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
好吧,一如既往的很霸道,一点儿不给人留余地。
展昭失笑,心头忽轻松了不少。
有此一物,便知道她心中还是念着他的。
展昭此刻,也觉得自己有些懂魏文帝曹丕写的那“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之感了。
所谓宫闱诗,写的就是相思之苦。
这苦便四年未止。
直至今日,展昭依然不知姜艾去往何方,她不是个顾前顾后的人,说要走,立刻便走了,头都不回,也不找人讨要一个承诺,那句“你再来京师,我来接你”也不过是他自己非得要说。
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居然是这样的微弱,靠着一句承诺,一件信物。但人与人的连接,又是这样紧密,只靠着一句承诺、一件信物便可以一直抓着,一直想着。
他又低头看了看捏在手中的那一根猫胡须。
心想事成……么?
若说心愿,还望她能再来,最起码,在他变成个老头子之前来一下吧,京师城内也有不少好景可看,若她真的待到他白发苍苍之时再来叨扰,那时他可走不动了,只得请姜艾姑娘自己去逛逛了。
展昭不由失笑着摇摇头。
他这般想法,倒是好像在怪罪她似的。
他本欲把那胡须给丢了,只是又忽然想起那许多怪力乱神之事,顿时有点丢不下去。若真有什么猫大仙……他这般糟蹋人家好意,岂不是叫猫大仙平白无故的失望了?
信其有,不信其无嘛……
最后还是去街角买了个朴素的小荷包,把那根猫胡须珍之重之的放进去了。
……结果买荷包的时候还被白玉堂看见了。
白玉堂稀奇道:“噫!猫儿买荷包做什么?”
展昭被他看见,顿时头一个比两个大,硬邦邦道:“没什么。”
白玉堂道:“你给我看看嘛!”
展昭不理他,径直出门右拐,准备巡街去。
白玉堂却道:“你缺荷包何不去你开封府的院墙下捡一个?那里不是日日有小娘子扔荷包进来么?那绣工之精巧,这种小店可比不了。”
展昭正色道:“荷包乃是姑娘家的心意,我若无意,何苦耍着人家玩。”
白玉堂道:“哦哟,猫儿,还想着你那位姜姑娘呢。”
展昭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并不搭话。
这姜姑娘的话头,可不是什么好话头。只是白玉堂却也不得不提,那位姜姑娘身份神秘、只骗的他们猫儿一片痴心之后挥挥袖子轻飘飘的走了,实在是可恶的很。
展昭于男女情爱之事上,本就坎坷,早些年死了未过门的妻子,而后又碰上了那刚烈的女贼连彩云,然后又有个姜姑娘,漂亮的让人觉得胆寒,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自她走后,展昭数月闷闷不乐,但白玉堂每每问起,他又强颜欢笑,做无事状,不叫他担心。
那怎么可能不担心。
如今四年过去,猫儿在宦海之中历练,早不复当初之青涩,身上褪去几分莽撞的侠气,端的是一份入水般的温润之气。他愈发沉稳得当,只是在这男女之事上,却仍是固执的紧。
那位早些年心慕展昭的蕙莘郡主,见展昭身边并未有女常伴左右,便又起了希望,好几次给展昭送请帖,请他去参加王府诗会,展昭却均是以公务繁忙之由推脱。
蕙莘痴心一片,又不肯再让老太后逼迫于他,足足等了他三年,仍不见展昭回心转意,这才敲敲打打、另嫁他人。
再说住他家隔壁的那丁月华丁小姐吧,两年前展昭去了一趟松江府,也不怎么的惹到了这位丁小姐,非要展昭与她比剑,展昭无奈应允,没成想这一场比武,倒是让丁家上上下下对展昭满意极了,非要展昭做他丁家的女婿。
那丁家也是大户,丁氏双侠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丁月华更是女中豪杰,她与白玉堂自小相识,白玉堂自是知道底细。得知此事后,心中觉得这样似是也不错,展昭若是娶了丁小姐,也是美事一桩。
谁知,这展昭竟又拒绝了。好在丁月华是个豪爽的,见展昭不愿意,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他这是要吊死在姜姑娘这棵树上啊!白玉堂只觉得头大无比,若姜姑娘十年不回,难道你就要等上十年么?
一次饮酒间,白玉堂便如此问他了。
展昭只苦笑着说,与姜姑娘无关,他心慕姜艾,便对别人再用不起心来,若是仗着一张还能看的过去的脸,骗的好人家的姑娘在他身上耽搁时光,这让他良心如何能安?
