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阎罗殿,外面黑雾缭绕,不见一丝光亮。乌鸦自地面飞起,掀翻森白的头盖骨。
“呵呵。”
身后传来一阵嘲笑之声,朴南砚站住身,往后转去。
“真是稀奇,堂堂抱朴子竟然会委身于阎罗殿,替他行事。”成稠辞手中抛着白色的骨头,边走边嘲弄着朴南砚:“若是让正道那帮人知道,你这抱朴子还要不要做了?”
“做不做关你何事?”朴南砚不痛不痒地回。
“当然不关我的事。”成稠辞笑开,手中白骨一扔:“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你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堕落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哈,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想笑!”
“哪又如何?”朴南砚眉宇轻蹙。
“堂堂现在抱朴子,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自甘堕落为阎罗殿卖命,啧啧啧,话本故事都不敢这么讲啊。”成稠辞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视。
“呵。”朴南砚眼神渐冷。
“哟,还生气了?”成稠辞吃惊地往后退两步:“生气了…又能怎么样?我说的本就是真的!”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也是个没用的!”成稠辞继续说道。
他拍拍手,一副惋惜之容:“唉,真是无趣啊。”
“我走了,跟你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成稠辞扯扯衣裳:“还是去找几个小人,逗趣来的比较快。”
见成稠辞远行,朴南砚眸中寒意愈发冷,他开口:“成稠辞。”
“嗯?情圣大人有何吩咐?”成稠辞斜眸而视。
“希望你永远不会有这种感受。”朴南砚抿出一丝笑:“希望你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自乱阵脚。”
“多谢大人的祝福,我可不像你。”成稠辞说着转过身,手枕在头下:“我才不会因着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那是蠢猪才做的事!”
金色刀扇一翻,朴南砚笑意全散,他转身又去了阎罗殿。
“母亲,你为何又不听话?”卓朝歌正掐着鬼母的脖子,扬着嗜血的笑问道:“我告诉过你,别乱动我的东西,再不听话我可是要把你喂厉鬼的。”
“呃…”鬼母挣扎着又不敢还手。
“阎罗。”朴南砚无视这番场景出声。
“嗯?”卓朝歌眼一转,将鬼母扔在角落:“抱朴子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阎罗可曾听过一位女修净化怨鬼一事。”朴南砚说道。
“哦?竟然有此事?”卓朝歌显然是一副未曾听过的模样。
“此人用铃语,能净化鬼魂,着实有些奇怪。”朴南砚提议:“不若派人去好好瞧瞧,若是能为已用,也未尝不好。”
“我为何要招一位净化鬼魂的人进阎罗殿?”卓朝歌轻嗤一声:“岂不是好肉剜疮?”
“净化鬼魂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朴南砚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若她能控鬼呢?”
“控鬼?”卓朝歌忽而严肃起。
“未姳诗净化鬼魂时,鬼魂不会随意乱动,站于原地。”朴南砚说道:“若真是只是净化,不会有此效果。”
“所以,她的铃语还有控鬼之效。”
“若真能控鬼…。”卓朝歌思绪渐起,眼波晃动看向朴南砚:“抱朴子已有法子?”
“派一个人去内部瞧瞧便知道。”朴南砚说道。
“抱朴子可有人选?”卓朝歌问道。
朴南砚一笑:“成稠辞。”
“他?”卓朝歌眼睛一转:“倒也是不错。”
“阎罗放心,该如何去,我自由安排,届时你只需配合我便是。”朴南砚将金色放于胸前,俨然自信之样。
“好,那就交给你了,抱朴子。”卓朝歌全然放心。
“我会办好这件事。”朴南砚说完:“先走了,阎罗。”
红衣之人再次走出大殿,卓朝歌对着鬼母勾勾手指:“看见了吗母亲?权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存在,欲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没过两天成稠辞就收到了卓朝歌的召唤,一脸不耐烦地走进去:“什么事?”
