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是吃饭,还需再等一会儿。”食肆里的小伙计见人进来忙接待道,“这时辰有些早。”
苏意安并不是来吃饭的,她寻了个桌子坐下,把背篓卸下,问道:“不知掌柜的在不在?”
“这...”伙计不知她想做什么,有些为难道:“姑娘可是有事寻掌柜的。”
苏意安点点头。
伙计见状只能去后院将人叫来。
那掌柜的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清二人衣着打扮后脸上有些不悦,这大清早的不吃饭难道是来讨钱的。
“不知掌柜的这食肆可还收吃食,我这有道吃食方子想.”苏意安话还没说完,背篓里的香肠更是连取出来都没取出来。
那掌柜就打断了她的话,摆手轰人,“不买不买,你们去别家吧。”
苏意安没再多言,歉意的看了好心的伙计一眼这才离开。
人一出铺子,那掌柜的就指着伙计骂道:“以后这种人你直接打发了就是,那穷酸模样一看就是来骗钱的。”
苏意安出了食肆又往对面的走去,这次她提前同伙计说明来意。
“您等着,我这就将掌柜的叫出来。”
这家食肆的伙计也是个热心肠,苏意安想。
“一大早的急急忙忙叫我过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吃食。”来人手中端着一碗面,一瞧就是吃着饭被拉了过来。
苏意安把香肠取出来,介绍道:“掌柜的,您先尝尝。”
掌柜的也没同她客气,夹起一片放进嘴里。
“香。”说完又夹了一片。
“不知姑娘想怎么卖。”掌柜的放下竹筷,这次是认真同她说。
“这东西叫香肠,我卖给您方子,当然这方子也不是只卖给您一家。”
“姑娘这意思是,这方子要卖给所有食肆?”掌柜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若卖给所有人那他哪里还有买的必要。
苏意安摇头,“也不是,若人家不买我也不能强卖。”
掌柜的听懂了她的意思,若有人问起这香肠方子,她就卖出去,只是如今先卖给他们。
这事他得想想,这东西好吃归好吃,万一方子太贵他...
“一两银子。”苏意安紧接着说。
“那成。”掌柜拍板笑道。
一两银子不算贵,他这食肆一个月能赚小二十两呢。
苏意安把这一盘切好的香肠送给了掌柜的,并把香肠方子说给他们听。
她也想写下来,可惜她不认识这里的字,若是让贺允淮代笔...她这养在深闺的才女身份就露馅了,到时候更不好说清楚。
“姑娘说的肠衣真是用猪肠弄出来的?”掌柜的不确信,那猪肠他以前也研究过,得用佐料腌入味才好吃。
“掌柜的可要早些去买猪肠,若以后做香肠的多了,这东西可不好买。”苏意安提醒着,顺便将自己这些日子摆摊位置告知了他。
“自然自然,一会儿我就让伙计去买些猪肠回来。”掌柜的看着眼前香肠,忍不住问道:“姑娘说的装好后再晾晒些日子,这是不是夏日不行。”
“秋冬最合适,夏日容易坏,和腊肉一个道理。”
掌柜的听完爽快付了银钱,又问了她这方子还卖给了哪家食肆。
苏意安如实说了,掌柜一听对面没买下来,脸上笑意更深。
一两银子到手,贺凝文还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这就...成了?”
