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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未姳诗木着眼，唤道。
“…师父。”
她走进去，似祈求似绝望一句一句唤道。
“慈菇…”
终于房间内，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师父！！！”未姳诗疯了一般推开门，不顾一切礼节形象，冲进去，就看着觉善气息微弱地躺在地上。她莽莽撞撞扑到她身边，不敢碰又不敢不碰。觉善腹部有一个血窟窿，已经干涸了。
“师父，怎么会这样？”未姳诗说着，将之前自己带出去的药往外拿，一瓶又一瓶找着：“师父我给你疗伤，你坚持住！”
“别…管我，快…跑。”觉善拉住未姳诗的手，眼中的焦急快溢出来了：“你…不该回来…的。”
“为什么…。”未姳诗慌乱无措道：“师父，你别说话我给你疗伤。”
“快走啊！”觉善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吼了未姳诗，未姳诗愣在原地。
“趁他没回来！你赶紧跑！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跑！！！”觉善推开未姳诗，双眼通红，咳嗽着，一丝丝鲜血从嘴角流出来。
“师父。”未姳诗慌了，她拉住觉善的手，给她输送灵力，追问觉善：“是谁？谁干的？”
是谁，毁了道观，是谁杀了安荷姑姑，还有我的同门，是谁将我的师父伤成这样？
到底是谁？
“你快走，我活不了，快走啊！”觉善想拒绝未姳诗给她输送灵力，但是她没力气了。
“师父，告诉我，是谁？”未姳诗见觉善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觉善还是不说，还是让未姳诗快走。
“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贯穿了未姳诗的思绪，她听着声音回头，见一个人影从空中落在院中。
高马尾，黑衣，只是衣服上多了一些看不懂的红色符文。背着一把黑剑，手中还有一柄萦绕着符文，散发诡异光芒的灯笼。
“青竹…。”未姳诗失神，下意识轻唤。
“你终于回来了，小道姑。”成稠辞眼中是兴奋，是癫狂，是占有与喜悦。
“你这老道姑，命真够硬，这样都不死。”成稠辞看着觉善还有一口气，惊奇地道。
“你别想伤她。”觉善说着，用进全身力气，伸出一只手拦在未姳诗面前。
“就凭你？”成稠辞不屑一笑，转动手中的灯笼，一道光直穿觉善心脏。
“师父！！”未姳诗来不及阻止，那道光太快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觉善心口被洞穿。
“跑，他…想…炼你。”
这话说完，觉善头一歪，死不瞑目。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未姳诗紧紧抓住觉善的衣服，转过头，用一双充满痛苦绝望恨意的眼盯在成稠辞身上。
“小道姑，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成稠辞还是笑吟吟地：“恨我吗？”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未姳诗怒喝一声，站起身手成拳打向成稠辞。
成稠辞轻轻一闪身，就躲开了，未姳诗此时打疯了，根本没有任何招数套路可言，就像是一个急需复仇的小兽一般，只懂得跟着意识出招。
成稠辞轻而易举躲开了未姳诗所有招数，顺势还打伤了未姳诗。
未姳诗摸了唇角的鲜血，转身往外跑。成稠辞以为未姳诗要逃，立刻飞身去追，堵在大门口。
未姳诗抬手，之前被她丢在大门口的剑飞到手中，此时她双眼通红，满眼痛苦。
“不跑了？”成稠辞将灯笼放在后腰，自己抽出霍乱黑剑，跟未姳诗打斗。
未姳诗的招数还是乱了，剑风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杀意，招招逼进成稠辞的命脉。成稠辞手中霍乱黑剑一转，划上未姳诗的肩膀。可未姳诗就像失去痛觉的人一样，直穿成稠辞心脏，被成稠辞一只手捏住慈菇剑，狠狠一转，带动未姳诗滞空后，一脚将未姳诗踢进了大殿内，滚到神像面前才停下来，慈菇剑掉落在一边。
“咳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她趴在地上，盯着成稠辞哽咽道：“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屠了清心观，杀了你的同门还有师父吗？”成稠辞站在大殿门口，将霍乱收进剑鞘，抱着剑靠在一边，悠然自得说道：“因为你啊。”
