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闫佳楷生日是友人局,小打小闹,不算正式活动。这次她和陈启一起出席宴会,才是所谓真正的宣布婚事后首次亮相。
陈启侧身挡了一个镜头,将时雨护送到朋友身边。
余筱姗早已到达会场,时雨和她一起去找江雪。陈启心知这种场合他跟着不合适,正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陈卓却突然出现。
“阿启,来,国昭的莫老先生在那儿,我带你认识一下。”
陈启装上面具去交际,视线却还不动声色地瞥向时雨。
她今天太漂亮了,站在一群精心打扮的女士中间,仍是最显眼那一个。有人给她递香槟,她微微偏头,拿酒杯的手指随意曲着,在酒色映衬下更加好看。
不知余筱珊说了什么,时雨笑了,陈启不觉间也挂上浅笑。
看着看着,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是身材足以遮挡时雨的闫佳楷。陈启耐着性子等候三分钟,他还是不挪位,导致陈启看不见未婚妻,唇线渐渐拉平,不再有笑意。
订婚宴邀请了政商两界许多大人物,黎梦和她父母也到场。
陈启忍不住要去找时雨时,黎家人正准备跟他打招呼,他看见了愣装没看见,无视陈卓的提醒,转身向时雨走去。
陈卓无语了,帮他解释说:“阿启去找时小姐,介绍给您认识。”
黎母笑道:“阿启与时小姐当真是天作之合,相配得很呐!”
黎父脸色不大好:“到底是时家大小姐更配得上二少,家世好,家底雄厚,怪不得二少看不上旁人。”
黎梦表情僵住一瞬。
黎父还在添油加醋:“二少在苏州那阵,倒像个真性情的孩子。”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黎父眼里的陈启跟自家女儿有感情基础,最后选择和家大业大的时雨联姻,除了利益至上没有别的理由。
可惜一个真性情的孩子回京,也成了那般汲汲营营之辈。
陈卓顾着乔家的面子,即使生气也没立即发作:“黎叔叔,您可能不太了解,时小姐是阿启的初恋。”
不待黎父反应,陈启的声音从他们背后飘来。
“是初恋,也是深爱多年,苦求多年的理想伴侣。”
黎父转过头去,一对年轻情侣挽着手站在那里,从长相气质到衣着打扮,没有一处不合衬。
陈启侧脸看一眼时雨,随即转回来,神色平静地说:“那年我回乔园暂住,是因为时雨提分手,我不想面对现实。”
对于自己一度处于感情低位的事实,陈启没有隐瞒。这段恋情持续时间很长,他心尖尖上有人,最初是时雨,最后还是时雨。
黎父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不屑道:“既然这样,二少还花时间去见其他姑娘,不太合适吧?”
说罢,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过时雨的脸,企图从她脸上看见惊讶或嫉妒的表情。可时雨只是温婉微笑,挽着陈启的手没有松动一下。
“不知道黎先生说的其他姑娘是谁,阿启的朋友我都认识。”
黎梦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打断父亲的怪腔怪调。
“爸,乔叔叔来了,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黎母配合女儿,挽着丈夫转身离开,去跟陈媛夫妇谈话。
走之前,黎梦很有礼貌地对陈启说:“哥哥,失陪了。”
时雨手心出汗,悄悄蹭在陈启的衣袖上,陈启带她走向角落。
角落里摆着全套沙发,时雨坐下休息,看陈启摇晃酒杯,眼中没什么情绪。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更不喜欢时雨被很多人围着,但他愿意忍。
时雨思来想去,还是禁不住好奇:“阿启,你和黎梦认识多久了?”
陈启手上动作一顿,香槟仍旧荡起微澜。他向前倾身,亲昵地靠近时雨,笑意逐渐加深。
“你想知道?”
时雨诚实地点点头。
陈启克制笑容:“她那么小,从她出生时起,我们就认识。”
时雨推算说:“长大后,你再回乔园,她才读高中。”
“没错,我回乔园混吃等死,我爷看不下去,给找了个活儿干。”
“什么?”
“辅导高中生黎梦。”
所以后来,黎梦在北京上学,遇到学不懂的内容,还是习惯性求助陈启,陈启也习惯性给她解答。
时雨疑惑:“你能做老师?”
陈启越靠越近:“怎么不能了?”