白玉堂冷笑一声,并不搭话。
展昭便笑着摇摇头,只又为自己斟一杯酒。
几次下来,白玉堂也知道这猫儿执拗的紧,别人是说不通的,于是也就作罢了,不再劝他放下。
只是有时还是忍不住要讽他几句的。
只是见展昭并不搭话,他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便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得,你巡街去吧,我呀,吃饭去了。”
便先走了。
白玉堂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展昭看他背影,无奈摇头。
于是这装着猫大仙祝福的荷包,便被他压到枕头底下去了,当夜他睡得极好,一夜无梦,早晨起来,神清气爽。
那荷包却移了位置,并不在枕头下边。而是在他枕头旁边。
展昭一愣,伸手去摸那荷包。
这世上若有能自由出入他的房间而不惊醒他的人,出了那位神出鬼没的精怪小姐,还有谁呢?
荷包里本来只装了一根小猫的胡须,只是此刻一摸,却摸到了一块硬硬的、如石子般的东西,展昭将那物取出,原是一块金刚石的碎片,亮晶晶的闪着彩光,阳光从窗边撒近,撒到这块碎石上,让这碎石璨璨的发着光。
展昭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是在外头时,看见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又想起了他,便塞他怀里了。
那一根胡须从荷包里掉了出来。
所谓心想事成么……
还真是多谢那位猫大仙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多情剑客无情剑》,意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原句忘记是什么了。
②出自回春丹乐队《艾蜜莉》
周末日万完成……明天开始恢复日更3000哦~
然后就是,再求大家收藏一下我的新文《[综武侠]等我买下这个武林》(羞,我已经开始动手写大纲了,最多下月中就要开啦~女主是金手指无敌但想过平静生活的客栈老板,主打客栈建设+美食~
然后有什么想要看的角色可以告诉我嘛?快帮我想想新女儿手下的幸运受害者是谁!
第116章 剑神篇
***
万梅山庄的梅花开始,雪已经下了起来。
今年的雪下的尤其的大,万梅山庄在山顶,就更冷些。陆小凤上山的时候还费了些劲,因为昨夜大雪,今日山庄的人还没把路给清出来。
但是这并难不倒陆小凤,他想要蹭一个人的酒喝的时候,即使那个人住在刀山火海之中,他也能想到去叨扰的法子。
他去的时候,西门吹雪正坐在亭子里赏梅。
他仍是一袭白衣,那一双眼睛同外面的冰雪相差无几。他面前摆了一个精致的小炉子,上面温着酒,陆小凤鼻子一嗅,就知道这乃是陈年的竹叶青。
他笑道:“哎呀!西门,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了,特地开了好酒等我?”
西门吹雪目光平平,瞟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不速之客。”
陆小凤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并不在意西门吹雪的冷脸,大刺刺往他对面一坐,对那跟着他进来的女侍说:“啊呀,小红,还劳烦帮我拿个杯子吧。”
那叫小红的女孩子也朝他抿嘴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酒杯来,道:“看见陆大爷,我就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啦!”
陆小凤便笑道:“小红真是聪明的很。”
小红便朝他吐了吐舌头,又朝西门吹雪福了福身子,转身走了。
这女孩姓温叫小红,今年十七岁。五年前西门吹雪说出门遛个弯,一溜溜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身边就跟着这个小女孩。当时这小孩看着跟一条淋湿的小狗似得,分外可怜,如今已是个活泼性子了,想必在万梅山庄的生活过的不错。
寻常人家的十七岁姑娘,差不多都许了人家了。可你若是生活在万梅山庄,西门大少爷只会木着一张脸叫你自由恋爱去,定好了他出嫁妆。
所以万梅山庄里的妙龄少女简直遍地都是,西门吹雪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就不怎么地了。
但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眼前就算有一百个美女,他的眼睛也绝不会多眨一下,他的心跳也绝不会多跳一下。因为此人整颗心都扑在一个人身上,根本懒得看别人一眼。
看样貌倒是看不出来西门吹雪竟是个如此狂热的男人。
陆小凤道:“哎,姜艾还没消息么?”
西门吹雪动作顿了顿,平静道:“没有。”
陆小凤又道:“嗯……五年。”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道:“是。”
他看起来那样的平静,好像心爱的女人出走五年,一次也没回来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情,陆小凤看着他,只觉得实在是佩服的紧。
他要是心中思念哪个女人,一定会立刻跳起来去找她,翻遍整个江湖也要把人找出来,然后拉着她的手向她诉说自己的思念。
但,如果那个人是姜艾的话,或许……她要藏起来,谁也找不到她吧。
她最后留下的手笔,乃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是秋天刚到没多久,苏家庄庄主苏永林的忌日时,杨氏三刀送苏永林的老母回萍水镇。谁成想苏永林之妻封熹的二姐封黎忽然出现,毁了苏永林的尸身,还大骂他乃是个王八蛋,直言他成亲二十年来,日日虐待妻子,直把封熹虐待的疯疯癫癫,这才痛下杀手,谋杀亲夫。
那封黎,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古怪功夫,居然与杨氏三刀斗的难解难分,大战了三天,最后那封黎力竭而死。
此事一出,天下震动。从前人人都只道那封熹乃是一个毒妇,杀害一家十三口,可若事情如封黎所言……一个女疯子杀人,到底该算在她自己身上,还是算在那把她弄疯了的人身上呢?
