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摸清楚了使臣队伍,这回过来的人还挺多,除非宋允知、三皇子在内的十个国子监学生外,另有两名御史,两名鸿胪寺官员,几位礼部员外郎,兵部也来了数人,其中竟然还是宋允知的老熟人,那位陈铎大人还有闻大人,更有几个没见过的进士,至于领队,自然他先生了。
一群人加上护卫的士兵,一路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因为时间紧张,宋允知等人白天没什么机会游玩,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外出。一下马车,宋允知便迫不及待地拉上同窗们出去探索。
其实他们这一路走的也都是寻常之地,但是对于没出过远门的人而言,处处都新奇。宋允知本着不白来的念头,每到一处,都会整理好衣裳,而后请人给自己做一幅画。
起初只有他一个人这般高调,后来三皇子眼馋也加入其中,国子监的学生跟上一届的几个进士也觉得有意思,轮流给允哥儿他们作画,最后连陈素跟陈铎等人都被拉过来了。
陈素还有些羞赧:“咱们是去燕国出使的?”
宋允知道理一套一套的:“公干出游两不误,难得出门一趟,若能留下几张好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陈素觉得有理,而且他也想跟小弟子多画几张,遂欣然答应。
一群人一到晚上便开始作画,还是一群人入画,动静不小。
使臣团于是自动划分成了两拨,跟着宋允知胡闹的是一拨,剩下的则是另一波。几个御史一开始见宋允知如此张扬很是不爽,他们出游一贯低调,哪里像宋允知这样胡闹,虽然不占用他们出行的时间,但是看着不成体统。
最让人不爽的是,三皇子竟然也跟着胡闹!
黄御史跟邹御史二人拉上鸿胪寺官员、礼部官员,决定跟宋允知等人划清界限,彻底鄙视他们。
可一道出行,人家那边热热闹闹,他们这边冷冷清清,本来就不妥,一次两次便罢,每日都冷清,不免叫人难以接受。到最后,鸿胪寺官员跟礼部的两位也有些动摇了,他们不去入画,是不是显得不合群?若是他们再一次邀请自己,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一日,在陈素的邀请之下,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腼腆地加入宋允知一派了。
黄、邹二人:“……”
叛徒!
陈素还想问问两个御史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宋允知一把将先生拦住:“两位御史一直皱着眉头,想来不喜欢作画,算了吧先生,还是不要勉强他们了,强扭的瓜不甜。”
陈素一想也是,他们国子监跟御史台可是有仇的,没必要太亲近。
师徒二人走了,留下来的黄御史跟邹御史心中火气难消。黄御史霍然起身:“不过是作画而已,我们也可以入画,不必跟他们掺和在一块。走,我有一处极好的地方。”
他随手拉过一个小进士,带着邹御史一块儿去了江边,今儿下午行路时他便瞧见此处风景独好,如今傍晚时分,四下无人,更适合取景。
二人背靠江边,摆出一派淡然模样,小进士虽然觉得自己被叫过来挺倒霉的,但是架不住人家地位比他高,只能拿出纸笔作画。
黄御史沾沾自喜:“此处风景独好,只你我二人入画,省的多余的人来扰清净。”
邹御史也满意地点头:“若是他们看到,定然羡慕。”
“羡慕也晚了。”
二人都觉得自己赢了。
他们换着姿势,不时还指点一番对面的小进士,一时又嫌弃他画得不够灵动,没有将他们的优点画出来。
小进士怒不敢言。
不多时,他们又看到不远处有人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定睛一看,却是宋允知那个小崽子,使劲挥手,不知道在喊什么。
黄御史挑眉:“这小崽子也喜欢江景?”
邹御史也看到了人:“可惜了。”
被他们占了位置,岂能轻易让人。
但宋允知还在往这边跑,二人隐约听到什么长草了。
江边长草了?二人不解,但身边的小进士似乎神色紧张,连纸笔都不要了,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涨潮了,快跑!”