时雨:“你一向嫌麻烦,更何况那时状态那么差。”
陈启:“是啊,我可不乐意接这活儿。我爷非要我去,我拗不过。”
陪高中生黎梦高考完,他突然想通了,决心回北京创业,建立属于自己的科技公司。
两年过去,时雨回国。
黎梦后知后觉发现,陈启不是天生忧郁,也不是冷心冷情。他心里藏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悲喜随之变化,生死由其决定。
那人是时雨,不是她。
时雨听完这段过往,回忆陈启和黎梦的相处模式,心绪乱飞。
“可是,”时雨稍显迟疑,绕了一大圈终于提到重点,“她叫你哥哥。”
第35章 妒心 又不是冬至吃什么饺子
黎梦有亲哥, 和陈启一般大,名叫黎元明。
陈启童年的暑假在乔园度过,苏州水温柔, 唯一的不好是差点把他淹死。黎元明把他从河里救起来, 并帮他隐瞒擅自去水边玩的事。
他跟黎元明说谢谢, 黎元明指了指自己妹妹:“是梦梦先发现你溺水的,谢她。”
那时的黎梦就一丁点大,圆脸圆眼睛, 人见人爱,除了陈启。
陈启只跟同龄人玩儿,年龄差过三岁的小孩在他眼里是累赘。从那次溺水被救后, 他不好意思再嫌弃黎元明的小跟屁虫。
人至少要知道感恩。
黎梦扮过家家, 指定陈启做她的新郎, 陈启陪玩。
黎元明和陈启去爬山, 黎梦非要跟着去, 去了又爬不动,要两个哥哥轮流背她,陈启忍。
黎梦上高中, 物理一塌糊涂,请陈启做辅导老师。陈启拒绝不成, 最后还是应下,懒懒散散地讲题给她听, 帮她每科各提了二十分。
从各方面说,黎梦管陈启叫哥哥都不奇怪。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就认识陈启了。这人和她亲哥一样大,大人提到他总是用“陈启哥哥”来指代,她省去名字叫哥哥很合理。
而时雨比陈启小不了多少, 平时喊名字,只有撒娇时会开玩笑叫陈启一声哥哥。
她突然提起这事,一脸掩饰不住的纠结,似乎还在考虑这话该不该说。陈启听完愣住片刻,眼里温柔得像能流出天河。
“宝贝,”他皱了皱鼻子,“今儿是冬至吗?”
时雨不明所以,他接着在时雨身上轻嗅,闻到和自己一样的香水味。
“不是,”时雨推着他肩膀,“今儿不是冬至。”
陈启没空吐槽这句话里的盗版儿化音,光顾着笑,笑得时雨脸红。
终于,他不紧不慢说:“不是冬至,怎么有好大一股醋味儿?”
时雨瞬间尴尬得要命,心跳扑通扑通的,要离开胸腔跳去陈启怀里,埋进去永远不起来。
“我随口说说,”她偏脸不让陈启亲,“你别想太多。”
陈启明知故问:“不能叫哥哥吗?”
时雨不答,陈启追问:“要是我有亲妹妹,也不行?”
时雨垂着眼睫:“黎梦又不是你亲妹。”
陈启失笑:“那怎么办,我去告诉她,你别叫我哥哥了,我未婚妻很介意。”
时雨忙抬头:“别!我没这个意思,你……”
陈启俯身吻下去,在灯光幽暗处交换彼此彼此气息。
吻毕,时雨很小声说:“你朋友有叫你启哥的,我觉得,这个称谓就不错。”
陈启又愣了几秒,安全屋在一层层加固,甜得腻人。
见陈启没反应,时雨隐秘地轻轻蹭他。
“好吗?哥哥。”
陈启双手收紧,把时雨手臂攥疼了。他其实想笑,高兴过头反而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宝宝,你再叫一声?”
时雨的余光瞟到周围,有好几个人捂着嘴偷看他们。她一下就像泄气的气球,说什么都不肯了。
“我不叫,随便你。”
陈启求她:“再叫一声,我让黎梦改口,好不好?”
