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来道歉的,”林琛满面卑微,像在乞求,“我知道之前做的事让你害怕了,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对不起,时雨,我已经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为求得你的道歉,我带了补偿。”
他把文件袋塞到时雨怀里:“这是孟英需要的东西,你不想打开看看吗?”
时雨顿住片刻,他乘胜追击:“我还知道,你在调查那场车祸的事。虽然你不可能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与我无关。”
时雨微笑以对:“说完了?”
林琛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下一瞬,时雨却轻飘飘说:“说完了站稳挨打吧。”
拳头破风而来,林琛被陈启锤倒在地。
餐厅安保赶忙上前劝架,陈启没打几下就被人拉开了。
角落里的高中小情侣在看戏,女孩小声低语说:“这该不会是外遇被发现了?”
男孩说:“不像啊,那位姐姐我见过,好像是时家大小姐。”
陈启还穿着脏污的衬衫,被安保架在旁边,有些许狼狈。
时雨几步小跑过去,牵起他的手问:“疼不疼?”
打人的是陈启,被打得口腔出血的是林琛,时雨问陈启疼不疼。
林琛想,她是会气人的,而且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妒火中烧,恨不得把陈启扔出窗外。
然而陈启再度先发制人:“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角落里的小情侣窃窃私语:“噢,未婚妻,这位哥哥是陈家小少爷,那讲港普的是谁?”
没人能回答他们的疑问。
林琛擦去唇边血迹,依旧从容儒雅:“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时小姐是否愿意接受道歉礼物,是她自己的事。陈少,我不介意再说一次,请你不要干涉她的独立决定。”
说完转身就走,等在门外的保镖拥了上来。
文件袋被时雨丢在地上,林琛走了,她弯腰欲捡。陈启先一步拿到,当着她的面拆封,询问:“我能先看吗?”
要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不能脏了我老婆的眼睛。
时雨点头,陈启揽着她坐回位置,取出文件袋里的材料翻阅。纸张很薄,陈启一目十行,看完了递给时雨。
“是骨髓配型,”陈启表情略显沉重,“林琛怎么和孟英配上了?”
时雨摩挲着纸面,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近亲容易配上,陌生人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陈启说:“我是问,孟家人怎么同意做这个?”
时雨苦笑:“不同意,林琛也有办法。但这份报告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也许他是骗我的。”
“是真的又怎样?他还是会要你的婚姻做交换。”
“我不换啊。”
时雨握着陈启的右手,抬到唇边,吻了一吻他淤青的指骨。
“我要把这份报告寄去香港,让媒体刊登,广而告之。他林琛要是不愿意捐献,没事儿去做配型干什么?雅和集团以医药起家,林琛又刚刚收购了华森研究所,正是打造企业形象的好时机。”
时雨话说一半,陈启帮她补完:“所以,你要道德绑架他?”
“这怎么能算道德绑架,”时雨狡黠地笑着,“是他愿意的,雅和话事人为医学事业献身,受捐献者还是孟家大少爷,话题一定会在国内爆火。到时候,他不捐也得捐。否则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孟英为了他已经拒绝另一位捐献者,导致延误治疗。”
陈启笑了:“行啊,谁说你不具备企业家人格的。”
时雨大一入学时,领导力测试拿了低分。她不服气,在学期中渐渐打破刻板印象,逆转风评,带领自己的小组拿下全A的成绩。
期末领导力□□,她是断层领先的榜首。
时云廷总说她心善,缺一些魄力。她不予反驳,只说:“做人留一线也是一种策略嘛,该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不会留情。”
现在就是她要出手的时候,四两拨千斤。
陈启眼底的焦虑淡去,染上时雨常见的迷恋,他指尖在时雨的腰上跳动,像敲打琴键。
“宝宝,我想回家了。”
—
时雨名下的大平层成为他们两个人的家,陈启搬进来后,所有生活用品都变成双份。
电梯门开,他们跌跌撞撞地拥吻。陈启把时雨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浴室走去。
外衣扔了一地,谁也顾不上捡。
浴室是隐秘的欢乐园,水浪涌起,时雨看见陈启深邃的眼,温暖海啸扑打在她身上,片刻不停歇。
晚十点,陈启打开客厅的星星挂灯,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抱着时雨,听她讲上班遇到的人和事。
“我一月份就要离开共享中心了,还有点舍不得。”
“虽然集团财务在同一栋楼里,但要高好几层楼,你来找我吃午饭,别走错楼层。”
刚迈进十二月的门槛,升职也没那么快。
陈启点开日历问:“生日、圣诞节和跨年,想怎么过?”
