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端着酒浅啜,平静的神情中藏着丝丝笑意。
而就在这时,左右两边同时有两道劲风朝他袭来,燕鹤面不改色的往后一仰躲过,另一只手挡住朝他攻来的二人。
酒杯里的酒未洒出分毫。
徐青天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瞪大眼:“你们干什么?”
没抢到肉也不至于对燕公子动手吧。
姜蝉衣目光灼灼:“方才是你动的手!”
云广白:“你会武功?!”
被发现了。
燕鹤抬眸将二人的手挡回去,坐直身子,神色平静:“我从没说我不会啊。”
姜蝉衣想起来了,她曾问过他,他当时的答案是,略懂皮毛。
确实,没说不会。
云广白拧着眉头,质问道:“那怎么从不见你动手,而且为何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内力?”
感觉不到对方的内力原因不止一种,或内力太过低微,或远高于自己探知不到深浅,亦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隐藏。
燕鹤属于第三种。
他的内功是玄烛叔叔教的,这门内功心法练成,寻常人感知不到。
“有诸位高手在前,我动不动手都一样。”燕鹤谦虚道。
云广白闻言,下意识便以为他功力不深,将信将疑的停止质询。
而后看向徐青天:“我看你身手也不错?”
徐青天还没从燕鹤会武功的错愕中回神,话题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他怔了怔,如实道:“我是书生,君子六艺还是学过的。”
在姜蝉衣和云广白淡淡的目光中,他补充道:“只是有些不那么精通罢了。”
“我虽然骑马不行,但射箭勉强会的,虽然没有内力,但拳脚功夫还是会点的。”
一阵别样的寂静中,不用他们质疑,徐青天眼神闪烁着辩解:“虽然在你们眼里是花拳绣腿,但我将来是要当文官的,总有些跟我差不多的书呆子,将来再好好练一练,对付他们没问题。”
姜,燕,云:“……?!”
“不是,先不说你能不能当上文官,就算真当上了,怎么,你这是要跟同僚干架吗?”云广白不敢置信道。
徐青天瞥他一眼:“你个江湖侠客懂什么官场。”
江湖侠客小将军:“?”
他不懂官场,这是什么笑话?
“读书人当明理,能辨是非,以和为贵,但架不住总有一些头脑不太清明的,讲理讲不听,那免不得要动手的。”徐青天。
几人听明白了。
简单概括就是吵不赢,就干。
饶是情绪稳定如燕鹤,也不由抽了抽唇,一时也不知该希望他考中还是考不中。
云广白啧啧了几声,对徐青天刮目相看,举起杯朝他道:“将来等你真当上官了,打不赢了,可以找我,我帮你。”
徐青天心道你一个贼能帮什么,给他添份功绩还是因同流合污被摘乌纱帽,但还是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姜蝉衣也举杯:“那就等你高中。”
最好做个京官,将来也能在京城重逢,她肯定也会护着他的。
然此时三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到玉京的第一天,打的第一架就是同对方。
三人看向燕鹤,燕鹤只能举杯,微笑:“祝你得偿所愿。”
酒足饭饱,几人各自找了个位置舒服的靠着,看落日余晖。
云广白半躺在巴掌宽的倚栏上,手肘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徐青天伸手戳了戳他。
云广白回头:“你干什么?”
徐青天笑:“我就是好奇你怎么在这么窄的倚栏上躺稳的,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云广白:“……你不戳我我不会掉,或者你想下水感受一下?”
徐青天遂往旁边挪了挪,他没有内力傍身,寻了个避风的地儿倚着。
燕鹤负手立在栏边,姜蝉衣坐在不远处,背靠着柱子,斜趴在倚栏上。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气氛静谧而安宁,精美水榭中故友重逢同赏落日,可遇不可求。
直到太阳消失在天边,云广白才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啊?”
燕鹤不动声色地看向姜蝉衣,半晌后道:“江湖游历,没有特定的去处。”
姜蝉衣闻言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是诶。”
她没钱了,跟财神爷同行铁定不会挨饿,也不用去卖艺了。
徐青天立刻就琢磨出了味道,探头道:“那不如同行一段,也好有个伴?”
