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属实无赖。
许岸梗着脖子,故意把自己的声音放的硬些,“陆先生,您听过一句话吗?分手复合,重蹈覆辙,没意思的。”
她说的太硬,几乎是把气性都诉诸在了胸腔内,合着生过的闷气,宣泄而出。
陆临意却不恼,俯身看她,光影被挡去了大半,只能看到一片化不开的墨,把声音压的低,“娇娇,我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在这等了一个晚上了,哪怕要给我定罪,去暖和的地方好吗?”
许岸张了张嘴,所有的硬话就都咽了回去。
过了这么久,她也依旧不是陆先生的对手,他简单几句话,就可以瞬时撩拨自己的心弦。
却又没办法,只能应了句好,想要再说点什么约法三章一类的话,最终还是闭了嘴。
好像她会抵不住陆先生的攻势,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似的。
许岸在这住了半个月,前后跑了几趟商场,当年父母们用的东西已经很难找到,但还是买了相似的床品和餐具。
落地的台灯可以模拟出日落昏黄的光影。
沙发上铺了红色格子的软垫,上面有一只身量细长的腊肠狗,吐着舌头,傻乎乎的对着门口。
门外放了一双男士拖鞋。
“我自己一个人住,吓唬人的。”许岸解释了句。
屋内开了地热器,虽没有北青市的暖气让屋内永远保持在适宜的温度,但聊胜于无。
又开了加热器,烧了热水,取了玻璃长杯,沸水浇入,瞬时就可以温暖双手。
“这里没有瓷杯,陆先生将就一下。”
陆临意长腿长臂的坐在沙发上,伸手接过了许岸递来的水杯。
不大的房子让她收拾的温馨。
屋子里有淡淡的松木香,偏头才看到是一旁的侧柜上放了盏燃熏小壁炉,香草被燃尽,虚虚冒着烟气和香气。
钟表显示,已经临近凌晨一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算是什么太坦荡的事情。
许岸想下逐客令,却又不好如此明显,找着蹩脚的话头问道:“陆先生住在哪里?”
陆临意没有回答,只是一口一口把热水喝下。
环顾四周,一副对这套房子颇为感兴趣的模样,而后才缓缓放下水杯,看向许岸。
那双眸子太深情,爱意汹涌,仿佛要把许岸整个人溺死在里面,明明他只是看着她,许岸就觉得自己已经呼吸不畅,努力挣扎。
猛地偏头不去看他,才得了半响的空气,让自己呼吸顺畅。
陆临意太犯规了。
在这间她生活了整个少年时期的房子里,承载着她所有关于家的回忆的房子里,空气静谧,只有细微的,香草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他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几乎瞬时就击穿了许岸的所有防线。
那些她当初离开时,后来努力为自己加固的心房,被攻城略地般的席卷。
“娇娇,”他轻声,呢喃似的,喊着她的小名,声音喑哑,低沉柔和,“你只要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对吗?”
像是一种诱拐,发酵着醉人的气息,勾的许岸几乎要缴械投降。
她明明是想说“不”的,可却怎么都无法出声。
身子像是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娇娇,”他勾着舌尖喊着她的名字,辗转旖旎,许岸还未回应,人倾覆而上,双唇落下,像是再也无法克制似的,吻住了她。
最开始是温柔的浅尝辄止,只在她唇畔轻柔点着,眼眸始终在窥探着许岸的反应。
许岸哪里能有反应,这突然起来的吻让她瞬时头脑轰鸣,心房险些爆炸,远比今晚零点的爆竹还要响亮,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充斥着她的双耳。
是太过熟悉的吻,太过熟悉的味道,太过熟悉的触感。
明明他们已经分开了那么久,双唇贴合的那一瞬间,许岸想,她到底要对自己诚实一点。
她爱他,很爱很爱。
眼看着她微微闭上眼,陆临意终于深入,吮吸轻咬,舌尖相抵,牙面相触,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似的。
却也到底顾及着,在最后想要伸手时,把自己停了下来,小姑娘拦在怀里,呼吸深重。
许岸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想要的欲/望。
“娇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问得虔诚。
许岸把自己贴进他的怀里,感受到陆临意和她一样,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却又退缩。
茫然的问道:“我们要再重蹈覆辙一次吗?”