时雨的生日在十二月正中,离年末很近。往年这个时候,她会合朋友一起计划度假。但治疗那几年,她哪儿也去不了,苦苦地在圣诞歌谣里思念陈启,无数次点开被拉黑的微信,又息屏关上。
“想和你一起过,”时雨往后仰,蹭着陈启的脖子,“我连生日会都不想办。反正圣诞和跨年,他们一定会组局。”
陈启比她更贪心一点,连圣诞和跨年也只想两个人过。
“平安夜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我不想分享。”
“那就等跨年再聚。”
“好。”
陈启勉强退一步,在三个要点里取得两个。
时雨转身,双手无比自然地挂住他,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很难忍住不亲。
“还是说,跨年夜你也只想两个人过?”
时雨问完,陈启的唇贴上她的,碾磨一会儿往下游移,在颈侧重重吮了一口。
“嘶……”时雨抽气。
“我想两个人过,”陈启抱着时雨一摇一晃的,“可你的朋友们会说我霸道,总是独占你一个人,不放你出去玩儿。”
时雨说:“好像也是。”
陈启又是一口气没上来:“你就不能哄哄我?”
“陈启同学,你还是小朋友吗?”
“我爱你,你在我心里就一直是唯一的小姑娘。”
他还记着这茬,时雨有些心动,但不甘心落于下风:“好的,陈启同学,你被逮捕了,以后不能和小姑娘做十八禁的事情哦。”
说完这话,她双手捧起陈启的手,作势给他戴手铐。
陈启被萌到了,乖顺地让她锁住自己,隐隐约约又有起来的趋势。
时雨怔住,默默往后退。
“什么小姑娘?”陈启的手钻进她上衣里,“不认识,我只知道我要结婚了。要结婚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流氓。”
“嗯,今晚我做流氓。”
第40章 生日 我们去约会吧
到十二月, 天气愈发阴冷,月初下了两场雨夹雪。
陈启忙得脚不沾地,一周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住, 但每天中午都抽时间去络通财经楼陪时雨吃饭。
公司的人戏称他有午餐打卡任务, 他乐得接受, 开会开一半,大衣往臂弯上一挂就走:“该打卡了。”
财经楼没给陈启录门禁,不妨碍他畅通无阻。络通女婿的身份就是通行证, 整栋楼的人明面称他小陈总,私底下取外号叫驸马。
有一次,共享中心的小实习生跟他同电梯, 心里一紧张, 脱口而出:“驸马好!”
陈启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 不然怎么穿越回古代了。
小实习生磕磕巴巴解释:“因为, 因为我们偷偷管时雨姐叫公主……”
陈启莞尔:“挺好的, 随你们怎么叫。”
十二月十五号那天,时雨还有流程没处理完,坚强地从陈启怀里爬出来, 说要加班。
陈启竖起三根手指说:“三十分钟,剩下的时间要去约会。”
时雨默默地掰着他的手, 把五根手指都竖起来:“五十分钟。”
陈启挑眉,时雨亲他, 亲完了说:“等我。”
书房就在隔壁,时雨很有先见之明地反锁了。任何离谱的行为都是因为有教训,比如昨天,时雨在加班赶进度,陈启非要她坐在自己腿上赶, 结果加班加一半做别的去了,根本安分不了。
隔着一堵墙,陈启给时雨发微信:“宝宝,我上旬拼命加班,就是为了空出这一天。”
时雨看见了当没看见,不回复。
陈启无所事事地翻朋友圈,刷到周展宇拍的一张照片,很是抽象的油画,依稀能看出雪景的轮廓。
他给周展宇发消息:“对象生日,该怎么准备惊喜?”
