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刑部尚书的职位对他来说是束缚。
且如今他的刑部侍郎一职也几乎等于挂职,只有一些解决不了的案子才会送到他跟前,亦或者跟明亲王府的小王爷吵了架,也会到刑部埋头查案泄愤,否则他几乎不会出现在刑部。
而他此次下江南说是接了一桩要务,实则是闯了祸逃离玉京。
他翻墙把被小王爷关起来的小公子放了不说,还把人带出去逛花楼,气的小王爷提着刀就杀上了门。
他连夜跑去刑部翻了个需要离京的差事,跑了。
路上无意中截住了玉明澈状告解家的消息,他立刻书信一封给明亲王府接了这个案子,戴罪立功!
乔二爷乔祐年到夙安府时,距离玉千洲送出消息不过三日。
云广白对此惊讶万分:“你们玉家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送信,你送去平江,平江再到玉京,这一来二去的怎么也得个把月吧?”
“这才三日,玉京的大人就下来了?”
他们八百里加急也没这么快吧!
玉千洲对此也很感意外,按理说,这会儿他的信应该还没有到平江才是,反倒是燕鹤猜测道:“或许是玉叔叔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提前送了信去玉京?”
这倒是有可能,只是:“就算如此,也不应该这么快。”
父亲知道他的身份多是因前些日子他让玉家商行派人去引路挖坟,可消息送到平江也需要时间,再怎样,玉京的人也不该来的这么快才是。
姜蝉衣忍不住问道:“来的是谁啊?”
玉千洲看向前来禀报的玉家商行的掌柜,掌柜道:“小人不知,只是收到信说刑部一位大人已经到了夙安,请公子明日去击鼓鸣冤。”
燕鹤眼眸微动。
刑部?
就算信送到玉京,也不应该来的是刑部的人。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但随后又被他按下,乔二叔是爱热闹的性子,他绝不可能一个人出京。
“既然能给玉公子送消息,多半是与玉家相熟的人。”姜蝉衣道:“不如就明日去吧。”
燕鹤眉心一跳。
是啊,若非是小叔叔派来的人,那么刑部中会给玉家送消息的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可乔二叔绝不会无缘无故一个人跑到江南来,难不成,又闯什么祸了?
云广白疯狂点头:“说的对,明日去。”
他的腿已经可以走动了,只恨不能立刻就去解家,把解二爷的恶行公之于众。
白安渝在昨日就离开了。
如今卫氏的尸骨由仵作世家再验,是定能验的出来的,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离开时云广白蹦着一只脚送出了老远,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次日,一行人陪着玉千洲去府衙击鼓鸣冤,鼓声响起,惊的正打瞌睡的衙役砰地站起身,而后反应过来气冲冲走出去,正欲责问就看到了玉千洲腰间晃动的玉佩。
他慌忙擦了擦眼睛,确认没看错后赶紧折身跑去请知府大人。
解延正在午憩,得到禀报不耐的戴好官帽往堂间走去:“又有什么事,是什么敲鼓,那鼓是谁都能随便敲的吗?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先打二十杀威棒!”
“回大人,是位年轻的公子。”衙役神情复杂道:“小的看见他腰间挂着玉家的玉佩,还是金穗,怕是来头不小!”
解延的瞌睡顿时就消散了。
金穗,年轻人,玉家少公子?
解延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怎么把玉家的祖宗给招来了!
“还愣着作甚,去把人请进来啊!”
第41章 二舅舅?!
曾经当验尸结果出来时,玉千洲也曾愧疚过,冤枉怀疑父亲是为不孝,他的罪名半点也不冤,知道解家派人来杀他时,他心里也没多大起伏,那时候死亡对他而言,是解脱。
可如今不一样了,母亲死于中毒,他这位生父脱不了干系!
