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在封黎斗完杨氏三刀之后,就会失效。
相比之下,她赠与西门吹雪的那一串黑影所制的手链,才更实用。
西门忽然道:“那我呢?”
姜艾一愣,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又没有对西门承诺什么,为何他会有此一问?
西门吹雪那一双黑眸却是极其认真的盯着她看,好似听不见她的回答就不肯罢休似的。
他有时候也是一个有些执拗的人。
姜艾忍不住笑了,道:“我何时骗过你?”
西门吹雪眼中便闪过一丝温柔之色,道:“好。”
既已定情,那便再无顾虑。
他道:“万梅山庄的灯,夜夜皆亮。”
姜艾道:“我知道。”
西门吹雪又道:“明年三月,梅酒新酿。”
姜艾道:“我又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西门吹雪轻轻的哼笑了一下,低低的说:“你能吃我。”
他说起情话来,总是这般又奇怪、又真诚的模样。那一双清明的黑眸之中,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的羞涩,仿佛这话很正常似得。
姜艾不答,只是笑了笑,道:“走吧。”
西门吹雪该走了,而姜艾也算是大致解决了封熹的事情,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去找阿尔了。
二人便带着温小红,慢慢的在黄石镇的路上走着。
西门吹雪目不斜视,嘴角却有些微微的上扬着,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本就是个英俊的人,如今褪去了那种凛冽的冷意,更是有种出尘的气质,就连温小红都忍不住的偷看他几眼。
最后
***
只是走到镇口,二人的脸色却皆是一变,好似是看见了什么变故。
镇子外面,是一片干涸的盐碱地,只在不远处,有一刻光秃秃的枯树,那树早就死了,只余下树干与树枝,其上有乌鸦尖叫,好不萧瑟。
姜艾进镇之时,就看见了这棵枯树。
只是现在,那枯树之上,倒吊着一个人。那人的一只脚被绳索挂在树枝之上,一晃一晃,她的左右肋都被刀子穿刺了,血顺着她的手往下滴,一串一串的落在盐碱地之中。
这个人,姜艾认识。
是……上官丹凤。
她的瞳孔几乎是立刻就缩了一下,大脑轰的一下子炸裂开来,她一句话也没说,几步上前,去看丹凤。
丹凤已死。
她的左右肋,是被沾满了水银的毒刃所穿刺的。
姜艾脸色很差的盯着丹凤看。
她与上官丹凤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要说一点感情都无,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重点是,杀了丹凤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她不用猜都知道。
杀了自己身边的人来报复她……不是那懦弱的可笑、又恶毒的可怕的阿尔又是谁呢?
忽有一阵风吹过。丹凤的尸首在这阵风之中化为了齑粉,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家她自己很喜欢的黑衣服,这衣服并非吸血鬼的妖气所化,故而此刻不会随风散去。
她尸首化作的那些砂砾簌簌的落地,又被风吹走了,只余下一件黑衣服软趴趴的堆在地上。
姜艾的拳头,已紧紧的握了起来。
她忽然感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好似回到了还是人类的时候。
阿尔找到她了,这已经不是一个可能,这就是现实,没有侥幸!
那……西门吹雪呢?展昭呢?他们…他们会不会也被阿尔发现了,因为和她走的太近所以……
她的双眼骤然变红。
她必须尽快找到阿尔,否则叫他查探清楚这些真的与她熟识的人们,后果不堪设想。
狗日的东西!
挨上这种脑子有病的家伙,她真的恨的牙齿都打颤,阿尔的心上人为了救姜艾而死,她也的确因为此事很愧疚,可这是这挨天杀的神经病追着她暗算的理由么?!这是她姜家人惨死的理由么?这是上官丹凤该死的理由么!
他胆小如鼠,又扭曲至此,畏惧姜艾的锋芒,就拐弯抹角的暗算她、暗算她身边的人。
让她抓住阿尔,她一定会把他的皮给剥下来!
西门吹雪忽低声喝道:“姜艾!你怎么样?”
女妖抬头。
西门吹雪一怔。
女妖的双眼是赤红色,其中满是野兽一般的狠戾。她的牙紧紧咬着,好似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西门吹雪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他道:“姜艾,冷静!”
回答他的是颈后一痛。
西门吹雪的眼神几乎立刻就涣散了,他努力睁开眼,只看见姜艾那一双冷冰冰的红色眼睛。
她说:“我不会再回万梅山庄了。”
至少,在把阿尔的皮剥下来至少,她不会再心存侥幸了。
这是西门吹雪听到姜艾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30个币的交易!!!