“东方出现了一只厉鬼,你不是一直想要吗?去收复它,它就是你的。”卓朝歌说道。
“你会这么好心让我去?”成稠辞笑道:“莫不是厉鬼太厉害,让我去送死。”
“你不相信你自己?”卓朝歌冕旒一晃。
“要真是你能轻而易举抓住,还能有我的份?”成稠辞了然于心。
卓朝歌撑着头:“确实不好对付,不过既然这只厉鬼厉害非常,你若是真能收复,我会教你剥魂阵。”
“十大邪术阵法之一的剥魂阵?”成稠辞眼睛一亮,随即又兴致缺缺之状:“也得让我有命活着回来。”
“抱朴子。”卓朝歌像是早有预料地开口,叫出旁边站了许久的朴南砚。
朴南砚会意,拿出一瓶丹药:“这是早占丹,吃下不管你有多重的伤都能好。”
“原来是早有准备。”成稠辞接过丹药,眼珠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看来我必须去这一趟了。”
“一路小心。”卓朝歌说道。
成稠辞将丹药收好:“阎罗之言,勾魂使成稠辞又怎么敢不从呢?”
抱拳领命,潇洒离开大殿。
“你那瓶丹药?”卓朝歌瞥向朴南砚。
“人不会死,罪也不会少受。”朴南砚语调不详地说道。
卓朝歌不语,只是过了一会儿:“我们走吧。”
“好。”
成稠辞刚至扬州,就遇见了一只古怪的厉鬼,二话没说他冲了上去。
但打着打着,突然又窜出两三只厉鬼。
“这俩人骗我?什么一只!”成稠辞抹一把脸上的血,转头就跑?
身后的厉鬼穷追不舍,他杀了一只后身上也已经布满了伤口。
吞下朴南砚给的药,他准备再战时却觉头脑发昏。
“朴南砚这人公报私仇!”成稠辞拿着霍乱剑也不再战,直接逃命。
等过了一段距离,感觉身后的厉鬼气息不再有时,他没撑住倒了下去。
“你这药有点厉害。”卓朝歌自暗处走出来,将厉鬼收起来。
“死不掉。”朴南砚走上前见人情况确实不好却也事不关己之态。
“接下来,你要把人送到未姳诗那里去?”卓朝歌说道。
朴南砚手腕上的相思子红珠飞出,在成稠辞周身汇成一个阵法:“我查过未姳诗,她生性善良,时常救助老弱病残。近日她会回清心观,我会将成稠辞送到她必经之路上。”
“她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还是抱朴子有计谋。”卓朝歌欣慰而道。
暗红之光亮起,成稠辞便消失了。
相思红
珠绕于腕间,朴南砚盯着远处的天空。
成稠辞,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走吧,抱朴子。”卓朝歌说道。
“走。”
“你就这么相信成稠辞?你可是什么都没告诉他,怎么打探情报?”卓朝歌没想明白。
“我不相信成稠辞。”朴南砚说道。
他是相信未姳诗。
“至于情报,他在那里就足够了,我自有办法。”
“你们抱朴子还真是情报网遍布。”卓朝歌算计于眸:“你就不怕成稠辞发现你的手笔跟你算账?”
“他能发现就不是他成稠辞了。”朴南砚说道。
“此后你别召他,当做无此人便好。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叫你将人叫回便是。”
卓朝歌大笑道:“都说我卓朝歌行事诡谲,我看你抱朴子更胜我一筹。”
“阎罗过誉,与你相比,我自叹不如。”朴南砚毫无情绪地说道。
“有你我二人,这天下就是唾手可得的。”卓朝歌说道:“抱朴子,不要背叛我。”
“阎罗说笑了。”朴南砚说道:“我又怎么敢?”
卓朝歌笑声朗朗,稳操胜券。
第107章 祸从口出(2)
“一年了,抱朴子你究竟还要让成稠辞在那里待多久?”卓朝歌语意不明而问。
“阎罗不必心急,差不多可以了。”朴南砚说道:“再过两日,将他召回便行。”
“这一年成稠辞什么也没做,未姳诗到底有何能力你查出来了吗?”卓朝歌端坐高堂之上下视朴南砚。
“自然有了眉目。”朴南砚轻摇刀扇:“阎罗可有了解天机女的来历?”
“一脉相承。”卓朝歌缓慢吐出这四个字。
“不止如此。”朴南砚这才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说出来:“天机女一脉若现世无传承,民间会再次出现一位。”
“你的意思是未姳诗会是天机女?”卓朝歌语调微降。
“确实如此。”朴南砚应道:“若是无误,未姳诗便是新生而还未长成的天机女。”
“可谢灵笼还没死。”卓朝歌质疑地看着朴南砚。
“这就不得而知了。”朴南砚摇了摇头:“未姳诗所表现之征与天机女相符合,所以我才推断她是天机女。”
“若她不是呢?”卓朝歌询问。
朴南砚轻笑一声,款款问道:“是与不是,对阎罗来说很重要吗?”