“哪能啊,还有五家呢,都问了再说。”
旁边食肆也没买,他们对这种吃食不感兴趣。
倒是剩下四家相隔几条巷子的小食肆都买了下来。价钱仍旧是一两银子。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把方子再卖给旁人,那就不归苏意安管了。
看着荷包中沉甸甸的五两银子,贺凝文只觉得在做梦一般。
“早知道能卖出去这些份,咱们当时应该要贵一些。”贺凝文笑说。
“贵了可就没人买了。”苏意安把银子装好,牵起贺凝文的手往回走。
第30章 天之骄子不应该这样
今日天不好, 晌午时都没出太阳。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这是要变天,快下雪了。
贺家虽留出来了不少柴火, 可贺母生怕不够用, 毕竟现在每天还要带些柴火去镇上。
“阿奶, 我和你一起去。”贺兴晨拿上小砍刀,跟在贺母身后。
这应该是贺母年前最后一次上山, 等下了雪就算上山也砍不到什么柴火。
“娘, 你就带着他吧,他闷在家里这些日子就想出去溜溜, 再说他身子也壮实。”菀絮站在门边, 身上穿着厚袄子,双手揣着怀中,如今她怕冷的厉害,已经整日整日不出屋了。
贺母本不想带着他,毕竟上次带贺凝文上山,半路那孩子就发了热, 可现在菀絮这当娘的都这么说了, 她只能带上。
临上山,菀絮把贺兴晨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仅身上穿了最厚的袄子,连头上都戴了一顶厚帽子。
“菀絮,我把门锁上了。”贺母关上竹门还上了锁,“我们不回来你听见声也别出来。”
家中被人盯上,贺母不得不防范着。
“晓得了,娘。”菀絮听见落锁声便进了屋,如今她身子越来越重, 走几步就得歇歇。
屋中烧着炉子,门窗没有关的很严实,菀絮找了个风吹不到的炕边坐下。
“累了吧,今日歇歇先别绣了。”贺颂元往炕里面挪了挪,给菀絮腾出地方。
菀絮日日做绣活,若不是想省着银钱,怕是夜里都要点着油灯刺绣。
“这有什么累的,左右就这些绣活。”菀絮拉过被子盖在腰间,笑着说道:“倒是你,怎么抄起书来,我记得这书是二弟昨日带回来的。”
贺颂元正好写完一页,他放下笔用手指了指一侧的书,道:“这书是府试时童生们看的书,二弟哪能用的上。”
昨夜他睡得并不沉,贺允淮起身时他就醒了,见他拿着油灯出去贺颂元还以为他是要温习,结果今日看见那书才明白,他这哪里是温书,这是想抄书赚钱。
“我还以为二弟想...”菀絮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继续科考。”
虽家父遭难,他没了功名,但贺允淮还是有功名在身,如今仍是秀才。
只是他有没有继续科考的念头,贺颂元不得而知。
“二弟白日里去镇上,夜里回来还要抄书,我这当大哥的总不能一直在家中闲着。”说完贺颂元还略带自豪的夸道:“他那手字还是当年我教的,如今我二人抄一本书旁人根本瞧不出来。”
菀絮自是信的,不过这书终究是二弟拿回来的,贺颂元一声不响抄了也不好,她道:“那等二弟回来了,你同二弟说一声。”
“这是自然。”贺颂元揉了揉手腕,又继续提笔抄写起来。
另外一边,贺母出了院子就瞧见了贺二婶。
要不说冤家路窄,贺二婶腿刚好没几日好不容易出个门,就同他们碰上。
不过二人谁也没同谁说话,贺母拉过贺兴晨的手就往山上走。
“晦气。”贺二婶走得慢,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小声咒骂了一句。
贺母走在前面,哪里听得到她说话,不过就算听见了,贺母也懒得理会。
她现在一心都放在柴火上,想着今日多砍一些,最好能用到年后。
“阿奶,你瞧这也有竹子。”贺兴晨指着前面一片竹林高兴地说。
“那你去砍些小竹子,别往旁边跑,阿奶就在这砍柴。”贺母没指望他能干活,见他有了得趣的东西便让他自己过去玩。
只要人别跑丢了就行。
贺兴晨登登登往竹林跑去,他寻了个不高的竹子就拿着小砍刀从下方开始砍。
这活也不累他既能砍到竹子也能玩的高兴。
贺母见状便没再管他,自己一人弯腰砍起枯木来,这的枯木不少,她一人便弄出来两捆,一捆短的放在背篓里,一捆长的横放在背篓上。
这样她一人就能一次背两捆下山。
“阿奶,你看这是什么。”贺兴晨砍竹子时发现土里有冒出来的尖尖,他顺手把旁边的土挖了出来,就见一个矮胖的包裹着竹衣的东西立在土里。
贺母走过来一瞧,这不是冬笋是什么。