周展宇秒回:“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兄弟。”
陈启:其实我有准备,想听听额外的建议。
周展宇:咨询费两万。
陈启:拉黑了。
周展宇:拉黑呗,我把你过去三年在时雨生日这天要死要活的实录发朋友圈。
陈启:什么东西?
周展宇发了一个视频文件过来,陈启点进去,天生冷淡的眉眼渐渐破冰,带上几分酸涩的痛感。
录像显示的场景是丽贝湾,时间是陈启被分手第二年。
周展宇把坐在地上抽烟的陈启拽起来:“抽了多少根,怎么没把你抽死?”
陈启间歇性自暴自弃发作:“是啊,怎么没把我抽死,反正也不想活了。”
周展宇:“成天死死死的,时雨乐意看到你这样?”
陈启:“她都不要我了,管我是死是活?世达二公子没了,至少也算个小新闻,我的名字总算,又能出现在她耳边了。”
周展宇:“我提前帮你报丧得了。”
陈启:“你去,你去啊!快点儿的,我就想知道,她会不会为我伤心。”
周展宇抢走他手上的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这视频是录给时雨看的,”周展宇指了指相机,“理由是全班同学给班长送祝福。从学号零二开始,按顺序录到最后一个。你收拾收拾自己,至少像个人样,免得时雨看到祝福视频里的你,庆幸当初分手真他妈的对。”
陈启沉默,两行眼泪突然下来了,冷笑说:“我不录,就当咱班没有37号。”
周展宇说:“给你机会还不要?我服了,刚还叫我去给时雨报丧呢,就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在她的世界里再出现一次。我为了你,喊全班同学拍祝福视频,你给我说不录?”
“她不想看见我,”陈启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过生呢,多开心的日子,谁要看前男友的祝福视频,破坏心情。”
周展宇难得没有呛声,伸手扯了张纸巾递给他,看他胡乱地在脸上抹,怎么都擦不干眼泪。
“不想录就算了,”周展宇准备关掉相机,“哭得真丑。”
画面被手掌遮住,黑暗中只有声音留下,陈启说:“美东时间这个点,也到十五号了。时雨,生日快乐。”
视频播到最后,陈启确信,周展宇要是敢发朋友圈,他绝对要跟他绝交。
回头看,他都觉得自己可怜。
可更难过的是,彼时时雨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正愉快地度过自己的研究生生活,而是在一大把一大把地吃药。
她有多痛,他不敢想象。
陈启:不拉黑,你是我大哥,我求你了。
周展宇: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不发朋友圈,私发濛濛了。
陈启:?!
五分钟后,书房的门开了。陈启尚来不及想解释的托词,就见时雨眼圈红红地走进房间,钻进他怀里低声呜咽。
“你看到了?”陈启揉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工作开小差,有时间看周展宇发的视频,不回复我微信是吧?”
时雨哭得说不出话,甚至有点喘不上气。
“不哭了,再哭我心碎了。”
陈启胸前的睡衣被泪水沾湿,他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恋人。
时雨一口气哭了十分钟,抬起头,陈启拽来盖在身上的羊绒毯给她擦眼泪。
“怎么办,”陈启捧起她的脸来亲,“哭这么惨还是好漂亮,不像我,哭起来很丑。”
时雨摇头,话语里仍带抽泣声:“别听周展宇瞎说。”
“对,他瞎说,我才没有在你生日这天要死要活。”
“不是,这有视频。”
“你就当没看过,好不好?”
“不好。”
陈启没辙,耐心地吻去她脸上泪花,转移话题问:“那一天你在干什么,还记得吗?”
时雨记得,但说不记得。
陈启说:“病历纪录,这一天你因为感染进抢救室了,抢救时间是三个小时。”
时雨微愕:“你就看一遍,记这么清楚?”
“这是你生日的日期,”陈启哑声说,“我很难不注意到。”
时雨双标也理直气壮:“都过去了,大好日子不要哭。”
她抬高身体,双手托着陈启的下颌,抚摸他泛红的眼尾。
陈启笑着说:“你看你,自己哭的时候不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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