心不住往下沉,这幅冷心冷情的模样他都好久没见过了。
但纳喇氏才不管他怎么想,收拾好心情起身又是人前那副端庄大气的样子,“七贝勒爷,走吧。”
第72章 大格格禾嘉睡觉前还跟胤俄商量等……
禾嘉睡觉前还跟胤俄商量等过完中秋,该怎么把郭络罗氏的事情彻底解决,小孩儿觉得自己心里没他整个人都气鼓鼓的,没想到半夜醒来想要起夜喝水时,阵痛就发作了。
最开始疼的那一下很轻,轻得禾嘉根本没觉得自己是要生孩子了。毕竟自从七月下旬开始肚子里这个货就开始不安分了,有时候胎动得厉害的时候,几乎都能看清楚小孩儿蹬在自己肚皮上的脚印。
禾嘉还记得胤俄第一次见自己胎动的时候,被吓得连声高喊请大夫那没出息的样子,后来即便自己都已经习惯了,每次他遇上也还是龇牙咧嘴,非要拉着自己的手问了又问,孩子踢得疼不疼。
心里想着这些,禾嘉坐在床边没叫人,想着缓一缓劲儿再起身。
最近一个月胤俄是说什么都不敢跟禾嘉睡一个床,就怕自己翻身起床不小心压着她。可是又舍不得走远,有些话他连禾嘉都没好意思说。
除了去永定河堤监工巡视的时候赶不回来,自从成亲以来两人就一直睡在一起。有时候赶不回来睡在外面的时候,甭管身上累成什么样子,可就是睡不踏实。
刚开始胤俄以为是自己身子金贵认床,后来回来抱着禾嘉窝着身子侧躺在贵妃榻外侧,大半个身子和脚都悬在外头也睡得昏天黑地,他才明白自己不是认床,是认人。
既这样胤俄就不敢搬去前院书房,去隔壁西次间的炕上试了两天还是不行,隔得还是有点远。只能抢了碧纱橱外边守夜丫鬟的地方,换了一张宽敞些的榻进来,这才一里一外地睡踏实了。
胤俄睡觉老实,只有累得狠了的时候会打小呼噜。禾嘉耐心坐在床边听着外边隐约传进来的呼噜声,方才那一阵痛就跟平时来姨妈的时候的抽痛差不多,她想着再坐会儿,没事了就起身去喝水。
没想到好不容易觉着没事了,刚一起身肚子就又痛了。这次比上一次疼得更紧凑些,像是有人攥着肚子里的一根筋在扯。禾嘉这才反应过来是宫缩,自己怕是要生了。
“胤俄,胤俄!”
“来了来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禾嘉有点慌,喊胤俄的声音就带了几分颤。吓得还在做美梦的胤俄是直接从榻上滚下来的,十爷是赤着脚进来的,心脏都要从口里蹦出来,面上还要强装镇定,“别怕,是不是要生了。”
“应该是,你先去倒杯水给我,口干。”喊醒胤俄这功夫,那一阵痛就又过去了。不痛了禾嘉就又不怕了,还有空指挥胤俄给自己倒水。
胤俄也是真懵了,这会儿不出去喊人还真就乖乖听话去给禾嘉倒水。就是那拿茶杯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哆嗦,往禾嘉脸上看的神情都带着慌乱。
还是睡在西边外间榻上守夜的乌云听见动静过来,才知道这俩主子一个要生孩子了先顾着喝水,一个吓得要死腿肚子直打颤了还不知道喊人。
大夫、稳婆和奶嬷嬷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萧高格从一个月前就住到阿哥府前院里了,如今除了胤祐就全心全意守在禾嘉这边。
稳婆和奶嬷嬷都是胤俄从钮祜禄家所在的镶黄旗包衣里挑出来的,一家子老小都跟着入府来当差,是恩典也是辖制,像这种要紧关头和以后要伺候小主子的奴才,只有全家都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你别急,我这儿还没开始,早着呢。”以前禾嘉也以为生孩子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说生就要生,生起来就疼得要死要活。
后来身边的朋友都结婚生孩子了,才知道这宗罪是钝刀子割肉,从一指到十指什么痛都受过了,才到生孩子的时候。
“不急不急,我不着急。姐姐生孩子我不着急,姐姐你放心我陪着你,咱们俩都别急。”
禾嘉还记得自己刚来京城在宫里碰上这人,也是慌里慌张连话都不会说。自己递了那么好一个橄榄枝让他去家里吃饭,他愣说自己不饿不吃。
现在两人成了亲,这眼看都要当阿玛的人了,怎么一慌起来还是这幅毛头小子的模样,连话都不会说,要是换个人恐怕就该生气了。
从卧房挪到早就收拾出来的产房里,禾嘉倚着床头坐下并不往下躺。这会儿的宫缩阵痛起码要间隔五分钟才有一次,只是隐约觉着好像疼得比之前厉害了一点点。
“何嬷嬷,我有些饿了,烦您吩咐厨房给弄些适口的吃的来。”
“诶,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何嬷嬷是作为将来小主子跟前的管事嬷嬷请回来的,对比起禾嘉身边其他没嫁人没生养过孩子的丫鬟婆子,这个时候自然就要以她为主。
厨房的灶火都是留着的,何嬷嬷没多会儿就端了两碗鸡汤菌菇底的银丝面回来了,禾嘉跟胤俄一人一碗,剩下一笼一口一个的鲜肉蒸饺,也被禾嘉给吃了个干净。
吃完一顿夜宵的功夫,阵痛明显就比刚起床的时候要厉害了,痛起来心烦意燥的连说话都懒得说,就更加不愿意看胤俄那张故作镇定其实已经吓傻了的脸。
“你出去吧,你在这里我不自在。”
“行,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头。”
胤俄知道禾嘉不是跟自己假客气,她说要自己出去那必定就是自己待在产房里确实碍事。不过也是,只要他在几个稳婆和丫鬟连走路都恨不得踮着脚,可别再耽误了事。
麻溜从产房出来的胤俄也不走,就坐在外间榻上。心里急得实在坐不住,抬头一看屋外还站着得着信赶过来的赛音和巴雅尔,两人就愣愣站在院子里,赛音那么壮那么粗犷一个人,这会儿眼圈都是红的。