二人迟缓地回头,却见潮水不知何时已经涌上河堤,在他们回头之际,猛烈地冲上来,铺天盖地地水流席卷而上,直接将两位大人冲了几人远。二人吃痛,爬起来就跑,好在只有这一波是最猛烈的。等到他们抛开了之后,水势也小了。
逃跑间,二人鞋子也跑丢了,衣裳也湿透了,连头发上都夹带着几根水草,正一脸呆滞地看向宋允知。
宋允知也一言难尽:“先生说,晚膳准备好了,让我来叫你们。”
谁知道来了就看到两个大傻蛋在那儿摆姿势,连涨潮了都不知道躲。
二人读懂了宋允知眼中的鄙视,又羞又恼,回头拎着鞋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御史大夫说的对,这个宋允知就是跟御史台犯冲!
小进士弱弱地问:“两位大人是不是生气了?”
宋允知耸了耸肩膀:“管他们呢。”
生气就生气,难不成还能拿他怎么样?他们的厌恶,无人在意。
因有这么一出,两位御史一路上没再闹腾过,但是他们还是单方面排斥宋允知。好在车架一路上没耽误,两位御史也没忍受多久,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大汗寿宴的前五日,顺利抵达。
燕国王廷,早就有一群人在等着亲眼见一见宋允知了。
第67章 任务 在燕国搞事儿
燕国从前多年居漠北一带,往东南可延伸至武都,北戎吞并了夏国北境后,将都城也迁至长安,兴许是嫌弃燕国碍眼,这些年势力渐渐向西蚕食。
燕国虽然不敌北戎,但也不愿自家领地被人吞并,于是将本在漠北的都城直接迁移到了武都境内。两国领地虽广,然而都城却不见得相聚多远,彼此间的摩擦也越来越重。
宋允知昨儿对着堪舆图看的时候还在感慨,到底是燕国人有血性,即便打不过人家也得将地方给占着,若是换了他们这边的人,说不定早就退避三舍,不对,他们一退就退去了江对面,直接避其锋芒,避了十几年。
真是窝囊啊。
这回夏国派人过来,为的是谋两国交好,而燕国也想要联合夏国抵制北戎,因而宋允知等人刚到武都,便受到了热烈的款待。
燕国前来迎接的是负责礼教的官员察必,夏国孱弱,但是中原文化却影响深远,北边这燕国跟北戎的官职建制都比照着夏国来,连底下的州县区划都跟夏国相仿。察必的官位,就相当于夏国的礼部尚书。
陈素知道三皇子学业平平,口才平平,因而事前交代过,让他少说话,若是旁人说什么话,点头含笑即可,必要的话由他润色过后来回复。
三皇子也不是胡闹的人,而且他挺怵陈素的,很是听话,有陈素跟几位大人从旁应和,外人看三皇子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察必在同三皇子与陈素说话时,目光总是隐约地看向陈素身后的小孩儿。
才六七岁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且一眼看着便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察必笃定,这便是夏国那位小神童了。看着是比一般孩子漂亮精致许多,但不知内里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初次见面,察必没有立马试探,只是陪同三皇子等人用了晚膳,又约着众人明日去燕国的国子监游览。
自从上回出使夏国后,燕国人也知道了文教的重要性,遂在皇城中兴建学校,最高学府也国子监了。察必知道,自家这国子监肯定不如北戎跟夏国,但对方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带他们去见一见,若有不足,也好当面讨教。
宋允知正在吃果子,察必话音刚落,他便收到了系统的新任务。许久不来任务,如今猛然来了,倒是让宋允知看不懂了。
“获得十万声望值?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描述,是从前没有的。
系统:“简而言之,就是让获得十万人的关注,让他们对你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究竟怎样的印象才叫深刻?宋允知一头雾水,觉得此事有些棘手,他在夏国的确出名,燕国朝廷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但是王廷那么多官员加在一块儿也没有十万。若是算上百姓倒也不算难事,但是他一介客人,要怎么在燕国搞事儿?还要搞得轰轰烈烈?
不会太招摇了吗?未免有砸人场子之嫌。
系统感慨:“真是难得,你还知道招摇呐?”
