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噗嗤笑出声,只见许均额头沾着纸巾,他还浑然不知。
“你干嘛擦这么用力,纸都擦破了。”说罢轻轻帮他将纸拈走。
这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情绪涌动。
秦晴突然觉得心里小鹿乱撞。
“你现在这样,很容易感冒的,不要吃饭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秦晴回过神来,轻声说道。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约到你,哪怕现在衣服全湿了,我也要先约会。”许均拒绝回去。
秦晴笑的更欢了,她想想,自己确实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她无奈的说:“以后有的是时间约会,不一定非要今天,走吧,我送你回去。”
“什么,以后?什么时候?”许均发出连环疑问。
秦晴静静的,笑着看着他。
许均恍然大悟,热切的看着秦晴问:“这么说,你答应了,你做我女朋友了?”
秦晴说:“可以试试看。”
许均欣喜若狂,将秦晴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兴奋的不知所以。
这些画面像快进的电影片段一样出现在芷儿脑海。
这个叫维港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确认关系的地方?
那,上官玘难道在碧涛阁?
芷儿顾不上瑟瑟发抖的冷,爬上岸。
她抓住一个男子,给了他一锭碎银子,道:“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上官府,请他们去碧涛阁救人,他们家小公子有难,然后再去一趟城西的女子救济堂,跟他们说林小娘子在碧涛阁。”
对方应允。
芷儿这才拼命跑向碧涛阁。边跑,才想起那日在田家书房写字约见月影时正好被田允章撞见,当时那张字条被揉成一团扔了,如果没记错,上面写的是申时正!
而此时已快过酉时,如果上官玘真的因此被约走,那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想到这里,芷儿加快脚步,待跑到碧涛阁,天也黑了下来。但好在今日月光皎皎,还不至于一团漆黑。
来到河岸附近,只见远处河中似乎有条小船,接着传来“咚”的一声,芷儿上前查看,却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芷儿顺势躲进草丛,又听见船靠岸的声音。
“扔的是不是太近了?说了要扔远一点呢!”
“快走吧,套上麻袋又放了大石了,扔得也够远了,加上这么冷,死定了!”
几个人说着,快步跑开了。
上官玘被套在麻袋内,加上又放了些石子,一入水,便迅速沉入水底。
他本就受了伤,又一番折腾,已经意识模糊,等沉入水中,河水冰冷,反而猛然清醒过来,奈何自己被紧锁在麻袋内,几番挣扎,仍无法解开……
恍惚之间,上官玘想,想必,自己今日将命丧于此了。芷儿怎么办呢?他想起张佩云说要去找芷儿……
不行,他必须保护芷儿。
上官玘屏住呼吸,拼命挣扎,尽力想解开麻袋,但是,绑的太紧了,他越来越失去了力气……
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拧了起来,疼痛不已,又骤然松了手——这颗心缓缓的关上了,像失去了依靠,在水里随意漂浮着……
对了,戒指!戒指在哪里呢?那天不是要在游艇上求婚的吗?一个声音在上官玘耳朵里说。
戒指在衣兜里,上官玘无意识的摸了摸,还在……
“嫁给我”,他反复练习道。
芷儿心急如焚,等那伙人一走,来不及想任何事,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秦晴的画面却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跳出来。
秋天的河水刺骨。
林芷儿在河里反复浮上来透气,又反复沉下去搜寻,果然摸到了一个麻袋,芷儿憋着气,用力解开麻袋,只见上官玘已经没了意识。
芷儿拉住上官玘拼命想向上游,但石块似乎压住了上官玘的衣物,芷儿来不及多想,解开上官玘的腰带,将外衣脱下。
又下意识的按住上官玘的脸颊,向他嘴里吹气,企图避免他因为失去呼吸太久而死亡。
但,也就在这“水下亲吻”的一瞬间,全部的记忆,就像加载似的,纷纷涌现,芷儿瞪大了双眼……她全部记起来了,或者说,她全部看到了……
芷儿将上官玘拖出水面,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上船——好在秦晴会游泳,又学过拳击,她现在知道,几次打向田允章的拳头是谁挥出的了!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芷儿也已经只剩下半条命。
芷儿一边拍打上官玘的脸颊,一边大声喊道:“许均,是我,我是秦晴!我是秦晴呀……”
上官玘已经失去意识,芷儿一边进行胸外按压,一边不断给他做人工呼吸。边按边哭,喊道:“许均,快醒来,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骗我……”
经过持续的心肺复苏,上官玘终于吐出一口水,似乎醒了过来。
“嫁给我……”他还记得这句。
“许均……许均……你说什么?你是谁?”芷儿抱着他,悲喜交加,又筋疲力尽。
第38章 我来自香港,上官玘也是吗?
