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颜一眼就看出了郁斓冬心中的疑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小心误食了靺鞨族世代相传下来的长生蛊,从那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她可怜,只能把她藏到这儿,然后借着圣物的由头,定期来给她送饭,要不然,她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李欢颜见她仍旧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冬姐儿,这次特意叫你过来,是想着借你之力让她见一下陈伯。她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不想活了,就盼着在临死之前,能再见陈伯一面。”
“欢颜,我把你当朋友,之前我和柳依依有些龌龊——她背叛过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样丢脸的事,但是这忙我帮不了。”郁斓冬直接拒绝,“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陈伯了。”
柳依依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此时有些害怕,像幼兽遇到危险一样,亮出了自己的利爪。
她的指甲亮出来,又细又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厉的光,仿佛只需轻轻一挥,就能将人轻易地撕碎,让人不寒而栗。
郁斓冬见此,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大胆地朝前迈了一步,目光直直地盯着柳依依,语气沉稳地问道:“柳依依,你可还认得我?”
“冬姐儿,小心她的爪子!”
一旁的李欢颜见状,顿时紧张起来,赶忙出声提醒道,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
郁斓冬见了竟然大胆往前走了一步,“柳依依,你可还认得我?”
李欢颜满脸惊恐,一把紧紧抓住郁斓冬的衣袖,用力往后拽了一步,同时大声喊道:“冬姐儿,小心她的爪子!”
只见柳依依依旧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吓到了人。
“陈……伯。”她艰难地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只是那嗓子因为许久未曾说过话,此刻已经变得格外嘶哑。
天空中乌云沉沉地压下来,点点星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唯有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可闻,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人心。
“我……对不起陈伯。”柳依依仿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只是喃喃自语着,眼神空洞而茫然。
过了一会儿,柳依依好像终于认出了郁斓冬,她抬起头,看向郁斓冬,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我能跟你谈谈吗?”
郁斓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说实在的,恕她胆小,她是真的不敢跟现在这副模样的柳依依待在一起。
柳依依似乎看出了郁斓冬的顾虑,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朝着郁斓冬的方向伸过去。
“把我绑起来吧,我就想跟郁姑娘说几句话。”柳依依语气平静,眼神清明,语气透露着一丝恳切。
李牧野见状,默默从一旁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手铐,走上前去,动作利落地将柳依依的双手拷住了。
“郁姑娘,这是为了防止她误伤别人,所以提前准备了这副手铐。”李牧野朝着郁斓冬解释了一句。
郁斓冬赶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们的用意,心里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郁斓冬扭头看向李牧野,轻声说道。
李牧野会意,便上前准备带李欢颜离开。
李欢颜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尤其是当她知晓柳依依曾经还害过冬姐儿之后,心里就更加担忧了,说什么都不肯走。
她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李牧野的阻拦,可她那点儿力气哪敌得过李牧野,根本挣脱不开。
李牧野见状,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伸出双臂,一把将李欢颜抱了起来,紧接着施展起轻功,脚尖轻点地面,几个起落,便带着李欢颜往远处去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郁斓冬的视线之中。
“冬姐儿,要是有危险你可一定要喊我呀!”即便已经被带远了,李欢颜还是不放心,扯着嗓子大声嘱咐着。
郁斓冬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说道:“你说吧。”
柳依依眼眶泛红,眼里闪着泪光,声音恳切却又因为情绪激动而断断续续的,她满是愧疚地开口道:“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陈伯,陈伯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为他尽孝呢……”
说着,她缓缓垂落手臂,而后一脸郑重地看向郁斓冬,言辞恳切地请求道:“郁姑娘,你能不能帮我给陈伯带句话?一句!就一句!”
