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行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学他干嘛?您当初怀我哥那会,肚子的四个月大了,他还不知道呢!怀我的时候,也是孕肚凸显才反应过来您怀孕了。”
一席话刚落下,原本坐在客厅喝茶的裴敬,早已推开院子门,站在院子外悠闲欣赏风景。一副身处事外的模样。
“裴敬!”
身后猝然响起一道怒火中烧的怒吼声。
吓得裴敬差点因浇湿的鹅卵石踉跄摔倒,还未站稳,耳尖被人攥住,身子歪向旁边求饶。
“到头来还是你这个当父亲起的坏头!”
亲眼目睹全过程的裴言行避免惹祸上身,三步并一步快速上楼。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室内拉开半扇窗帘,明暗交界线在床尾处拉开。
单薄的空调被下,女人纤细的身材被勾勒出。裴言行站在不远处,歪着身子倚靠在墙边,如鸦羽般的长睫微垂。
眼底的漫不经心被柔情掩盖,漆黑如墨般的眸子满是她的背影,嘴角笑意不深,轻抿着唇,嘴角上扬弧度不大。
窗外半透的光线拂过他白到发光的俊脸,眉眼清冷沉郁,眼底却温柔至极。
就这么静静盯着她许久,将人侧卧着身体开始小幅度蠕动,有了清醒的预兆。裴言行走上前,轻柔撑在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躺了上去。
刚躺下没多久,蠕动小幅度的女人翻过身,半梦半醒中翻进裴言行怀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以及温暖的抱怀,下意识靠近。
直到身体紧挨,宋予初整张脸窝进他脖颈处,一手攥紧他胸前衣服,一手搭在他腰侧。
只要裴言行轻轻一揽,宋予初便轻松入了他的怀抱。
他挑眉,亲昵的揽过她贴上来的身子,却还是拉开腹部距离,避免压住。
垂眼看她几秒,后撤一寸,吻顺势落在鼻尖。
陪着宋予初躺到十点,裴言行也算睡了个回笼觉,昨晚凌晨宋予初犯饿要吃东西,在楼下陪着她吃了一顿才回去,这会困得厉害。
他坐起身去了浴室,出来时宋予初已然坐在床上发呆,连阳台也没去了。
裴言行走过去坐在床沿,见她发呆的模样,按捺不住往她脸上亲了几口,指尖卷起她垂落的发丝,低声问:“想什么呢?”
宋予初听到他声音,抬头,目光定格在他脸上,几秒,裴言行正要问出下一句,结果她直接来了一句。
“我饿了。”
裴言行忍俊不禁,失笑道:“想下去吃还是我给你拿上来?”
“下去吃吧。”
宋予初洗漱完,换好裴言行给她找好的衣服,刚准备下楼,裴言行忽然想到今早那事,脚步一顿,出声提醒:“忘记告诉你,我爸妈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
“就昨天在商场,裴欢看到咱俩了,可能看着你这肚子,觉得你怀孕了吧。”
说着,两个人视线一同落在宋予初腹部,今天穿着比较宽松,月份不大,看不出什么来。
京北六月份的天气算不上冷,长衣长裤就刚好,哪知道裴言行上哪给她找的都是白色款的圆领卫衣与宽松裤。
乍这么一看,与裴言行身上全黑衣物是同款,只是款色不同。
宋予初:“……”
真是各式各样的情侣装都被这人整明白了。
两人下楼,余光很快落在客厅五六十岁年夫妇陪同三四岁小孩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身上。画面看起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直到两人走到客厅,夏雯欣才注意到下楼的两人,赶忙站起身快步走去,嘴上还不忘招呼厨房里的保姆将自己拿来的补品给拿出来。
不到一分钟,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补品。
宋予初:“……”
裴言行倒不以为然,漫不经心拿过一旁的燕窝放到宋予初面前,示意她喝着试试。尝试喝了口燕窝,并不是冰镇过的,带着一丝丝温度,看似常温却又不像,味道吃起来还不错。
夏雯欣满脸期待问她:“好喝吗?”
