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考试结束了,她仍旧留在烟斋。
这事别说被外人知道,就连她自己想一下,也只能想到四个字。
金屋藏娇。
这样想来高考像一道防线似的,隔绝着她和整个世界。
好像这场考试结束,社会的大门向她敞开,她将面临的是另一种人生。
畏途漫漫,心中惴惴。
所以敛了心思,想着衣服多收一些,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烟斋柜子里的衣服多。
除了她从汝城拿来的,大半是云姨给她置备的。
粉嫩亮黄,裙裤均有,都是青春恣意的款式。
许岸一开始还推脱,后来发现,这烟斋的人和陆先生一样,不太喜欢被人置喙。
给的就要,大方享受。
行李箱是程源带来的,二十八寸,竟也被她塞得满满当当,
车也是程源开的。
许岸不认识的车牌,内里却比之前的库里南还要宽大舒适,带了堪比电视的显示大屏,让人咋舌。
后来才知道,竟然是陆临意自己的车厂,生产线下的第一辆定制车。
从烟斋出发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九点。
许岸之前便问过陆临意,打算带她去哪里,得到的答案只有三个字。
“不知道。”
典型的说胡话。
许岸因此也不再询问,小声窝在车里背书。
真到了临近考试的时刻,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着重去背的知识点。
不过是让自己安心些。
车子驶出市区,直接上了高速。
陆临意探手去揉了揉她的发,声音低哑,“休息一会儿,还要再开很久。”
他人依偎在车椅里,闭着眸子,并未睁开。
但语气平和温柔,应该是当真累了,才会这般倦意浓浓的腔调。
另一只手摩挲着许岸送他的那只药囊。
也算不上有用,却仿佛成了习惯,每晚入睡前,总要盘一盘。
许岸琢磨着,轻低着声开口念道:
“My soul is a meadow,full of flowers,trembling shadows and refracted light.
Season of mists and mellow fruitfulness,
Close bosom-friend of the maturing sun,
Conspiring with him how to load and bless.
With fruit the vines that round the thatch-eves run,
I almost wish we were butterflies andliv'd but three summer days-three suchdays with you I could fill with moredelight than fifty common years could ever contain"
我的灵魂是一块草地,上面撒满了鲜花,颤动的阴影,折射的光线。
薄雾之季,瓜果芳醇,太阳把万物烧制成精美的瓷器,你,它的伴侣,和他共谋如何负载并且因缀满茅屋檐下的葡萄藤蔓而赞美上帝
我甚至希望我们是蝴蝶,只能在夏天活上三天。有你陪伴的三天,也好过庸庸碌碌五十年
一字一句,缱绻旖旎。
声音带着柔和的空灵,在车内荡然飘过。
陆临意的一颗心像是猛的被什么胀满,充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波涛。
手指勾过许岸的手,纤弱无骨的指节被他向内蜷起,彻彻底底的包裹在了他的掌心内。
陆临意当真就这样,听着,握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岸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好像还曾大胆的描摹过陆先生的眉眼,看的久的,也乏了,人最初是靠在窗户旁的,隐约记得好像还曾睡进了陆先生的怀里,可醒来时,是躺在座椅上的。
身上盖了毯子。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陆临意不在车内。
窗外依旧是一片昏暗,只隐隐看得到星光。
她把毯子裹了裹,惺忪坐了起来,这才发现,陆先生就在车外。
看着远方,唇边有点点烟火。
她从未见过他抽烟,这般漠然孤孑的身影,散着无尽的孤独。
许岸推开车门,轻声喊了句,“陆先生。”
“刚要去叫你,过来看。”
许岸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在海边。
空无人烟,墨空浩渺。
可不过分秒之间,海岸线陡然升起一抹橘色。
色重转红,氤氲着大半的海面。
晨光雾气,橘海墨天。
从海天一线,宛如破竹之势,席卷而来的橘色海面,与天交映,是从未见过的开阔。
海鸥迎光而起,飞舞盘旋。
继而朝日升空,浑圆亮红,映照着海边波涛汹涌,闪金耀银。
是许岸从未见过的,美到令人窒息的景色。
仿佛言语都化作空白。
她突然转身看向一旁的男人。
才发现,在她仰头看向前方的时候,他一直在看她。
“好看吗?”
