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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沈醉秒回了她：“嗯，晚安。”
好在没有打电话过来。
沈渡躺在床上，心想，人类寿命短暂，千年来她已看惯了世间的生死，所以生命的到来和离开，都不会带给她太多的喜悦或伤感，可这次肖婷婷的死，却触动了她。
肖婷婷是沈渡入职第一份工作时认识的，同为应届生，所属部门之间又有很多业务交集，于是两人很自然开始一起吃午餐，后来发展到偶尔一起逛街看电影，成为了沈渡大学毕业后结交的第一批朋友之一。沈渡印象里，肖婷婷是家境不错，自己也很努力的类型，会有一点小虚荣，但是无伤大雅。沈渡原以为肖婷婷会逐渐转变为女强人，却没想到她五年前就嫁了人，还辞职做起了全职主妇，后面两人也约过几次下午茶，沈渡觉得她过得不错，谁说高学历，能力强的漂亮女孩子就不能安心做家庭主妇呢？毕竟自己的人生，怎么选都是对的。
肖婷婷的丈夫吴敏琪，沈渡也是知道的，因为当时是同业。在沈渡、肖婷婷刚刚在投资领域崭露头角时，吴敏琪已经是知名的基金经理，并且已经获得过业内的重量级奖项，是扎扎实实的行业精英。而且他比肖婷婷年长7岁，再怎么钢铁直男，也懂得照顾肖婷婷的感受。所以二人结婚时，肖婷婷如愿收获到了无数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后面肖婷婷很快怀孕，因为不担心家庭收入，就索性辞了职。
因为肖婷婷经常会在朋友圈发孩子的小视频，甚至偶尔刷屏，令沈渡觉得有点厌烦，于是屏蔽了她。
晚上曾经一起玩的朋友发消息通知她噩耗，沈渡才解除了屏蔽，却发现，肖婷婷已经大半年没有更新朋友圈了。
沈渡在睡着之前想，世间再没有肖婷婷了。沈醉也是普通人，如果他有一天离开了人世，她会怎样呢？
第23章 （二十三）
沈渡和几个前同事一起参加了肖婷婷的遗体告别仪式，都是当时玩的很好的朋友。告别现场并不肃穆，因为肖婷婷4岁的宝贝女儿妞妞放声大哭，无论谁哄都停不下来，在场的人听了，没人觉得孩子吵闹，只觉得心酸。
吴敏琪的脸色很是苍白，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有时要助理提醒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和他讲话安慰他，于是已经成为基金界大佬的他，久违地十分局促。大家都很同情他，他与肖婷婷男才女貌，都是风华正盛的年纪，却天人永隔，不能不痛吧。
沈渡身穿黑色毛呢大衣，下身黑色长裙，黑色短靴，披肩的长发也扎了起来，在人群中，她并不突出。从见到吴敏琪起，她就皱起了眉头，同行的甄珍见她时不时就看一眼吴敏琪，小声嘀咕道，“不要想着过去安慰他，他这是装的。”
沈渡惊讶地望向她，甄珍说，“等回去了我给你讲。”
沈渡想，我没有想去安慰他，我是看到他身上有妖气。
“沈阿姨！”妞妞忽然哭喊了一声，她竟认出了沈渡。
沈渡惊讶，她上次见妞妞时，她还吃奶呢，不应该认识她的。
吴敏琪也惊讶地望向沈渡，几年没见，他对沈渡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妞妞竟认得她。
仪式按部就班的走完，众人各自离去，沈渡和甄珍找了个安静咖啡厅坐下，甄珍先是感慨了几句沈渡居然放弃老本行，为追星心甘情愿去做小助理，果然是单身人胆大，就进入正题开始讨伐吴敏琪。
甄珍一直是羡慕肖婷婷的，家庭好，长得好，嫁得好，不论哪样，都不是凭努力就能得到的，甄珍觉得和经常和她在一起说不定也能旺到自己，因此虽然肖婷婷五年前就辞了职，她们友谊的小船却依然乘风破浪，这次肖婷婷去世，也是甄珍通知沈渡的。
“其实婷婷准备和姓吴的离婚了，”甄珍说，“这几年吴敏琪事业顺风顺水，地位收入越来越高，早有莺莺燕燕不要脸的往上扑，而他的革命意志没有多坚定，妞妞生下来没多久他就出了轨，只是婷婷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以为他会浪子回头就原谅了他，结果大概1年前，婷婷发现了姓吴的外面居然又有了一个小崽子，婷婷偷偷调查过，是个小男孩，那长相就像从吴敏琪脸上扒下来的，绝不会错。”
