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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是如此清晰，没有情商，又显得尖锐，在场的记者一下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牛岛的回答。
台上的牛岛眉毛往下一压，虽然没有皱起，但那突然凌厉的眼神还是把台下的记者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牛岛的这种表情，难道是生气了吗？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开始的交往。”
然而牛岛并没有发火，而是好像经过了什么深思熟虑一般，认真地回答了问题。台下沉默，半晌后，记者们好像又炸锅了……
但是电视机前的女生没有看见这混乱的场景。因为在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捂住脸，脑子一片混乱了。
旁边的牛岛凑了过来，高大的身子让自己的阴影完全罩住了她。
“怎么了？”
男人语气平静，好像刚刚上电视爆出大料的不是自己一样。
“没什么，只是……”凛还捂着脸，因为她没有做好拿着一张通红的脸去面对如此一张无辜帅脸的准备，“「以结婚为前提」什么的……”
“？”牛岛眨了眨眼，这下他好像真的感到不解，“难道不是吗？”
“父亲以前跟我说，任何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是，我知道。”凛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边上的牛岛，他总是坐得十分端正。就算在家里柔软的沙发上，也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些细小的细节，才会让人无比明确，这个无比耿直的家伙跟说谎啊画大饼啊什么的完全扯不上边，极端一点来认为，浪漫细胞在他的身上，应该也是没多少的。
耿直是耿直啦……这点凛再清楚不过，但是……一般会把这种笃定无比的话在大屏幕前直接说出来的吗……
这让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身边的女生迟迟不把手从脸上放下，牛岛只能看见她通红了的耳尖。于是他抬手，将凛捂在脸上的手轻轻地拿下，温柔，又有力。
他垂首，贴上了女生的额头，与她四目相对。
这下，对方额头的温度突然更高了。
凛记得之前合宿的时候，也被对方撩起过刘海以手掌测温。但这次，近距离的这双认真无比的眼神，还是她第一次见。
首先，这是个帅哥，其次，这是个帅哥，最后，这个帅哥是她的男朋友——好，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眼前人的瞳孔在地震一般颤动，动摇地眼里好像都没了他。牛岛这么看了一会儿，眼神从对方的眼睛一直移动到鼻梁，最后停留在了嘴唇的位置。
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思考，只是身子下意识行动。当感知追上的时候，自己已经微阖着眼，亲吻了女生。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浅尝即止的吻，但某种本能让他开始意识到。要是再继续下去肯定会变得非常不妙，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颤抖，而这种反应也令人怜爱。
被牛岛放开的时候，凛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凛。”
她只记得牛岛看着自己，褐绿的眼里流动着温和的笑意。
“下次再继续吧。”
②
作为国家队选手，在不需要代表日本进行比赛的时候，各选手都会投入世界不同的俱乐部，进行各种比试。比如，牛岛近期就打算前往波兰华沙。最近的训练也很辛苦，细想一下，他和凛已经有一阵子没见了。
“ Hey Wakatoshi，What r you thinking？”
外国籍的队友坐到牛岛身边，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Thinking bout my girlfriend.”牛岛回答，然后那队友沉默片刻，再次拍了拍他的肩，流着单身贵族的泪水潇洒离去了。牛岛坐在原地，一边拉伸，一边默默目送队友远去。
训练已经告一段落，身边的手机响了一瞬，又马上安静了。如果不是正巧在手边，牛岛可能都无法察觉这通电话。
他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拨了回去。
刚放下手机的凛很意外屏幕竟然又亮了起来，连忙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凛。”
电话对面传来对自己的呼唤。她其实很喜欢这个人叫自己的声音，浑厚的声线配上单音节的发音，让人回味。
“啊……打扰到你了吗？”凛下意识地挠了挠脸，没想到自己那么一通短暂的响铃都能被察觉。
她确实有点想听到他的声音，但也不想打扰到他的训练，所以才有了那么半吊子的响铃。
“没有，训练刚结束。”
“辛苦了！那要早点休息喔！晚安啦！”
“嗯，晚安。”
电话挂断，女生放下手机，荡了荡手臂。
牛岛即将去波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她还需要待在日本工作，两个人能见到的时间又少了起来。
“哈……”
想要见他，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也知道就算自己随便编出一些生病了啊之类的谎话，牛岛也一定会相信，还会在训练时期请假来照顾她……
