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家听了郁斓冬的话,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郁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心思如此缜密。只是这次战争的原因,将军也没跟我们详细说过,眼下咱们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拖着,等到他们那边粮草告急了,估计也就不战而退了。”
郁斓冬听了冯管家的话,心里却依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冯伯,他们缺少食物?”郁斓冬像是突然抓到了什么关键线索一般,赶忙问道。
“嗯。”冯伯轻轻点了点头,颔首示意,一时之间却没太明白郁斓冬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那就好办了。”郁斓冬眼睛一亮,心里瞬间有了个主意。
她想着可以去买些调料回来,故意将臭豆腐的味儿弄得大一些,让敌方以为己方已经没什么能吃的了,都开始吃这种“奇怪”的食物了,借此来迷惑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有冯伯之前的吩咐,郁斓冬很顺利地就得了通行的令牌,拿着令牌在军营里一路畅行无阻,不多会儿便来到了军营门口。
刚到门口,就瞧见一个女人正在和守卫的士兵纠缠不清。
那女人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焦急与哀求之色,她紧紧地拉着一个士兵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大哥,你行行好,我孩子被你们抓走了,就让我看一眼吧,就一眼就行啊,求求你了!”
那士兵则一脸严肃,用力地挣脱开女人的拉扯,不耐烦地呵斥道:“军营重地,岂是你想进便能进的!你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了!”
可那女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纠缠不休,那士兵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看就要发火了。
女人正拉扯间,一抬眼瞧见郁斓冬从里面走了出来,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一般,猛地扑了过去,“大人,行行好吧!求求你了!”
郁斓冬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之前那个卖豆腐的婶子吗?她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婶子?”
那女人听到郁斓冬的声音,赶忙抬起头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眸子里满是希望,急切地说道:“姑娘,您好人有好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你先起来呀,婶子,有话咱们慢慢说。”郁斓冬赶忙伸手去扶女人,一边扶一边说道。
一旁的士兵本来见这女人像个疯子似的扑过来,心里暗叫不好,正想着要去拉人呢,可又瞧见这女人居然和郁斓冬认识,一下子就犯了难,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于是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婶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军营?”郁斓冬一边弯腰扶起女人,一边关切地问道。
女人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便开始抽抽泣泣地哭诉起来:“都怪我家那杀千刀的呀!我去卖豆腐,我那黑心肝的公婆,为了区区五十文钱,带着我家二狗子去做些不要命的勾当呀,我家二狗他完全不知情啊!姑娘,你可得帮帮我,让他们把二狗还给我吧,只要能把他还给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要命的勾当?”郁斓冬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受了靺鞨族人的钱,来军营行刺将军。”女人哭着说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连串地往下掉,“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不是把全家人都往火坑里推吗!”
“他们怎么可能?”郁斓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将军每日在边防换人巡视,他们就装成俘虏,趁机刺伤了将军。”女人继续哭诉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
听到这儿,郁斓冬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刚才冯伯一直坐镇指挥,怪不得李牧野脸色那般古怪,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她又想起之前李戈年说过他们族人精通医术,想来李牧野出现在将军营帐里,应该是来看望将军伤势。
这下,之前那些疑惑的地方,总算是都说得通了。
“婶子,您可得知道,行刺朝廷重将依照当朝律法,这可是要被斩首示众的。”郁斓冬眉头微微皱起,一脸严肃,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继续说道,“而且这位叶将军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当今圣上亲自钦点的一品大将军,身负守卫边疆、保家卫国的重任。如今有人竟敢对他下毒手,这罪过可就更大了,只怕那些伤害他的人,最终的下场可不止是斩首这么简单,那是要被五马分尸,甚至株连九族的。”郁斓冬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女人的心上。
“五马分尸!”
“株连九族!”
女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尖叫起来,“不,不行……我的二狗子啊!”
“姑娘,你救救我的二狗子吧,他才五岁呀,他还什么都不懂呢,都是我那狠心的公婆害的呀!”
女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朝着郁斓冬的方向,不停地磕头,额头一下下撞击在地面上,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泛起了一片红肿,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地哀求着。
“求求你了,姑娘,只要你能救救我的二狗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女人的声音已经因为哭喊变得嘶哑。
“婶子,若是你能将功补过的话,或许……或许你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我还能试着去求求情。只是……只是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郁斓冬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我愿意,我愿意的呀,姑娘!只要能救我家二狗子,让我做什么都行啊!”女人一听还有转机,立赶忙急切地应道,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
郁姑娘,这……这当真能成?”
王婶子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斓冬刚做好的满满一锅臭豆腐。
就眼前这些散发着奇怪味道、黑乎乎的东西,怎么可能击退那来势汹汹的敌军呢?
刺鼻的气味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让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鼻头。
“当然。”郁斓冬却一脸笃定。
她扭头看向王婶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婶子,您可别小瞧了这臭豆腐呀,有时候,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大作用呢。”
第35章 杏仁乳酪豆腐 “杏仁的香脆、乳酪的……
“什么味道啊, 这也太臭了!”
张饶正路过伙房,刺鼻的臭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了他的鼻子, 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大声嚷嚷起来,“哪个兄弟在伙房里搞出这么个味儿,难道是拉里面了不成?”
他一边说着, 一边加快脚步,朝着伙房的方向走去,满脸嫌弃的模样。“张兄——”
“张副将——”
冯管家和林毅此时正站在伙房门口, 瞧见张饶要进去,赶忙齐声喊住他。
两人手里都紧紧地捂着一块棉布, 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的,模样看上去颇为滑稽, 可这味儿实在是太冲了, 他们连话都说不利索, 只能先出声阻拦着张饶。
“嗯?”