上官家家仆接到了报信, 以为有人恶作剧,没当回事,直到深夜还不见小公子回来, 才猛然想起, 战战兢兢的报给家主。
上官正和上官和自然是带人驾着马车来了碧涛阁, 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也看不见任何异常。
几人又沿着河岸一番搜寻, 差人去开封府查探,都一无所获。
白露和救济堂众人,也是掌灯沿着河岸一直找到三更, 还没见到芷儿身影,焦急不已。
直到次日早上,一艘小船才飘到了离碧涛阁几百丈的河岸附近,不多久, 岸边居住的几个民众就来围观了。
只见船上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衣衫不整,有人认出两人:“这是上官公子吧。另一个是不是林小娘子……”
上官家得到消息后,立马赶来, 眼见此情此景——两人搂抱在一起,上官玘还脱了衣服——上官正不明就里,又见众人指指点点,怒不可遏,气的转头就走,上官和一头雾水, 命人撑了船, 将二人抬了出来……
待芷儿醒来,似乎已经是半夜。白露守在一旁, 见到芷儿醒了,赶紧端来一直热着的药。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会和上官公子一起晕倒在船上?”
芷儿看着白露,悲从心中起,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秦晴还是林芷儿。她痛哭出声——如果她是秦晴,她还能回去吗?
“上官玘呢?”她忍住眼泪问道。
如果她是从香港来的,那上官玘是不是也是,上官玘是不是就是许均,他们俩是不是在林芷儿投河那一天同时穿越过来了?她有太多疑惑要搞清楚。
“上官公子被家人接回府上了。”
“我要去找他。”芷儿急忙起床。
“姑娘,现如今是半夜呢,何况……”
“何况什么?”
“早上那个情景,众人都以为,以为你们……以为你们是无媒苟合,上官侍郎怒不可遏……”
“我……我必须见到他,有好多事情我没搞清楚,白露,我不是林芷儿,我是秦晴。”芷儿语无伦次。
“姑娘在说什么胡话呀!”
“白露,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白露点点头。
“我现在不是说胡话,以前,我见到的那些,是画面,是片段,我以为是因为落水后,有了一些前世的记忆,但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我,我是从2002年的香港过来的,我叫秦晴,我是一名金融分析师,我爸爸是律师,我妈妈是钢琴家,我有一个很好的男友叫许均,我们很相爱,在一起四年了,但是,在我生日的那天,我发现他脚踩两条船!我当时好生气,好崩溃,然后,我不知怎么掉进了海里,等我醒来,就已经是林芷儿了!”芷儿边说边哭。
“姑娘,这怎么可能呢,你说什么,是不是发热了,咱们吃完药,明天再请大夫来。”
“不,是真的,我要再去汴河,我的簪子呢?”芷儿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她猛然意识到,当日她落海,就是带着这个簪子,这是许均当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簪子不知怎的已经断了,而且这么晚了……”白露道。
“簪子断了?”如晴天霹雳,芷儿想起,秦晴在香港的博物馆见到的簪子,就是一根断掉的!
莫非,这就是她的宿命了,她回不去香港了?想到这里,芷儿慌乱的说:“那你给我打水,木桶中有没有水?”
“准备着呢,是想等姑娘醒了要洗身子用的,我再去加点热水……”
没等白露说完,芷儿已经迫不及待沉入木桶,一会儿,又从桶里出来,再沉入……
“没有了,现在没有了,我该怎么回去!”芷儿崩溃道。
“什么没有了?姑娘在说什么?”
“没有那些画面了,看不到了,我回不去了!”
“我们可以回去,我们现在可以回苏州去呀!”
