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乌梅君
作者：小指尖
简介：
主角：姜乌，许攸 配角：张子昊 其它：女主
简介：16岁是花季，17岁是雨季。
姜乌在漫长的青春雨季里，淋成一颗小小又泛黑的乌梅。
等到大雨停止下落的那一天，要心满意足地说一句——
再见啦，乌梅君！
→暗恋酸涩青春校园文
→微博:@小指尖Phoenix
立意:又活了一天很厉害
第1章
清晨的雾气灰蒙蒙的，大朵大朵的阴云纠缠着绵延一片。
姜乌用视线描摹着可能存在的纤细雨丝，微凉的水汽透过墙壁四散蔓延。她往手心吹了口气，双手捧起刚刚煮过的咖啡，舌尖传来泡沫般细密的苦味，姜乌提了提精神，滑动鼠标在屏幕上选择点击。
空旷的办公室只有取暖器单调的声音，楼下的电梯口排起了长队，又是早高峰的上班时间。
崔冉叼着一袋面包，匆忙冲进办公室，她看见姜乌就嚷了起来，“完了完了，昨晚加班睡着了，后天新品发布会，宣传片都还没改完！”
“别急，我市场分析报告也没写完。”姜乌抿了一口咖啡，不疾不徐道。
崔冉用‘根本不相信学霸也会考砸’的眼神看过去，只能苦哈哈地咬着面包一角，在电脑前发出种种哀嚎。
后天是公司的大活动，办公室很快就人满为患，吵闹嘈杂起来。各部门相互对接的事情很多，姜乌用手指在电子表盘上来回环绕，一看十点了，便慢慢收拾着文件站起来，她路过抓耳挠腮、全身凌乱的崔冉，站在了Blessing&Moment，市场部经理的办公室前。
“咚、咚、咚。”
门内传来礼貌的应答，姜乌把自接到任务起，花了数周时间整理和修改的报告递给经理。
“完成度很高啊，”经理快速翻了翻，“这么多页……等我再研究一会儿啊。”
姜乌百无聊奈地候着，看了看手表竟然有3个未接电话。她走到门外，回拨电话给母亲，一声妈还没出口，就响起宋萍焦急的声音，“你赶紧回家一趟！你爸后天要做大手术！”
原本思虑好的话吞了回去，姜乌迟疑一会儿，还是问道：“姜诚呢？”
“你弟马上就要考试了，他怎么会有空！别磨蹭了，赶紧买票回来吧。”
“很严重吗？”还没等对面回答，默默补上一句，“公司后天有重大活动。”
“你爸是突发胃穿孔，要做修补手术。”宋萍的声音冷下来，“他已经剧痛好几天了，要不要回来看你吧。”
“……哦。”
对方已经切断通话。
姜乌的视线凝住在通话时间3分18秒上，她翻了翻市场部的工作群，发现这次发布会是三周前定下时间的。这三周时间里……不，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市场部一直在策划推广方案，等终于通过以后，线上线下渠道、媒体、客户……部门已经探讨、联系过很多次了，甚至所有的宣传文案和物料，都要经理亲自审核。
经理打开房门，叫她进来商量。
姜乌摆动着微微发僵的手脚，笨重的脑袋有种被冷风吹透的寒凉，她忍不住想，这是第几次修改报告了呢……
经理双手拿着报告，坐在转动摇晃的老式办公椅上，毫不迟疑地开口了，“之前说的那几点，我看你都已经改了，还加了很多内容，基本上ok了。但我刚刚问了产品部，他们觉得还是要更强调产品的新技术，有什么突出优势。”
姜乌沉默不语，经理皱了皱眉，“你先回去想想吧。”
她顺从地回到座位上，打开新品资料，鼠标装模作样地点来点去，实际上只是对着屏幕发呆。
同事们陆续相约着去吃午饭，在拒绝了崔冉的邀请后，姜乌找到了还在办公室的经理。等顺利说出自己想请假一周以后，姜乌看着经理愠怒的脸发呆。
经理的脸都气红了，他强压着怒气，还算平稳地说：“有什么事情非得今天就请假吗，等搞完发布会我可以直接让你休半个月。”
“我爸身体不太好，他胃病发作，马上就要动手术了。”
经理蓦地反问，“不能改时间吗？”
“不太方便，”姜乌抽动着嘴说，“已经跟医生定下来了。”
“行吧……”经理紧抿的牙关仿佛粘上了胶水，他似乎很费力才能撑开一条缝隙，“你去找HR报备吧。”
姜乌礼貌回应着，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那个市场报告你也不用改了，”经理坐在椅子上说，“我去找别人来做。”
姜乌的脸上古井无波，说出了自己最常说的两个字——“好的。”
离开公司以后，各种工作消息不时跳出来，姜乌一一回复“收到”“好的”“可能要晚几天”“我去转交XX同事做”，直到收到火车定票成功的消息，她也差点回复“好的”。
她没带什么东西，赶了一趟傍晚的火车就离开了。
远处的乌云裹挟着雷霆的阵势，将下未下。姜乌从公司的事务里解放出来，她拍下自己的火车票，把大大的字样“TO 昔川”装进相框里，发给自己的置顶联系人。
“我回老家了”“我爸后天做手术，我请假去照顾”“记得帮我喂兔子”，打出来好几句话，最后又都删掉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呢，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会来问话的。