时隔九年再相见,玉千洲已不是当初的小少年,不会再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何要害母亲,也不会再大吵大闹让他给出一个交代。
他会用律法让他得到该有的惩戒。
杀人偿命。
可不管如何,见到杀母仇人,玉千洲周身还是难掩煞气,且他也无需掩饰,他的身份在他敲鸣冤鼓时就已经注定要公之于众。
解延一眼就看到了玉千洲腰上的玉牌,心头不由一凛,千城回来已将玱州之事告知于他,公主现身玱州,宣家拒绝与解家结亲,且玉家的公子亲自将他打出了门外。
他当时听了怒火冲天,先不说玉家只是个行商的,那玉家少公子不过就是个养子,他怎敢动解家的嫡公子!
不过怒归怒骂归骂,他还是知道轻重的,断不可能真的为儿子上玉家讨说法。
毕竟玉明澈那人,着实不好打交道。
玱州前任知州就是栽在他手里。
所以即便心中有千万不满,见到玉家的公子他还是一个屁也不敢放,别说杀威棒,只恨不得搬把椅子来请人入座。
“堂下可是玉家少公子,不如进里厅说话?”
既然是玉家公子,管他为何击鼓鸣冤,这冤他都帮他伸了。
这么些年他一直想和玉家攀上关系,可夙安府只有个玉家商行,他根本见不着主家的人,且商行那主事的滑头得很,对他邀请每每都是婉拒,如今若是能卖这位少公子一个人情,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玉千洲淡淡的看着解延。
如今的解延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眼睛里充满了算计和油滑,以往有母亲管着,他尚还有几分人样,如今是半点也无法入眼了。
“不必了,我来此是有冤情要诉。”
解延笑的万分温和:“如此,你坐下说话。”
说着,解延便让人赐座,同时他不动声色的往解延身后看了眼。
千城说玉公子随行保护公主殿下,会不会公主殿下也在此,他如此想着,视线落在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气度不凡,腰间别着一根不同凡响的鞭子,但她只端端站着并不上前,而宣家那姑娘就在她身旁。
他虽没有见过公主殿下,但他知道公主殿下有一根随身的鞭子,且千城也说公主看重宣家姑娘,与其同行回的玱州。
几厢结合,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解延惊的差点站了起来,但他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他不敢放肆,且他没有见过公主殿下,万一认错了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解延勉力稳住,手指却微微发抖。
看来今日玉公子这冤情不管多大,他都得办妥了!
否则得罪的就不止玉家了。
玉千洲只瞥了眼椅子,便收回视线:“不必劳烦大人。”
解延见他拒绝也不好强求,放轻声音道:“有何冤情,玉公子但说无妨。”
玉千洲看着他半晌,一字一句道:“我母亲死于非命,今日我来为母亲伸冤。”
解延闻言一愣。
他是玉家养子,他的母亲自然与玉家无关,忙肃着神情道:“不知何人害了令堂?我定为玉公子主持公道。”
玉千洲唇角轻弯,笑意不达眼底,吐出让在场其他人纷纷色变的话:“正是夙安知府大人,解延。”
听得有人敲鼓鸣冤,不少百姓跑来围观,闻言都神色大变议论纷纷,而堂上衙役亦是惊的面面相觑,解延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硬,像是突然被钉在了椅子上半晌不能动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玉公子莫不是与本官玩笑?”
该不是他哪里惹了玉家,玉家要对付他了?
“我有没有与大人玩笑,大人心中应该很清楚才是。”玉千洲:“亦或者,大人害死的人太多,想不起我母亲是谁了?”
这话让解延头脑一阵轰鸣,后背也渗出一层冷汗。
因为玉千洲说对了,死在他手上的人几只手都数不过来,他哪里知道他母亲是谁!
但解延自然不可能因他一句话就丢盔弃甲,很快就镇定下来,道:“不知玉公子母亲是何人,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一片沉寂中,玉千洲道:“卫家二娘,卫静姝。”
话音一落,满堂震惊,传来一片抽气声。
许久后,才有百姓失声道:“那不是解大人原配妻子么?”
“是啊,我还记得当年解夫人是得了急症死的。”
“那怎么说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被谢大人害死的,不对,他说解夫人是他母亲,那他是谁?”