卓朝歌双眸一暗,似是不解而问:“抱朴子这话怎讲?”
“不管她是不是,都不必在乎。”朴南砚说道:“你不也只是想要她的控鬼之能吗?”
“若是将她杀了,炼成厉鬼,那么她能控鬼的能力不就到手了。”朴南砚透过发丝见卓朝歌逐渐愉悦的脸,便知道他成功了。
“阎罗觉得如何?”
“还是抱朴子有谋划。”卓朝歌靠在宝座之上冕旒晃动与她眸中止不住闪烁的光相称。
“多谢赞誉。”朴南砚说道:“不过还是需要阎罗的一些帮助才行。”
“嗯?你说什么帮助?”卓朝歌问道。
“这件事还得让成稠辞去做。”朴南砚压下眸光:“毕竟他做出来,未姳诗才有成鬼的可能性。”
“另外便是,将往生灯置于他能偷到之处。”
“这样他便不会认为是你的手笔了。”
周遭沉静下来,森森阴气在大殿之中游离。
卓朝歌看着站在下方,衣衫松垮不着边际,头发凌乱不修边幅的朴南砚,唇角的笑意放大,她站起身踱步而道:“抱朴子想得可真是周到。”
“不及阎罗。”朴南砚恭维一句,目中是她晃悠着的身影。
“那就依你之言,我将往生灯放置地下笼,他只要闯得进去,就拿的出来。”卓朝歌走下高堂说道。
“多谢阎罗首肯。”朴南砚不兴波澜而言。
“我也很是期待,拥有一只能够控鬼的厉鬼。”卓朝歌走至朴南砚身前:“抱朴子真是为我又谋了一条好出路,你想要什么奖励?”
“阎罗不必如此。”朴南砚身形在后一挪:“我想要的,只有那一件罢了。”
“唉,可惜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卓朝歌似是惋惜而道:“还要请抱朴子再等上一等了。”
朴南砚瞥了她一眼:“已经这么久了,还差一时半会儿?”
“哈哈哈,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卓朝歌大笑着她一挥袖:“成稠辞就交给你了,我很相信你。”
“承蒙信任。”朴南砚双手一合:“阎罗若无事,我便退了。”
“去吧抱朴子。”卓朝歌轻挑眉说道。
朴南砚微微屈身,不慌不忙,悠然而去。
天幕沉沉,昏暗不见光,朴南砚行至在鬼骷崖上,鬼哭声声入耳,鬼魂肆掠环绕,他孑然一身,却也坚定不移。
等走出了鬼骷崖,朴南砚手中多出了一份信纸,他看着这份信,眸色浮沉不定,轻阖一瞬将其收好。
两日之后,清心观未姳诗接收到了关于鬼新娘的消息,赶去查探,与此同时本该悠哉的成稠辞接到了卓朝歌的召令,他脸上的笑意尽数退去,不得不再次回到阎罗殿。
黑靴踏入阎罗殿,朴南砚站在殿中神闲气静地看着走进来之人。
“怎么就你一个?阎罗人呢?”成稠辞扫视一圈,发现大殿就只有朴南砚一人,语调轻蔑而道。
“她不在阎罗殿。”朴南砚说道。
“不在?那她叫我回来做什么?”成稠辞嗤笑,双手环抱架起手,二话不说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没事找事儿?”
“你想知道?”朴南砚盯着他看一眼。
“你知道?”成稠辞上下打量着朴南砚,轻讽说道。
“跟我来。”朴南砚不理会成稠辞那夹针带刺的眼神,拿着刀扇转身往殿外走。
“呵。”成稠辞就坐在位置上,也不动。
走到门口的朴南砚侧身,瞥见他而后道:“有关未姳诗。”
还嬉笑嘲弄,吊儿郎当的面容骤然一变,成稠辞双目含刀刺向朴南砚。
朴南砚也只是转过了身,踏了出去。
全然未管成稠辞是否会跟上来。
仿佛拿准了成稠辞必定会来一般。
但,他确实是拿准了。
成稠辞等他走出了阎罗殿,也起身跟了上去,步伐加快追上了朴南砚。
“你什么意思?”拦住朴南砚,成稠辞沉着脸问道。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跟你说?”朴南砚站定,转动刀扇,拍起一缕青丝说道。
成稠辞看着阎罗殿,满地的白骨还有缭绕的黑雾,将拦住的手放了下去,挪开道让朴南砚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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