陶佳宁告诉过她,爱情从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
她的满腔孤勇给了十九岁的许岸,现在她二十三岁,心却垂垂老矣了似的。
她当然可以就这样默许了自己和陆临意的关系,然后呐?
异地恋爱?分居两地?然后让爱情消耗殆尽,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的下落。
陆临意缓缓起身,把她的脸珍重的捧在掌心里,小姑娘的眼眸迷离,满是茫然,“娇娇,不能因为畏惧而停滞不前,我给你承诺,会永远爱你护你尊重你,你可以不把我放在你的未来里,但不要推开我,可以吗?”
这话说的许岸越发的迷茫,不知是进入下半夜的困倦还是被吻的迷糊,脑海里浆糊一片,最后只喃喃的抬眸问了句,“陆先生是要给我做地下情人的意思吗?”
陆临意噗嗤一笑,竟也纵着她,当真刮着她的鼻尖应道:“我不介意。”
一点体统也没有。
许岸已经迷糊的很,饶是身体想窝在陆先生的怀里直接睡过去,理智也还是让她下了逐客令。
话题依旧没有聊明白,总不能就这么平白和陆临意和好。
于是强撑着起身,把人推了出去,“天黑难走,陆先生注意安全,拜拜。”
说完,抱着怀靠在门边,丝毫没有要让他重新进来的意思。
大抵有几分渣女的无情。
陆临意好脾气的点了头,挥了挥手,“娇娇晚安,明天见。”
许岸今晚混沌的脑子还在琢磨着明天见三个字时,就只见陆临意指纹开启了对面的门。
“叮”的一声大门打开,陆先生笑容越发的灿烂,“拜拜,娇娇。”
门关的一瞬间,许岸还在错愕,过了半响才意识到,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住在她对面的是陆临意!
难怪他可以跟着她去给父母送花,难怪他会等在楼下。
哦,或许他根本没有等在楼下,不然为什么一双手温暖,没有丝毫的冷意。
“奸商,狡诈!”许岸挥着小拳头,气鼓鼓的冲着对面的防盗门做着鬼脸,却碍于时间,不敢大声喧哗,只能虚拟的对着门揣上两脚。
回到自己家时,胸口的火气还尚未平息。
刷牙时,还有种自己被愚弄的愤愤。
可好像她冲回来时,陆先生也只是说在楼下而已。
是她脑补了寒冬腊日下他的身影,徒生了怜惜。
这一晚折腾,人躺到床上时,周身疲乏,可脑海中回荡的最后一句话,是钱多多挂在嘴边的名言。
“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许娇娇,记住了。”
许岸是被姚于菲的电话吵醒的。
人睡得迷糊,手机在耳边嗡嗡震动着,原以为是闹钟,摁了挂断键,却不曾想隔了不多时,再一次响起。
这才迷迷糊糊意识到是电话,只是开了公放,人还是蔫蔫的趴在床上,闭着眼。
姚于菲的声音刺破耳膜的冲出话筒,“许娇娇,你昨晚是和陆先生大战三百回合了吗?!现在十点了已经!你不是要来我家拜年吗?”
许岸瞬时清醒,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产生了一阵晕眩。
初一是要去看姚妈妈的。
“等等我,我洗个脸就冲过去。”
“我妈给你煮了年糕。”
“好!”
许岸打着赤脚下地,一头扎进卫生间,洗脸刷牙,泡沫浸满了嘴,突然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立刻撤了出去,果真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仔细看着文件的陆临意。
瞬时眼眸睁大!
“呜呜恩尼嘤呜呜!”