姜乌在深重的夜色里，回到了曾经生长过的小城昔川。她步履匆匆，在出租车的载送下，来到了医院的胃肠外科病房。
病房的电视机无节制地重复着当天的新闻，她的父亲姜海东蜷缩在病床上，吊着吊瓶。母亲宋萍不在这里，等她满面愁容出现的时候，才发现风尘仆仆的姜乌。
似乎是因为痛苦，父亲说话总是很小声，每次他不小心弄掉被子或者发出痛苦呻吟的时候，母亲总是忍受不住地斥责。
“痛就不要乱动”“不是经常叫你好好吃饭吗”“现在知道痛，早干嘛去了”，父亲还嘴的声音和母亲指责的声音，在昔川越来越浓的夜色里混为一体，姜乌头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回到了那个肆意长大的地方。
母亲拨通了姜诚的电话，弟弟熟悉的音色从四四方方的手机里传出，他说“爸你要照顾好身体”“我考完试就回来”“没事，还有我跟姐姐呢”。
爸你要照顾好身体——
姜乌依稀记得父亲的胃病，还在上学时就发作过，那个时候她还没考上大学，那个时候昔川的夏天还没这么长，那个时候经常和弟弟吵架，那个时候他就说过这句话……
室内的光亮和室外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她仿佛一头扎进明暗分隔的两界里。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她的置顶联系人终于打回电话给她，那是很久以前就那样熟悉的声音，她仿佛要融化在这样的关联里。
昔川。
我们的昔川。
我回来了。
第2章
姜乌迷蒙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静谧的教室和触手可及的书本堆。
校园沉睡在午后的时间里，只有时针分分秒秒地转动。姜乌打量起空白的黑板，看见左下角的值日生是自己。
三月七日，星期五
语文、英语、信息……
她总是用不好粉笔，手指笨拙地夹住笔尖，一笔一划写得歪歪扭扭。不像陈文玥，班长总是要每件事都做到最好，也不像朱晓露，她说她用真诚和刻苦追星，每周抄一段励志语录，发在超话里激励一个又一个英俊或美丽的人气偶像。
或许，她激励到的只有，每天只能摸一会儿手机还兢兢业业来打卡的粉丝们，和她自己一样……
朱晓露从梦乡中醒了过来，她最近总是睡眠不足，所以抓紧一切允许的时间睡觉，除了放学以后。
朱晓露坐在姜乌前排，她把整个身体往后面一转，问：“姜，我们下午是要去书法社团面试对吧？”
“恩，在学生活动中心。”
朱晓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这次我是舍命陪同志了，我平时忙着呢，根本就没空。”她还在那儿嘀嘀咕咕几个明星，还有游戏的名字。
班长威武雄壮的身影站在前面，大声喊道：“要上课了，同学们安静！”
陈文玥冷酷的眼神射过来，还做了个“zhiwu-zhu”的嘴型，朱晓露立马安静了。
姜乌紧张地盯着墙壁上的时钟，耳边是老师四平八稳上课的声音，她想起自己藏在抽屉深处的‘硬笔书法’，有一种不敢期待的羞惭。
两人在自习时间告了假，姜乌心如擂鼓地出发了。
活动中心的课室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两人把个人简历和书法作品上交以后，靠在墙边排队等候着。
朱晓露无聊地四处张望，她好奇地问姜乌，“怎么上个学期，没见你报名书法社团呢？”
学校社团通常在秋季学期招新居多，春季学期招人多半是活动需要。
“余老师说我字写得太差，容易丢分。”
朱晓露“哦”了一声，她们去年才升入昔川中学，余虹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轮到朱晓露了，她递给姜乌一个自信大方的眼神，轻飘飘的，消失在姜乌的视线里。
不到十分钟，朱晓露就一脸轻松的出现了，她悄悄说了句加油。姜乌面色苍白，像是要下油锅似的，忐忑不安地推开门。
教室顶部的白炽灯，平铺着乳白色的光线。一对俊男美女坐在面朝前方的长桌后，两人低头翻阅着来人的资料，姜乌讷讷不言。
身穿白衬衣的男生抬起头，看了姜乌一眼，“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姜乌的声音有点磕巴，她深吸一口气，“我叫姜乌，是初一五班的语文课代表，学习成绩中上……”
男生打断她的话，“以前有学过书法吗？”
“学过……一点点。”
男生看着姜乌的‘硬笔书法作品’皱了皱眉，“是什么时候学的？”
“小学、小学一年级。”
坐在一旁的女生笑出了声，她扎着学校女生常见的马尾，额前没有一丝刘海，露出形状美好的眉和皎洁的双眼。姜乌知道她的名字——曾梦然，是初一一班的美女，也是不少男生的暗恋对象，传闻只要是节日，不管是圣诞节中秋节还是清明节，她的课桌总会塞满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礼物，连自己班男生都送过。