这卷结束啦,下一卷开个番外卷,讲讲独守空闺的西门子猫猫还有城主……
第114章 白云城主篇
***
叶孤城睁眼之时,天还没有亮。
此刻应是寅时,叶孤城翻身从榻上起来,屋外候着的仆人便带着脸盆和水进来,叶孤城挥手令他退下,伸手捞过那在热水之中泡过的毛巾擦了擦脸。
即使是在这个时间醒来,他也并不困倦。白云城主日日勤耕不缀,年年月月都是这个在这个时辰起来的。
简单梳洗过后,他便提着剑去海边了。
出了城主府一直向南,横穿半个白云城,又穿过一片弥漫着湿润晨雾的小林,小林之中,蕨类在他头顶簌簌的抖,青绿的苔藓覆盖在石头上,地面湿软,有树根纵横。
老实说,飞仙岛虽然有个美好的名字,但却并不适宜人的生存。当年前朝灭亡,新朝将前朝皇室仅剩的一支送往此处,是心存善念,也是流放。毕竟对中原人来说,岭南都已算得上是极恶之地,更不要说是更南边的海上了。
他的祖先能在此地建起白云城,绝非易事。
穿过这片小林之后,便能看见大海,南海与东海不同,海水乃是一种澄碧澄碧的颜色,天气好时,能从透亮的海水中看到白沙在海底覆盖,各色小鱼在水中游动。
天已泛起了白光。
叶孤城随手挽了一个剑花,他闭上眼睛,等再睁眼时,那一双寒星似的眸子里已被凛冽的剑意所占据。
而他的整个人,都是锋利的。他的剑是冷的、是辉煌的、是一种令人双眼无法移开的杀人术。
南海这样的地方,能养出叶孤城这样的人,实在是奇怪。如此潮湿炎热的地方,居然养出了一个这样冷静、冷漠的男人。
一个时辰后,他停了下来。
任何一个人在练了一小时的剑之后,都不会是他这样的。叶孤城的脸上没有一滴汗水,呼吸也没有乱了分毫,他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垂着眼睛收起宝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转身,又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白云城已活了过来。
他走时,白云城的青石板上还带着夜晚的寒露。他回来时,小贩们已开始沿街叫卖。
飞仙岛如今日日有船进港,故而中原的瓜果蔬菜,在飞仙岛也并算不得什么稀奇东西。
左右有小贩在锅中金黄的蛋液之中撒下一把翠绿葱花,只听“滋啦”一声,油激发出来的香味便混着锅气散溢出来,正铺了一旁的食客一脸,那食客也不恼,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所谓“民生”,正是如此。
白云城内百姓,早已习惯城主此刻经过。见叶孤城飘然而来,皆是向他拱手行礼,叶孤城目不斜视,一步步走远了。
回府中之后,便是他该沐浴的时候了。府中奴仆早就备好了洗澡水,只等他入浴。他不喜有人伺候,所以仆人在倒好洗澡水之后就悄悄退下了。
他伸手解衣,跨入木桶之中。
水没过半胸高度,那浴汤微烫,正是最让人感觉舒服的温度。绕是叶孤城,也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背部微微放松下来,靠在浴桶边缘。
他的手不由的抚上了胸口处的伤痕。
这伤痕,正是他上次去中原之时所留下的,三道爪痕顺着胸口而下,像是被野兽所撕裂一般。叶孤城右手食指抚过那疤。伤已愈合,留下三道微凸的疤痕,比周围的皮肤颜色要浅上一些。
这伤正中胸口,深可见骨,不可谓不凶险,若不是……那人相救,叶孤城怕是活不到现在。
可若说相救,又何止一次。
初见之时,在皇宫里,在青尼妖怪手下救下了他,再见之时,她又为南王谋反之事上上下下的打点,谋反无论在哪一朝,那都是杀头的死罪,绝无可恕,即使是受妖怪所惑,也难逃一死。但那女妖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新皇放过了南王一家。
……和他。
叶孤城在氤氲水雾之中睁开了眼。
在热气之中,他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也有些松动了,好似意识不是很清醒似的。
他有意在避免自己想起那妖女。
姜艾。
南王府那日被团团围住之时,叶孤城其实是没有什么强烈的求生欲的,否则他定是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成功逃生的。可他为了整个白云城听命于南王,又怎么可能不顾整个白云城自己逃走呢?
