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快被他俩气死,一把夺过酒瓶,无情地说:“没收了。”
周展宇要抢,陈启不肯给,两个人就差动粗。
恰巧时雨端着煮好的丑水饺过来,躲闪不及,让周展宇一肘击打翻,热汤溅了几滴在时雨足背。
陈启眼疾手快,一把将时雨拽入怀里。
“把鞋脱了,往旁边站。”
时雨照做,陈启弯腰抱起她往洗手间走。
许哲文怂了,捡起那小酒瓶说:“要不然我先撤?陈启会打死我吧。”
闫佳楷阴恻恻说:“你最好留在这,等着道歉,否则真会被打。”
许哲文不敢走,默默把地板收拾干净。
客厅陷入诡异的静默,黎梦听见旁边的女生笑说:“你看陈少紧张那样,天塌了似的。”
余筱珊说:“可不是天塌了,阿启见不得时雨受一点委屈。”
那女生又说:“羡慕啊,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这样一个爱我入骨的男人。”
“时雨值得,”余筱珊脱口而出,然后安慰,“当然你也值得,而且爱自己比等男人来爱更靠谱。”
一直愣怔不说话的周展宇突然问:“我呢?”
余筱珊:“什么?”
周展宇:“我值不值得,有一个爱我入骨的人。”
余筱珊知道他跟江雪的事,一时没法回答。
许哲文还在状况外,瞎说一通:“宇哥你是谁啊,你爱谁谁就得爱你,怎么会不值得?”
周展宇扯起一抹怪笑:“那如果我说,我爱时雨呢?”
许哲文像听到什么天打雷劈的话,表情僵硬:“这不太好吧。”
周展宇:“你看,这世上就是有我不能爱的人啊,比如兄弟的未婚妻,你说是吧?”
许哲文:“对,我劝你还是别爱了。启哥要是知道,你就完了。”
周展宇自嘲般苦笑:“哥要是知道,我就完了。”
余筱珊赶紧把许哲文拽到一边:“你还是走吧,阿启那里我帮你解释。”
许哲文如蒙大赦:“菩萨,那我真走了,下回见。”
余筱珊无语透顶,回头看闫佳楷。闫佳楷耸了耸肩,招呼朋友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那两口子和神神经经的周展宇。
—
浴室内,时雨坐在浴缸旁,双脚放进凉水里泡着。
“好冷,”她扭头看陈启,“我不疼了,敷药吧。”
陈启捏着她脚腕,擦干了放在自己腿上,拧开烫伤药膏,轻轻涂抹她的脚背。
她说:“展宇情绪不好,你别生他的气。”
陈启面色不霁:“展宇是我哥们儿,他弄伤你,该是我替他向你道歉才对。”
时雨说:“我不用道歉的。”
陈启更加不悦:“怎么不用?伤着人了,不管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都该道歉。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脾气不好,夸自己呢。”
时雨踢他一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陈启把她的脚挪回来:“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不会乱给朋友摆脸色,放心。”
时雨放心了,安静一会儿又说:“你往自己身上倒汽水,给黎梦解围,还挺聪明的。”
陈启:“跟你学的,你不记得了?”
时雨:“什么?”
外人眼里学神一样的时雨,在陈启看来记性挺差的。她解释是因为要清记忆库,只能记得重要的事,小事不想记。
而陈启不觉得时雨的事是小事,就杂七杂八记了很多。
比如时雨也曾这样为一位后到的撞衫女孩解围,即使她本来没必要这样做。
“她看起来很紧张,”时雨在休息室跟陈启解释,“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我不换衣服,她就得被所有人的目光盯一个晚上。”
时雨的推测很准确,那女孩家境普通,跟着新交的男友来酒会。男友是个不上心的浪子,从家里女眷的衣橱随便找出一条裙子给她,根本没想着照顾她情绪。
这样势弱的姑娘,自然没法立刻找到可替换的衣服。而时雨可以找到,所以时雨认为自己应该去换。
陈启当时心情很复杂,他知道时雨本身不介意撞衫,如果对方同样是游刃有余的女士,她兴许还会跟人打招呼,互相开上两句玩笑。
这次换装并非因为时雨感到尴尬,而是因为她看穿了对方的尴尬。
换句话讲,她纯粹是为了照顾一个陌生人而已。
往裙子上倒酒,也只是避免对方以为她在嫌弃自己。
陈启理解时雨的行为逻辑,但不理解这样做的必要性。事实上,他很少理会别人是否难堪,这大约可以归结为上位者的冷漠。他礼貌自持,进退有度,却忽略很多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他人更舒适的情况。
他不是不懂,就是懒得。
时雨总会去做,陈启一边被时雨遍洒人间的甘霖浸润,一边扭曲地嫉妒她关心的外界。
直到今天,他终于筑起一个奶油蛋糕做的安全屋,装满时雨独一的偏爱,他才肯和时雨一样分享善意。
“没什么,”他笑着低头,“我说我不想和别的女人穿同款。”
时雨说:“小气鬼。”
陈启眸色森森地挑起眉:“你都不吃醋么,什么时候能为我吃一次醋?”