宋予初咽下最后一口,扯着嘴角笑着道谢:“很好喝,谢谢妈。”
“没事没事,喜欢喝就行,赶明喝完了,妈再给你送一些。”
宋予初又继续吃了其他,胃口还算好,吃得挺多的,至于剩下的,基本交由裴言行去处理。
夏雯欣懒得在意这些,满身心皆在宋予初身上,温声询问:“下次孕检什么时候,妈妈陪你去好不好?”
“妈,呃……”
宋予初还未来得及回话,裴言行喝完最后一口,一口咽下去,差点噎到。被自己亲妈嫌弃得让他去一边吃去。
好不容易咽下去,裴言行来不及缓解,直接拒绝她的要求:“有我陪着就够了,您就别操心了。”
夏雯欣顿感无语:“我就不能关注关注小初的身体情况吗?”
“我……”
裴言行话还未说完,宋予初直接了当打断他的话,提议道:“下次一起去吧,到时候我打电话告诉您。”
“好好好,妈就算再忙也得去。”时间还未到,夏雯欣便想好当天行程,“到时候去附近育儿期逛逛,顺便帮你定好月子中心,要是你不喜欢那场合,也可以不去,妈来照顾你……”
宋予初本是不忍心打断她的话,心里却还是有着莫名的异感,犹豫半响问:“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夏雯欣基本是下意识回答,“当然是女孩啊!”
下意识的回答令宋予初猝不及防,直接愣在原地。
而前者还在滔滔不绝继续道:“我跟你说,女孩就很好,你看我生的这两个儿子,除了气我还有没有用?生女儿好,贴心小棉袄,仔细想想,生个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多乖、多好看啊!我就是没那缘分,本来还以为这臭小子是个姑娘,小时候长得那么好看,结果告诉我是个男孩,我那心脏啊,都在滴血!”
听着这满屏的嫌弃语录,裴言行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屈指敲着桌面,蹙眉试图唤醒最后的母爱,“妈,有这么嫌弃你儿子的吗
?再说了,我哪没用了,这不是给您找了个漂亮儿媳妇嘛。”
“也就这点做得好。你是不知道,他高中读书那会没把我气死,本来好好的,非要出国,最后弄得一身……”
“妈——”
顷刻之间,裴言行声线猝然调大,不仅打断了夏雯欣的话,也直接把客厅几人吓了一跳。
夏雯欣似是反应过来,抿紧唇支支吾吾没说话,感知周围气氛突然凝固,扯着笑试图缓解,故作嗔怪:“别这么吓你妈,你妈不禁吓。”
裴言行顺势转移话题,轻哼道:“那是谁之前大晚上不睡觉拉着我看恐怖片,最后害得我不仅彻夜难眠,而且还迟到罚站?”
“谁让你胆子这么小,一点没遗传你妈。”
“那您怎么不敢喊我爸陪你看?”
“他胆子那么小,年纪又大,吓坏了怎么办?”
“我年纪小,吓坏了就没事?”
……
听着母子俩有一句没一句回怼,宋予初默默听着,手里搅动着杯中刚热好的牛奶,思绪神游。
其实刚刚夏雯欣未说完的话,宋予初知道是什么,正如裴老爷子所说,裴言行高中出国两次,皆是为了她,皆弄得自己满身是伤。
这件事不是只有裴家少数几人知道,而且裴家全部人都知道。
连带着一向对她极好的夏雯欣也是知情的,而她并没有如其他人那样,对她有很大偏见,还是一如既往对她很好。
可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或许是看到裴言行满身伤痕血迹之时,夏雯欣是心疼的。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裴言行是为了宋予初而伤,所以连带着对她有了下意识的偏见。
而这一点,对宋予初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见他们不约而谋默契转移话题,宋予初也没想着告知他们,其实这些,她是知晓的。
刚刚不小心引起的话题在不算巧妙的转移下,变得无人问津。
裴言行不确定刚刚的差错究竟有没有引起宋予初狐疑,但看着人面色如常的表情,还是真的很难确认。
想试探的话如鲠在喉,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宋予初怀孕期间,连之倾来过几次,除了关切宋予初的身体情况便是如实告知自己最近的心理状态。她知道宋予初表面不问她的具体情况,但能从她的心理医生那里知道好坏。
心理医生不会过多曝光患者病情,只会告诉她有好转。
而这件事也不隐瞒连之倾,直接如实告诉她。
心理医生是宋予初找的,即便不熟,但也有联系,也明确看得出母女俩关系并不是很好。
只不过这次宋予初挺意外的是,连之倾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边还陪同一位年纪相差不大的男性。
面对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一幕,宋予初看似漫不经心随意瞄了几眼,但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她的打量。
然而最令人尴尬的一幕便是,裴言行的母亲夏雯欣也在现场。
看着如此令人发指的画面,夏雯欣很快提议自己带着两孩子出去溜达溜达,徒留四人在客厅面面相觑。
四人谁都没主动发话,还是裴言行主动缓解气氛:“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恍如初醒,陡然站起身,神色紧张,发颤声线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许行简,是京北大学老师,主教数学。”
裴言行礼尚往来:“你好,裴言行,这是我太太,宋予初。”
“我知道我知道……”
这能不知道嘛,身边就是她的母亲。
京北大学……
宋予初在心里嘀咕这所学校,本想问裴言行知不知道,恍惚一想,才想起来裴言行没读京大。
看着他神色紧张,坐立不安的姿态,宋予初心里叹息,问他:“所以你这是来,打声招呼的?”