但是，凛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就算十分想念，她也无比清晰地知道「超级排球痴」对排球的热爱。男友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梦想，她又怎能允许自己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嘿咻……”在床上懒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把可怜的寂寞小动物一样的情绪抛开后，凛爬起身，准备洗漱睡觉。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凛突然警觉，小心翼翼地踮着脚步，向猫眼看去。
猫眼外，是穿着运动服，还喘着粗气的牛岛。
凛唰得一把打开门，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抱上去的冲动。
“你怎么……”
“想见你，就来了。”
男人喘着气，额头还流着汗水，明显是跑着过来的。这么远的距离，跑着过来，凛难以想象这运动量有多么巨大。
同样，她也无法控制自己一下子扑进对方怀里，然后被牢牢抱住的行为。
“我也是，很想你。”
或许有一点她之前说错了，浪漫什么的，就算不去刻意准备。仅仅是这种行动力，就已经足以媲美任何一场精心策划的浪漫场景了。
90|第八章
放在手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本来戴着耳机盘腿看书的女生从书本转移注意力，拿下耳机，看向手机的来电显示，上面是她大学同学的名字。
“莫西莫西？”
“凛酱！虽然很突然不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现在有空嘛？”
“有喔，怎么了吗？”
“是这样，我弟弟今天在上家政课，然后我等会儿要被拉去学生会开会。所以今天没法准时去接他，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
“嗯嗯，没问题是没问题。”凛转了转手中的笔，“但是要接到哪里呢？”
“只要在附近的店里等我一会儿就可以了！真的非常感谢！我开完会马上就会飞奔过来的！”
“真是个操心弟弟的好姐姐呢，我知道啦——”
“啊啊……你也知道我弟弟他实在太内向了，在学校里也交不到朋友，很担心他会被孤立……至少想让他一个人难熬的时间少一些。所以放学后我一般都会直接接他回家的，但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凛酱！”
“哈哈-不用担心，我会准时到达的。毕竟以前也有见过呢，我也很喜欢小宏。”
“谢谢！回头请你喝奶茶！”
“成交！”
挂断电话后，Line上的地址紧随其后，凛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有余，便正好随手搜了搜这家政课补习班的信息。
“唔嗯……今天是甜点专题，有请特别讲师啊，我看看……嗯…嗯？！”
……
诺大的教室里，大家都已经和各自的小伙伴们组好了队，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站着，低着头不敢抬眼，紧紧攥着衣角，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哦呀？”调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今天的特别讲师，“发现小孩一名！”
今天来的讲师是个很活泼的大哥哥，他很高，很瘦，也很欢乐，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对啦对啦-我正好打算做些巧克力饼干呢，来帮我搭把手如何——”这名讲师并没有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蠢问题，学校里的老师总是会这么问，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没有人愿意跟他搭伙。
“嗯！”对这讲师的好感突然噌噌地上涨了。
“听好了，所谓巧克力，就是要满怀心意去做的东西喔。”一边说着，男孩看着讲师拉起浓稠的咖啡色巧克力，香甜的气息萦满鼻尖。
“那你在做巧克力的时候，怀着对谁的心意呢？天……”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黑板，上面写着讲师的自我介绍，“天童…桑？”
“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天童好像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夸张地弯腰做思考状，男孩越发觉得这个讲师很有意思起来。
“哦do-总之，先请你来画些装饰吧。”
天童将男孩推到案板前，看着他用心地画下歪歪扭扭的图案。
“画的是什么嘞？”就算凑近了眯眼看，天童也实在认不出来，“这个角和翅膀……是小精灵嘛？”
“是妖怪！”
“妖怪？”天童挑了挑眉，“你喜欢妖怪吗？”
“是的！”谈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男孩明显开朗起来，“因为觉得怪谈里的妖怪都很帅气！”说着，男孩突然音量又低了下去，“但是我的同学都不喜欢，还说我很奇怪，不跟我玩……”
天童一直耐心听着他说话，没有打断。
“但是最近有个姐姐说这没有什么，妖怪确实很酷，不光在怪谈里，现实里也有很多很有意思、很强大的妖怪！她说她见过！”男孩的眼瞳熠熠生辉，“真好啊，我也好想见到强大又帅气的妖怪！”