时雨:“巧合而已,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吃醋?”
陈启:“巧合也不行。”
时雨:“你好霸道啊。”
陈启下一秒让她知道什么是真霸道。她受伤了不好逃跑,被抱上瓷面光滑的台,十分钟内吃干抹净。
下地的时候,她双腿直打摆。
陈启用湿纸巾擦脸,把鼻尖沾上的水液拭去。
“我要出去,”时雨扶着台子艰难往外挪,“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陈启说:“等我十分钟,我抱你走,你这样挪要挪到什么时候?”
时雨感觉不可思议:“十分钟?”
陈启坏笑:“是啊,只要你背过身去,我就只要十分钟。”
时雨脸红到烧热,往外挪的速度更快了。
陈启笑出声:“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别看着我,十分钟就能心如止水。过去软椅那里坐着,我手机刷会儿新闻。”
时雨愣住三秒,后知后觉,他说的十分钟是静待熄火,不是要对她做这个那个。
“噢,那你看新闻吧。”
她坐在软椅上,双腿也曲着搁在椅面,规矩又不规矩的。
陈启觉得她好可爱,越看 越没法平静,眼睛都挪不开。
时雨提醒:“你别看我。”
他调用全部意志力,卡顿似的把脑袋转正,强迫自己看手机,过了足足五分钟才读完一行标题。
等他们回到客厅,饺子已经下锅三轮了,周展宇往嘴里猛塞,像要把自己噎死。
时雨遗憾地说:“这个睡衣派对不是很成功。”
陈启皱着眉,呵出一气:“他自个儿不振作,谁也帮不了他,差这临门一脚的勇气,怎么着都没辙。”
“这临门一脚的勇气是阿雪的点头,”时雨一针见血,“不能怪展宇懦弱,他没有资本。”
陈启说:“还不晚,谁知道阿雪会不会回心转意。”
“你好乐观,明天就是阿雪和展朔哥的订婚宴了。”
“事在人为。”
陈启把时雨揉到怀里,薄唇蹭过她发顶,似亲吻又似不经意触碰。
坐以待毙不是陈启的作风,恰好时雨爱他勇敢,给他奖励。
第34章 孤勇 你得允许我很爱你
这晚送走朋友, 他们什么也没做。一是白天累了,二是时雨要跟江雪夜聊。
订婚前夜,江雪很不安。
临睡前, 时雨告诉陈启, 她觉得这门婚事终究会冷场结束, 不论有没有周展宇参与。
“对于走进一段无感情基础的联姻,阿雪不坚定。其实,不过是和温林分手那段时间, 她被痛苦淹没,做出了赌气选择。”
陈启拿走时雨的手机,息屏放在床头柜。
“这对我哥们儿来说算是好消息?说实在的, 周展宇管江雪叫大嫂, 那画面很惊悚。”
落地灯关了, 黑暗携来困意。
时雨枕在陈启胸前, 和他断断续续聊天, 声音渐渐含糊不清,直到彻底睡着。
隔天早晨,陈启起来健身, 想顺便把周展宇带上。结果客房门一开,人不见了, 走去玄关看,周展宇的鞋也不见了。
陈启看管犯人一样看他, 还是让他再最后一天逃掉。
时雨换好外衣出来,见陈启转来转去打电话,问:“怎么了?”