“啊，小三给他生了个孩子。”沈渡说。
“天真了吧，”甄珍撇嘴，“不是小三，不知道是小四小五小六了，生孩子的这个才20出头，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婷婷去找她谈了一次，那小姑娘还劝婷婷想开点。”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想的开了吗？”沈渡感慨时代变迁。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姑娘母凭子贵，住着临江的大平层，每月领着零花钱，大概是觉得少奋斗20年，要知足吧，谁知道呢？”甄珍摇头，她也三十多了，听多见多，疑惑也就更多。
“然后呢？婷婷怎么处理的？”沈渡拉回正题。
“婷婷不是肯吃素的，她受不了吴敏琪这么糟蹋她的感情，和我说准备离婚，而且要给吴敏琪一个教训。”甄珍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沈渡问。
“有大半年了吧，后面她好像真的请了私家侦探和律师什么的，前一阵妞妞过生日，她还和我说她马上就要解脱了，”甄珍拉下脸，“谁想到是这么个解脱。”
“你知道婷婷有心脏病吗？”这是肖婷婷的直接死因，突发心脏病。
“我们以前做项目写报告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也没看出她身体不好，”沈渡继续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生妞妞时坐下的病吧。被老公这么气，心脏会好才怪。”甄珍越说越气，“姓吴的真是臭不要脸，到今天居然还装大尾巴狼！”
沈渡觉得，吴敏琪今天的状态应该不是装的，只是是不是因为肖婷婷的离世，就说不清了。
很久不见，两人又聊了一阵子叙旧，期间甄珍还问沈渡可不可以拿到一个她很喜欢的歌手的签名唱片，沈渡想了一下，那人之前和沈醉一起录制过一个综艺，现在还经常一起打游戏，正要发新专辑，应该问题不大，就答应了，甄珍很是快乐。
再多的悲伤愤怒，也是别人的事情，人死灯灭，甄珍还愿意为她说几句话，已经是朋友了，她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比如沈渡答应了她拿到签名新专就寄给她。
第24章 （二十四）
沈渡不太关心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狼心狗肺，但她却很介意吴敏琪身上的带着的妖气，肖婷婷的死，真的是意外心脏病发吗？
深夜，沈渡潜入了吴敏琪和肖婷婷的家。妞妞已经睡了，吴敏琪没有像甄珍猜想的马上跑出去会贱人，相反，这么晚了，他还在打电话讲工作。
沈渡大摇大摆的偷听，反正吴敏琪看不到她。
“李总，我知道你那边的难处，可是你也要考虑到我的处境，我对千火的投资已经到了合同约定上限，再投，我就违规了。”吴敏琪语气无奈。
“那就修改合同约定吧，千火五个亿的债券马上就要到期了，您不是不知道。”对方很是淡定。
“李总，你这样说不对吧，我之前陆陆续续已经投了十几个亿进千火，结果呢，都是石沉大海，千火当初投资决策失误资金链吃紧，你不能让我承担这个责任。”吴敏琪拿出了一点大佬的气势。
“那吴总想承担什么责任呢？家庭责任吗？”对方不紧不慢的说道。
吴敏琪不说话了，经过短暂而漫长的沉默，他挂掉了电话。
沈渡想，肖婷婷果然不是意外。
回到家中，她发现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是沈醉打来的，应该是刚刚收工回到了酒店。勾起一丝笑意，她给沈醉回了电话。
沈醉猜测她参加完白事心情不会太好，就东扯西扯的哄她开心，沈渡虽然本来也没有太多不开心，但还是很受用。