他没钱了,不傍财神爷接下来就得去卖字画了。
云广白举手:“我想金盆洗手几天,打不动了,跟你们混几天呗。”
他没钱了,跟着财神爷他不用再去当小二端盘子了。
燕鹤错开眼,唇角微微上扬:“好,若诸位愿意,那便同行。”
徐青天:“能包吃吗?”
云广白翻身坐起来:“包住吗?”
姜蝉衣眨眨眼,仰头看着燕鹤:“有肉吃吗?”
燕鹤:“……”
“可。”
姜蝉衣欢呼了声,起身跟走过来的云广白徐青天各击了下掌,凑到燕鹤身边,左右站着。
“燕公子有情有义。”
“燕公子慷慨大方。”
“燕公子人美心善!”
几人不约而同偏头看向姜蝉衣,姜蝉衣笑的眉眼弯弯:“我说错了吗?”
哪不美,哪不善,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吗?
“没有没有,姜姑娘所言甚是!”
“对对对,说的对!”
燕鹤望着倒映在湖中还未散去的余晖,轻轻勾起唇。
挂满红绸的水榭中,郎君姑娘并肩而立笑意盈盈,正是意气风发潇洒肆意时。
“有点冷了,要不走吧?”
“谁让你不练内功?”
“你以为我不想,但那是想练就能练的吗?”
“行了走吧走吧。”
几人折身走出水榭,云广白徐青天走在最前面,徐青天背着箧笥跑跳着,驱赶湖风带来的寒凉。
云广白抱着刀转身后退着走:“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姜蝉衣与燕鹤一前一后走着,闻言回头看向燕鹤:“燕公子想去哪里?”
燕鹤温和道:“我出来游历多年,许多地方都已经去过,姜姑娘下山不久,可有想去的地方?”
姜蝉衣入世未深,并不了解,一时也想不到该去哪里,这时,云广白道:“我听说武林盟主要比武招亲了,要是诸位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我们去看热闹?”
燕鹤一愣。
玄机要比武招亲?
走在最前头的徐青天闻言道:“可以啊,我没意见,我还没见过比武招亲呢。”
姜蝉衣对此也很有兴趣,怎:“武林盟主还没成婚吗,年岁几何?好看吗?”
云广白摇头:“我也没见过,听说还未及冠,但肯定没有燕公子好看。”
“燕公子不是游历多年吗,你见过武林盟主吗?”
燕鹤除夕刚见过。
只是,他没听玄机说要比武招亲啊。
第48章 不如去台上撕咬?
“略有交情。”燕鹤道。
姜蝉衣忙追问:“这么说燕公子见过武林盟主?他当真如此年轻,还未及冠?”
燕鹤点头:“嗯。”
在姑娘好奇的眼神中,燕鹤继续道:“他叫沐玄机,在上一任大比中夺得魁首,也是上一任武林盟主的儿子,但因上任盟主志不在此,自从赢下大比后就不见踪影,一直由副盟主暂管武林诸事,如今沐玄机倒是对武林有些兴趣,夺魁后就留了下来,重建山庄,改名沐府。”
玄烛叔叔与沐笙姑姑闯江湖那会儿,挑遍武林高手,一度让武林闻之色变,后来打下武林盟主之位才算消停,但玄烛叔叔只为求战,无心做盟主,可武林规矩不好轻易破除,便当场任命了一位副盟主。
武林众人对玄烛叔叔多有恐惧,他不做盟主,他们乐见其成,自没人反对。
只是没成想,多年后,玄烛叔叔的儿子沐玄机听闻父亲当年事迹后也去打擂台,且夺得了魁首,武林因此又掀起一场风云,如今才勉强消停下来。
不过也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不知多少人不服气。
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压着打,谁面子上挂的住?
“原是如此。”
姜蝉衣:“武林盟主只用比武夺魁即可?”
燕鹤摇头:“不是。”
“除了武比,还有文试。”
毕竟是武林之主,若是不辨是非不明道理的人坐上那个位置,江湖不得一团乌烟瘴气。
云广白听到这里,不由问道:“燕公子跟沐盟主交过手吗?他武功如何?”
