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肉麻的话,昭兰只草草看了几句就脸红地跳了过去,将五日后大军要抵达朔州的字句获取。
昭兰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姑子,两人开心了好半晌,又去了街上扫荡了一天。
五日后是八月十三,刚好卡在中秋前,让昭兰很是满意。
就在姑嫂两人一边享受生活一边等待父子两回来的几天里,昭兰突然又馋起了互市的烤饼子,夜里馋得半夜起来吃了一大碗馄饨。
那日正是八月十一,距离父子两人归来还有两日。
昭兰本是想带着小姑子一起去的,然小姑子在今日来了身为女孩子家的初潮。
魏家主母离世得早,还未来得及教导女儿便离世了,家中父兄又都是儿郎,很少去跟魏湘说这些私密的,以至于魏湘发现自己流血了,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病,哭唧唧地去找昭兰。
昭兰笑着将人安抚住了,告诉小姑子这是女儿家都会有的,给她备了许多月事垫,还吩咐厨房熬了红糖姜茶。
来了月事,小丫头身子便不大舒坦了,自然不能同昭兰一道去互市了。
月事会带起身上发冷发虚,加上天气也转冷了,昭兰让小姑子喝完红糖茶去床上躺着,看着小丫头由于不能和她一起去互市有些失落的神色,柔声安慰道:“阿湘就安心歇着吧,我回来给你带互市上的好玩意。”
“还有那个烤饼。”
纵然身子现下不大舒服,魏湘想起那个饼子,也有些馋,不忘提了一嘴,昭兰含笑应了。
如上次一般,昭兰带着些随扈便出门了,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抵达互市时,一队飞骑卷起一路尘烟,如一阵风般驰进了朔州城。
为首的一个是一个身披黑色轻甲的儿郎,虽然形貌潦草了些,但还是可以辨别出是谁。
正是战事一毕,便央求父亲提前飞驰回家的魏泫。
可惜此番魏泫扑了个空。
“我回来了!”
熬了两月有余,魏泫没有一天不在思念,本想着见不到人也能看个信聊表思念,但竟一封也没收到。
罢了,也许她不爱写信诉衷情这种腻歪的。
然跃进了屋子,发现里面空荡荡地没个人影,从门外穿进来的秋风将他满心热忱吹了个无影无踪。
他都在心中设想了千万遍昭兰瞧见他时会是何种呆愣的表情,甚至做好了上去抱起她,撒欢转几圈的准备。
但现在事实告诉魏泫他扑空了,胸腔里的那颗心拔凉。
想来是他那一嗓门着实不小,将在自己屋里绣帕子的月娘惊了出来。
虽然小姑子睡着了,但昭兰怕有什么不妥,还是将细心体贴的月娘留了下来稍作照看。
“驸马爷?你怎的提前回来了?”
手里的绣活还未放下,月娘神色既惊又喜。
“你们殿下呢?”
魏泫想着这个时辰多半是去逛街了,想着策马去寻。
“殿下今日去互市了,驸马爷可以等等,估计殿下一会就回来了。”
月娘站直了身子,再度恢复沉静。
魏泫一刻都不想等,头一扭就欲去寻。
“不等了,我自去寻。”
然刚走几步,就被月娘从后面叫住了。
“驸马爷且慢~”
魏泫回头,见月娘一脸犹豫,魏泫应声道:“还有什么事?”
月娘将驸马爷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尤其是在身上带着汗渍和污血的软甲和乱糟糟的面庞上停顿了良久,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嫌弃道:“驸马爷不妨先沐浴一番再去寻殿下吧。”
月娘语气轻柔,不带一丝棱角,但却让魏泫果断扭头回来,一头扎进了浴房。
……
许是今日昭兰来得巧了,卖饼子的摊子前还没有聚集很多人,只有零星几个。
怕带回去的饼子时间长便不酥了,昭兰没急着买小姑子的,和芙蓉一人一个吃了起来。
正吃得双唇火辣辣时,昭兰老远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向她走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曾经来找她搭话的柔然少年,那头小辫子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
“你怎么又来了?”