“不能。”郁斓冬毫不犹豫,直接干脆地拒绝了她,脸上没有丝毫动摇之色。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如今这副样子……”柳依依不死心,还想再求求郁斓冬。
然而,郁斓冬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目光中透着几分审视与警惕,质问道:“你骗欢颜带我来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
“骗?怎么能说是骗呢?”柳依依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凄厉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她浑身的毛发也跟着抖动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癫狂。
“郁斓冬,我恨你啊,我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都是因为你呀!”柳依依咬牙切齿地嘶吼着,眼中满是怨恨,“如果你当时乖乖认罪,那么陈伯也就不会对我失望了!我也不至于在大荒城待不下去,最后来到靺鞨族,更不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恨你!我恨你!”
郁斓冬看着她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又近乎疯狂的样子,心里清楚跟她再多说也是无益,便不欲与她过多纠缠,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柳依依充满怨毒的声音:“去死吧!”
郁斓冬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柳依依虽双手双脚被铁铐拷住,却仍像僵尸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她跳了过来,两只利爪伸直,带着一股狠劲朝她扑了过来。
郁斓冬吓得脸色大变,赶忙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声呼喊着:“李大哥!”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骑着马疾驰而来,手中长剑“唰”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瞬间挡在了郁斓冬身前,将她牢牢护住。
紧接着,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有几滴恰好滴落在郁斓冬的脸上,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鼻息间是檀香味。
叶枕舟回来了!
第52章 结局 尘埃落定
“噗通”一声闷响, 柳依依的头颅滚落在地,紧接着,一滩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绿色黏腻液体, 从断颈处汩汩涌出,缓缓地、黏糊糊地被雨水冲刷在地上。
古怪又恶心,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秽物。
郁斓冬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背擦试脸上温热的液体, 是刺眼的红色。
“叶枕舟!”
她猛地抬起头,撞上叶枕舟含笑的眼眸,眸中清晰地映照着自己满是担忧的模样。
她这才发觉, 叶枕舟正紧紧抱着自己,他的胸腔微微颤抖着, 脸上虽带着笑意,可嘴角却溢出了刺眼的红色, 此时还安慰她道:“你没事就好。”
“冬姐儿!”李欢颜焦急的呼喊声传来, 她和李牧野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待他们赶到近前, 看到眼前的场景,李欢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柳依依那身首异处、鲜血与绿色黏液横流的惨状上时,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 弯下腰便吐了出来。
李牧野一眼就看出叶枕舟的状态不对劲——叶枕舟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不断有鲜血溢出, 身子也微微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李大哥!快来看看枕舟。”
郁斓冬心急如焚,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一边紧紧扶着叶枕舟,一边朝着李牧野大声喊道。
雨下的更大了。
——
李家铁铺。
郁斓冬静静地守在叶枕舟病床前。
自叶枕舟受伤起,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半月有余,可他依旧毫无苏醒的迹象,始终昏迷在床榻之上。
李氏的秘术虽说异常神奇,却也只能勉强为他吊着一口气。
这段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守在旁边的郁斓冬来说,都是无比漫长的煎熬。
“冬姐儿,我来给你送饭。”门开了,是李欢颜端着饭食进来,“今天是李大哥特意炖的莲藕排骨汤!里面还加了百合莲子,味道清甜爽口,一点也不腻,你快尝尝!”