“我？”未姳诗眼神一滞。
“你的铃语万年难见，能控鬼净化，要是把你杀了，炼成属于我的鬼魂，那我就可以控制所有鬼怪，供我驱策了！”成稠辞道：“所以，我要杀了的师父，你的同门，你在意的人，这样你就能变成鬼魂了！”
“这样我就能炼化你了。哈哈哈哈哈，不是很好吗！你也会跟我一起！跟我一起杀人作恶！简直完美，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成稠辞说着，脸上都是癫狂的模样。
看着这样子的成稠辞，癫狂，嗜血，疯魔，沉默良久未姳诗找回声音问道：“你…是谁？”
“对啊，也是该介绍一下了。”成稠辞勾起一缕头发，邪气十足道：“阎罗殿勾魂使：成、稠、辞。”
成…稠…辞。未姳诗脸上有一瞬间表情空白了。
那个因为一句话就灭了一个村庄，因为一个小孩碰到他就被掐死，因为不乐意就把妖怪带到普通人家，看它们生吃活人的成稠辞。
她…她居然救了这种人…。
“哈哈哈，你的表情好有趣！”成稠辞道：“后悔了吗？小道姑？！”
“恨我吗？小道姑！”
成稠辞的笑声回荡在未姳诗的耳边，未姳诗绝望的闭上眼，牙齿咬在唇上，留下一道见血的痕迹，她摇头，她捂着耳朵不想去听成稠辞的笑声。
一口鲜血从她嘴中喷出，白衣染血，道心尽毁，现在的她根本做不了什么了。
她看着躺在一边的慈菇剑，将所剩下的全部灵力注入其中，慈菇剑飞至空中，剑身白光涌动，对着成稠辞。
成稠辞以为这是未姳诗最后的攻击手段了，所以也就不动，戏笑得看着，仿佛在看一只濒死的蚂蚁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一般。
可是！慈菇剑却在蓄力完成后，倒转剑头，直接朝着未姳诗而去！
噗呲一声，慈菇剑洞穿了未姳诗的喉咙！
她一剑封喉，了解了她自己。
慈菇剑因为弑主，剑身颤抖两下，失去了光芒。
“…未姳诗？”成稠辞有一瞬的脸上充满了茫然，可是下一秒他又笑了出来：“终于，你是我的了。”
说着他上前，摸着未姳诗的脸，拿出了邪化往生灯，往上面一扫。
没有鬼魂。
“…不可能！！！”成稠辞倏尔笑容转变，看着未姳诗的身体：“怎么可能！没有成为鬼魂？！”
成稠辞不信，再试了一次，依旧没有成功。他怒笑着：“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哈哈哈哈哈哈，你逃不了的。”
谢灵笼看着黑下来的水幕，上面
开始浮动着文字。
我道心尽毁，死意已决，毁了嗓音后便陷入了昏迷。等我灵魂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却被困在尸身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尸身被束缚在什么东西上，周边有阴沉沉的死气。
我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只有他每天都来鞭打着什么，后面我从他的话语中知道，那是…我同门的尸身！！他…在鞭尸…，我想逃走，但是我逃不走。我想就这么将灵魂震碎，但是师父的玉石保住了我的灵魂。
后来我找到机会，成稠辞将我的摇铃扔到了我身边，我借着摇铃，魂体逃了出来终于看清楚了道观的景象。我尸身被困锢在神像前，旁边全是我的同门，还有我师父的尸身，个个身体糜烂，不见完好。一条条红线铃铛组成了一个阵法，围困在道观内。
我不敢多待…跑了出去…，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
为了找我他发动了鬼潮，封闭了整个清心镇，他把我认识的所有人绑到了我的尸身面前，让我出来，我不出来他就杀一个人。
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躲在暗处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又一个痛苦死在我尸身前。黄姐姐，孙伯伯，…都死在我面前…。
每天都这样，一天一个人…，他想逼我出去，但是…我不能…，我不能！
我…好痛苦…。
字字泣血，谢灵笼光是看着这些文字，心中就一股无名怒火在升腾，燃烧，忍无可忍！
她看着未姳诗，发现她双眼红肿却一滴眼泪也就不出来了，忽然手指被水碰到了，她转头一看，水域波澜往四周扩散，愈来愈深，愈来愈广。
看着这水域，谢灵笼明白了，未姳诗哪是流不出泪水，而是泪化于心，早已成海了。
我好后悔！我当初…就不该救他。我好后悔，我没有听师父的话。
我对不起她们，我对不起她们…。
水域上又浮现一排排文字，未姳诗闭着眼，蹲在水边。