看着人明显是朝着她这边来的,昭兰蹙了蹙眉头,觉得这人有些烦。
那天都说得很清楚了,她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识相的就不该再过来讨嫌。
那柔然少年还是笑嘻嘻的,仿佛压根不知道昭兰是已嫁之身。
“看见姑娘,我自然就过来了,在下闾彦,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不仅不识趣,还愈发得寸进尺,询问起昭兰的名姓。
昭兰哪里能轻易告诉他,面色有了些冷意,带着些恼意道:“你是听不懂吗,我已经有夫婿了,你就别费这个劲了。”
这少年的纠缠对于现在的昭兰来说是一个负担,还是在她吃饼子的时候,太烦了。
闾彦对她的烦躁视而不见,仍旧笑着,甚至还说了句十分欠扁的话。
“那你同他散了,我定然比他更好,我也不嫌你嫁过人,只要你愿意跟我,我立即就可以娶你。”
说到高兴处,闾彦露出白生生的牙,笑得一脸灿烂。
昭兰饼子也吃不下了,身后的魏家随扈更是将拳头捏得嘎吱响。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张狂地挖他们家少将军墙角的,要不是顾及殿下没吩咐,他们都想将人按在地上揍一顿。
拳头捏得嘎吱响,随扈偷偷去瞧殿下的脸色,就等殿下一声令下,就将人收拾了。
然殿下却突然笑了。
随扈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殿下心思,也不敢作声。
闾彦见人笑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眼前的姑娘开心了,再接再励道:“你笑了,是不是也觉得心动?”
昭兰的确是笑了,只不过是被气笑的。
眼一瞪,情绪激动下,她一把将手里的半个饼子砸到了对方身上,怒骂道:“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我夫君恩爱非常,为何要同他散了跟你,你哪里比得上我夫君半根手指头,快给我滚,不然就把你打成猪头!”
昭兰身后的几个人高马大的随扈立即往前挪了挪,态度不言而喻。
闾彦面上的欢喜一夕之间没了,沉着脸,也不说话了。
昭兰不想在这热闹的集市上揍人,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带着随扈往别的街道去了。
至于那块被她一气之下扔掉的半块饼子,昭兰甚至还有些心疼。
算了,等回去的时候再买一个在车里吃。
在珍禽区域逗弄了一会各色胖乎乎的鹦鹉,昭兰刚走到十字街口,就听见了前面的热闹。
是一队带着异兽面具的胡腾少年,他们穿着色彩缤纷的胡服,载歌载舞,一边跳着胡腾舞的步伐,一边前行着,很快到了昭兰的附近。
忽然,为首的一个胡腾少年突然从队列里跳了出来,热情肆意地围着她舞动着,步伐灵活,如火焰一般。
昭兰看着他,逐渐有些不悦。
她分明看见,胡腾少年那艳丽缤纷的外袍下,是一身柔然服饰。
再看这身形年纪,很难不往某人身上想。
就在昭兰打算扭头就走,不理会这个情感丰沛的异族少年时,他忽地一个转身单膝跪在了她跟前,也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朵纯白如雪的菊花,奉到昭兰面前。
面具揭下,果然是那个叫闾彦的柔然少年。
刚被她没好气地骂了一顿,竟又舔着脸回来了,真是稀奇。
“听说你们大周的姑娘最为推崇牡丹,可这时节没有牡丹,只有秋菊,这样雪白的秋菊,配姑娘的冰玉之姿也不错。”
熙熙攘攘的街市中,好不容易策马过来,在人群中找到自己媳妇的魏泫正好看见这一幕。
虽听不清那野小子在对自己媳妇说的什么话,然单看那单膝跪地送花的动作,魏泫已经无须多想了。
“野小子,拿开你的破花!”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几乎将整条街都炸响了。
第51章
这一声暴喝出来,旁人可能不熟悉,但昭兰也算是念了两个月,怎能辨不出来?
她忙不迭回头,总算看见了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面皮还是那么俊俏,但就是有点黑了。
果然,在夏天那个时节在外头拼杀,一个玉面郎君变成黑面郎君了。
算了,也不是很黑,还能养回来。
看到人,首先便是巨大的惊喜,都忘了问对方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
全然不管那个还对着她举花的柔然少年,昭兰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往魏泫那边扑过去。
想来是来前特地沐浴了一番,魏泫身上带着家中熟悉的澡豆清香,配上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让久别了两月的昭兰有些沉醉。
还怪想得慌。
抱着少年窄瘦却紧实的腰身,昭兰心脏跳得飞快,仰起头,小脸洋溢着快乐。
“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不是说后日吗?”