看着他们胤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禾嘉进京嫁给自己以后,跟盛京和阿霸垓部的联系不少,但除了扎克丹那个弟弟之外,却是没一个亲人真心实意想着她惦念着她。
乌尔锦噶喇普每次送来的东西送来的信,到最后总要落到盛京的生意和往京城来的商队上,倒是怀了孕的大闺女没见他多问几句,感情着父女俩还真做成了丁是丁卯是卯的合作关系。
心里这么想着,等见着大半夜被自己从被窝里拉出来,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胤祐和胤禟时,胤俄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到底不算孤家寡人,好歹还有两个哥哥嫂子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怎么哭了呢,前几天我还听宫里娘娘说弟妹这一胎怀得好,萧高格在不在,要不要再去请两个太医来。”
“是是,七哥说得是。我没经验,府里也没个靠得住的长辈提点,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胤祐随口说一句,胤俄立马就扯了腰牌给巴雅尔,“今夜不拘是哪个太医当值,一定要把人请了来。”
宫里和宗室间这几年跟胤俄一辈的阿哥格格们都长大了,成亲的成亲嫁人的嫁人,各家府里或多或少不是有孕妇就是有孩子,太医院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晚上轮值都比前些年要多安排两个专门擅长产科和儿科的大夫,就怕哪家府上半夜有事请不到大夫再出了事。都是天潢贵胄府里的心肝肉,可别再因为这点小事落下埋怨。
胤禟是个没谱的主儿,见胤俄这幅要哭不哭没了主心骨的样子还想出言打趣两句,幸好被胤祐抢了先,又被春花伸手在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才把话咽了回去。
他是个万事不操心的,府里好几个侍妾生了孩子他也不管,生了以后报到他那里,再让福晋开库房按成例把赏发下去也就得了。像胤俄这样守在产房门口,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不过胤俄不在意这些,这俩哥哥虽说不是一个额娘生的,但这么多年处下来那就是能掏心窝子的亲兄弟。
他看着没多会儿就被巴雅尔带回来的太医,再看看两个给自己压阵的哥哥,两个嫂子已经进产房里陪着去了。自己在里面不方便,但里头有两个主子在,胤俄这心里就又能多放心一点。
没那么提心吊胆了,人十爷这才一屁股瘫进圈椅里,“这下好了,这下就只等着福晋把孩子生下来,我这心里就把稳了。”
这话说出来胤祐第一个轻笑了一声,倒不是他不盼着弟弟弟妹好,只是他向来心细对那拉氏有几分真心在,那拉氏生孩子的时候他在,他比这俩傻弟弟清楚,女人生头胎哪有那么简单。
果然,即便是禾嘉一直注意着孕期里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活动散步,可从未生过孩子开指就是要慢得多。
从半夜到天亮,宫缩已经几乎要跟呼吸同步没个停歇,羊水也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破了,半夜吃的面早消化完了,禾嘉觉着饿可是又实在疼得吃不下。
外边那货还隔一阵就要打发丫鬟进来问,问自己怎么样疼不疼还能不能撑得住,把禾嘉烦得要死,硬是撑起身子拽了个枕头往门口扔,“胤俄,你给我闭嘴,再不消停就去额娘跟前跪着去!”
疼了半晚上,虽然咬着牙没喊疼但嗓子也还是哑的,但总体来说还算中气十足,不光把在外间驴拉磨一样转给不停地胤俄给吼住了,连带着已经疲惫得快要睡着的胤祐和胤禟也惊醒了。
胤祐本来腿脚就不好,陪着胤俄守在产房外面正是最困的时候,又不好真去客房睡下就只能这么熬着。突然听见弟妹这么平地一声吼,脚下一歪差点出溜到椅子底下去,好歹被胤禟身后一捞给扶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眼睛里的意思明明白白,这他娘的也太凶悍了。
生着孩子呢还这样,搁平时还指不定多厉害,就这自家福晋也好意思怪自己不如老十?那她们也不如十弟妹啊。她们要是能有这脾气,自己说不定也乖巧呢。
心里想得挺多,其实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再抬头去看胤俄的时候眼神里头透着一股子同情,自己弟弟这日子过得也太不容易了。
偏胤俄不觉得,被吼了站在门口挠挠头,想冲产房里的禾嘉说些什么又不敢出声再扰着里头的人心烦。最后还真就扭头去了小佛堂,跪到温僖贵妃的牌位前去了。
这一跪,又从清晨蒙蒙亮跪到了中午,期间胤祐派人来看了两趟,说是萧高格已经进产房去把过脉了,情况挺好孩子说话就要出来了。
胤俄听了这话只点点头也不问别的,他已经从焦急等到不着急了。这一上午他脑子里把什么都想尽了,好的不好的全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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