“嘶,对哦,我想起来了,解家有一位嫡长公子,当年就是因为质疑卫氏的死被赶出解家了。”
“这事我知道,当年闹的很大的,为了验尸还逼死了解老夫人,后来卫家三爷亲自带人过来验尸,结果还真是死于急症,谢大人一气之下就将这位大公子赶出解家了。”
“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时隔多年我也记不清样貌了,不过看年纪倒是对得上。”
底下议论的声音传到堂中,解延心中早已是惊慌不已。
那个逆子还活着?!
解延紧紧盯着玉千洲,眼底带着审视和打量。
不,不可能,这不是那个逆子!
他自己的儿子不可能认错。
这显然是来找事的,解延再也没有方才的笑颜,沉声道:“你是谁?”
玉千洲任由他打量着,闻言轻笑出声:“不过九年,父亲便不认得我了吗?”
解延瞳孔巨震。
他真的是那个逆子?!
“也是,当年父亲派家中护卫扮作劫匪来杀我,想必是以为我早已经死了吧。”
玉千洲不紧不慢道:“可惜让大人失望了,我活着回来了。”
解延嘴唇抖动着:“不可能!”
“我自己的儿子我还能不认得,你与那逆子哪有半分相像!”
与此同时,底下也有人神色大变,先后悄然离开。
姜蝉衣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宣则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而后轻声道:“我听千洲哥哥说,当年他被赶出解家后,有两位友人派人来送过银钱,还暗中救过千洲哥哥几次,我见他们的穿着有些眼熟,多是千洲哥哥友人府上的家丁。”
姜蝉衣遂放下顾虑,转头看向堂中。
“还真是那位大公子回来了啊。”
“天呢,解大人派人去杀过他,虎毒尚不食子呢。”
“谁知道呢,如今这位大公子游手好闲,没少拿权势压人,比当年那位差远了。”
“可是谢大人说的对啊,哪有老子不认识儿子的,当年大公子离开时已经十二岁了,模样再怎么变,也不可能没有昔日半点影子啊。”
听着周遭的议论声,玉千洲泰然自若的看着解延,不知怎地,解延心头猛地一跳,虽然样貌大不相同,但那双眼睛,确实与那逆子极像!
难道,他真的没死!
解延不知想到了什么,飞快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过来,折身离开。
云广白抱着臂碰了碰徐青天,低声道:“这多半是去坟园的,自寻死路。”
坟园处早已有玉家的高手守着,一旦解家人过去挖坟,便能抓他们一个现行!
徐青天面不改色:“有小王爷插手,不出几日就会将解家查个底朝天,只要他们犯过罪,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玉千洲看见解延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徐徐道:“当年大人赶尽杀绝,可我滚下山坳后大人并没有找到我尸身不是吗?”
解延死死瞪着他。
确实,他当年并没有找到他的尸身!
可当年他重伤成那般,又滚下了山坳,不可能还活着。
“我运气好遇见了玉家家主,也就是我如今的父亲,父亲带我回去时我已经奄奄一息,是父亲耗费不少天材地宝才救回了我。”
玉千洲缓缓道:“至于容貌,我那时当真以为母亲的死不是人为,没有勇气面对自己,便求父亲寻了改变容貌之法。”
解延心中一咯噔,但面上还是冷笑道:“简直胡言乱语,世上哪有什么药能改变容貌!”
“是不是胡言乱语大人很快就会知晓,药效只有十年,算起来,再有几月我的容貌就会恢复到原本的样子。”玉千洲:“对了,大人只知我是玉家养子,可知我的姓名?”
解延一愣,他当然知道!
玉家收了养子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去打探,他叫...玉千洲!
当时他还很有些惊讶,竟与逆子同名,因此还特意派人去查探过,发现样貌完全不一样后才打消了顾虑。
“看来大人是知道了。”
玉千洲顿了顿,道:“这是我母亲为我起的名,我自然不可能改。”
解延心中一咯噔,他的名字确实是卫氏起的,千城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解延闭了闭眼,好半晌才睁开眼看向玉千洲,冷声道:“玉公子今日扰乱公堂,本官可以看在玉家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若再胡乱攀咬纠缠,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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