燕鹤沉思片刻,委婉道:“能在大比中夺魁,必然是高手。”
玄机不仅得玄烛叔叔真传,还学了不少沐笙姑姑的本事,年纪虽轻,内力毒术却是一绝,说一句武林第一也不为过。
见云广白若有所思,燕鹤当即就了然,好心提醒:“若将来云公子与之对上,万不可硬碰硬,若危及性命时可报我的名字。”
若盗到沐府头上,玄机可没有千洲这么好说话。
闻言,就连徐青天都转过身来,蹦跳着道:“他这么凶的吗?”
燕鹤见云广白不说话,怕他真不怕死的往上凑,云广白不知他内力如何,他却是清楚云广白的身手,想了想,直接道:“沐玄机内力深不可测,且是用毒高手,他有万种法子能让人痛不欲生。”
云广白这才抬眸看向燕鹤:“当真?”
燕鹤正色:“当真。”
即便他能在玄机手中救下他,他也必要吃不少苦头。
徐青天觉得更冷了,嘶了声:“这种厉害的人物万不能得罪。”
姜蝉衣知道燕鹤是在劝云广白打消行窃……盗的念头,也道:“若是如此难缠的人物,还是不要为敌的好。”
云广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转而道:“他武功如此了得,比武招亲,哪个姑娘打的过他?”
说罢他似想到什么,看向姜蝉衣:“姜姑娘内力也很深,有把握吗?”
燕鹤不动声色的看向姜蝉衣。
姜蝉衣头摇的飞快:“我不打。”
她又不傻,燕公子都这样说了,她上去不是自找罪受?
况且,她现在又没想成婚。
打不赢也就受个罪,万一赢了,那岂不是得平白多出个夫君?
所以就算她想和沐盟主切磋,也必不会是在比武招亲上。
不过,姜蝉衣转头看了眼燕鹤,要是比武招亲的人是他,凭着他这张脸和身材,她倒是可以去打一打。
云广白这话虽是问的姜蝉衣,但燕鹤明白他是在试探沐玄机的武功到底是何境界,便如实道:“姜姑娘不敌。”
云广白闻言眸色微沉,随后挑眉道:“姜姑娘是我见过的最能打的小娘子了,若是姜姑娘都打不赢,那估计这比武招亲就没戏了。”
他内力不如姜姑娘,若那沐盟主还在姜姑娘之上,且有毒术加持,他确实得好生谋划,不能贸然去偷……盗。
几人边说着边往前走,走至岔路,云广白道:“你们且先行,我去去就回。”
徐青天:“你还要偷!”
“偷什么偷,闭嘴。”
云广白:“我只是去取方才藏起来的珍宝。”
徐青天:“……”
合着他将偷来的东西还藏到了人家府里。
姜蝉衣这时道:“我还没有见到宣妹妹呢,不如先住上一晚,明天再动身吧?”
燕鹤点头:“好。”
“千洲应该安排了住处,云公子忙完再来找我们。”
云广白:“好嘞。”
几人刚出水榭,便有管家迎上来,带他们去刚准备好的厢房。
见只有三人,管家还问了一句:“公子说有四位故友,不知还有一位?”
徐青天神情复杂,不出所料,还有一位,正拿着从你家偷的珍宝去卖。
“他随意逛逛,晚些时候自会回来。”燕鹤道:“他姓云。”
管家恭敬应声,将几人安置妥当。
徐青天的厢房最近,等他进了屋,燕鹤与姜蝉衣继续往里走去,燕鹤突然道:“姜姑娘与沐盟主的内力应该不相上下。”
姜蝉衣一愣:“那你方才……喔,我明白了,你是想打消云少侠去盗沐府的念头。”
燕鹤点头:“嗯。”
“不过也不完全是骗他,姜姑娘内力虽然深厚,但实战远不如沐盟主,若真动起手来,姜姑娘要吃亏一些。”
姜蝉衣听他这么说心里便有了底:“待比武招亲结束,我可能寻他切磋一二?”
习武之人大多喜欢挑战,姜蝉衣也不例外,不过她的战意不强,点到为止便好。
燕鹤顿了顿:“自是可以。”
云广白天黑透了才回来,报了姓氏后便有下人领着他去了厢房。
一夜无事,次日用了早饭,姜蝉衣等新娘子敬完茶后去见了一面,因比武招亲的日子将近,当日就道别离开了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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