白云城立于南海飞仙岛之上,若无每日商船入港,只凭岛上土产,是没办法养活那么多百姓的。
出发之前,他上上下下的打点好一切,把城中一切事务都教给了侄儿叶孤鸿。叶孤鸿不是个聪明人,在剑术方面许是还有几分天赋,可是在庶务方面却没长什么脑子。
他问:“叔叔……若中原沿海的船只真的不来飞仙岛,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孤城冰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海盗。”
叶孤鸿一惊,脱口而出道:“我们……我们去做海盗?这……这不合适吧叔叔。”
叶孤城道:“……与海盗交易。”
他这侄儿,也没比南王那傻世子好上几分。
这当然只是下下策,但白云城因着城主姓叶,前途命运本就多舛,叶孤城走一步,想三步,能护住白云城至此,已很不容易。
他当然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谁知最后竟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南王谋反,他也被抓起来关了三个月。不过倒是没下进大狱之中,只是被软禁在一间院中。
三个月后,新皇召见。
新皇的确与南王世子模样相近,只是气质大不相同。他脾气很好,叶孤城不愿行礼,他也没有动怒。
只是看他的眼神却有些奇妙。
新皇道:“前朝皇族叶氏?”
叶孤城淡淡道:“是。”
新皇眼中并无被僭越之怒,反倒是浮现出点点赞赏来。道:“卿本佳人。”
叶孤城没有说话。
新皇道:“朕可恕你,只是你这辈子不得再踏上中原之土。”
叶孤城一怔,并不肯相信这新皇居然真的如此菩萨心肠,谋反之乱也可轻轻揭过。
新皇手中把玩着半块玉i,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对叶孤城叹道:“野狐精怪,世人多以为是灾祸,只是卿得姜氏,实乃福也。”
新皇脸上,竟是也露出了几分求而不得的遗憾神色。
叶孤城眯了眯眼。
姜氏,自指的是那食人之血的女妖姜艾。
哦,她那日是跟着御猫展昭进皇宫来着,原来这新皇,竟然也受了那女妖的蛊惑。
他冷笑了一声。
那女妖之姿,的确是天下罕有之美貌。只是她那人的个性……却像是带着毒的蜜一般,叫人既警惕又舍不下。
叶孤城冷冷道:“是福是祸,皆在她一念之间。”
换句话说,小皇帝,不要命才能换她春风一度,你这样惜命,就别想了。
新皇大笑起来,挥手让他退下了。
叶孤城呈了口舌之快,心中却并不高兴。
那女妖那日在南王府,与御猫展昭动作亲密,二人显然是有些渊源的。如今这年轻的新皇,只与姜艾有一面之缘,竟也酸不溜秋的跟他说什么“卿得姜氏,实乃福也”。又一想那江湖传闻之中,西门吹雪与一绿眸胡姬相交过甚……
离谱。
他突然冷哼了一声。
他不过也是这妖女裙下之臣中的一个罢了,妖女言笑晏晏之时,眼中好似只余他一人,却不知她对着别人时,是否也是这般神色,把人勾的情迷意乱,再顾不得追究其他。
不过也好,他本就不欲与她过多纠缠,沉溺于酒色美人,乃是陆小凤那种人才会干的事情,叶孤城不愿堕落至此。
至于那妖女,只待她找来,两清之后,再无瓜葛。
……两清。
这词本无它意,但那女妖红唇一开一合之间吐出这两字来,总觉得透露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叫人心里泛出些痒意。
尖利的牙齿、柔软却冰冷的美人躯……若说她是蛇,倒也使得,冰冷的身体将他牢牢锢住,就这样被缠绕到窒息……
她身上若是有伤口就最好不过,被他搂住在伤处反复折磨,这捕食者脸上就会露出那种似痛苦、似哀求的表情来。
危险,动人。
叶孤城在京师多呆了一个月。
新皇并没有说让他立刻就离开,所以叶孤城不走,也没人来赶他。他并非是贪恋京师的繁华,只是在等那个“两清”的机会。
但……姜艾没有再出现。
明明是她非要他承诺两清,结果待到他答应了,却跟耍着人玩一样,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叶孤城愠怒,只是这愠怒却找不到人发泄。而他自己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愠怒,与她再无瓜葛本就如他所愿,如今姜艾真的不找上门来,他去怪罪人家食言,岂不可笑的很?
或许愠的是自己,心口不一的行径。
他的心已经乱了太多次了。
姜艾只出现过两次,却如四两拨千斤一般,让他数年来的自持几乎要变成一个笑话。
浴汤已有些冷了,叶孤城的眼神也变的冷了些。仆人悄悄的推门进来,想要替他加一些热水,叶孤城伸手制止了他,说了一句:“加冷水。”
那仆人一惊,下意识道:“啊?”
叶孤城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仆人便垂下了双眸,默默的退出去换井水了。
叶孤城吩咐下去的事情,从来也不会说第二次。
仆人再进来之时,叶孤城道:“往身上淋。”
仆人没敢多问,把一盆井水泼在他肌肉紧实的背上,叶孤城几乎是立刻闷哼出声,身上一下子紧绷起来,连带着原本搁在浴桶边缘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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