曾梦然温柔地说：“基础差点也没关系，社团会给你补课的。我比较想知道，如果社团活动和你其他事情冲突，你会怎么做呢？”
姜乌觑了垂眸的男生一眼，“我会尽量协调自己的时间，在做到好好学习之余，充分利用空闲时间，如果实在有冲突，会尽量和同学协调。”
曾梦然点了点头，她大大方方地问：“对我们社团的活动有兴趣吗？”
“很有兴趣！”姜乌点头如捣蒜。
“能经常来参加活动吗？”
“来来来，挤时间都会来！”
“这么积极吗？”曾梦然的神情讶异。
……
等曾梦然告知她面试结束的时候，姜乌木着脑袋走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朱晓露在不远处等着她。看见姜乌，她抬起下巴问道：“感觉怎么样？”
姜乌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吗，”朱晓露一脸不信，她拍了拍姜乌的肩膀，“你肯定很有戏啦。”
一股闷闷的气卡在姜乌胸口，“希望吧。”她压低声音说。
朱晓露没有发现姜乌的低落，她满脸兴趣地说：“没想到面试的人会是他们！女生是叫曾梦然吧，那个谁不是暗恋，不，明恋她吗？”朱晓露笑了起来，“还有那个男生，他叫许……许攸对吧？我一直以为他是篮球队的，没想到书法社团也有他。”
“他上学期就拿了书法比赛的奖了。”
“谁？许攸吗？”朱晓露一脸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姜乌。
“谁让你自己不看学校宣传栏的！”姜乌一句话说得又急又快。
朱晓露没发现她什么，却还是摆出一脸八卦的表情，“行了行了，我知道啦。那个许攸，长得还是蛮帅的啊，但我觉得……咳咳！”朱晓露突然大声咳嗽了两声。
“看着挺好，就是太高冷啦！”
第3章
许攸他……
高冷吗？
姜乌从记忆里翻出白衣少年的脸庞，他似乎并不常笑，嘴角是一根平拉的线条。但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开心地大笑，满怀笑意的振动总是从腹腔开始，然后渲染到眼角眉梢。
他的衣服总是很洁净，不管是书包，还是容易弄脏的球鞋，都会洁白整齐地出现在身上。不像自己，有时候仗着穿的是黑色衣服，就算脏了也会若无其事的等着下次清洗。
他的头发严格保持着不过耳的标准，细软的发丝躺在额前，离那双眼睛还差005厘米。
他的眼睛，不笑的时候的确是严谨的形状，可谁规定一定要做一个讨人欢心的学生呢？妈妈总是叫自己活泼活泼，再活泼一点，她那么喜欢活泼，干脆自己来上学好了。借用朱晓露的话，我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卖笑的。
姜乌在校外碰见过许攸几次，不过他应该没有印象了吧。
那天天空很蓝，吵闹的蝉鸣和疯狂摇头的风扇，显示这是一个再正常，也再炎热不过的午后。
姜乌把作业铺在桌子上，偷偷把手机塞在两页纸之间，宋萍经常偶然从门口路过，像夜晚守夜，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预备巡逻的士兵。
她在房间里已经一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前，她终于宽宏大量地收起手机，掏出一套试卷狂写。
宋萍在门口试探性问着，“你作业做完没有？”
“没，还没呢！”姜乌头也不抬地回应，末了还添上一句，“刚把英语做完，还差其他的呢。”
“哦。”
又过了一会儿，宋萍直接走了进来，她站在身后看了看姜乌的数学试卷，终于没忍住说：“你要不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写吧，先去叫你弟弟回家吃饭。”
姜乌笔锋一顿，眼前的字母a、字母b还有加减乘除符号都开始变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没带手机吗？”
“他打球，手机又没放在身上。”
“那他就是个聋子。”姜乌的黑色水笔划出一条斜杠。
“你弟弟是爱运动，你作业做久了也要休息一下，去外面活动活动，就当锻炼身体了。顺便帮我买一把青菜，再带几个大蒜回来。”
宋萍掏出几张现金给她，姜乌烦得不行，“快去快去，早点去还能早点回来。”见姜乌不动，宋萍一声声催促，“剩下的钱就当给你的跑腿费了，快去吧，去了好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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