陈启说:“展宇不在。”
周展宇不接电话,但给陈启回了微信,是一张在后海的照片。时雨心跳漏一拍, 以为他真想不开要去跳湖。
好在他紧接着说:“来接我,这地儿真他妈冷。”
陈启回复:“你随便找家咖啡馆取暖,我让司机去接你。”
今天他们出席订婚宴,从头到脚得打理一遍,约的造型小组刚到楼下。
时雨快速洗漱完毕,选好礼裙和披肩,坐在梳妆室准备打扮。
半小时后,陈启把周展宇扔进来,对化妆师说:“给他遮一下脖子上那印,梳个头。”
时雨闻言侧脸看,周展宇脖子上有两个明晃晃的新鲜吻痕,任谁看都觉得他昨晚鬼混去了。
“展宇,”时雨迟疑不定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周展宇忽而笑了:“去吹北风冷静了一下,没什么事。”
时雨哽住,恰好造型师要给她烫头发,她低头给陈启发微信。
时雨:展宇怎么了?
陈启:不知道,他脑子有病。
化妆师给周展宇上了两层遮瑕,还是没法把吻痕盖住,他无所谓地拽了拽领带说:“别遮,就这样。”
陈启推门进来,对着镜子随便抓了两把头发,露出额头,宴会妆造就算完成了。
造型师收起卷发棒,时雨转动椅子,抬头面向陈启。陈启正调整领带,猝不及防看见一张熟悉而又格外美艳的脸,愣了几秒。
像有火苗从心底燃起,火星子落到四肢,刺刺麻麻地燎烧。
时雨问:“这个蝴蝶项链好看吗?”
陈启哪有心思看蝴蝶项链,视线停在时雨的红唇,许久没移开。
“阿启?”时雨叫他。
他眉眼带笑:“好看。”
三层胸针在他面前排开,他取下和项链同系列的那枚戴上。
时雨说:“胸针和你的西服看起来不是很搭。”
陈启不甚在意:“看起来和你很搭就行。”
时雨认真说:“陈启,你得有自己的审美。”
陈启顿了两秒,从善如流地摘下胸针,换了一枚羽型银饰。不知怎么的,时雨还是不满意,纠结半晌没说。
出门前,陈启把未婚妻拐进卧室,亲亲摸摸好半天。时雨被他亲软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手搁在他胸前,正好是胸针位置。
陈启说:“宝宝,我其实挺有自己审美的。和太太一起出席重要场合,一些男士的做法是选择和礼裙配色相近的领带。我不爱系花花绿绿的领带,比如你今天穿绿丝绸长裙,我不可能搭绿色领带,这就是我坚持的审美。”
时雨低头听他讲话,心里隐约透进一抹亮光,随着他深入解释,这抹光亮逐渐扩大。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看起来天生一对,”他撩开时雨额前的碎发,亲吻她,“如果有人夸我们很配,我会非常高兴。你得允许我很爱你,这是真正的陈启的一部分,是他的自我意志在竭力追求。”
时雨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看到陈启始终在思考,她那些没必要的焦虑就全都消失了。
“抱歉,”她抬起脸亲了一下陈启的唇角,“是我过于焦虑,以后不会了。”
陈启捧起她下颌,重重吻上她的唇。口红有淡淡巧克力香气,陈启痴迷品尝,蹭走一片艳色。
“时雨,”他指腹摩挲着时雨的下巴,“我刚才说,我很爱你。”
时雨双手攀着他肩膀说:“我也很爱你。”
礼服裙是修身的款式,陈启没法作为,只好单手拨下吊带,在柔软峰谷间勉强解渴。
时雨难耐:“我不常说,我爱你,因为你会,让我出不了门……”
陈启含糊说对不起,抬起水雾蒸红的眼睛,缓慢地为时雨整理着装。
他还记得他的同居承诺,现在到了该兑现的时候。只要时雨喊停,他就会停。
也许他的表情真的太可怜,时雨牵住他的手,湿睫毛眨了眨,妥协道:“今晚可以。”
—
中午,三人一起下楼。陈家司机调侃周展宇穿得像新郎官,他系着金属袖扣,似笑非笑说:“我就这一个亲哥,他订婚,我当然得盛装出席。”
这话听着隐隐有怨气,司机没再接话。
陈启推周展宇上副驾,自己和时雨坐后座。一路上,周展宇低头看手机,偶尔抬眼看后视镜,后座俩人恨不得叠在一起。
但他心情没那么糟,略过一眼就算了。
订婚宴在城郊一处广阔庄园举办,冬日山雪覆盖,像童话故事的城堡。
周展宇一下车就被家人拽走,展女士念念叨叨,说他不沾家,自己亲大哥订婚,他也不帮忙。
他不吭声,仰着下巴,随母亲往人群中走。
时雨挽着陈启进酒会厅,不出意外,吸引多数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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