她冷酷又无情:“不要。”
陈启笑着:“没关系,我们今晚慢慢商量。”
时雨不由得打个颤,从耳根到脸颊红透。
—
酒会结束,订婚仪式开始,接着是正式的晚宴。
时雨重新理好妆容,补上被陈启吃掉的口红,和他一起坐在前排。
江雪今天穿白金色旗袍,站在展朔身边,优雅而美丽。展朔和周展宇有七分相似,气质上更成熟,少了周展宇那种看不起全世界的桀骜感。
宾客说,他们很配。
周展宇看着江雪遮起来的锁骨,像想到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低头玩味一笑。
金色飘带纷纷而落,订婚仪式在一片祝福声中结束。
周展宇没有参加晚宴,离席前特意去跟展朔说:“我累了,先回去休息,哥好好陪嫂子。”
江雪听到“嫂子”两个字,周身一凛,面上还从容淡定。
时雨在旁看到全程,压低音量跟陈启说:“昨晚跟展宇在一起的人会不会……”
陈启说:“那你闺蜜,你不知道?”
时雨语塞一阵,过会儿说:“那你兄弟,你也不知道?”
陈启把侍者切好的牛排递到时雨面前,催她:“快吃,吃完我们去找展宇问问。”
时雨已经很努力在吃饭,可侍者分给她的菜太多了,她吃不完。陈启直接伸叉子到她盘里,帮她吃完剩下的食物,还接过热手帕给她擦了嘴。
他们离席时,江雪已不在席上。
时雨边走边给江雪发信息,问:阿雪,你有空吗?
江雪:在三楼小厅,你自己来找我,别带阿启。
时雨:好的。
陈启看到信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走到分别的地方,时雨亲了亲他,安抚说:“你去看看展宇?”
现下也没别的地方好去,陈启说:“你早些回房。”
庄园房间多,今夜不想回城的客人都能留宿。江雪给时雨和陈启安排了两室一厅的套间,就在周展宇隔壁。
时雨颔首:“好。”
两人各自去找好友,打算问的是同一件事。
时雨走到江雪房门外,侍者为她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间很大,同样是小厅连两室的格局。此时江雪坐在厅里,换了身睡衣,锁骨上的红痕并无遮掩。
答案摆在明面,时雨心想,他们也太任性了。
江雪请时雨在自己身旁坐,开门见山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时雨做好倾听的姿态:“愿意告诉我了?”
“你答应我保密。”
“当然。”
江雪深深吸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昨晚我去找展朔,想向他道歉,因为我要退婚。结果,我发现他床上藏了一个人。”
“他说,这女孩一开始是他的情人,家里没什么背景。后来他爱上对方,不想让她一直只是情人。”
“当然了,展家不愿意。”
“他说如果我同意,他婚后不会碰我,随便我跟谁在一起。等时机合适,我们就离婚。”
说到最后一句话,江雪忍不住笑。展朔把形婚看得太轻易,刻意忽略他们将要面临的种种压力。
可要是真的退婚,双方脸面都不好看。
江雪鬼使神差地答应,也许是因为,她也曾有一个不被家族接受的恋人。
从展朔那里离开,她找酒吧喝酒,喝到半醉不醉,给周展宇打电话,要他去接她回家。
“后来的事你猜到了,我们没有回家。他说随便我跟谁在一起,他亲生弟弟,应该也在选择范围内。”
江雪说起这事,神情自然,没有半分后悔的意思。
时雨问:“你喜欢展宇?”
江雪说:“喜欢,但不多。”
她过于坦诚,时雨无意干涉她的选择。总归来讲,一个毫无感觉的展朔,和有点喜欢但不多的周展宇,还是后者更可能让她幸福。
时雨说:“阿雪觉得幸福就好。”
江雪微笑:“谢谢。”
时雨又和她聊了些别的,侍者来换过一壶茶,时间刚好过去一个小时。
晚十点,房门再次打开,展朔走进门,看到时雨在也不惊讶。
“你们聊,”他径自走向较小那间卧室,“不必考虑我。”
江雪笑着说:“濛濛,你的手机屏幕一直亮,是阿启在找你吧?”
时雨随意瞥了一眼,陈启发的最后一条微信是:回了吗?
手机电量告急,看完这句话,屏幕彻底黑掉。时雨起身告辞,江雪送她出门,给了她一个拥抱。
“晚安,濛濛。”
“晚安,阿雪。”
—
时雨提步下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江雪让人备好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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