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夫妻二人,便住此屋,此处离着前院距离也合适,而且甚是安静,你们倒也住的舒坦些。”
一旁随着侍候的丫鬟将房门推开,那县令说完这话后与周焰眼神略一汇合,而后便匆匆离去。
两人踏入房中,门外的丫鬟便将房门阖拢。
朝云这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她先前与县令说他二人是夫妻,人家今夜便只给他们安排一间房……
屋内烛盏摇曳。
似怕打扰他们一般,事先也备好了盥洗的物件摆放在那桌案上。
朝云心里微抽,深吸一口气,偷瞥周焰,而此刻的周焰却是一脸从容,眼眸也睇向她,一时间四目相接,朝云莹白的一张脸在身后的烛光中衬起一丝红晕。
周焰朝她走近,将她头上的帷帽摘下,戴了一整日,光洁的额角处也留下一圈不深不浅的印子。
周焰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掌心揉了揉她的额角,眼眸幽深地盯着她颤动的睫羽。
“都红了一圈,你也不知道说,没长嘴吗?”
“没感觉到……”
朝云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刮动他的掌腕,酥酥麻麻的痒意使得周焰身子绷直。
她唇瓣翕合,正欲说些什么,周焰的眸子却忽然移至窗外,他眼底那股柔情消散转而变得冷厉起来,倏地将朝云抱入怀中,侧头在她耳畔相贴,窗纸上的一双剪影似二人正在交吻一般。
周焰埋在她的耳边,嗓音带着蛊意:“夫人今日可是累了,为夫这便抱你上榻。”
朝云眼瞳睁大,对突然转变的周焰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而且……他还唤自己夫人?
“周……唔——”她在他怀中嗫喏开口,还未叫出他的名字,便被人腾空抱起,走向那床榻。
周焰低眸看她,眼底哪里有他语气里头的欲色,一片清明。朝云忽然从他方才的温柔中醒悟,转而扭头去看窗外,烛光飘摇中,倒映出外头一道陌生的人影。
原是有人在监听他们……
难怪周焰会如此主动,朝云想到这忽然有些挫败感。
她被周焰放置榻上,瞧着周焰在自己跟前缓缓蹲下,他那只修长分明的手覆上她裙袂下的脚踝,小巧的白皙的,被他单手攥在掌心。
周焰眉心轻折,瞧着掌心的那一截纤细,忽然觉得秦朝云太瘦了。
“你怎么这么瘦?”他仰头看她,低声问。
朝云也瞥眉,觉得他怎么说话莫名其妙的,抬腿欲将从他掌心抽出,但周焰的力气怎能抽得动呢,他只稍微使力,她便要从榻上倒入他怀中去了。
男人的手缓缓移至她的碧色绣花宝珠云履鞋上,动作轻缓地将她的鞋脱下,朝云被他的动作搅得心中滞住,一时愣忡地看他。
“你……”
却见他仰头,眼底一片淡然,让她徒生一股错觉,觉着他似乎对给她脱鞋一事很是熟练一般……
一双小巧的鞋被他端正摆放在一旁,她腿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绫袜,周焰眼眸微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的动作是迟缓了。
朝云此刻脸上有些赧然,双腿从他手中抽出,抬上了床榻,语气也有些羞怯起来:“我自己来吧……”
她虽口中老是大胆直白,但实际起来,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与羞赧的。
周焰挑眉,也未多说,余光瞧见门口的人影消失了,随后也便转身去一旁盥洗。
等到二人都盥洗好后,两人都凝着彼此一时无言。
屋内只有一张床,甚至于连卧榻都没有准备。
她如今上了床榻,周焰却还在地上站着。
朝云心中对那些繁文缛节实则是不太在意的,但主动邀请周焰上榻,到底还是有些踌躇的。
默了半晌,她心一横,那双水凌凌的眼睛泛起一丝羞意,乌发如瀑披在她的腰间,更显几分撩拨意味。
“今夜你睡外边,我睡里边。”
周焰面色如常,看着倒是平淡的,他略一点头,径直朝她走来。青年坐上那床沿,三两下除却了长靴,而后转身,正巧与他咫尺之距的秦朝云对上视线。
骤然拉近距离,她身上那股清浅幽香再次袭入他的鼻腔,周焰搭在床檐边的手微微收拢。
“把你裙子撩开。”他沉声道。
朝云心中遽然慌乱跳动起来,抓着锦衾的指尖也有些紧张起来,脑中一股补了些让人面红心跳的片段。
“咱们还没成婚呢,不能这样……”
听她纠结地说完,周焰一双长眉微折,身形忽地朝她靠近,他盘坐在床榻上,掀手便拉开她的裙袂。