许岸含着一嘴的泡沫,在控诉他私闯民宅。
陆临意捏着笑的看她那副模样,“之前负责给你打扫的阿姨回家过年了,最近这几天都是我在负责你的保洁。”
若非许岸克制,当真是要一口泡沫呛死自己。
立刻冲进卫生间,把嘴巴洗漱干净,这才再度冲了出来。
莽撞冒失的像个小朋友,陆临意勾唇看着,笑意浓。
专门负责陆蒲山保健的任大夫跟他说过,许岸这种情况的情绪疾病,需要激起她的各种情绪,只要有符合逻辑的情绪反馈,就是好的表征。
比如昨晚他在监视器后面,看到她踹门的可爱,天知道他克制了多少推门去抱她的冲动。
又比如今天早上的震惊和冲动,乌圆的大眼睛水亮,煞是可爱。
都是最正向的反馈。
他的娇娇,在向好发展。
许岸却不知所以,仍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之前我晾在阳台上的那个什么,也是你给我收的?!”
许岸一想到前两天自己在阳台上晾了几件内衣,回来后已经全部收到柜子里,她只当是保洁阿姨,没有在意,现如今只是想想,就烧红了脸。
谁知道陆临意勾过她的鼻头,笑的好看,“逗你的,阿姨只休了今天一天,我来给你做早点的。”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小桌的早餐。
西式的三明治和沙拉,中式的小蒸包和豆浆,还有一小份的煎蛋和肉肠,也不知道淮城这种大年初一都停业的小城,他是如何弄了这么一桌。
可许岸答应了姚妈妈要去拜年吃早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会儿回来吃好不好,我答应了姚妈妈要过去的。”
“好,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许岸连连摆手,想了想,还是拿了个小包子塞进嘴里,几口吞咽下去,才再次开口,“很近的,我自己可以。”
“娇娇,”陆临意起身,涉及几十亿的项目书就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勾起她的手指,“我这两天住在这里,你小区的婆婆们对我非议颇多,大概以为我是什么独身流氓,你把我带出去转几圈,以防过两天我被打。”
许岸看着陆临意那张端方持重的脸,任谁看都是矜贵疏离,位高权重的主。
这胡话说的一套又一套,当真是把她当三岁的小朋友。
不由得举着小拳头,拧着鼻,皱起眉,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陆先生,你还在试用考察期,我们还没有和好,请你端正态度!”
第66章 和好
2019年春, 发生了两件与许岸多少有些关联的事情。
一个是施宁的买手店在北青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开业。
临近开业前,特意叫了许岸去做参考。
施宁这店叫“望海楼”,北青市没有海, 取这名,用施宁的话说,就是“放之四海好物皆有”, 是个实打实做高端物件的地。
专门给权贵阶级采购些稀有的玩意。
据说还从一个做古玩的朋友那里淘了几件值钱的古玩, 特意让许岸来掌掌眼。
店在市中心,库管则安排在离烟斋不算远的胡同内。
那时候许岸才知道, 他们这些个权贵世家, 在这胡同里, 都占了个院, 大小不一, 位置不一,门口低调的未挂任何牌匾, 内里则别有洞天。
施宁不知道许岸和陆临意的事情, 把她叫来时,还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我打听过了,二哥最近没回来,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俩碰上, 但是……”
施宁吞吞吐吐,最后还是说道:“我这店开业,还是要叫二哥来给我撑撑门面,因为之前解除婚约的事情,圈子里一度传的沸沸扬扬的, 现如今我们两家敏感时期过去,还需要二哥过来给外人做做样子,毕竟我这店,卖的就是圈里人。”
许岸自然理解,她虽不是圈子里的人,但跟着陆临意多少看得透彻,圈子里的远近亲疏,是表现出来的,甭管私下到底如何,拿到台面上来的,就是给大家表明态度的。
她不介意。
施宁看着许岸面色无异,多问了句,“你和二哥,真就这么散了?”
自从过年陆临意在淮州厚着脸皮的跟她过了个年,两个人这关系就趋于一种奇妙的和谐。
每日里陆先生早安晚安,还不忘汇报着一天的工作日程,许岸得了空的会给他回两条,大部分时候就看着,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拧巴,却又找不出个头绪来让自己坦然的陷入这次的爱情。
好在陆先生的耐心足够,不远不近的就这么守着她,给足了她时间。
虽说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但许岸目前就只想当个缩头乌龟。
所以倒也不知道要如何跟施宁说起,只敷衍着点了点头。
施宁肉眼可见的纠结起来。
许岸没在意,带着手套,已经开始进行物品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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