“我这边还有点事，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回去。”沈渡有些不好意思。
“哦，那我只好再想念你几天了，”沈醉可怜巴巴。
“嗯，我也会想念你的。”
挂了电话，沈渡开始查询吴敏琪这几年的投资记录。在肖婷婷生好妞妞的那一年，吴敏琪从公募基金转到私募基金自立门户，作为知名的基金经理，有大批客户跟随他，新公司设立后的第一支基金管理规模就达到数十亿，随后短短半年，他所管理的基金收益就迅速翻倍，他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两年，他旗下基金规模迅速扩张，且依旧收益不俗，几乎成了行业里的金手指。然而近一年多来，大盘蒸蒸日上，他的基金却爬不动了，从近期披露的报表来看，有几只基金甚至出现了浮亏。投资人普遍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因此续投率大幅降低，新增的投资人也减少了很多。沈渡看出，吴敏琪的资金帝国，有点缺米下锅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渡重操旧业，再度开启了自己的金融行业生涯，吴敏琪所管理的基金规模庞大，资金流向有迹可循，在查阅了两天公开资料后，沈渡大致猜想到了他是怎样功成名就，如今又是遭遇了怎样的困境。之后她忽然想起，为什么要苦哈哈地去查公开资料呢，她可以直接去他公司查的，她又不是普通人。她自嘲，果然做投资狗做久了，都忘记了自己是可以走捷径的。
是夜，沈渡潜入了吴敏琪的公司，公司管理很是正规，因此她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系列的投资文件，会议纪要，事件轮廓逐渐清晰。
只是，这些与肖婷婷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吴敏琪身上的妖气从何而来，妞妞又是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呢？
沈渡再次去了吴敏琪的家，这次吴敏琪不在。她在书房转了一圈，除了在吴敏琪电脑发现了一个类似账本的一个txt文件外，并没有其他收获。吴敏琪把账本存在一个软件的安装包中，并且取了一串乱码的名字，他的戒备心也是很高了，他只是没想到，偷偷查看他电脑的，是懂得现在科技的沈渡。
天已破晓，沈渡决定先回去睡个觉。
当天下午，沈渡在股市收盘前赶到吴敏琪的公司，她默默地盯了一会儿吴敏琪，又在公司内转了一圈，这间公司没有妖气，吴敏琪身上的妖气也消失了。所以，遗体告别仪式那天，是因为他前一晚上，纠缠了妖。
甄珍说，吴敏琪在外面，养了很多小三。
甄珍说，吴敏琪在肖婷婷生下孩子不久后，就出过轨。
那时，吴敏琪刚刚从公募基金出来，自立门户。
去哪里找这个女人呢？等待吴敏琪去找她吗？太麻烦了。
沈渡想起了千火，还有那个电话里的李总，吴敏琪打响名号的第一支私募基金，第一重仓股就是千火。千火在那半年内股价震荡向上，期间剧烈波动，吴敏琪手起刀落，大额资金几进几出，时点把握极为准确，他不是散户，大额资金能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其中奥妙，不言自明。
沈渡顺藤摸瓜，在千火的关联人员中，找到了这个李总，李世雄。他是千火最早的VC之一，并在份额解禁后，迅速减持退出，从表面上看，他与千火、与吴敏琪，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要不是沈渡从吴敏琪的通讯录里查到过这个名字，她一时也联想不到。之后就容易了，通过这个名字，陆陆续续发现了一层一层的公司嵌套，一份一份的财顾协议。
沈渡觉得，这水，有些深了。李世雄的关系网不只在吴敏琪，也不只在千火，他控制着一家知名的风险投资公司，丝丝缕缕，她不想细查。
给肖婷婷一个公道，就结束吧，她想。
第25章 （二十五）
沈渡终于在李世雄的身边发现了妖气的来源，的的确确是个各种意义上的狐狸精，是李世雄的私人助理之一，名字也顺口，叫做黎丽。