一双纤细白皙的腿露出,周焰从衣襟内拿出一枚小小的瓷瓶,轻拧开,里头有一股清淡的草药香味。
只见他指腹轻抹一层后,将那药膏涂在朝云泛红的双膝上。
清凉的触感袭来,朝云方才胡乱想的画面只得一扫而空,心中有些窘然,只安静瞧着他给自己涂药。
“还疼吗?”周焰掌心温热替她揉着双膝。
朝云心中一暖,摇了下头。
夜渐渐深了,周焰睡在外侧将烛火熄灭,满室一片黑沉静谧。
两道呼吸声交错均匀,这一夜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秦朝云睡在里侧,眨眼觑了下身侧的青年,他合衣而睡,并未盖锦衾。
月光透过那薄薄的窗纸照进来,落在男人的脸廓上,朝云侧身而卧,细细地扫着他的五官。
周焰就躺在她的咫尺处,秦朝云有些睡不着,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男人,一开始她的手指并未有动作,但瞧得久了,她忽然很想摸摸周焰的眉眼骨相。
想着想着,朝云的手不受控地抚上了周焰的眉稍,先是轻轻地刮过,周焰闭着双眸,眼睫轻颤一下,但好在并无醒来,朝云抿唇压下了心中的紧张感。
她的指尖冰凉,又划过周焰的眼窝鼻骨处,他的鼻生得挺峭,眼窝深邃,瞧着不易接近,但很是俊朗不凡。
黑夜里她的乌发铺满了枕面,清亮的眸子里闪着潋滟。
倏然间,身侧的人由平躺的姿势翻了个身,他侧身与她面对。
朝云心跳不受控地加快,在这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她欲抽回手压住自己的心跳,却在抽离的一瞬间,被人抬手带入了怀中。
周焰的力气很大,将她牢牢圈在他宽阔的怀中。
每逢秋冬日朝云体寒浑身都是冰凉的,而她身侧的人却似个火炉一般,供她取暖。
她的脸颊抵在他的胸膛,耳边传来男人极有力的心跳声,朝云掀眸仰头看他,便见周焰仍旧闭着双眸,不似清醒模样。
那双修长宽大的手掌转而把在秦朝云的腰间,指腹上一层薄茧擦过她单薄的中衣,触碰到那截柔软细腻的腰身。
她忽然觉得身子不由得生起颤栗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滚动她的全身,原本泛凉的手脚也开始生起一股烫热。
漆黑一片中,一双眼倏然睁开,划过一道危险的光。
当危险一点点靠近的时候,朝云还窝在周焰的怀中。
周焰喉间滚烫翻涌,今夜他本就是一身燥热睡不着的,她还非要来挑逗自己,一时间火气难歇。
忽然便起了一些心思,想要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灼暗目光在那方璞玉上逡巡,指尖触摸过光洁白腻的“玉面”开始游离起来。
从上往下,落到细腻背面处。
一声嘤咛在沉寂的夜里格外放大。
感受到那端动作,朝云旋即看向他,却见男人漆黑的双眸如狼般定在她的身上。
“周焰,你醒啦?”她哑着嗓子,明知故问。
偏偏就是这副无辜而浑然天成的娇媚模样,躺在他的眼底,更为撩烧火山。
他不说话,那双作乱的手还不肯罢休,仍在那璞玉之上游走不断。
一点点从单薄的背脊上划过至那腰窝。
秦朝云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只觉全身发软,头皮发麻,她在他的怀中挣扎欲逃离。
却见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周焰翻身压下璞玉用灼灼目色逼视着她。
他曲月退抵在眼前那两条修长玉竹间,气息滚烫。
“长夜漫漫,郡主既然睡不着,那就别睡了。”
顷刻之间,她的手腕被周焰捉在掌心。
他握着她的手去碰身侧的蹀躞带,俄而间,她的眼瞳漾过细碎微光。
第47章
【47】
“周焰,你做什么?”她哑声睨他。
一种压迫的姿势,擒住她的双手。
“秦绾绾,你说我做什么。”
他的嗓音低哑得不行,伴随着窸窣声,他单手将朝云的双手反剪控至床沿。
晃动间,他的外裳斜斜挂在身上。
清冽的气息朝她扑来,侵吞了她的唇齿,舌尖似在攻占城池一般长驱直入地一点点碾转、搅动她的唇壁。
周焰把着腰的手撤回,将自己斜挂的外裳直接扯落。
星火在他的黑眸里闪烁跳动,呼之欲出。
朝云的心跟着一起跳动不止,脑中一片混沌,昏聩的光线里,她看见他中衣贴着那层紧致有力的肌肉。
然后修长纤瘦的手被他松开些。
忽而,窗外猎猎秋风轰隆,刮动着窗牖,雨水淅淅沥沥地开始落下。
有人,路过一淙春涧游向下方,
终于穿过碍阻搜,找到了目的地。
黑夜中有一双狼眼,紧紧地锁定着她的一颦一动。
“秦绾绾,我教你可好?”