宋允知没理他,蹙眉思索这件事究竟得从何下手。任务肯定是要接的,毕竟奖励也丰厚,是一整套马匹养殖法,正是如今夏国最需要的东西。带着这样的疑惑,宋允知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话,专心致志想着自己的事。
察必身边有位元大人,跟黄御史等人也聊上了。期间,元大人便提到了宋允知,想问问这位神童究竟是不是真有那么聪明。
黄御史很想表现得不屑一顾,但又怕被三皇子跟陈素看到,于是压抑着不满,神色都有些扭曲:“不过比寻常孩童聪慧些罢了,不算什么。但这孩子心眼儿子不少,你可得注意些,别被他带到沟里去了。”
元大人听着狐疑,真有这么邪门?
察必回去后,立马被阿赫玛大汗给召进王庭了。阿赫玛大汗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可他生得高大魁梧,器宇不凡,光看外表仿佛三四十一般,丝毫不见老态。
察必刚到,阿赫玛大汗问起夏国使臣。他回得一板一眼:“夏国的使臣都是彬彬有礼,一表人才,他们想必也很看重两国合作,特意派了一位皇子来访。那位三皇子年岁也不大,话也不多,格外沉稳,想来也颇受夏国皇帝重视。”
他们这回同样邀请了北戎,北戎原准备糊弄过去,得知夏国使臣规模后,才特意安排了一位王子带队。倒多亏了夏国示好,否则燕国可不像如今这般有面子。
阿赫玛大汗继续追问:“那位小神童呢?”
察必犹豫一番:“那位小公子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话,看着挺乖巧可人的,但臣也没看出他是不是真有本事。”
乞符在信中的确盛赞过这位小神童,还说夏国如今不少变化都是这位小神童引起的,燕国众人都半信半疑,主要他们从未见过这等逆天的孩子,总觉得离谱。
这事儿略过不提,等到了第二日,察必大人依旧勤勤恳恳地领着夏国的使臣团前往武都国子监。
这就跟宋允知没什么意思了,主要是他先生跟礼部几位大人的专场。他们最是熟悉国子监如何运作,也最懂两国邦交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等到了藏书楼之后,他先生应察必大人之邀,很有兴致地在诸燕国学子面前即兴讲了一堂关于目录学的课。西汉时,刘向父子便撰有《别录》《七略》等书,此后历朝历代都有此方面的研究。所以不是陈素故意吹嘘,而是他们的文化实在是太丰富,随便拿一点出来都有说不完的学问。
陈素精通周边不少部族的语言,对于燕国这边的官话自然也信手拈来。课上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听得察必等人羡慕极了。夏国果真能人辈出,这位陈素大人更不愧是文坛的中流砥柱。
武都国子监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宋允知却开起了小差。他注意到,来这边听课的学子虽然多,但是大多都不上心,瞧,门口就有一个昏昏欲睡的。
宋允知悄悄摸过去,跟门槛旁边的一个学生坐到了一块儿,还伸手杵了杵对方。
青年陡然惊醒,整个人跟着颤了几下,等发现身边不是先生而是个小孩儿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他挪了挪位置,好脾气地让允哥儿坐下。
宋允知路上跟着先生学了一个多月的燕国话,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日常交流却没有问题,他问对方:“堂上大人还在讲课呢,你们怎么都睡着了?”
青年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办法?又听不懂。”
仗着此处人多隐晦,没人发现,二人肆无忌惮地说着小话。
宋允知瞪大眼睛:“你们不学这些吗?”
他觉得先生说得已经算比较浅显了呀,平时教他写文章的时,那才叫一个高深莫测,晦涩难懂。
青年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国子监也是刚设不久的,不少学生都是临时抓过来充数的。其实在此之前我们也没读过几年书,大家都是习得一身好武艺,谁知道现在要遭这份儿罪?”
他见允哥儿长得好,很想上手捏两下,但是又觉得初次见面这样不妥,只能忍住。
说完这么几句,人又困了,他往后靠了靠,抵着门边打起了盹,口中呢喃:“学生成绩都差,大汗也很不满意。料想这国子监也办不了多久,早晚得关门大吉,大伙儿可都盼着呢。”
宋允知试探道:“关了之后,你们会去做什么?”
“习武啊。”回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宋允知打量着对方,见他确实生得健壮,虽然不及随春生,但是也差不多了,那胳膊都顶他两个腿粗。吓人的是,像他这样的学生堂中还有许多。跟夏国这群文弱的读书人不同,燕国人一眼看着便是孔武有力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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