“好看,”许岸说着,起了身,脚下的沙土暄软,她走的认真,站定在陆临意面前时,在日出霞红的映照下,踮起了脚。
“谢谢你陆先生。”
她吻住他的唇,第二次。
第23章 缴械投降
夏夜的日出难觅。
早也快, 几乎转瞬即逝的片刻,天已经彻底大亮,太阳灼灼与上, 耀的一双眼有些许不适。
这个吻缱绻温柔。
远没有第一次醉酒后的狂热,反而有种长久不耐的绵长。
陆临意有耐心极了,辗转厮磨, 不像是接吻, 倒像是品尝什么美味的甜品。
舌尖勾勒她的唇线,痒的许岸的心尖尖都在颤。
脚趾绷紧, 要窒息了似的。
许岸被他的味道包裹着, 不敢呼吸, 仿佛温热的气息扑散到陆先生的面颊上, 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秉着气, 憋得一张脸通红。
最后还是陆临意放开了她,手指捏住小丫头的鼻子, 低声轻笑着, “呼吸。”
许岸这才重生似的长呼了一口气。
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 还是憋得。
陆临意勾唇垂眸,手指摩挲着小姑娘的耳垂, 绵软顺滑的手感,让人上瘾似的。
“许岸。”
“嗯?”小姑娘抬眸看他, 混杂着水汽的眼眸,像是覆了一层薄纱的明珠,惹人怜爱。
他到底没有说更多的话。
只手揉了揉发顶,示意她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
许岸这才回了神。
呼吸间是莺歌绿奇楠香和海腥味混合的,让人觉得像是自由的味道。
不是精致的, 被打点妥当的成熟沙滩,这片海更像是无人发掘的海岸,沙土粗粝,黑色礁石与白色海浪交互,彼此拍打。
太阳升到半空,把海面映照的明亮。
潮水涨起,白色的浪花扑卷而来。
是时澹日过朝哺,海云如墨浪翻雪。
许岸没忍住,向前小跑了几步,寻了块高而稳的黑礁石,爬了上去。
空寂无人,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和海鸥的嘶鸣。
她站定着,许久许久没有回身。
李黎说得对,她太紧绷了。
在烟斋的每一秒她都在拼尽全力的努力。
甚至中间姚于菲在知道她人在北青后,试图约过她数次,全都被她拒绝。
她的人生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失败。
而这一刻,海天之间,浪花席卷,她渺小的就像随时会被潮汐推到沙面再被海浪带走的河蟹。
不值一提。
廓然混茫际,望见天地根。
这一刻没有悲伤难过,没有愤恨不甘。
只是有些委屈,有些辛苦,有些累。
她知道陆临意没有跟上,才纵容着泪水落下。
她很久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哭过了。
十六岁那年父母离世好像突然榨干了她,所以往后的人生中,学会了自己咬牙熬。
可也不过只有十九岁。
她从父疼母爱被放在掌心里呵护,被老师表扬,被视为骄傲的许岸到后来被欺辱、被抛弃、被谩骂,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温水煮蛙尚且能挨,疾如旋踵却难以度日。
许是因为现在有人护着,那几年发生的事情被翻出,就越发觉得委屈。
许岸当真就蹲在这颗礁石上,哭了许久。
瘦小的一个人盘成一团,就那样静静地,默默的蹲在礁石上。
回去时,眼眸和鼻头都红的像个小丑。
陆临意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牵着她的手,“走吧。”
许岸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哽咽,“去哪里?”
“补觉。”
陆临意说完,许岸才注意到,现在不过五点一刻。
他们抵达时,还不足四点。
刚刚大哭耗尽了残缺不全的精力,是真的需要睡一觉。
于是乖乖上了车,暂时没有睡意,趴在窗边向外看去,车子从远郊毗邻乡村的地方缓缓驶入繁华地带,进了市区,许岸才意识到他们竟足足开了七个小时的车,从北青到了弯岛市。
难怪会有这般汹涌的海浪。
酒店临海,是少见的奢华。
陆临意看起来像是常客,早早有经理侯在门口,车一停下,人就迎了过来。
“陆总,欢迎下榻。”
电梯驶向顶层,是最为安静阔野的总统套。
许岸的行李早早被放置在行李架上。
她站在门口,突然有了几分手足无措。
虽是套房,却只有一张大床,外面的小套间应该是保姆房或儿童房,仅一米的窄床。便是她想睡,陆临意也一定不会同意。
眼眸落在沙发上,倒是足够宽大柔软。
可好像他们这样的关系,她平白去睡沙发,有一种欲擒故纵的做作。
许岸的脑海里仿佛两个小人打架,辨不得一个胜负。
所以干脆开了行李箱,在陆临意进来的瞬间,先一步溜进了洗浴室。
水量开到最大,哗啦啦的冲涮下,脑子越发的糊涂。
陆先生应该是端方持重的,少有的几次亲密接触,都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主动为之。
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姚于菲给她讲过,网络上也曾看到过。
陆临意吻她时,眼底晦暗波涛的情欲,呼之欲出,无法掩盖。
所以一直到吹干头发,许岸都还没想明白。
人钻了个脑袋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假笑着问道:“陆先生洗澡吗?”
半湿的头发落在颈肩,水渍晕开,白色的睡裙便贴肤而露。
许是水开的热些,一张脸红扑扑的。
眼底挂着几分谄媚的笑,别有深意的很。
陆临意起了些旁的心思,无从抵消,便又升起些坏心思。
人蓦地起身,大步向前,只两步就走到了许岸的面前,小姑娘下意识的就想关门往里躲。
意识到什么之后,又不好意思的钻了个头出来,人从门缝里挤出,小兔子似的,猛地就蹦的离他半米远。
“我洗完了,陆先生请。”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翻了下行李,企图找些什么的样子。
陆先生那点逗她的心思被她这幅模样压下,到底听话的走进了浴室。
眼看着浴室门关,许岸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人在大床前站了数秒。
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鼓着劲钻了进去。
靠在床边的位置,给自己划定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范围。
原本是打算装睡,却没想到床和枕头柔软,甫一陷入,困倦袭来,迷迷糊糊的竟当真睡了过去。
陆临意出来时,就看到小兔子似的姑娘把自己蜷缩在床边的位置,被子都没有一丝的褶皱,只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包。
一个转身就可以掉到地上似的。
鼻头眼眸依旧是红肿的,刚刚应该是哭了许久。
被白色的被子包裹着,留了小小的五官在外面。
再多的想法这一刻也都泯于怜惜。
好像从有记忆起,他都是自己睡的。
陆家家教森严,陆老爷子带兵出身,一身的兵气、匪气。最看不得小孩子被娇生惯养。
陆成国当初为了和沈婉莲成婚,与家里闹得顶,陆临意刚一出生,就把他留在北青的父亲家。
而后申请戍边数年,沈婉莲随军,在陆临意最需要母爱的几年,都不曾回过家。
眼看着床上的小丫头,本想把她抱到中间,自己睡沙发,却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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