夜色靡靡中,似有一池水泼漾起波澜,水中之鱼来回穿梭,许是被雨打岸边的响动惊吓住了,从而开始游得急速起来。
让人不禁想起幼时初启蒙般,由着老师一步步引领、教习着。
他让她鬼迷了心窍。
月色溶溶,床幔被一股无形的风飘动着,幽幽弥漫。
朝云感觉手腕一阵酸涩难捱,伴随着静谧空间里的一道气息游离,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恢复一片阒然岑寂。
手心一片发汗与濡湿,空气中也散播着丝丝咸旎,额间乌发涔涔。
她偏过头,眼睫沾着润意,盯着搭在床边的柔荑里一片百面。
忽然一只手臂横过璞玉的要段,将距离的罅隙消散。
周焰掀眸眼底晃过她的掌心,而后闷声沉沉笑了起来。
夜深阒然,朝云眼皮子开始打架。
恍惚中,听见身后人起身动静,又过了片刻,手心一片温湿感受,她疲倦地掀眸看见周焰正捻着锦帕在仔细给她擦拭掌心。
次日醒来时,她掀开眼眸便见有千丝万缕的白光透射进来。
朝云下意识地翻身,却听身旁人闷哼了一声,腰间横着的一只手也紧了几分,朝云陡然跌入他的怀中,男人的下颌抵在她的鬓间,温柔地磨蹭了几息。
“别动。”他沉哑着嗓子开口。
朝云抬眸看他,清晨的他紧闭着双眸,她的视线缓缓划动。从他滚动的喉结处,一路往上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还有他的唇上遗留着她亲吮过的痕迹,一点点地还有他深刻的眉眼。
似感受到了她紧随的目光,周焰眉心微抬,搭在她腰上的手掐了掐她的腰窝处,又往下,惩罚似的隔着锦衾轻拍了一掌她的臀。
霎时间,朝云的脸红成一片朝霞,眼底淌过娇嗔看着他。
周焰那双眸子倏然睁开,正巧对上她的视线,而后他唇角勾动一抹轻笑,满脸餍足地看她。
“周焰……”她低声斥道。
溘然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周焰似有些不满,抬手捏住她的侧颊软肉,温声道:“怎么不唤夫君了?”
朝云眼底一时怔松,许是清晨的安宁让她思绪飘远一些,恍然想起初见时他的锋芒相对,再看见他此刻的温情蜜意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慨。
“我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朝云在他怀里眨眼,“而且周无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单手撑起,侧眸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淡淡道:“想什么?”
“我在想,当初周大人那般拒我于千里,今儿怎么就和我躺一张床上了?”朝云仰头,一双眼里闪动熠熠光亮。
周焰听了这句话,也垂下眼,似在沉思一般,过了片刻盯着她的眼眸,认真答:
“郡主手段高明,周某甘拜下风。”
“你说谁使手段呢?”朝云眼底泛着笑,语气轻轻柔柔,手中却陡然拧住他的一侧痒肉。
拨步床被二人动作晃动出一阵轻响,紫罗勾纱帘幔浮动间,透过外头的高照的日光,光晕里是二人眼底溢出深深的笑意。
屋外忽而传来一阵敲门声,床上的二人停下动作。
“二位贵人可是醒了,我家老爷已在膳厅备好早膳,奴婢特来给夫人梳妆的。”
县令府不大,一番梳洗后,周焰与朝云在丫鬟的带引下,来到了前院的膳厅处。
此刻正值辰时,膳厅内白淳与县令早已落座,县令的身旁还坐着一位面容温婉和善的妇人,见二人来了,也纷纷颔首示意。
一落座,县令便言辞诚恳地开口:“多谢诸位前来澧县解困,这些日子澧县百姓身患瘟疫之人不在少数,我也是时刻不得安稳,只盼着上苍可以保佑我澧县百姓。”
方才那妇人也满眼感激地凝向众人道:
“老爷这些日子忧心不已,幸而诸位贵人能来相助,妾身也替老爷感激各位。”
周焰沉默片刻后,才淡声道:“县令与令夫人不必如此,在下携夫人也是为寻家中人,能帮到一二也是荣幸。”
他将搅凉的粥交换至朝云的跟前,再度抬眼看向县令:
“不过,县令大人能否告知在下,除却已安置好的瘟疫病患之外,城中可还有其他人在?”
昨夜白淳在安置病患的营地忙了一夜,县令此刻听周焰说起这话,心中也知晓他是着急自家亲人,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才认真答:
“不瞒您说,咱们澧县前些日子又遭祸事,眼下城中人倒是尽数在营地中,只除却上山被困的一行人……”
“上山被困的人是指?”
总算问到了关键,朝云执勺羹的手一顿,垂下的眼眸微闪。
县令被被问到此处也有些踌躇,犹豫再三后还是答道:
“瘟疫刚扩散时,下官便向朝廷请求支援,朝廷便派了林相爷与秦国公前来澧县,却在十余日前因一场山崩而被困山中。澧县官兵本就不多,实在无招了,便又向朝廷请示,眼看半月过去,还是没能等到援兵支援……”
说起此事时,县令一双苍老的眼里满是愁色。
而另一边的周焰凛了眼色:“这样大的事,朝廷没有再派人手?”
县令长叹一声,摇头道:“并未。”
周焰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这样说来程明璋来澧县十余日都未有人得知其下落……
早膳用完后,白淳又随县令一道去了营地救治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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