眼下就想同魏泫说话亲近亲近,俨然已经将那个痴缠她的柔然少年抛到了九霄云外。
魏泫低头,对上少女水盈盈的双眸,被气得冷峻的面色也好了大半,但余光瞥见那个野小子,脸色还是很臭。
扶着昭兰的腰,魏泫舔了舔干涩的唇,强压着怒火安抚道:“这事待会细说,我先去将那野小子给收拾了。”
这一番提醒,让昭兰想起了后面还有个不知死活的。
魏泫瞧着是个醋劲不小的,这个叫什么彦的有福喽!
昭兰也不想去同情他,或者是去拦魏泫什么的,毕竟先前自己已经将余地留尽了,可这小郎君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昭兰觉得是该吃个教训,尤其是魏泫这个夫婿亲自来最好。
都说了自己有合意的夫婿,还来纠缠,是真不怕被套麻袋打啊!
随着魏泫走向那个柔然少年,他的脸色也一寸寸变得冷峻,再不复先前对着昭兰时的柔和。
闾彦自打看见喜欢的中原姑娘朝着一个大周儿郎怀里扑的时候,他心中也有了数,脸色不好地起来了。
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对上那双睥睨他的凤目,闾彦越发觉得背后凉凉的。
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杀气。
不仅是眼前这个人想杀他,还有他浑身散发的气息,有种喋血残酷的冷意。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但想着不能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太过丢脸,还是提起了胆子,先发制人道:“你就是她的夫婿?”
闾彦还想着能不能扯几句,然话音刚落地,自己的脸上就挨了一拳,火辣辣的,感觉牙好像都掉了。
那力道不轻,直接将闾彦一拳揍翻在了地上,惊起一地烟尘。
本就因为方才闾彦示爱的行径引来了一波人,现下更是热闹,无论是男女老少,还是在互市做生意的大周人和外族人,都窃窃私语地凑过来了。
其中不乏有识得魏泫的朔州百姓。
若是放在平日,他们定是要上来问好的,但眼下这个档口,他们可不敢上去碍事。
瞧着少将军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他们哪里敢上去,上前怕是都得接一拳。
然经过这事,他们才知道,今日那个带着一众随扈在互市犹如进货的姑娘是何人了。
众所周知,少将军所娶的新妇,正是当今陛下幺女,宣阳殿下。
意识到这个柔然小子方才穷追猛打的对象是谁,众人皆为其默哀。
任是哪个男子也无法忍受妻子被旁的男子纠缠吧?
还是如此光明正大,少将军不气才怪。
“你竟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闾彦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疼得腮帮子都在发颤,理智也跟着有些崩塌。
从小到大也算是金尊玉贵的,如今竟然在这等地方被人狠狠揍了脸,还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
虽然确实是自己理亏,但他还是不能接受。
见这个野小子还敢吭声叫板,魏泫冷嗤道:“打你怎么了,还要挑你是谁?”
魏泫话语顿了顿,目光深沉地在闾彦右耳上那别致的银色鹰形耳饰上扫过,继续冷笑道:“就算你是柔然王子,老子照打不误,来人,将这小子给我带走,柔然王室竟敢招呼都不打便潜入我大周境内,这不是意图不轨是什么,可得带回去好好审问!”
“动手!”
这两字不用说,将军府的兵将便如虎狼一般扑上去将人给按住了,任柔然少年怎么扑腾,只一脸凶恶地将人扣押住。
猝不及防被揭穿了老底,闾彦神色僵了一下,紧接着就没了一点气焰,满脸忐忑道:“你怎么知道的?”
闾彦觉得自己伪装得已经很严实了,十足地像个柔然普通少年,然竟还是被眼前人一个照面发现了。
魏泫没有说话,只是嘲讽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笑得一脸灿烂。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刚刚还梗着脖子叫嚣的闾彦噤了声。
魏泫曾在对战柔然战场上俘虏过一个柔然王子,和眼前这个野小子一样,右耳上也戴了个这样鹰形的耳饰,银质的,在日头下尤其显眼。
当初也是魏泫突发兴趣,问了那柔然王子一嘴那耳饰的事,起初那人嘴犟,抽了几鞭子就老实了,便将柔然王室成员会在右耳戴鹰形耳饰的传统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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