“这是冬笋,这东西确实长在毛竹林中,你再瞅瞅旁边可还有这东西。”贺母脸上带着笑,不曾想今日出来竟然能挖到冬笋。
这东西以往在府城卖的可不便宜,东西瞧着大其实里面没多少。
贺兴晨一听这话,赶紧又找了起来,一直到贺兴晨的小背篓装不下这才停手。
今日收获满满,二人下山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
晌午将近,书院里的学子也下了学。
虽书院也有饭食,但实在难吃的很,稍微有些荤腥的饭菜根本抢不上。
顾学言正欲出去买些饭,就被王世书挡住了去路。
“顾兄,你站住。”王世书昨日回家便挨了板子,今日他一直在这等着顾学言。
“一起去吃?”顾学言面不改色,一点不心虚。
王世书见他这幅态度,心中有气也撒不出来。
“虽说定了亲,但你也不能什么都同我长姐说啊,昨日定是你告诉我长姐的。”王世书愤愤道。
“是。”顾学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王世书气的手抖,“他只是与我说了两句话而已。”
周围有书生路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学言拽着他来到假山后。
“他家中遭难你帮过他一二,可后来他就缠上了你,什么都指望你帮衬,这样的人还是要离远些。”这些事按理说顾学言不会知道,但牵扯到王家,王世书的长姐便同他说了一嘴。
王世书张口反驳:“事情并不是全如长姐所说,再者我愿意帮衬就帮衬了,左右不过几两银子的事。”
王家在怀安镇算是富人家,这也是为何当年家中会送王世书去府城念书。
“贺家为何遭难我尚且不知,但贺兄人如何我清楚的很,你们总说那日的事,你们又何曾知晓那日背后之人就是府城书院的,当年我在府城也被那人欺辱过。”王世书垂下头,嗤笑一声。
这事他本想藏在心中,毕竟当时他年岁小在外求学不易,很多事不想同家中说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那时在府城东林书院,他日日饭食都要被抢了去,甚至笔都会被折断,为何如此,还不是因他是下面小地方来的穷小子。
一没背景二没学问。
书院里的书生会可怜他却唯独不会帮他,那人最爱捉弄他们这些穷书生,看见他们凄惨的模样那人就越发高兴。
唯独贺允淮,那时只有他站了出来,虽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但从那日后那人再没来找过他麻烦。
比起那些情分,如今他掏出去的这几两银子又算的上什么。
顾学言闻言不再言语。
“我知顾兄你是一片好意。”王世书顿了下又道,“算了,先去吃饭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今日我同你说的这些事你可不能再说与我长姐听。”
“好。”
二人相伴出了书院,本想找个食肆随便吃些。
可见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摊位,虽不晓得那是卖什么的,但看这样子应该不难吃。
“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王世书说。
顾学言自是没意见,左右就是一顿饭,去哪里吃吃些什么他都可以。
“我也要荤面,也要那个肉片的。”
“我要那个肉卤的,钱给你放陶罐里了。”
“我也是肉片荤面,麻烦多给点汤。”
贺允淮身边围满了人,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书生吃了一碗荤面,回书院后就大肆宣扬那荤面有多好吃。
这不,没一会儿功夫他身边就围满了人。
好在苏意安离开前将面都准备了出来,他只需要煮熟就好。
这活看着不难,但每一筷子份量都得拿捏好,不能一碗多了一碗少了。
好在他已经卖出去七八碗,下筷子也有了准头。
“这份是你的,汤多一些,这三份都是香肠荤面,这两份是肉卤荤面,每碗都一样多。”贺允淮盛出一碗递了过去。
面摊这就他一人,他不能离开锅前,万一有人往锅中放些不好的东西,这不就出了事。
好在买汤面的人都能理解,见快到自己了便起身往摊位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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