“不,你不知道,我不是来自苏州,我是来着香港,我不是林芷儿,我是秦晴!”芷儿声嘶力竭。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来了这里,她本来有幸福的家庭,完美的父母,惬意的人生,她还有自己的追求,她的梦想是环游世界,这个目标已经完成了100多个国家了,她有贴心的朋友,感兴趣的工作……
她本来还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许均,她还没听他解释,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突然变了,她还有疑惑未解开,而且,那是21世纪的香港呀,那里什么都有,她不愿意留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必须回去。
“你是林芷儿呀,你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是林芷儿呢,姑娘忘了林员外吗?忘了主母、忘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吗!”
这话提醒了芷儿,芷儿冷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白露,是呀,如果自己是秦晴穿越而来,为什么自己拥有芷儿的全部记忆,又为何会如此挂念在苏州的娘家人?
白露将芷儿拉出来,轻轻安抚着。
芷儿坐在床边,呆若木鸡,静静地靠着白露,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是谁了。只剩泪如雨下。
第二天一早,芷儿醒来,白露服侍她梳洗。
“白露,我要回苏州去,我去看看爸爸妈妈,我好想念他们。”
“也好,姑娘,最近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回去苏州看看也好。”
“上官玘怎么样了?”芷儿问道,她有太多疑惑未解决,究竟上官玘是不是许均,他是不是当时和自己一起过来了,如果是,为什么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不一样呢?
这一切,她想要问问清楚。
“早上上官公子的兄长遣人来报信了,说上官公子仍在昏迷中,又兼着身热,情况不容乐观,我感觉……我感觉就像姑娘当日落水一样,也是身热得厉害,姑娘上次好几日才恢复呢,想来上官公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好了!”
“那我们准备回苏州事宜边等他,我有些事情,必须问清楚他。”
“姑娘,只怕不容易……上官家,上官侍郎气的不得了。现在城中又在说姑娘早就已经与上官公子私通了,以前还只是谣言,现在,众人亲眼所见,你俩在船上抱在一起,还脱了衣物……”
“那咱们再等等。”林芷儿懒的理这些闲言碎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那天……”
“是田允章,他们想将上官玘扔到水里淹死,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法去找你们帮忙,等我赶到时他已经落水了,我把他捞上来,给他做了心脏复苏,我记得他当时恢复了一点意识,还说了什么话,但是,接下来的事我也不记得了,等我醒来,就是昨天晚上了。”
“真是凶险呀,姑娘,你怎么自己下水救人呢,你不会游水呀!”
“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而且我也来不及思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等跳入水中,我也沉了下去,但是,我不会游水,秦晴却会。”芷儿压低声说道,“是秦晴救他出来的。”
“姑娘?”
“我知道这一切匪夷所思,可是白露,你想想这三个月以来我的变化,我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你想想……”
“姑娘近些日子确实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姑娘和当时在苏州的姑娘却是很像的,那时,虽然林员外和老夫人严格,但是姑娘是唯一的女儿,二老对姑娘很是宠爱,还有两位公子,对姑娘更是疼爱的不得了,那时姑娘就是无忧无虑、活泼任性的!”
“对,我确实是不在乎了,我知道自己是林芷儿,但与此同时,我也有一些秦晴的记忆……直到昨晚,当我想救上官玘的上来时候、在水下给他做人工呼吸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而且,我感觉到他就是许均,而我是秦晴,我感觉我们都是从香港来的……”
“可这实在难以理解!”
“是,我知道这难以理解。”芷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彻底相信,突然,她灵机一动,“现在的皇帝是宋仁宗,他是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了……大概,大概再过七八十年,北宋就要因为靖康之难灭亡了,然后是南宋,南宋不到150年,宋朝就彻底灭亡,然后是蒙古人统治的元朝,之后是汉人的明朝以及满人统治的清朝,接着是民国、新中国……总之,1997年香港才回归……”
“姑娘在说什么,我越来越糊涂了!”
“哎,我历史也没学好,具体的也记不清楚,我知道这一切很奇怪,我知道,可是,你想想,我是不是写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词,上市、融资、香港……对不对?我不是昨晚才有这些记忆的,是早就有的!”
“是……”白露回忆过往,也糊涂了。
芷儿也不管白露能理解多少,把整个事件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些混乱,如果她自己不说,脑袋简直要爆炸了,她想回苏州,也是想搞清楚一切。
“这么说,上官公子在香港,就是,就是姑娘的夫君?”
“不是夫君,是男朋友,嗯……就是你们所说的相好!”
“然后,上官公子,又找了一个小娘?”
22/48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