许行简脸色微红,不敢抬头看她,搭在膝盖的手掌一松一紧,心里做好良久的心里建设,才轻声郑重道:“我……我跟你妈在一起了!”
客厅气氛骤然安静,相对于许行简的紧张脸红,宋予初与连之倾倒冷静许多。
裴言行坐在旁边没说话。
好几分钟过去,宋予初的漫不经心“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这个剧情走向是许行简万万没想到的,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看向宋予初,而后者只是神色淡然垂眸喝水。
“你这是同意了?”他惊讶问。
宋予初抬起眼睑,眼底毫无波澜,闻言只是表示这是你们的私事。
其实早在前几天,连之倾就告诉她这件事,那时母女俩就已经聊过了,但许行简不知情,非觉得还是得过来打声招呼,询问宋予初的意见。
宋予初对自己的事情都自顾不暇了,旁的事更不想掺合其中。
对于自己母亲再不再婚,宋予初仅有的意见便是您要是觉得好,您觉得他是值得托付的人就行。
命运于己,旁人只好袖手旁观。
简单问了相对应的情况,比如“是否办婚礼”“会要小孩吗”“双方父母情况”“以及平时爱好家庭住址”等等情况。
宋予初没想到面前的男人与连之倾是大学同学,还是同系同班的同学。按保守来讲,大概就是许行简大学对连之倾一见钟情,可后者当时已有男友。后来两人大学毕业互相结婚。
二十多年年过去了,两人再次相逢,一位丧偶,一位离婚。
而宋予初为连之倾找的心理医生正好是许行简的姐姐。两个月前许行简的姐夫托他帮忙送饭,正巧遇到正在诊治的连之倾。
两人重逢,许行简追的连之倾。
许行简父母早逝,姐姐结婚搬出去,现在许行简是一人在京大附近买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说到这一点,宋予初问他:“那我妈是你姐的患者,你与我妈结婚,你姐同意吗?”
许行简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我姐刚开始是不同意,后来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你妈嫌我烦,跟我姐告状说我骚扰她。”
听到这番话,裴言行终于知道宋予初的脾气遗传谁的,宋予初长得像她爸,脾气倒跟她妈如出一辙。
宋予初没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又问:“那你与你前妻是因为什么离的婚?”
“小初!”连之倾沉声劝她不要说。
这毕竟是人私事,问多了总归不好。
但宋予初不予理会,撑着下颌看许行简,一副“我看你打算怎么说”的模样。
最后又在自己母亲眼神示意下,被逼无奈解释一句:“离婚能有很多原因,这个不介意说来听听吧?”
连之倾脸色突变,欲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许行简拦住,安慰她:“没事的。”
他笑得温和,不紧不慢解释道:“我与我前妻是和平离婚。离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与她观念不一,她想搬去美国发展,而我只想留在国内教书育人,国内有我的喜欢的事业以及家人,因此矛盾不断,分居两年,她在国外有了男朋友,便回国找上我提出离婚。”
听着这离婚理由倒没什么矛盾,宋予初似是想再问点什么。余光中,连之倾警告道视线不断袭来,好似她再问下去,眼神都能杀死她。
也罢,问不出什么毛病,她打着哈欠懒得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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