郁斓冬听了也只是极其缓慢地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欢颜,你先搁桌上吧。”
“冬姐,你可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
李欢颜瞧着郁斓冬守着叶枕舟,不吃不喝的,人都瘦了一圈,面容也憔悴不堪。
眼中满是疼惜,走到郁斓冬身边,将汤轻轻放在桌上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劝说道:“你这般不吃不睡地守着他,长此以往,铁打的身子也要熬坏了。好歹吃一口,哪怕就尝上一小口也好呀。你想想看,要是叶将军醒了,瞧见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他心里得多难受,得多心疼你啊。”
“欢颜,我知道的。”郁斓冬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里满是疲惫与勉强。
“郁姑娘。”敲门声响起,来的人是张饶。
经受过好友背叛一事,张饶变得愈发稳重了。如今大荒城军营的将士们都由他统领,暂代叶枕舟的职位。
林毅和冯管家背叛之事已上报朝廷,皇帝震怒。
叶侯也十分担忧叶枕舟的状况,为此请了不少江湖名医,可都没什么效果。
而张饶此次前来,是因为叶家大公子叶轻舟和叶轻竹要来接叶枕舟回京城。书信刚一传来,他便赶忙马不停蹄地赶来,要跟郁斓冬说明这一情况。
郁斓冬听了也只是淡淡表示自己知道了。
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处理好的。
当叶枕舟被叶家兄妹接走的那一天,郁斓冬也默默地跟在一旁,一同前去送别。
叶轻竹不知怎的,对郁斓冬的态度明显柔和了许多,一口一个“嫂嫂”地叫着,那热络劲儿,任凭叶大哥在一旁怎么训斥,都全然当作耳旁风。
在叶枕舟被叶家兄妹带走之后,郁斓冬着实彷徨了些日子。
郁母忧心忡忡,为了不让家人担忧,郁斓冬找了一件事情忙了起来。
前些日子,江大哥依约送来了江明酒楼的相关文书,郁斓冬仔细查看后确认无误,便接手了这家酒楼。
江明酒楼位于城南,郁斓冬带着早前买下的丫鬟小然来到酒楼前。
这酒楼足有三层,颇为宏伟壮观,占地面积约莫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正门上方高悬的招牌稍显陈旧,一楼大堂里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想必是江大哥提前打扫收拾过了。
上到二楼,是几间雅致的包厢,共有九个,另有三个厢房可供住人。三楼的九个厢房则能改造成供旅客打尖歇脚的房间。
厨房设在一楼,配备了三个灶台。
郁斓冬琢磨着把这儿打造成一家像现代酒店那样能住店的地方。
之前她做的羊肉涮锅和面馆生意挺红火,于是又请人重新装修了一番,还把牌匾换成了“珍馐楼”。
她亲自操办购置包厢装饰、桌椅、床榻用品、被褥以及厨房的锅碗碟筷等物件。
不仅如此,在一楼大堂里还专门搭建了个十八平米大的木台子,供说书人和戏曲作人表演节目使用,二楼也扩出一圈围栏,摆放了座椅,方便客人吃茶听曲。
从构思想法到具体实施,再到监工体验,还有招聘店内帮工,郁斓冬都亲力亲为,丝毫不敢懈怠。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个月,珍馐楼终于开业了。
小然这丫头倒也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跟着郁斓冬四处奔波忙活,不仅毫无怨言,就连交代给她的各项任务,也都能完成得十分出色,让人省心又满意。
店里的店小二、传菜员以及负责打扫的人手,很快就招聘齐了,可唯独厨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李欢颜得知情况后,便推荐李戈年过来试试。
说起来,自从上次李戈年从郁斓冬那儿学到了酿酒技术,仿佛被点通了任督二脉,展现出了厨艺的天赋。
他回去之后,前前后后精心酿制了许多坛酒,成品酒的品质相当不错,甚至得到了他那些平日里一起玩乐的狐朋酒友们的一致称赞。
或许是因为酿酒的成功,让他越发自信起来,竟开始琢磨起研究吃食了,做出来的菜肴味道都挺不错。
就连嘴有些刁的李欢颜尝过之后,都觉得味道很棒,而他最拿手的菜肴,当属红烧鲤鱼和清蒸鲫鱼了。
李戈年不进赌坊之后就喜欢上了钓鱼,每次在河边钓到鱼后,就会兴高采烈地带回家,亲自下厨做给李牧野和李欢颜品尝。
珍馐楼开业第一天,菜单也丰富多样。
主食主要是,馒头,猪肉饼,甜水面;肉菜选择,麻辣牛肉,辣椒炒肉,糟鹅掌;素菜选择开水白菜,春笋蘑菇素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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