张饶听到喊声,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们二人, 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们二位这是怎么了?”
郁斓冬正站在伙房里,手里拿着筷子, 夹着一块黑乎乎、黏腻腻,还一个劲儿散发着浓烈臭味的东西。
张饶见状, 好奇心敌过了嗅觉,忍不住凑上前去,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试图驱散刺鼻的味道,一边问道:“郁姑娘,这怪味难道就是你弄出来的不成?”
“张副将,快来尝尝!”
郁斓冬是没瞧见他那副嫌弃的模样,反而热情地招呼着他,“这是我研制的臭豆腐,这东西闻起来是臭了些,可吃起来香得很!”
张饶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块黑乎乎的臭豆腐,满脸怀疑地问道:“这玩意儿当真能吃?”
张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看着就“不怎么样”的东西能入口。
“自然,我骗你作甚。”郁斓冬一脸认真,神色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笃定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对她的话多了几分相信。
张饶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郁斓冬,又瞅了瞅那块臭豆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郁斓冬手中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大约一寸大小的豆腐,犹犹豫豫地放进口中。
刚一入口,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面目狰狞,嘴里还大声喊着:“快!水!给我水!”
“哎呦,张副将,你没事吧?”冯管家见状,赶忙放下捂着口鼻的棉布,脚下生风一般,转身就朝着一旁的水缸跑去,很快就取了一瓢水,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速度快得像一阵风,生怕晚了一步张饶就被“毒”倒了。
张饶一把接过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仰头就往嘴里灌,“咕咚咕咚”,不一会儿,一瓢凉水下肚,他这才缓过劲儿来,抹了抹嘴,长舒了一口气。
“郁姑娘,这东西当真没问题?怎的张副将他……”
冯管家一脸担忧地看向郁斓冬。
“他就是吃多了咸着了,冯伯不用担心。”郁斓冬笑着解释道。
话音刚落,张饶一抹嘴,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不一样了,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大声说道:“香!不愧是郁姑娘啊,这东西闻着臭,吃起来咸香带辣的,就是太咸了点儿,不过要是配上馒头或者窝头,再塞上点儿猪肉,那味道,绝了呀!”
“真有这么好吃?”
林毅在一旁看着张饶的反应,也来了兴趣,忍不住凑上前,看着那臭豆腐,眼里透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三人齐齐看向郁斓冬,目光里都带着好奇。
郁斓冬见状弯腰朝着众人作了一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说道:“各位,我想见一下叶将军,我有个想法,想和将军商议一下。”
郁斓冬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对敌的方法听起来确实有些冲动莽撞了,欠缺稳妥,而且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没什么对敌经验的人,这计划到底可不可行,还得和叶枕舟好好商议一番才。
军营里的几个人,冯伯虽说以前应该是在战场上对阵杀敌的一把好手,当个副将也是绰绰有余,可平日里似乎少有自己拿主意、发表独特见解的时候;
张饶这人倒是爽快,英勇无畏,是个适合做前锋冲锋陷阵的人物;
而林毅呢是从京城来的校尉,为人处世向来谨慎有余,可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胆识略显不足。
这么一盘算下来,整个军营里,恐怕也只有叶枕舟有可能会认同自己的策略了。
“这……”
冯管家、张饶和林毅三人听了郁斓冬的话,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将军怕是还没醒呢。”
冯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冯伯!”
“张副将!”
“林校尉!”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先是恭恭敬敬地给三人行了个礼,然后表明了来意:“将军醒了,吃完了郁姑娘此前做的吃食,现在想……”
说着,士兵抬头看了郁斓冬一眼,又接着说道,“将军说,若是郁姑娘还没走的话,他有话同郁姑娘说。”
郁斓冬一听,心里一喜,赶忙跟着那名士兵朝着帅帐走去。
一进帅帐,就见叶枕舟正坐在榻上,一袭黑色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裘衣,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显得身姿挺拔,却又透着一种病弱的气质。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皮肤白皙,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深邃而明亮,喝过药之后的嘴唇泛着一抹诱人的红色,就像冬日里绽放的红梅,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郁姑娘。”
自打郁斓冬踏入营帐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再没挪动过地方,目光像是有实质一般,紧紧追随着郁斓冬的一举一动,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不必行礼。”叶枕舟看着郁斓冬准备行礼,赶忙轻声说道,那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话虽如此,郁斓冬还是规规矩矩地将礼节做全了,在这军营之中,等级森严,礼数可不能有半分差池,免得被人诟病,落下话柄。
行完礼后,郁斓冬便将自己利用臭豆腐诱惑敌方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跟叶枕舟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抬眸看向叶枕舟,却发现叶枕舟那双黝黑的眸子盯着她,一瞬不动,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叶将军?”郁斓冬忍不住轻声唤道。
“郁姑娘,你这都是为了我着想吗?”叶枕舟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更柔和了些,目光似水,缠缠绵绵。
郁斓冬心里“咯噔”一下,本来想说“你别自作多情了”,可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将军,自己这话要是说出口,也太没规矩了,便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微微垂眸,避开了叶枕舟炽热的目光,转而说道:“作为一个国家的子民,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园而已。”
叶枕舟听了她的话,目光变得越发深邃起来,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人看穿,直直地盯着她,就好像要从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似的,让郁斓冬莫名地有些紧张,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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