那苏永林人前君子,没想到人后居然是这样的人。天下的女侠把他骂了个臭死,男人们却皆是不以为然,说什么男人易冲动,女人须得多担待才是,你看,惹恼了丈夫,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话又是激怒了一批女侠,据说那关外来的蓝蝎子,就杀了一个说出这样荒唐话的大汉。
这也算是当年江湖上的一件大事,陆小凤与西门吹雪分说时,西门吹雪的嘴角竟是诡异的翘了翘。
他说:“这是姜艾的手笔。”
陆小凤咋舌,道:“还真是……她轻轻松松几句话,竟能在江湖上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又顿了顿,复而说:“她与封熹之间,倒是真的有很深的渊源。为她奔波几年,原来只为让她洗清冤屈。”
只是事情若已经做完,她又为何忽然消失不见呢?
陆小凤便问:“可……既然这些事情都办完了,她为何不随你回万梅山庄,反倒是躲了起来,任谁也找不到呢?”
西门吹雪沉默,并不说话。
于是陆小凤就知道这事情还有隐情,只是这隐情西门吹雪并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这隐情就是……姜艾的确走了,那日在黄石镇,见了上官丹凤的尸首之后,姜艾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西门吹雪欲说话之时,却被姜艾直接打晕了。
醒来时,他躺在客栈之中,身边只有温小红。这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似乎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似的,尽心尽力的伺候他。
西门吹雪无言,只是让她自己去休息。
他左手的手指下意识的抚上了姜艾缠在他手腕之上的那条黑色链绳。
她好似是有什么仇敌的,上次在大漠之时,石观音化为与姜艾同源之精怪,那绝非姜艾所言,所以……或许是她的仇敌所为。上官丹凤之死,应当也是这仇敌所为。
仇敌……
这仇敌是否与她闭口不谈的过去有关?她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过去,又是否是因为这过去实在是惨痛不已,让她不想提起。
而这仇敌,她竟是五年都没能解决掉么?
亦或许……她已被那仇敌……?
西门吹雪不愿再想,这种没由来的猜测,实在是徒增烦恼。
但他虽然不愿意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却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让他打坐之时也多浮躁。
有时做梦,会梦到那大雨之中的龙泉寺,屋内有半面修罗,怒目圆睁,有闪电劈过,屋内亮如白昼,那修罗的面容显得可怖极了。但屋内居然还是旖旎的,潮湿与热气交织在一起,叫他有些不能自拔。
姜艾说过,她很怕烫的东西。为了证明此时,她还曾把自己的手放进微烫的浴汤之中,然后她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手也开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而那一日……那一日他忍不住亲吻了她的脖颈,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蹭过,但姜艾苍白的皮肤之上立刻浮出了病态的红,她伏在他怀里,好似有些难受的叹息了一声。
但她没有起来。
西门吹雪当时,重伤初愈,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姜艾可以十分轻易的从他怀中挣脱。
但她没有。
这接触好似让她觉得痛苦,但如果不去拥抱,她好像会更难受。
西门吹雪每每一闭眼,便会想到她窝在他怀里时的样子。
她好似想让他走的远远的,但又有点舍不得他。时至今日,西门吹雪忽然觉得,或许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远走不回了,但是他这不速之客忽然又找上门去,她便有些既高兴,又不高兴。
而上官丹凤的死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是不是……害怕与她走得近的人会被她的仇敌盯上?所以才一个人走的远远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忽然又用手摸了摸腕上的黑色链绳。
他好似明白她为何要赠予他这链绳了,他本以为是信物,但……应当是为了防着那仇敌对他下手。
又想到一年前的夜里,她好似悄无声息的来过,在他枕边留下一块金刚石的璨璨碎片。那碎片,也应当是有什么奇异用处的。
如此说来,那御猫展昭身上,很可能也有,还说不定配置跟他完全一致。
西门大少爷的心情忽然变得有点差。
那头,陆小凤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只听他道:“西门,我邀你出门,你去不去。”
西门吹雪冷冷道:“不去。”
陆小凤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
他叹了一口气,道:“朱停在洛阳城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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