她是不必和黎丽客气的，在黎丽姿态俏丽的回家后，沈渡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迎接她。沈渡随意换了张脸，在黎丽惊恐的目光中开始了她的审问工作。
黎丽不敢跑，也跑不了，她从见到沈渡起，就不能动了。
“说说，你和李世雄什么关系？”沈渡决定循序渐进。
“上下级……也是情人关系。”
“他知道你是个狐狸精吗？”
“不，不知道。”
“嗯？”
“他知道我会法术，没见过我原形。”黎丽慌忙补充道，没见过原形，不算知道吧。
“哦，你和吴敏琪又是什么关系？”
“李世雄想拉拢他做事情，就派出了我，吴敏琪禁不住诱惑，我和他就在一起了。”
黎丽见沈渡不接话，只是盯着她看，就接着说，
“我有些惑人的本领，李世雄想让吴敏琪干什么会通过我，吴敏琪一般会答应……”
“一般会答应？”沈渡冷笑。
“李世雄有我和吴敏琪在一起的…照片和视频，有时也会用来威胁，如果吴敏琪不听我的，他就会给吴敏琪看一下。”黎丽声音小了一些，看来她的法力的确没有很高。意志力坚强的人，还是可以抵抗住。
“肖婷婷呢？肖婷婷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黎丽摇头。
沈渡的手轻轻按到了黎丽的头上，手上散发出柔和的光，黎丽却瞬间感到死亡即将来临。她瘫软在地上，“我说，我说！求求你别杀我。”
沈渡手上的光芒消失了。
“肖婷婷要和吴敏琪离婚，不知怎么抓到了吴敏琪的把柄，她威胁吴敏琪净身出户，否则就让他去蹲监狱。她把证据藏了起来，吴敏琪不敢对她动手，又不想净身出户，他和我一起时间久了，也发现了我的本事，就偷偷把肖婷婷抓到了我这里，让我问出证据在哪，”黎丽缓了口气，“我诱惑她把放证据的地点说了，就给吴敏琪打电话，吴敏琪就带她回去了。”
沈渡手里白光大盛，“还不说实话？肖婷婷是怎么心脏病发的？难道不是被你吓死的？”
黎丽眼中惊恐。
“狐妖贪情善妒，你愿意帮忙，说明你与他有情，这次得了机会，不害死原配，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吧？”
黎丽见沈渡知道了自己的杀孽，反倒放松了，她苦笑着说，“我的情人中，吴敏琪最温柔，他有其他的情人也就算了，可肖婷婷那么逼他，他心里还是有她。而我即便用了妖术，却也还需要有李世雄手里的照片才能逼他就犯，你说，肖婷婷不该死吗？”
“肖婷婷死后，他没找你缠绵？”沈渡冷笑。
“缠绵？他是来质问我的，歇斯底里呢！”黎丽眼中透出了些绝望。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李世雄的？”沈渡问。
“我说了，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吗？”黎丽反问。
沈渡摇了摇头，“你的情人背叛了我的朋友，你杀了我的朋友，人间自有法度，可你，却活不得，不过我可以让你死的快活一点。”
“我修行不够，有人助我成精，我却从此身不由己。”黎丽闭上了眼睛，留下了一滴泪。
沈渡见她不肯再说了，收拢了五指，黎丽化身飞灰，只剩一套高定的套装铺在地板上。
第26章 （二十六）
沈渡联系了甄珍，说想和她一起去看看妞妞，于是二人在妞妞的外婆家见到了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朋友。她们给妞妞买了好多礼物，因此妞妞很开心，外婆见到甄珍和沈渡，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眼角不禁泛了泪光。甄珍看着难受，就问妞妞想不想吃冰激凌蛋糕，肖婷婷原本就经常带着妞妞和甄珍一起逛街吃饭，因此妞妞对甄珍并不陌生，于是妞妞痛痛快快地就说想吃，甄珍和沈渡就带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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