天童有点想说现实里其实是不可能有妖怪存在的来着，那个姐姐或许也只是在哄小孩，但是……
“超可怕的！妖怪不要跟人类待在一起，一边去啦！”
“啊你说天童？那家伙确实有时候像妖怪一样呢……让人毛骨悚然的。”
……
是呢……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现实里确实存在妖怪也说不定。真要说起来，他也有把乌野的怪人组合叫做过妖怪来着，还说过若利君是同类。所以也拿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噗-嗯嗯-一定会遇到的哦，妖怪！”
“老师知道觉（Satori）吗？”男孩突然眼冒亮光地朝天童看去，“一定知道的吧！因为跟老师你的名字一样啊！”
“诶、诶诶诶……”有些无措地挠了挠脸颊，天童的反应让男孩从兴奋一下变得嫌弃起来。
“什么啊，竟然不知道。”
【这小鬼！】
有被小孩的反应气到的天童额头默默爆了个小红路口。
【慢着慢着！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没错，不能再跟小鬼置气了。】
“觉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妖怪哦！还喜欢读心！”但是男孩自顾自地给他讲了下去，“虽然有点烦人，但不会伤害人类，还有读心什么的，超酷的啊！”
他突然抬头向天童看去：“我刚刚感觉，老师很像这个妖怪呢！”
“这样吗——”和以往带着恶意与嘲笑不同，男孩的话语里满是憧憬与兴奋，这让天童有些不习惯，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就算被称为妖怪，也不是一种贬义，“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夸我咯——”
“当然了！”男孩回答地斩钉截铁，“而且老师你的姓！天·童啊！感觉不就像是……”
“上天的孩子吗！”
……
“刚刚的Block超级无敌帅啊！到底怎么做到的！就好像提前知道球会传给那个人一样！你有异能力吗？有的吧绝对有的吧！难道会读心吗！拜托！这真的超酷好吗！”
女孩机关枪一样地说个不停，模仿他刚刚的动作跳起然后落下，大眼睛闪闪发亮，就算眼前有平刘海遮着，他也觉得耀眼无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能教我异能力吗？拜托！”
【异能力什么的……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天童……”没有把吐槽说出口，他愣愣地开口，“天童，觉。”
“天童？”女孩一下子愣住了，看着她沉默思索的样子，他有些紧张。虽然没朋友已经很久了，但这道微光，或许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要抓住。
“神的孩子吗……”
听到女孩的喃喃自语，他惊讶地抬起头。
“那不就是天使？”女孩突然顿悟了，她冲过来抓住他的手，一脸的认真，“那会异能果然也不奇怪，请教教我！天使！”
这么羞耻的话，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说出来的……但是，总觉得，有点开心。
“好啊。”
“太好……”
“拦网可以，读心不可以。”
“诶诶诶……为什么啊！”
“因为读心，可是奇迹之子的特有技能喔！”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对着一个年龄相仿的人说出这么调皮的话语。
……
课程已经结束，但是身边的小男孩还缠在他身边，要帮着一起收拾。
【真是个活泼的小鬼。】
但是能有个人帮忙打下手，当然也让工作变得轻松了起来。
“啊！”男孩突然叫起来，声音吓了天童一跳，差点把手里浸了水湿滑的碗具给敲了。男孩跑了出去，然后拉着一个身影进了教室。
天童还在感慨果然小鬼什么的很麻烦。但在看见那被拉进门的身影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凛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小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嘛，让你们多聊一会儿不好吗？”
“话是这样说啦……对了！你看我们的讲师，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叫Satori哦！跟传说里的妖怪同名，而且好像还会读心术！超酷的对不对！”
“嗯嗯——”女生看向天童，轻笑道，“确实非常帅气。”
虽然这种事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天童沉默片刻，他的头发变短了，正因为如此，那双本就大的眼眶显得更大了，看上去越发古灵精怪。
“凛凛的儿子？”
“才不是！”
凛没想到这家伙见面第一句就这么语出惊人。
“噗！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了，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认真反驳我啊！哈哈哈！你可真是！”
“你还是老样子真是再好不过，天童桑。”凛捂脸，对面弯腰笑得厉害，“还有凛凛是什么叫法……”
“就跟「濑见见」一样是爱称喔——”
“濑见前辈绝对不会喜欢的。”
“所以，你们打算回去了吗？”天童洗了洗手，歪着脑袋提问。
“还没有，我们打算在附近的咖啡店里坐一会，等这孩子的姐姐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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