谢灵笼深吸一口气，眼中是一抹决绝，她道：“你想见他吗？”
不想…
未姳诗疯狂摇头。
“你想…杀他吗？”
想！！！
毫不意外，水域出现一个占满整片水域的血色文字，水中开始涌起波涛，整个空间震动着，那个字也如同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上我身来，以我之力，圆你夙愿！”谢灵笼伸出手，坚定而温柔地看着未姳诗。
未姳诗颤抖地伸出手，迅速，决然，将手放在了谢灵笼的手中。
第28章 慈菇花（10）
谢灵笼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若有似无的风将衣袖吹得轻动，一缕缕怨气形成的黑雾逐渐环绕在身边。
这一异样，让成稠辞坐起身,目不转睛盯着她,眼中点点喜悦夹杂着期望交织闪动。
俄顷,气息稳定了，成稠辞道：“找到了吗？”
‘谢灵笼’没有回答,紧紧捏住往生灯，斗笠被一阵无名的风吹动,她脚蹬地，敏捷如矢朝着成稠辞冲了过去，手指并拢成刀刃，直取咽喉！
成稠辞脸色一阴，脚往后使劲一蹬,椅子随着力道在地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带起一阵风。忽的，他手拍向椅子，让其飞出，自己整个人似平躺在地上，一只手抓住‘谢灵笼’的手掌,屈膝向上顶！
‘谢灵笼’立刻将往生灯往旁边一扔，伸出另外一只手，挡住成稠辞的屈膝击，并用其力度重击他的膝盖。
“谢灵笼，你疯了！”成稠辞一个横刀，劈开两人的距离后怒吼一声，随后去摸腰间的摇铃！
‘谢灵笼’没回答他,相反在成稠辞要碰到摇铃时，又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往面前一扯，成稠辞伸手切断，‘谢灵笼’借着他伸出的手，一个空翻，一道响亮的剑出鞘声在成稠辞耳后响起！
拉开身位后，成稠辞摸了一下背着的剑，他的霍乱还在，而慈菇剑…
成稠辞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黑纱斗笠，身穿黑色衣服的‘谢灵笼’，一手持着慈菇剑，一手执三清问心铃，嘴角逐渐放大，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位白色的身影，眼中是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闪动：“未姳诗，是你吗？”
‘谢灵笼’依旧没回答，只是手中的慈菇剑一转锋，发出阵阵嗡鸣，周身荡开一阵洁白的光芒。
“未姳诗？你…”成稠辞还未说完，‘谢灵笼’的剑先一步回应了他，带着阵阵杀意，不留分毫情面，只想杀了他！
“叮！”霍乱跟慈菇在空中接刃，灵力向四周荡开，靠得最近的走尸被扫成粉末。
“你终于肯出现了，未姳诗。”成稠辞笑着，分毫不在意此刻他们兵刀相向。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六年！你真能藏！”
“哈哈哈，那你是不是看见我都做了什么？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的那些朋友，认识的人，求你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动摇？”
不同于成稠辞嘻嘻哈哈的模样，未姳诗手中的慈菇剑锋芒更甚一笔，招招致命。而成稠辞却只是一味的防守，没有进攻。
“你怎么不说话，小道姑。”成稠辞挡下一招，见未姳诗丝毫不理会自己，笑容淡了几分。
未姳诗往后一撤。将摇铃放至身前，摇动了它，张嘴一道温柔中暗藏肃杀之意的调子从她嘴中流露出来。
这个调子太熟悉了，是谢灵笼她们听到的呓语的调子，是成稠辞那年听到的未姳诗救他的调子，这样熟悉的调子，一时间让成稠辞失了神。
就在这失神的空档，未姳诗提着慈菇剑，一个飞踹，将他踢到在地，然后慈菇剑抵住成稠辞的咽喉。
一阵闷哼，成稠辞回过神，从低往高仰视着‘谢灵笼’。
风轻轻吹过，将谢灵笼的黑纱斗笠掀起一个角，让成稠辞能够看见，看见那如同死人白的脸上有一双冰如寒铁，恨之入骨的眸，没有一丝其他情绪波澜地这么看着他。
脸上的笑终于彻底消失了，成稠辞眼中出现了茫然，眼睛一转，看见了谢灵笼袖口中一片绿色的叶子，忽然脸上出现了如遭雷击般得顿悟：“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了他的鬼话！真是好心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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